第六十七章 把麻烦变为宝贝

第六十七章 把麻烦变为宝贝

太一陽一是个霸气十足的大强盗，月亮是个聪明的清秀佳人，强盗追逐佳人这个千古不变的故事又在人们的头顶上一陰一晴不定、冷暖交替地上演了四年，于是，妞妞有九岁了。

这时正是一陽一光明媚、又不炎热的人间四月天，山上的桃花都凋谢尽了，余下还有桂圆的细白花在点缀枝头。

周穆迪愁眉苦脸地推着平板车进门，她今天又去赶集了，车上的一个箩筐里堆着冒了头的橙黄色菠萝，甜甜的香气氤氤氲氲，这是今天又没有卖完的东西！不只是没有卖完，简直就是买卖还没有开张，镇上的街道两旁到处摆的都是这个东西！几乎家家都有，价钱明明都便宜进土里去了，可是卖不掉就还是卖不掉！

“一奶一奶一！”妞妞从屋檐下欢快地跑过来，头上顶着两个圆圆的发髻，发绳飘扬。妞妞扒着平板车上的箩筐一个个瞧，发现又只剩下菠萝，还是满满的一箩筐。

“又没有卖掉！”周穆迪叹气地说道，对妞妞诉苦，在心里对那满山的还没有结果的果树都产生了厌烦，按照这样的套路下去，等那些树结成果子来，那照样也是卖不出去的。

妞妞看着菠萝，也叹出一口气，有着失落的心情。

“你上午在家干啥了？”周穆迪语气疲惫地问妞妞。

妞妞帮着一奶一奶一把车上的空箩筐往屋里搬，声音清脆地说道：“织了两匹布，缝了一会儿衣裳。”

收拾完箩筐，周穆迪坐在屋檐下休息，妞妞给一奶一奶一端来一碗凉水，周穆迪很自然而然地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喉咙里“咕隆咕隆”地响了两下，然后静在那里兀自地喘着热气，眼睛在看着自家的鸡，也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妞妞拿过周穆迪手里的空瓷碗，问道：“一奶一奶一，还要不？”

“不要了。”周穆迪打了一个隔，轻声地说道，显得很有气无力。

妞妞蹦蹦跳跳地拿着碗走了，不一会儿，就又端了一个碗过来。周穆迪看着妞妞，皱着眉头问道：“你碗里装的又是什么啊？”

妞妞嘻嘻地笑，把碗里的干菠萝片给一奶一奶一看，说道：“一奶一奶一，你尝尝看，可好吃了！”

周穆迪动手拿了一块，试探地先用牙齿咬了一小口，在口里嚼嚼，立马点点头，发出了一道轻轻地“嗯”声，爽一利地把手里剩下的大半块菠萝干都塞一进了嘴里吃着，一边对妞妞说道：“是很好吃。”

妞妞在周穆迪的旁边坐下，把头靠到一奶一奶一的肩膀边，语气商量地问道：“一奶一奶一，我们把菠萝晒干吧，晒干了再去卖钱，好不好？”

“唉！”周穆迪重重地叹气，说道：“我就怕晒干后还是卖不掉，到时候是白费力气，还白费柴火。”

“一奶一奶一，晒干后能卖很久呢！就是卖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可以的！”妞妞劝道。

“那就随你怎么弄吧！”周穆迪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些个菠萝已经弄得她劳心劳力了，看到就会觉得心烦。

妞妞又拿起碗里的一块干菠萝片往一奶一奶一的嘴边塞去，周穆迪张嘴接着了，妞妞笑着，自己也拿起一片，开心地吃起来。然后把碗塞到周穆迪的手里，妞妞又蹦蹦跳跳地跑了，这回是拿了一把菜刀出来，右手还提着一个木桶。

周穆迪皱着眉头叮嘱道：“你当心些，刀可没长眼睛，别割到手了！”

妞妞把木桶放下，移过来一条不高不矮的板凳，从木桶里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放到板凳上，把刀也放下，然后进屋去抓了两个菠萝出来，把菠萝切成两半，然后用刀和勺子在里面挖菠萝肉，放进木桶里。

周穆迪气定神闲地看着妞妞，就像看着一个小孩子在玩办家家酒的游戏一样，不抱任何希望地起身去厨房做午饭去了。

妞妞很卖劲地把一大箩筐的菠萝都切开，挖了肉，足足有一整桶。找出一大块新的木板，用水洗干净，铺到院子里的火炕上，把菠萝肉摊开铺到木板上，就像以前晒干鸭子一样，上面借着太一陽一晒，火炕下面用小火烘烤，经常给翻个身。

妞妞忙完这些之后，周穆迪的午饭也做好了。刘长祥出门去放鸭子了，所以不在家，妞妞和一奶一奶一两个人一起吃了午饭。整个下午，妞妞就在屋檐下和火炕边两边来回跑，看顾着那一火炕的菠萝肉。

时间只要溜走了就抓不回来，眼见着太一陽一就要落山，太一陽一光越来越弱了，妞妞去察看了那还没有晒干的菠萝肉后，下了决定，然后从柴房里搬了很多细细的竹枝出来，给火炕里加大火，火炕上面则给菠萝频繁地翻身，她就一直守在那里，时时刻刻地忙碌着，把菠萝肉烘得喷香，喷香的香气把整个院子都弥漫到了。

赶在刘长祥回来之前，妞妞把菠萝干烘好了，找来麻布袋子趁热装进去，原本一整桶的新鲜菠萝晒得只剩下一小布包一皮了，但妞妞还是觉得很满足。高兴地把麻布袋子的袋口系牢，跑去屋檐下，踩着高板凳把布袋子系到屋檐下，任着风吹。

又跑去厨房里拿来一个小碗，把留在火炕上的很细碎的菠萝干捡起来，收在碗里，一点儿也不舍得一浪一费。

刘长祥一回来，妞妞就端着菠萝干去找爷爷邀功，刘长祥听说妞妞把自家分到的一大箩筐菠萝都切开晒了，他很是吃了一惊，妞妞指着屋檐下挂着的那个小小的麻布袋子给爷爷看，说道：“全放在那里面了，一箩筐的菠萝晒着只剩下一点点了！”妞妞的语气里一点儿遗憾也没有，相反，兴奋十足。

刘长祥知道自家的菠萝卖不掉，放着反而会烂掉，摸一摸妞妞的头，没有再说什么。妞妞端着碗，让爷爷吃菠萝干，刘长祥笑着吃了些，也夸了说好吃。

妞妞当即就端着碗跑去金宝家了，进门的时候差点撞到正在院子里跑着玩的小铁宝，还好妞妞及时停住了自己的脚。

“铁宝！”

“姐姐！”

大孩子抱着小孩子亲一口，小孩子也在大孩子的脸上亲一口，两个人相对着笑呵呵的。

“妞妞！”金宝也跑了过来，直接从妞妞的手里把碗抢过来，问：“这是什么啊？”

“晒干的菠萝，哥哥，可好吃了！”妞妞笑着告诉道。

金宝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妞妞又接着说道：“我把我家的一箩筐菠萝全晒干了，晒得只剩下这么一点点。”妞妞伸着手比划着那一点点的大小。

金宝吃惊地看着妞妞，简直不敢相信，当即呆住了。妞妞去把碗抢了回来，把菠萝干递给铁宝吃。小铁宝吃东西秀秀气气的，一边吃，还一边甜甜地冲着妞妞笑，妞妞喜欢得不得了。

“妞妞！你一奶一奶一知道你把菠萝全糟蹋了不？你一奶一奶一会不会生气啊？”金宝为妞妞担忧道。

“我一奶一奶一知道，不怕。晒干了就不会烂掉了，很划得来。”妞妞轻松地说道。

“再给我吃一块，确实蛮好吃的，有嚼劲，酸酸甜甜的。”金宝称赞着，又拿了一块吃起来。

“你是怎么晒的啊？”金宝好奇地问。

“就和晒干鸭子一样地晒！等到没有太一陽一了，就用大火，然后一下子就烘干了。”妞妞说道。

“等赶集的时候就拿去镇上卖吗？”金宝问。

“现在不卖！”妞妞摇着头，说道：“等冬月里再拿去卖！”

金宝点点头，赞同道：“也是，那时候可以卖得贵些，别人也会舍得买，现在到处都是菠萝，我爹说走在镇上，满满的都是菠萝味，连汗味都闻不到了，好多菠萝都卖不完。”

“我一奶一奶一卖了两回了，一个也没有卖出去。”妞妞说道。

金宝的脸上带着同情，说道：“我爹倒是卖了有十多个，不过也还剩了很多。”

金宝把菠萝干含在嘴里，越吃越觉得好吃，忍不住笑着说道：“我要告诉我一娘一，让把我家的菠萝也晒成这样！”

他们俩正说着话，都没有留意到小铁宝手里抓着满手的菠萝干，不声不响地溜走了。小铁宝溜去了厨房里，把手里的东西朝自己的一娘一递着，口里喊着：“姐姐给的，给一娘一吃！”

次日清早，大家都在排队等候挑泉水的时候，就一起在抱怨着这种的果树没用处，果子既卖不出去，又吃不完，眼看着就等着要烂了！一个个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刘海元自己正打算要效仿妞妞，把菠萝晒干，这会子见刘长祥在旁边没有说话，他也是明白和理解刘长祥的个一性一，便自个儿把这晒菠萝干的来龙去脉给说了。

众人听后，有的是高兴，有的是拿不定主意，反复地问刘长祥和刘海元，那东西晒干后还能吃不？会不会黑乎乎的很难看啊？

刘海元笑着安一抚大家：“就按晒干鸭子的办法晒，反正咱村里都知道该怎么晒干鸭子了。那菠萝干晒出来的颜色还是黄橙橙的，样子很好看，吃起来有嚼劲，有香气，味道比新鲜的菠萝要甜多了，口感是酸甜的，简直吃不腻！”

村长也在场，当即拍着大一腿笑道：“那敢情好！就这么晒，等过两天那山上还有的菠萝摘呢！到时候咱晒干了，再拿去卖钱！比现在一个也卖不出去要强！”

刘海元连忙劝道：“现在去卖没有好价钱，咱把这晒干了的菠萝好生收着，等冬月了，再拿去卖，到时候保准有好价钱！咱吃不了亏！”接着又笑着补充道：“这个话啊，也是小妞妞说的，那娃娃比咱都聪明！呵呵……”

旁边的刘长祥不禁在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众人都笑着夸妞妞，说妞妞是刘家村里的小福星、招财娃娃、散财童子，把好话说了一箩筐。大家挑着泉水回家去，立马就开始跟自己的婆一娘一说这事，接着全家总动员，红红火火地忙着晒菠萝。

说起来，刘家村的其他人，包一皮括妞妞，胆量都很小，都只是把自家的菠萝晒了就了事了，刘海元却找了几个合得来的后生一起，去镇上把别人家的菠萝按两文钱一大箩筐的价钱买了许多回来，在自家晒了。

当然他敢这么干的前提是，刘家村里的人都商量好并发了毒誓的，都保证了不会把这晒菠萝干的事情告诉外村的人，那晒菠萝干的办法传男不传女，那些将要从刘家村嫁出去的女儿都被告诫了不准泄露秘密，大家都说，要是谁不守信用，那就和刘家村的一娘一家断掉来往，并且又还多加了一个毒誓。

发毒誓是大家习惯地、在心里十分信赖的一个办法，刘家村里的人人人都相信发了毒誓，若是违背了信用，会遭到老太爷的报应，因此大家平常都不会用毒誓来开玩笑，这会子这样大张旗鼓地集体发誓，还是因为村里的那些老人提议起来的，结果人人都积极响应。有了这样的一层前提，刘海元和几个大胆的后生就安心地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当然，一切都是钱在人的心里鼓动。

刘海元等少数几个人的做法惹得刘家村里的大部分人心里痒痒的，就连周穆迪也动了要趁机囤货的心思。

又遇上赶集的日子，趁着一家人吃早饭的时候，周穆迪问刘长祥：“老头子，咱也买几箩筐菠萝回来不？反正那东西便宜。”

刘长祥还是老风格，不咸不淡地回答道：“随你。”

周穆迪拿不定主意，又问妞妞：“妞妞，你觉得呢？咱能买不？”

妞妞的嘴巴被辣椒辣得红红的，她原本是不贪心的，但是既然菠萝的价钱都便宜进土里去了，连干爹家都耐不住心思了，那不如也跟着大家一起赌一把好了。妞妞小一脸严肃地说道：“一奶一奶一！咱也买！”

周穆迪笑了，问道：“那咱买多少呢？”

妞妞抿着嘴巴，认真地想着，然后说道：“越多越好，今天先买六箩筐，等下回赶集，再买六箩筐回来！”因为妞妞家的平板车一车刚好可以装六个箩筐。

妞妞的果断，让周穆迪受到了很大的鼓舞，心情就跟煮沸了的开水一样，雀跃得管都管不住了，当即果断地拍板：“行！咱就这么买！”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整个刘家村都浸泡在菠萝的香气里，因为每家都在晒菠萝干，连续晒了十来天，大家都兴奋地觉得刘家村的菠萝香气都能冲上天去了！

妞妞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当晚就做了一个梦，梦到刘家村变成了爷爷说的故事里的花果山，村长变成了孙悟空，自己和爷爷、一奶一奶一、金宝、干一娘一、铁宝都变成了长毛的小猴子，玉皇大帝派神仙下来捉他们，对他们骂道：“哼！你们这群妖怪！你们晒菠萝晒得味道把天庭都薰成菠萝味了！把神仙都熏死了！你们还不束手就擒？”然后村长使着金箍棒，把神仙也打逃跑了，小猴子们欢呼雀跃，妞妞笑着笑着就笑醒了，眼睛睁开，发现屋子里还是黑漆漆的，妞妞往一奶一奶一的怀里钻了钻，周穆迪下意思地把手在妞妞的身上轻轻地拍拍，妞妞就又睡着了。

床上只睡着妞妞和周穆迪两个人，刘长祥现在一个人睡在西屋里，因为妞妞已经长大了，也是该避嫌的时候了。

早上放羊的时候，妞妞就把自己梦到的事说给了小伙伴们听，大家都哈哈大笑，有些人笑得在草地上打滚，喊着：“我笑得肚子痛了！”

刘家村山上的果树品种繁杂，四月菠萝的季节过去了，五月又迎来了荔枝的旺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