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龙现尾(2)
他一口干了,笑着道:“听说诸位都是为了那场塞北大战之谜而烦恼,其实,依我老人家说,事情过都过了,那批人若是死了的,早也变成灰了,你们还在费心什么?如果觉得没事做不过瘾的话,何不招集当年的各派,约个地方再干一次?哈……”
他自觉这番话颇有道理,说到这里,不禁高兴得笑了起来,他还待继续发挥,忽然觉得一只手扯住他的饱角用力向下拉,他不禁一怔,但立刻察觉乃是身旁的老二丘正在拉他。
丘正见风伦的风头出得太厉害了,而且滔一滔一不一绝似乎永无止境,他不禁急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扯了他一把。
风伦虽然心中仍十分不愿就此住口,但他到底是手足情深,十分了解丘正的心情,便坐了下来。
他方才落座,丘正立刻紧接着站起来发表道:“诸位,以我老人家的意见,大家还是联合起来,先把那什么金寅达抓来,问问他便一切都知道了……”
他自认这计划十分高明,强忍住笑意补充道:“如果他不肯说的话,我老人家贡献各位一条计划,那便是用‘分筋错骨法’,外加‘附骨毒针’插一入他关节,看他敢不敢不说,嘿!”
他挥了挥拳头,表示增加他说话的力量。
南琨和白青山听得都不住皱眉,白青山不知这五个老家伙是什么东西,见他们不停不休地一胡一 言乱语,不由心中有气,他修养虽好,但听到“分筋错骨”、“附骨毒针”全都出来了,再也忍不住也站起身来,用筷子夹一着一块鸡腿送向丘正的碗中,口中道:“老先生,菜都凉了,请先吃一点吧!”
他从桌子对面送过来,桌面相当宽,他身一体前俯,忽然似乎脚下一滑,手臂一抖,那一块鸡腿如箭一般直射一向丘正的口,丘正的嘴正大大张开,看来必被塞个满嘴,南琨不禁心中暗赞一声好手法!
那鸡腿上竟如挟着巨力,嘶嘶作响地飞到,哪知道丘正笑嘻嘻地不躲,也不闭嘴,伸出舌头来,极其巧妙地一卷,竟在一卷之中,把鸡腿上所带的内劲化为乌有,鸡腿入他嘴中,只消一眨眼的时间,立刻吐了出来,只剩下一根光一溜一溜的骨头。
丘正笑道:“好味道!”
白青山吓了一大跳,他那一支鸡腿飞出,便是碰着木板,也会被他打穿,这老儿的舌头却像软钢做的一般,他正惊骇间,丘正伸出一只指头来,在桌面上一敲,“噗”的一声,桌面受到一股十分奇异的力道一震,那盘红烧鸡腿本还剩下三支,他这一敲,说也奇怪,三支鸡腿竟然从盘中飞了起来,一滴汤计也没有溅起地分飞向白青山、萨天雕和南琨三人……
三人全是震动武林的一派之长,但是他们在这一刹那间竟然同时感到有一种躲无可躲的感觉,那鸡腿笔直飞向三人之口,三人迫不得已只好一伸手,把鸡腿一操一在手中。
丘正只哈哈道:“味道好吗?”
白青山万万料不到这老儿一指之力竟能隔桌控制如此之神妙,他不禁愣愣地望着丘正那一根指头。
丘正道:“你看什么?看我这手指吗?哈,普天之下,大约以扣老儿这一根指头最管用了。”
南琨在白青山耳旁轻轻道:“金银指!”
白青山脸色大变,魔教五雄这四个字立刻升上他的心田,他不禁充满惊骇地再打量了一下这五个老人。
萨天雕发觉伏彼堡的几人脸上都露出十分尴尬的模样,他是老江湖的了,知道多留此处,弊多于利,当下仰颈干一杯,笑道:“白兄,南兄,丘老前辈说得好,咱们先去找那金黄达是正理。”
他说时略施眼色,南、白二人会意,同时起身道:“打扰各位,街们三人先行一步。”
风伦待要挽留,神笔王天已道:“好,好,俺们不送……”
这三人站起身来,向各人打个招呼,便走下楼去。风伦觉得甚是无趣,便站起身来,似乎打算拍拍屁一股走路的样子。
姚百森忍无可忍,这时也站起身来道:“去年承五位前辈约在此处作个了断,那羊皮纸对敝堡关系极大。”
风伦觉得无法再拖了,他只好照实道:“那张羊皮纸,现在不在俺们身上。”
姚百森双目猛睁,大声道:“在何处?”
风伦道:“在陆介那小子身上——陆介,你可知道?”
姚百森废然倒坐在椅上,长叹道:“完了!”
风伦不知羞愧地问道:“为什么?”
姚百森道:“陆介……他被天全教主暗算,推入沉沙谷中……死了!”
这时,楼外的官道上又有两个人快步走过来,一个美丽的少女,一个文质彬彬的儒生,他的形貌使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年纪。
少女道:“张大哥,快到了……”
张大哥道:“畹儿,上次我从黄山上误把你一掌打落,你不知道我有多急……幸好……”
畹儿道:“那天我自己也以为是死定了。但却料不到千丈深坑下竟有一张千条软藤一交一 织长成的网,只要有轻功的人都能脱得一性一命。”
张大哥道:“看来你哥哥他们必已早到了。”
碗儿道:“你慌慌张张把我拖了就跑,查姊姊找不到我,不知要多心焦呢。”
张大哥道:“你不是留了字条给她吗?”
他们走近楼下,姚百森雄壮的声一浪一己能听到,姚畹心中一喜,捧开张大哥,拼命地向楼梯跑去,张大哥笑眯眯地慢步跟在后面
姚百森的话声方了……
魔教五雄同时呼地一声站了起来,他们那玩世不恭的笑脸在这一刹那之间消失了,五张皱纹一交一 错的脸上显露出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神情,人屠任厉一把抓住风伦的手,颤声道:“老大,咱们怎么说?”
风伦答不出话来,陆介那潇洒的面容飘过他的脑海,他捏紧了拳头,但是说不出话来。
任厉愤怒地一拳击在他自己的掌心上,咬牙切齿地道:“天全教主,这小子,他竟敢!
他竟敢……”
云幻魔欧一陽一宗道:“一妈一的,咱们丢脸极了!”
三杀神查伯道:“是啊,咱们丢脸极了,老大你对小妹妹怎么说的?咱们——唉!”
风伦想怒骂出来,但是他觉得有生以来第一次要想骂人而缺乏辞句。于是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金银指道:“老大,你说,咱们究竟怎么说?”
风伦想了许久,但是不知道心情不好,还是脑筋不管用,他就想不出一条有用的计划,过了半天,他大叫道:“天全教那小子敢谋杀陆介,他把陆介推入沉沙谷,咱们去把他捆起来也丢下沉沙谷……”
他说到这里,转首望着姚百森道:“万一陆介仍在世上,我迟早自会把那张羊皮纸找回还给你,若是陆介真死了——嘿……”
任厉接着说道:“若是陆介死了,他一妈一的俺们五个人来个大开杀戒,看看谁的血流得多!”
任厉在这一霎时间,脸上又流露出五十年前的“人屠”面目,生似要一掌将整个地球击成粉碎!
风伦道:“咱们走!”
五人就从窗子上一跃而出,霎时不见踪迹,只有任厉的话喃喃地似乎仍停留在黄鹤楼上的空气中:“杀,杀!一妈一的……”
姚畹兴冲冲地冲到楼梯边上,正听见风伦的话:“……天会教那小子敢谋杀陆介,他把陆介推入沉沙谷,咱们去把他捆起来也丢下沉沙谷……”
在这一霎时之间,姚畹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飞出了身一体,她的心变得渺渺无际,似乎海阔天空大到无极,但却又容不下那一个字:“死!”
她没有流泪,但是在这一霎时中,她已历经了生死千百万次,最后,她手一放,身一体如殒石一般落了下去,扑通一声,她落在一江一 水之中!
张大哥如一阵风一般飞了过来,他的手方抓住栏杆,腕儿已经落入水中,他方大叫一声:“畹儿!”
姚百森飞快地冲了出来,他冲到栏杆上,大喝道:“张大哥,怎么?”
立刻他看到水中的畹儿,他大叫道:“畹儿,畹儿!”
他一切都明白了,他知道姚畹是听到了陆介的死讯,他一急,抓住张大哥的手臂道:“畹儿听到……陆介死了……”
张大哥霍然大惊,他们两人看准一江一 心一块巨石,猛一拔起,一齐落在那石岩上,方才落脚,只见又是两条人影如大一鸟一般飞降而落,凝神一看,正是查汝安及王天。
抬眼望处,姚畹正爬上十丈外的一块岩石之上,姚百森大喝道:“畹儿,你千万不要动!”
姚畹把湿头发向后一拢,她缓缓转过身来。
姚百森急得双目喷火,他待要踊身一跃,张天行一把扯住他道:“过得去吗?还是我来……”
姚畹忽然“唆”的一声,一抽一出一把尖刀,她用刀尖对着自己的胸脯,哭着叫道:“哥哥,你不要一逼一我,你们要是追我,我立刻死给你们看!”
姚百森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张天行紧紧一抓住他,姚畹叫道:“你们快回楼上去!”
姚百森道:“畹儿,那么你呢?”
畹儿娇一笑道:“我去寻陆……哥哥……”
姚百森叫道:“陆介已经死了,畹儿……你……”
畹儿哭道:“不,不,陆哥哥没有死,他不会死的,我们没有再见一面之前,老天爷不会叫他死的……”
“畹儿!”
“哥哥,你们快回楼上去,不要一逼一我!”
她手上的尖刀亮光光地一闪,姚百森心中一紧,张大哥轻声道:“咱们先依她,否则这小妮子什么事全做得出!”
姚百森长叹了一声,他们飞纵而起,回到楼台外,只听得姚畹尖一叫一声:“哥哥,你回家去吧,不要管我……”
她窈窕的身形几起几落,在一江一 中露面的石尖上纵飞,最后借着一只顺一江一 而下的帆船一落足,到了对岸,霎时消失在莽莽丘林之中。
张大哥紧一抓住姚百森,他严肃道:“目下畹儿不会有危险,但是我们千万不能立刻去追她,否则……”
姚百森仰天长叹,到此刻他才发现手足之情在他心中是何等的深刻,虽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铁汉”!
查汝安和王天都感到无话可说,虽然他们有了不起的武功,但是有些事是武功也不能解决的啊!
“畹儿,畹……”
姚百森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此刻,他希望天上真有个神,只有神的力量能保护他亲一爱一的妹妹。
天空的白云悠悠,栏外的长一江一 滚滚,姚百森觉得,直到今天,才算懂得什么是一爱一,什么是一爱一的力量。
何处春风至?
飘飘送燕群。
朝来入庭树,
孤客最先闻。
寒冷渐渐地退了,该是春天了吧?
春天,令人有奋发之感,人们一想到了绿油油的春一色 ,心中便会一阵抖擞,仿佛那一片片的树叶,都轻轻地拂着他们的心扉似的。
但是在春风普拂之下,有的人的确感不出那令人振奋的春意,地们心中,仍然飘着去岁严冬的寒冷!
是的,这股寒意是来自人们的心中的,骄一陽一再一温一 暖十倍,也无法使他们的心田得到一温一 暖的。
时光飞驰,陆介沉人沉沙谷,匆匆七八个月了,武林中是一片一陰一霾……
这是因为,破天全教之战的消息在江湖上传播出去了,随它那传奇一性一的事迹所至,人们的心中便浮起了一片一陰一霾。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陇西大豪安氏父子和各英豪死讯,他们是北方武林的重心,重心一失,能不使人不知所措吗?
于是,安门的长公子,在京中服官的安伯恕踉跄地回西安奔丧了。他是一个文士,当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人们对安府的认识,更因这次安氏父子的殉义和安大公子的作为,而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与佩服。
大家都说,安氏不愧为状元之后,书香之族。
同时,大家也都惋惜地说,要是神龙剑客在的话,事情可能会完满一些,因为他对于天全教的接触最早,研究也最深刻。
对于旁人而言,何摩的葬身万丈深谷,只是一个惋惜,但对于武当山上一个终日以泪洗面的女道士而言,其意义又何止于此?
陆小真在遇到陆介以前,她的心情也并不是快乐的,不过,她总有个希望,虽然那希望又是何等的渺芒——在茫茫人海中,她有一个从小失散的哥哥,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叫作陆介,此外她对陆介是一事不知。
这叫她如何去找呢?
但是,极端意外地,她在生平第一次下山去找师姑的时候,便遇到了陆介,而且,陆介也把他的拜弟何摩,投入了她那平静的心湖中。
她是一个旧礼教薰陶下的女子,由于长时期的和异一性一隔绝——她平日所能接触到的男子,都是道冠峨然的全真,而且几乎全是她的长辈——她不免会对合于心意的年轻异一性一有莫名的好感。
由于这油然而生的好感,使得她更加惶然了,她不知道这是长期压制及初通人事所必有的后果,她直觉地以为他便是托付终身的最理想的人选了。
她是带发修行的,那只是为了在道观中生活上的方便,那并不能支配她今后生活的形式,况且,她的师父白柏道长曾一再说,她不是一个修道人的格局。
这就是初恋的醉人之处,因为她使你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所须要的。
有人说,在初恋中的男一女,相隔得愈远,愈不容易见面,就愈会动情,大凡一个人对于心中渴望而不能得见的事物,都会产生不自制的情绪的。
因此,在陆介的时代里,男一女之间是隔绝的,但只要少男少女能有见面或接触的机会,往往在他们的心中,便会产生了情愫。这种缺乏了解的感情,当然是不成熟的,冲动的,但又造成了多少千古哀艳的韵事?
陆介之于姚畹,姚畹和查汝明之于陆介,甚至陆小真和何摩之间的感情,都是这方面的例子。
于是,古往今来的文士们在歌诵着这些如诗般的故事,他们赞叹他说:“这是一见钟情!三生有缘啊!”
但是人们心中的艳一事 的主角,却是时代的牺牲品。
悲剧固然能赢取旁观者的眼泪,但是,剧中人的感觉又如何呢?
何摩的失踪,使初涉情海的陆小真的心中,充满了一片茫然的空虚,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心中的感觉是如何的。
尽管神龙剑客素以行踪飘忽,神龙不见首尾而闻名,但是他竟没参与大破天全教之战,是使人百思而不得其解的。
何摩是天全教的第一号公敌,查汝安只能算第二号。因为,第一个向世人公布天全教真面目的是他,第一个挺身而斗天全教的也是他。
因为他坚决的主张,他们三兄弟才到处追剿蛇形令主——天全教主。但是,出人意料地,这次围攻天全教之战,他们三兄弟都没有参加。
陆介是中了天全教主计,葬身于沉沙谷中,这是世人所公知的。但是,韩若谷和何摩又到了哪里去了呢?他们除了武林公仇之外,更应该挺身而出,为陆介报仇啊?人们疑惑了。
世上关心韩若谷的人不多,因为他的师承及一切行动,都不大为外人所熟知,但何摩则不然,峻炯门下凡已出山的弟子,都奉了掌教的飞谕,找寻他的下落。武林中无疑地将引起一阵一騷一动。
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却有人比峻炯掌教更关心何摩的下落,那便是武当山上一个默默无名道士——陆小真。
她直觉地认为,何摩是木在人世的了,她想:要不然,他决不肯袖手旁观的。
陆介的死和何摩的失踪,不啻是两起响雷,在她平静的心海中震吼着。
这短短的几个月,对陆小真的影响真大了。幸福得而复失,这是何等的残酷!
自从她在沉沙谷听到陆介的恶讯之后,心中便是失常,而后,大破天全教之战的详情在江湖上流传出来了,于是她更是心乱了。
一个月明的晚上,武当山清虚峰背的一个松林里,忽然传出了阵阵幽怨的笛声,那声音甚是清脆,竟不是寻常的丝竹之一声 。
何人月下弄玉笛?随风飞舞不知寒。
顺着那细致的月光,穿过了黑密密的松针看去,只见在令人生津的夜风之中,横着一支黄脂般的玉笛,在那六个圆圆的笛眼上,正自有六支春葱般的玉一指在上下舞动着。
那魔幻般的音符,便是从这笛中发出。
陆小真那幽幽的心境,仿佛已随着口口兰气,脱胸而出,化在这上下抑扬的音乐中一般。
她胸中的思潮也随乐而起,本来,她想把烦恼融化在音乐之中,哪知反而勾起了一阵阵的遐思,把她带到了虚无的国度里;陆介耿直的脸孔,以及何摩那摄人的眸子,此时又在她心头浮现。
于是,她闷气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笛,幽幽地长叹了一声。她沉默了半晌,又缓缓地用笛子轻轻敲着左手掌。
松枝婆婆地摇曳着,搅碎了月光,那破散了的光华射在陆小真的道服上,只见她的身影也和她的心一般地,是破碎的。
月光投在一株苍翠劲拔的松树下,月光儿移动了,那树影也一分一分地转移着。
忽然,在树影旁,又添了半个黑影,静静地躺在地上。
那黑影静止了半晌,方才轻轻地往有光处移了一步,于是,整个影子都暴露在月光下了,那是一个穿了文士服的人。
陆小真背对着那人,但清清楚楚地见到了他的影子,她双掌微微发一抖,低下头来,轻启朱口道:“尊驾大名?”
那人并不作答,只是极迅速地跨了一大步,走到了陆小真的正面。
小真心中多渴望这人是何摩?她记得就在此山上,何摩也曾意外地与她相遇过。
她看到了那人的双脚,于是,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渐渐由下而上,终于,停在那人的脸上。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虽然,他长得比何摩还清秀。
刹那间,小真内心冷却了,她呐呐地道:“你……”
她心中仍存着一线希望——神龙剑客是一精一于易容之术的。
那人浅浅地苦笑了一笑,便笑得仍是何等醉人。
但他的目光却不如何摩锐利,何摩眼中那摄人的光辉,将是小真永世所不能忘的。
她终于迸出口道:“你是谁?”
那人眼中忽然也迸出了一串晶然的泪珠,上前半步,跪倒在地,吸泣道:“陆姊姊!”
陆小真已近麻木的神经,最初是极为震动的,因为,那人是个男子啊!但听他一出声,竟又是个女子,陆小真有些手足失措,她不知如何称呼那人才好。
那易钗而异的女子止住了啜泣道:“陆姊姊,我是畹儿。”
陆小真微微吃惊,忙上前扶住她道:“你是姚小姐?”
她曾在沉沙谷边,听查汝安提到过姚畹,知道姚畹是伏波堡主姚百森的妹一子,当然,她并不知道响儿对陆介的情愫。
畹儿猛地抬起头,决然地道:“陆姊姊,陆大哥一定没有死!”
她虽是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一句,但陆小真并不觉得突兀,因为陆介的死一直困扰着陆小真的心,一刻也没停过。
陆小真一怔道:“但是,那是沉沙谷啊!”
语气之中大有沉沙天险,无人能生免之感。
姚畹被她自地上扶起,牵着她的右手,诚恳地道:“陆妹姊,别人不关心陆大哥,就是关心,他们男人也不会相信我的话,但你一定要和我合作,陆大哥是好人,他绝对不会不明不白地死掉的,况且……”
陆小真紧张地问道:“况且什么?”
她何尝不希望陆介死不了?
姚畹略略一顿,方才道:“你看我是不是一个好端端的活人?”
陆小真还道她在说笑话,看她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反而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她近来唯一的一次笑声。
姚畹郑重地一个一个字地说道:“但我曾从黄山上摔下来,现在不还是活着吗?”
陆小真才知道她方才问话的意思,她微微地考虑了一下道:“姚姑娘你先说说你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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