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武侠小说 > 上官鼎 > 金刀亭

第三十六章 金蛇帮之秘(3)

神龙见贺天仪面色耸一动,看来他心中对“达摩真谜解”也是大感兴趣了,于是他缓缓说道:“小弟已邀约了有青海柴达木主人赵宫凡,又借到了西域飞龙寺十八僧人,倘若贺兄愿助一臂之力,小弟愿将‘达摩真谜解’中剑笈部分留归贺兄。”

说罢他将目光扫向齐骥。

贺天仪听他如此一说,已然明白了他的心意,略一沉吟便转向齐骥说道:“骥儿,你可愿追随神龙大侠出去闯闯么?”

齐骥方才在一旁听说“达摩真谜解”,一时也不知是什么由来,但隐约之中可以听出定是本武学奇书。

只见他面现跃跃欲试的神色,却又突然沉下脸来说道:“徒儿虽想出去历练一番,只是师父您——”

贺天仪呵呵大笑道:“师父虽然左足残缺,手上工夫尚在,何况本庄服侍我的人已太多,你大可不必以师父为念。”

接着望了望神龙一眼道:“骥儿尽得我真传,大可去得,只是我希望他能掩去原来面目。”

神龙见计得逞,不由心花怒放,连忙说道:“这个小弟省得。”

既已决定,贺天仪问道:“何时起程?”

神龙望了望外面,只见天色已暗,厅外有十名壮汉各持一把火炬,照得大厅外一片红光。

他朝贺天仪微一拱手道:“天黑正适赶路,小弟想于齐小哥儿即时上程。”

贺天仪也不挽留,口中叫道:“骥儿!”一面伸手入怀摸出一张青皮面具来。

齐骥早已上前跪倒。

只听贺天仪道:“骥儿,这付面具乃是为师在西疆外出时所用,你此去好自为之,暂且莫将面目示人,切记切记。”

刚说完,神龙已自刷地一声在外窜去,长袍掠出一阵疾风,将十把火炬的火焰压得几乎熄去。

齐骥口中说道:“师父珍重。”

身形起处,急掠而出,扑扑连声,因为身形太快,竟把十个火把齐齐带熄,厅中贺天仪不禁暗自点头微笑。

杜天林听到此处不由长长吁了口气,心中忖道:“原来那玄衣怪客果然出自贺府,功力之深,不在禅宗之下,那这贺老先生的武功必然已倾囊相授了,大哥只道那玄衣怪客便是禅宗师兄,孰料他的弟子已然如此了得,看来禅宗一门武功领袖西疆的是不虚。”

贺玲在一旁见杜天林沉思不已,本想接下去再说,却又忍住,仅只微微一笑说道:“杜大哥,你在想什么啊?”

杜天林一怔,轻轻松开紧一握着贺玲的手,缓缓转过头来,陡然见到贺玲面上笑容艳光四射,一时间看得出神,竟忘了贺玲问的什么,不由啊了一声。

贺玲此时面上笑意盈然,清丽绝伦,有一股说不出的特殊气质,她嫣然一笑道:“我问你适才在想什么?”

杜天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了一想缓缓答道:“玲妹,我心中正感唏虚不已,若非玲妹今日相告,我岂能得知这许多秘闻,只是那神龙不惜利诱胁迫,招了这么许多高手来对付金刀,手段也实在太卑鄙了。”

贺玲不满神龙之极,但想到父亲也不禁为他所诱,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得长叹了一口气。

杜天林见她面现异色,当下岔开话题道:“玲妹,我正在想你当时正在哪儿呢?”

他原来是想开下玩笑,只因计算年龄贺玲其时尚未诞生,谁知他这话一出,贺玲登时面现悲伤,从她隐含泪光的双眼中可以看出似是满含悲愤。

只听她幽幽地道:“杜大哥,我和云儿身世均极悲惨,本不想在今日你欢一愉之时说起—

—”

杜天林登时大感过意不去,立刻说道:“玲妹不要再说了,我只是一句玩笑之言,唉—

—”

贺玲此时心中感慨万千,仿佛现在世上只有杜天林一个是可依靠的亲人一般,泪珠簌簌落下,以幽怨的眼神望着杜天林道:“杜大哥,你对我姐妹可说是义薄云天,云儿和我已将你视如亲人,但是你可知道我两人也是自幼失怙背慈之人么?”

杜天林心想不如任其发泄胸中感伤,于是也不阻止,只是轻轻一握住贺玲的双手。

原来那时正是大元皇朝衰微之际。各地英雄豪杰义帜纷树,汉人抗元之义举在中原如火如荼地展开,不少人离乡背井前往参加义军与元兵作战,元兵更是到处烧杀虏掠,似是对汉人百姓的一种报复。

贺玲三岁的那年,贺云刚刚出世,她们的父亲凭着满腔热血,毅然抛下了待哺的两个女儿和孱弱的妻子,参加了抗元的行列,谁知一去两载,丝毫没有音讯。

两个小女孩的母亲只是默默地负起抚育之责,问起父亲,只得推说率兵在外作战,反抗元人。

因此之故两人幼小的心目中均都想像父亲是个大将军,大英雄,统率千军万马与元兵厮杀,而对元兵之凶暴残酷亦因平日听闻所及,在心灵中留下极深的印象。

一天,忽然邻镇居民扶老携幼地奔向此地而来,马声咻咻,人声嚷嚷,远看只见黑压压地一大片,少说也有百十来人。

这儿早有人前往探听讯息,带回的消息登时使大家都手足慌乱,不知所措,原来是本郡元军听说附近有不少青少年投向义军,于是奉命赶去镇压,其实便是采取报复手段罢了。

镇中俱是老弱居多,一时不知是去是留,进来的邻镇居民都劝大伙儿一起躲避,据称元兵所到之外草木不留,于是大家纷纷整理家当,准备走避。

可怜两个小女孩的母亲只急得六神无主,却不知如何是好,明知元兵一奸一杀虏掠无所不作,但眼看两个稚龄女一童,若携之同逃必无幸理。

天下父母心,她终于毅然作了决定。

只见她含一着眼泪将三岁的女儿唤到跟前,手中怀抱着小女儿,注视良久,竟以预备好的布条将二人双手捆扎结实,又将嘴巴亦扎住,使之不得喊出声来。

二女登时大号起来,但却发不出声音,母亲心如刀割,心中忖道:“可怜两个孩子,今生或许不能再见爹一娘一了。”

一面将两个稚子装入一口大篮,篮口两侧再以粗绳系牢,然后慢慢缀入后院干枯了的小井中,再返身寻到隔邻大叔,哀恳着俟元兵过后立刻回镇放出二子,妥为抚养。

安排已毕,她似心如静水,再也不去想它,只是痴痴地坐在门口,像是在等待元兵的来临。

一阵喊杀声,马嘶声,随着滚滚尘土,由远渐近,约莫一时辰以后,又滚滚而去,留下的是小镇上一片凄凉的劫后景像。

忽然在飞扬的尘埃中,慢慢走来两名汉子,左边的一名脸络腮,相貌颇为威猛,只听他长长叹了口气朝着同伴说道:“得民者昌,失民者亡,元人如此残杀人民,只怕没有多久便要灭亡。”

那名同伴倒生得相当白皙,像是一江一 南人氏,他点点头道:“所幸镇里居民都已闻风逃避,否则真个不堪设想了。”

说着他突然停下足步,指着右首一排房子叫道:“老五你看。”

被称老五的那名汉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禁皱紧了眉头,那真是一幕令人终生难忘的惨象。

原来那是一个开膛破肚的女子,衣不蔽体,显见乃经元兵蹂一躏后予以杀害,她似乎从客厅里挣扎到了一口干枯的井边方才死去,一路上都是血迹,真是惨不忍睹。

两人来到井边,却听见井下似有异声,立将绳索拉上。赫然在摇篮里坐着两个白胖可一爱一的娃儿,口与手均经捆扎,两人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即令堂堂男子此时亦不仅洒下热泪。

甫经解下口中的布条,小的一个儿兀自哇哇哭个不停,大的似已懂事,抱着母亲的一尸一体连呼妈妈不已,两名汉子一时被感动的亦是泪珠涔一涔滚下。

老五含一着眼泪说道:“老六,咱们一定得将两个娃儿带回去请求老庄主好生抚养。”

老六不断点头,一面抱起两个娃儿,两人埋了母亲,离镇而去,这时天色一欲暗,尚未完全沉落的太一陽一将一片金光洒向这受过创伤的小镇。

两人将娃儿带回庄中禀告老庄主,老庄主亦是唏嘘不已,当下慨允收下二女,大的取名贺玲,小的取名贺云。

贺玲一性一情倔强,幼小的心灵中老是记得母亲惨死之状,到了庄上数日夜晚均未成眠,只是吵着要妈妈,老庄主终于决定将一身武功倾心传授,好叫她日后手刀亲仇,但小的一个都始终不曾教授武功,只是要她每日研一习一 诗文,她倒也伶俐万分,到了八九岁已能赋诗吟词,老庄主好不欢喜。

时光荏苒,十数年过去了,贺玲与贺云二女都已亭亭玉立。老庄主对二人是一般疼爱,但对贺玲创乎无形之中还有着一种期望。

贺玲自三岁起练武,贺老庄主非但已将一身武功悉教相传,还特别将携出的秘笈中的武功参悟之后传之于她,故而她小小年纪,无论武学招式上或内力修为上都已达炉火纯青之境,而外表上的看来却仍然如大家闺秀一般。

她有时亦外出游侠,但只要离开庄中一定带上付面具同时身着青衣长衫,数年之间“青衫客”之名已传遍一江一 南,世人仅知其神出鬼没,惩恶济贫,即连本庄人亦无人知晓“青衫客”竟是庄中大小姐。

但贺玲心中所思却不止此,她一心记挂着父亲抗元身殉,母亲又为元兵残害,这一生她要行侠仗义。她更要效法父亲担负起抗元之责。

有一天,师兄齐骥忽然回到庄上,与师父不知在房上谈了些什么,许久方才出来,紧接着贺老庄主便将贺玲招入房内,贺老庄主拉起贺玲的手注视良久,然后长长吁了口气道:“玲儿,为父深知你心中意愿,今日你齐师兄回来曾告我一事,西疆神龙有意在一江一 南组织一股力量,作为地下抗元之用,现在物色一位武功出众,智勇双全之人来担当领导之责,你齐师兄认为你正适合,我也曾虑及你乃女儿之身,恐不胜此任,不知你自己意思如何?”

贺玲听说有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那肯放过,立即说道:“爸爸,我可以面具掩去面目,依然一袭青衫,你看这样使得么?”

贺老庄主哈哈笑道:“使得使得,你以‘青衫客’威振一江一 南之名而担此重任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快与你齐师兄去商量,似是各路英雄好汉早已聚集一堂了。”

于是贺玲青衣面具,随着齐骥策马而去。

驰了约有一个时辰左右,马鼻咻咻不已,只见不远处有一寺庙座落于山麓之下,两人放缓座骑,齐骥回头向贺玲说道:“师妹,待会儿由我来说明一切,有许多人乃江湖上成名英雄,必要时师妹可要露一手功夫才行。”

来到庙门前,只见门口写有“雷隐寺”三个大字,尚未踏入,一阵嘈杂哄闹之一声 已然传来,两人自行拴好马匹,也不见有人出来招呼,推门双双进入庙内。

方一踏入门内,只见人头黑压压一片,整个大厅坐满了人,两人这一跨入门,突然之间大厅内人声大减,终于寂然。

两人足步不由自主为之一缓,突然坐在前头一排的四名汉子刷的站起身来,一齐向齐骥大声道:“齐公子请入席。”

但对带了面具以后显得一陰一森无情的贺玲连看都没看上一眼,贺玲看在眼中,心里忖道:“哼!这些人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有机会倒要好生讨教讨教。”

她心中思念转动,缓缓走向一桌空出的席位,只听齐骥已自大声说道:“众位弟兄,在下为各位引见本帮未来的帮主,自今日起金蛇帮一切悉听帮主指挥!”

他接着介绍三名汉子给贺玲,指着为首当先一人年约二十五六面目清秀者说道:“这位是长白山程秋松,在长白年青一辈中堪称第一剑手!”

又指着他身后的两名华服汉子,只见两人长得一般高矮,相貌也一模一样,看来是一双孪生兄弟,齐骥说道:“乾坤双剑申黔申平两兄弟。”

这时最后一位中年汉子,面色枯黄,但是一双眸子却亮得出奇,只见他抱拳一揖,嗓声沙哑地道:“在下秦蓬真。”

原来他竟是一江一 南道上成名多年的龙吟神拳秦蓬真!

贺玲自踏入大厅以来始终未曾开口说话,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现下齐骥将金蛇帮各路香主引见于她,她也故意大刺刺地微微点了点头,仍不发话,各人看在眼里俱都兴起一种不服之感。

程松秋最是年少气盛,自恃武功高强,存心试一试这青衫客,只见他跨前一步一揖到地口中说道:“长白程松秋参见帮主。”

但见他全身衣衫鼓一胀,竟用十成劈空掌力一揉一在这一揖之中向贺玲猛袭而去,大厅中皆是高手,一看便知程松秋想考量帮主武功,却都乐得一看。

贺玲存心要露一手好叫大家折服,只见她极其自然地两手前探作挽扶之状,口中淡淡说道:“免礼。”

程松秋只觉手中一轻,不由脸色大变,自己内力竟然生生为青衣人微一招手之际在半空便自化消无余。

贺玲微微一笑,再看那程松秋方自站起身来又一连蹬蹬蹬退了三步,众人一起大惊失色,只因帮主的功夫委实高深难测,化消程松秋内力之后仍有如此持久之力能使他后退三步之遥,不由心服之极。

紧跟看着蓬真,申黔申平二弟兄及厅中诸人一一趋前参见帮主,再也不敢相试,以免自讨没趣。

从此之后,金蛇帮在贺玲领导下,迅速发展,不消一载功夫已成为领袖一江一 南的第一大帮。

金蛇帮确也做了不少轰轰烈烈的事,但贺玲始终觉得在她之上的齐骥与神龙用意绝非如此单纯,隐约之中似乎包藏着一个绝大的一陰一谋,同此她将本身帮主的地位掩饰得神秘万分暗中却无时不在注意着……

--------------------------------------

玄鹤 扫描,风云潜龙 OCR, 独家连载

轩宇阅读微信二维码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