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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意外相逢(2)

忆君正想问些关于此处的憎一爱一分明的情形,杨守德又已说道:“让我先看看你的眼病吧!等会儿再长谈不迟。”杨守德虽享名“回春手”,但对郭莲这眼疾也束手无策,他检视良久才很谨慎地问道:“你妹有这病有多久了?”

郭莲娇一声答道:“有十余年了……”

杨守德摇着头,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道:“这病名‘满目障’无药可治的!”这句话与洛水医隐郭泰育所说的一般无二。

忆君见回春手也无医治的方法,但他并没有失望,又道:“我听说有名叫‘冷芝’的珠子能治这眼疾,不知确否?”

杨守德容色一肃,冷冷道:“如有这珠子,再重的病也能治。

这样说来,你也要上唐古乌拉山夺宝了?”

忆君默默地点点头,他知像杨守德这类仁心仁术的老好人,必然最忌讳这种不吉祥的事物。果然杨守德叹息道:“铁木真藏宝图也太过不吉,多少人为它丧了一性一命。唐古乌拉山此刻魅魅云集,你如何能去?”

忆君没有说话,只将右手伸出去请回春手替他把脉,回春手虽觉奇怪,但经年的习惯,他自然指头搭上忆君手腕。

“啊!”回春手杨守德突然重重哼了声:“你中了什么毒物,竟能深藏骨内而不形于外?”

忆君有点嘲弄地笑道:“‘寒骨之毒’,还有半年时期就得发作!”

郭莲在旁惊得一下子抓住忆君,道:“君哥,什么寒骨之毒?没……

没关系吧!”

忆君发觉失言已来不及了,他轻轻拍了拍郭莲,苦笑道:“没有关系的,君哥还有办法能治得了。”

这时回春手杨守德说话了,他很严肃道:“这毒太烈,那你非行去夺取‘冷芝’不可,但我想该将你妹一子留下。”

忆君看了怀中带泪的郭莲,道:“我来此正是这意思,但……”他话尚未说完郭莲已抢着道:“不!我非跟你去不可!”

忆君无奈地笑道:“我正是要说现在我知道你不会愿意留此了。师公,告诉我此地半年来的情况,弟子也好有个准备。”

回春手杨守德很冷静地点头道:“刚才传言说你是‘黑衣人’吗?”

忆君没有否认,他默默注视着回春手,好似有些奇怪为何这点如何重要?杨守德经验太丰富了,他觉得身前这“孩子”有太多的特质和秘密,但他仍喜欢这孩子。

“你不知道‘黑衣人’这名字在此间有多响亮?”杨守德这样问着,忆君已能清出这端倪。

“半年前此地三族为争夺铁木真藏宝图而大动兵戈,血注如河,一尸一积如山,但这战事在一月前已结束了!”杨守德静静说道:“兰托罗盖族的公主噶丽丝武功高强,而且得着其师门相助,但察武通,古兰班两族人多势众,因此双方死亡都甚惨重。噶丽丝不肯出让宝图的原因,一是害怕落入歹人之手引起更多仇杀,也因阿木达在最初给她宝图时是要她送黑衣人的,但最后三族死伤太重,噶丽丝只好答应将宝图拿出,由三族共享,谁知此时就有汉人参与争夺了,几乎有数以百计的汉族武林高手突然出现,幸亏噶丽丝机智绝顶加以她有黑衣人的宝衫和青霞剑才将宝图护住,而也正因为如此人才得知她与黑衣人,哦!该是与你的关系了。”

“自从噶丽丝抖出你的名号后,在半年前已退出的蜈蚣帮突然又现身强夺,这样一来蒙人为护宝图死伤更重,最后宝图为蜈蚣帮的黄衣魔僧用巧计夺去。这样一来蒙族的威胁解除了,所有汉人都朝唐古乌拉山跟去。噶丽丝公主气不过,也单身只刻随着她师门去参加争夺。”

杨守德对武林中之事也不甚明了,说得甚是不清,但忆君已能明白个大概,他只奇怪为何半年前会退出争夺,而最近竟由黄衣魔僧亲自出手。而且他更知黄衣魔僧与章格鲁是同出于唐努乌拉山黎田青盖一脉的,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

蜈蚣帮最初派赤羽剑与闽东双怪老大杜发参加争夺,而后黄衣魔僧得知自己的师门渊源后自然不需要再夺。而现在他突然现身将宝图夺了去,完全是由于他师父加斯伦儿出的主意,用意以后自然会明白。

忆君说噶丽丝已经追去了,心中不禁大急,追问道:“他们何时走的?”

杨守德报确定道:“所有汉人都在三天前失踪,噶丽丝公主两天前动身。”

忆君暗梅在黎各处盘桓数日,否则不是正好赶上喝丽丝,至此他除了追去别无他法,因此道:“师公,弟子不得不即刻起程,此去唐古拉山途遥万里,但愿能赶在噶丽丝公主前头到达,那黄衣魔僧厉害非凡,弟子身负的寒骨之毒即是他所赐。”

杨守德仍不放心,问道:“据说去那‘天绝峰’路径秘奇已极,一不小心即将迷失那万岭重叠的绝境,你带着妹一子,如何走法?”

忆君笑笑,直说无妨,敢情他早将去天绝岭途径牢记在心。

回春手杨守德脸上表情有戚然,对世上残酷的事情他看得太多,现在又有一位他所喜一爱一的青年,将去以身蹈险,蹈蹈那所认为不吉祥的险,他觉得对忆君有着依恋,或许忆君有些像凌云,或许郭莲有些像凤霞,因此他眼中有了些泪水。

忆君不能明白一位老年人的心情,虽然他却再无时间留此安慰杨守德,他轻轻扶起郭莲,郭莲也荣声道:“老伯伯,以后莲儿会来看你。”

正在此时突然帐外蹄声大作,几十只铁蹄摹然在帐外停下。

忆君感觉有些意外,一伸手挡在郭莲面前,疑惑地看了杨守德一眼,杨守德摇了摇头,好似在说:“没有关系!”

果然帐外武士大喝:“大汗驾到!”接着是举刀致敬的声音。

杨守德微微一笑道:“必是兰托罗盖族阿木达大汗来了,他是噶丽丝父亲呢!”

帝布掀一开,先踱进两名战装武士,然后那阿木达进来了。忆君曾在黑夜中见过他,对他印象至为深刻,只见阿木达仍是清瞿如昔,两年战乱的打击在他原光洁的肌肤上,增添了许多纹路。

阿木达进来后先对盘坐在地之杨守德微行一札。杨守德在蒙疆辈份尊,加以他年高体衰,各族之长早已将他视为长上。

“杨大人没受惊扰。”阿木达问道。

杨守德立刻请阿木达上坐,笑道:“大汗驾临,不胜光荣岂敢言扰!”

杨守德笑了下,道:“这两位是古家兄妹,前来求医的!”

帐内的气氛有些特殊,阿木达仔细地打量着闻名而未见过面的黑衣人,一时间他也不知要如何启口。

“在下古忆君兄妹参见大汗!”忆君将右腿屈膝落地,有些勉强道,只因他心中已对阿木达怀有不满。

阿木达自然不晓得他早见过他了,微微一笑道:“你就是中原有名的黑衣人吗?老夫闻名已久。”

忆君挺一起身来,应道:“在下正是黑衣人,大汗有何见教?”

阿木达似觉得这少年太过杰傲,但看他英武而豪气充沛的姿态,不禁又打心底喜一爱一,他微微一顿又道:“这次小女自中原回族,曾告知一些少侠豪杰事迹,并谓与少侠有白首之盟,不知确否?”

忆君想不到阿木达会这股开门见山地说话,他害怕郭莲有疑惑之心,立刻很机智地答道:“在下心明公主一爱一意,但此事须禀明家长才敢决定!”

阿木达含笑点首,在这少年的目光中他看出有倔强、不屈和英勇的一切一揉一和。在蒙疆这种汉子是最受人敬佩的。

“小女已远赴北山,嘱言如待少侠一来,即请赶忙到唐古乌拉山相助,不知少侠已得知讯息否?”

忆君点头道:“在下即刻就要动身,去助公主一臂之力。”

阿木达面涌喜色,轻轻击掌三下,帘市掀处,数个蒙族大双捧着五件物品踱了进来,“唐努乌拉山地高一亢寒冷,老夫特为少侠准备一些应用物品以壮行色!”阿木达指着人捧的物品说。

忆君放眼看去,只见竟是两件白翻毛的羊皮袄,一双登山厚毛鞘,一一柄一镶珠短刀,与一张伸缩自如的轻便帐幕。

这些忆君本用不着,但一想到矫弱的郭莲,正好需要这些御寒物品,于是行礼谢了。

阿木达一挥手,教人又捧着出去,阿木达等待忆君说话。

“在下这就动身!”忆君说完,一把抱郭莲昂首阔步踱了出去,帐外的三帮武士早排成两列欢送,加上阿木达带来的足有五十人。

另两匹马驼着阿木达赠送的物品,忆君想到又即将来临的紧张生活,兴奋得长啸一声,啸声中身一子已腾空而起,挟着郭莲轻飘飘地落在龙儿背上,龙儿好似也有意杨威,四只铁啼竟捣得黄沙飞扬。

“后会!”忆君大喊一声,在数十人赞叹羡慕的眼光中,绝尘而去,从此蒙族拜达里克流域三帮,也就没有战事。

唐努乌拉山在蒙疆之西北极,不但气候严寒,而且因崇山峻岭的隔绝,甚少有人类敢轻身涉险,但有一处特别隐密的地方,不但终年气候一温一 暖,而且草木茂盛,直如一江一 南风光,即是那黎田青盖所选择藏宝之地——天绝峰了。

那天绝峰直如漏斗上丰下锐,山壁竟如刀切般,除了那搭有一纤细藤索的桥梁处外,其余与附近清山相距都在二十文外。看来除了作了借助藤索,除非飞鸟才能渡过。

微弱的一陽一光在此处显得特别一温一 暖,草木有欣欣向荣的丰姿。

但那令人永不能窥其奥妙的冷云宫,却显得那般神奇高深。白色如纱的云彩,一片片袅绕在山腰,使这天绝岭更显得清幽出尘。

在距天绝峰约有三数里的一个山峰上,此时正立着一白衫飘逸的文士,看他面巾覆面,只露出一双一精一光打闪的虎目向天绝峰上的冷云宫遥望着。

“刮!刮!”突然冲起数只天组峰特产的雪鸟,在那清明无遮的空中急促地盘旋,好似受到了什么惊扰。

峰顶蓦地又姗姗步上一人,却是长发垂肩的女子,看他一袭黑绸裙,步履间有种说不出的娇一弱感觉。

“你师父还未来吗?”姗姗步上的女子很柔一弱地说道。慢慢地走近这白衫蒙面文士的身侧。

蒙面武士冷笑一声,指着天空道:“又有雪鸟冲天而起,看来不知又是那方高手驾到,今日师父必然在与门下要商对策,想是不会来了。”

冷云宫在白雾及岩树遮挡下,只露出一些楼阁,但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你已发现有多少人来至此山?”黑衣女子问道,那秀美而略显清瘦的面容露出焦灼的神色。

“我曾下山探过!”蒙面文士冷冷道:“现今人山的还不多,明后两日会达数百人,看来来犯的最厉害人物未到达,这些先头部队还不敢轻举妄动。”

“唉!”黑衣女子无限忧愁地道:“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回家啊?”

这像是在问那白衣蒙面客,又像在问自己,蒙面文士闻言,微微将面孔转了过来,道:

“现在送你下山太危险了,何况师父说就在这几天内能逢天下我心中唯一敌手,也就是决定我一生命运的关键。古娘子,恕我不能现在送你下。”

黑衣女子一温一 婉地笑笑,有些好奇道:“究竟谁是你生平唯一敌手?难道你非同他战不可?”

蒙面客将整个身一子转过来,冷冷道:“娘子还是别问这些,山顶风大,让小弟扶你进屋休息吧!”

黑衣女子摇摇头,她常常听到蒙面客谈起唯一敌手,但每当她问他时他又很不高兴。而且她心中也怀疑着:“为何他老是蒙着脸呢?也不肯说出他的姓名呢?”

这奇怪地两人在山巅消失。渐渐天降幕下,大地又是一处黑暗,待那山风一起,竟凭空添上一层冷。

冷云宫中“当!当!”的钟声传来,替这崇山峻岭之中加上一丝古穆肃严的气息……

“呼!呼!”一阵阵强劲的山风像愤怒的海涛般涌起,距离天绝峰三十里之遥的一块山岩下,背着风雪正支架着一张小帐幕。

“你听!那是什么声音?”一个娇一嫩悦耳的声音稚气地问道。

“一定是冷云宫的钟声。莲妹,冷吗?”是男子的口音在回答和讯问。

帐幕里卷缩着两人,正是忆君和郭莲,郭莲穿着厚重的皮袄,但仍冷得卷成一一团一 。忆君天赋异禀不畏寒冷,看着郭莲冷成那模样不禁心痛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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