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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魅 影(4)

但见那夜行人一闪即逝,他略略松一口气,但他历经无数江湖风很,经验丰富,这刻仍不移动,过了一阵,四下仍无动静,心想那夜行人可能没有瞧见自己,绝不会是出乎意料外的高明任务,居然潜匿声息隐在一旁窥看。当下正要起身,忽然一道人影突然闪现。他暗暗叫一声“惭愧”,便仍旧匿伏不动。

过了许久,那道人影早已消失,他看看的确不会潜匿在附近,这才回到房中。

翌日,吕东青依“一皇”的话,早上寅时为他按摩一次,午时一次,晚上酉时一次。在没事做之时,他就潜心思索一是那晚口授应敌的招数中的奥妙。

这样过了几日,皇甫孤情形依旧,不好不坏。但他却略有所得,不过有几招老是连贯不起来,尤其是左掌蓄势忽然发出伤敌的绝着,总是参详不出其中道理。

他白天去买过一次东西,夜间匿居室中,不声不响,更不点灯。到这日半夜时分,突然听到有夜行人在屋上踏瓦驰过的声息。他起先还不在意,后来发觉那夜行人似乎在左近搜查似的,几次去而复回,速度也不快。

吕东青大感震凛,悄悄移到房门边,从缝隙中望出去。不久,就见到一条人影疾闪过去,这人影好生眼熟,寻思一下,随即想起正是第一天晚上所见的夜行人。

这时吕东青才晓得,那天夜里这夜行人并非没有瞧见自己,可能是没有时间和不曾动念要查出自己是谁。今晚忽然复现,分明是有心搜索。不过有一点他想不透的,那便是这夜行人身法迅速轻灵,照理说脚下不应带出这么重的声息。假如他是故意放重脚步,那么用意何在?

那夜行人的声息消失了好一会,忽又在近处传过来,转瞬之间,一条人影纵落在院子之中。

吕东青把准备好的汗巾往头上一蒙,倏然开门纵跃出去,一招“单掌开碑”,急袭敌人。

那夜行人落地现身,居然也是用青巾蒙住头脸,身材较常人矮小。此时一掌横撩,化解敌招,手法功力都极为高明。吕东青疾地撤招纵起,越墙而去,那夜行人也展开身形急急追赶!

黑夜中但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般向东面驰去。

江南孤客吕东青急走之意,正是要引那不知来历的夜行人远离空宅,以免动手时惊动“一皇”。他纵落一块空地之中,突然止步转身,那夜行人飕一声落在他前面数尺之处,向他虎视眈眈。

吕东青心中七上八下,十分忧虑此人乃是三公手下之人,双方沉默相对,大约互望了一盏茶之久,吕东奇才哑着嗓子道:“阁下追逐不舍,敢问因何原由?”

那夜行人眼睛眨一眨,也哑着声音道:“尊驾何故如丧家之狗,漏网之鱼,愿先闻其故!”

吕东青大为温怒,冷哼一声,道:“大爷是存心先看看你还有没有同伴,特意走上一程!”

那蒙面夜行人哑声道:“原来如此,我没有同伴,尊驾大可放心。只不知尊驾故意改变嗓音是何原故?”

吕东青冷冷道:“你呢?你先说!”

那夜行人缓缓道:“我目下遍地仇敌,所以不得不然,你莫非也因此故?”

吕东青点点头,那夜人接着又道:“这就难了,我们之中势必谁也不肯先露出面目来历……”

吕东青仰天打个哈哈,笑声中尽是讥俏之意,接着道:“以我看来,你无事生非才是真的,刚才的话,只怕是欺人之言!”

他话声一顿,又继续道:“试想你如果真是遍地仇敌,又如何敢这等大胆,极力诱我现身?”

那夜行人道:“这话有道理,但我另有苦衷……”

吕东青嘿嘿冷笑道:“大爷可不是初出茅庐之辈,谁信你这套鬼话?”

他言语间虽是咄咄相侵,但那夜行人居然恶气吞声,并不发怒向他动手。吕东奇突然迅跨数步,欺到对方面前,。右掌急袭过去。口中大喝道:“好小子,真的没有同伴么?”这一喝显然是在情急之下,是以竟没有掩饰本来的声音。

他一拳手法奇诡,威力之大,无与伦比。那夜行人双手齐出,左掌疾劈敌臂脉穴,右手攻他腰助。这一招攻手兼备,快速毒辣,显然不是腐手。

但吕东青劈去的一掌部位怪绝,那夜行人才一发招,便感到无法封架得住,疾忙后退。

吕东青原式不动,脚下迅急迫袭。那夜行人一直疾退了两文七八尺之远,不但没有摆脱敌人掌势,反而更加危急。吕东青运足真力,希望立毙对方于掌下,是以连面上的汗巾忽然掉落也不加理会。

那夜行人极为危急之际,蓦地叫道:“吕兄是我啊……”叫声中,吕东青的手掌已印上他的胸前,触手但觉一片软绵,微具弹力。同时由于他的声音竟是女性口音,因此立时知道手掌所触之处,正是这女子胸前双峰。

吕东青掌势急快,撤得更快,猛可又缩回手,尚幸掌力未曾吐出。

饶是这样,那夜行人仍然跌跌撞撞迟开四五步,才站得稳脚步。她透一口大气,掀起蒙面青巾,道:“我是杜筠,吕兄,你差点一掌把我打死啦……”

吕东青顿时十分不好意思,歉然道:“对不起,在下如果早知是杜姑娘.决不敢如此放肆……”

杜筠面上泛起红晕,幸而时在黑夜,看不清楚。她立刻转换这个令人难堪的话题,道:

“吕兄,我和皇甫公子约好半夜在城隍庙相见,可是他一直都不来,连今夜已经好几晚了!

幸好今晚碰上你,我开始还疑惑是他……”

吕东青咬咬牙,道:“快走,我出来的地方还有人!就是皇甫大爷,他目下业已陷入昏迷中达九日之久,如果被人碰触或者大声惊动,就可能长眠不醒!”

杜筠目瞪口呆,凝瞧住他。吕东青道:“你不会把此事外泄吧?”她摇摇头,道:“皇甫大爷武功盖绝人安,怎会落得这多田地?”

吕东青道:“此事一言难尽,日后再告诉你,我正需要帮手,小心照顾他老人家,只要捱得过这几日,生死凶吉就可决定!”

两人先后跃起,越屋走瓦,不久工夫,使奔近那座空屋。忽见那座废宅墙头处一条人影卓立,吕东青据可停步,左手疾出,五指如约抓住杜筠右臂脉穴之上。

他沉声狠狠地道:“你说没有同伴?哼,哼,我先把你碎尸万段,剥皮抽筋……”

辣水仙杜宪脉穴被制,连声音也发不出,软软倚倒在他身上。吕东喜怒火中烧,心念一转,沉声道:“我先挖掉你这贱人的眼睛,教你一辈子受尽痛苦……”

话声中举起右手,食中两指贯足真力,缓缓向她双眼移去。杜筠有口难言,只好闭起眼睛,等候挖国惨祸。

卓立在那边墙头的人突然扬声叫道:“是什么人?”口音甚为稳熟。

吕东青两指微微一顿,念头电转,陡然记起此人口音,正是神算公子屠元庭手下三雄之一的追魂爪金旭。因此更加确定他们是杜筠的同伙。

但他确定之后,反而遇抑怒火,没有立即把她的双睛挖出来。

那边的追魂爪金池忽然搜寻过来,吕东青眼睛一眨,随手点住杜筠穴道,将她扶起,趁那金旭目光被屋脊这断之际,修然贴着墙壁转入一条巷子之内。

他久走江湖,自然识得港综匿影之法。只见他一直冒行鹤伏,紧贴着巷墙奔开老远,方始停步。

四下已没有丝毫异声,他贴嘴在杜筠耳边道:“我解开你穴道时,你不得发出叫声,否则我就一掌击毙你,听清楚没有?”

说罢,左手贴在她后背心,右手替她拍开穴道。

杜筠本想透口大气,可是记得吕东青说过只要嘴唇一动,就发出内家真力,因此大气也不敢透,缓缓抬起右手,摇了一摇。

吕东青沉声怒道:“这时候你还取支吾,难道以为我吕东青不敢下手取你性命?我再问你一次,一共有多少人?你再回答不知!我就取你性命!”

杜筠面目间流露出十分焦急的神情,但她的嘴唇当真不敢动弹一下。于是,只好缓慢地抬起右手,遥遥指一下嘴巴!

吕东青恨声道:“你还说只有你一个人?”

杜筠大吃一惊,怕他立下毒手,连忙摇头摆手,又指一指嘴巴。这一捆手指近了一点,因此吕东青才知道她指的是嘴巴。

他凝目寻思一下,道:“你是表示要说话?”

她连忙点头,吕东青沉声道:“记住我随时可制你死命之事,说吧!”

杜筠透口大气,低声道:“吕兄请相信我。他们实在不是和我同路来的!”

吕东青道:“胡说八道,那厮是追魂爪金旭,你以为我不晓得?”

杜筠道:“吕兄求采你相信我的活.真的不是一齐来的!这事真冤死我啦,而且万一我们在此纠缠不清,以致误了皇甫大爷一命,将来怎生能和皇甫公子见面?”

她提起皇甫维,吕东青便有点回心转意,只因他最是清楚不过这杜筠暗暗恋上皇甫维之事。再者,一皇的处境也令他感到惊心动的起来。

附近忽然传来衣襟拂风之声,吕东青不知不觉把她推一下,一齐贴在墙边。这时辣水仙杜筠已脱出他手掌的威胁,吕东青江然发觉,正想赶紧扣她手臂脉穴。忽又传来脚尖擦过墙顶的声音,就在极近之处,因此他无法发动,只能紧贴墙上。

过了一会,杜筠轻轻道:“你看,我没有打诳吧?”

吕东青道:“真是万分抱歉,以后再向你赔罪。目不必须即速解决问题。请你从正面过去,引开他们的注意,我从后窗潜入房中瞧瞧,如果皇甫大爷已经遭遇不测的话,说不得今晚非跟他们拼命不可!”

辣水仙杜筠领命急急奔去,吕东青小心翼翼地向空屋潜行而去。耳中忽然听到那神算公子屠元庭的声音道:“表妹,是我……”

吕东奇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只因他深知屠元庭这一类人都不大讲究道义恩怨。因此杜筠极可能忽然告他此事,并且集合众人杀死自己。而神算公子屠元庭一旦取得“一皇”人头,自然轰动天下武林,同时心池圣女也得全力保护他。

尽管提心吊胆,但他终于潜入空宅之内,而且到达那个房间的后窗。

忽听杜筠的声音,就在房间前面的院子里升起来,道:“哟,表哥你们都在这儿,有什么事呀?”

这时,又听到金旭,易恒及邵一峰等人向她问安的声音,于是神算公子后元庭所带的人数已可确定。他暗中盘算一下,以屠元庭等四人再加上杜筠,若然合力围攻之势一成,那时自己就算想逃命也不易办到。

他正想潜入房中,却听到那些人已相继进房,同时点亮灯火。吕东青急急卧倒在窗下,不敢偷窥,免得吃他们察觉,局势无可收拾。

屠元庭缓缓道:“表妹可认得此人是谁?”

杜筠向床上望去,只见那老人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平卧在床上,显然离死不远。

她心中已知道,是以感到这位老人极像皇甫维。当下放作讶色,道:“你不晓得这人是谁么?”

屠元庭连忙道:“原来表妹认得此人,他是谁?”

后窗下的吕东青几乎跃起未破窗冲入去,而他打定主意第一个要杀死的就是杜筠。

却听让范道:“这就奇了,你如果不认得此人,怎会带我进来?我就是奇怪你怎会不认得此人而闯入他的居室?”

屠元庭道:“这样说来,表妹你是不认得此人是谁?”

她点点头,忽然道:“表哥你最近都在什么地方?”

屠元庭阴阴一笑,道:“我一直跟着五岳长老。我想他们一定会找到皇甫维下落,因而我也可以看住你!”

杜筠嗯了一声,道:“我们走吧!”

屠元庭道:“表妹何以急于离开此地?”

杜筠淡淡道:“这儿既非你的居所,岂是可以久留此地?”屠元庭点点头,道:“表妹的话很有道理。”他突然神色一冷,接着道:“但你的同伴呢?此人也许是你同伴吧?”

杜筠内心一震,但表面上神色不变,微微一晒,道:“表哥你号称神算公子,这就是你的神机妙算么?”

屠元庭凝目向床上老人望去,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缓缓向床边走去。

杜筠心中紧张万分,她素知屠元庭为人智计出众,兼且心黑手辣。为了要试验此中真情,很可能突下毒手,将那“一皇”皇甫孤震死。

但她又不能露出丝毫形迹,以致不但让他查出“一皇”底细,兼且于大局无补。因此她极力遏抑住内心紧张的情绪。

神算公子屠元庭走到床边,阴冷地道:“此人丰颧广颐,气宇不凡。虽生重病昏迷之中,仍有一钟渊亭岳峙的风度,相信绝不是普通的人……”

辣水仙杜筠默默不语,连荣爪金池忽然接口道:“这个老头不管是谁,但目下既然病势沉重,公子何不动他一指之力,叫他早点脱离苦海?也可算是一件功德!”

神算公子屠元庭缓缓道:“这话颇有道理……”目光突然迅速转到杜筠面上,接着道:

“表妹反对此意么?”

辣水仙杜筠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日见那屠元庭已经运聚真力,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心中的焦急,真不是笔墨言语所能形容。

屠元庭冷冷道:“表妹既不反对,那我就下手啦。”杜筠突然冷笑一声,忽然向房门冲去,右手一招“大鹏展翅”,疾袭邵一峰。左手握拳迅劈易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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