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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疑是天外白鹤来(5)

对于时美娇来说,却是不胜惊讶,这几个月以来,化身九公子的九公主,在江湖上,早已是声名大噪,无人不知,认识她不足为奇。而时美娇行踪诡异飘乎无定,尤其是与对方前无接触,何以上达天听,居然在她的脑海里,亦能留下印象?

“奇怪么?”朱蕾美目如盼,轻启唇角,“你的大名我早就久仰,听说是你不但人长的美、漂亮,而且一身武功,更是出类拔萃,今天总算见到了你,果然名不虚传……”

说时,她不禁发自内心的欣喜,由衷地笑了。

几句话,立时把她突出的衬托出来——立刻时美娇所造出的唯我独尊气势,平白的分出了一半,让给了这个看似文静质弱的皇室公主。

朱蕾早已不再是娇生惯养,年来的风尘历练,几番绝处逢生,早已把她锻炼得钢铁意志,不再畏缩。

两个佳人,原是一般的美,只是风韵气势不同而已。春花秋月,各擅胜场,一时难分轩轾,顿时,船舱里先时的敌对气氛,大大为之降低,显示出一片旖旎祥和景象,却也出人意料。

时美娇略略一惊,才自报以微笑:“殿下你过奖了,其实你才是我心里崇拜的偶像……”

朱蕾说:“真的?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本事呢!”

“但是……”时美娇浅浅一笑,“却有人为你誓死效力……万死不辞,真正难得……”妙目一转,盯向简昆仑,“是不是?简大侠?”

想不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这种对话其实最难回答,简昆仑一时为之语塞,也只能置之一笑,表明他的气质风度而已。

却是九公主伶牙利齿,见不得心上人为人奚落。

“这倒也是不假……”朱蕾说,“要不是简哥哥为我舍命,我也早就……不好了,他对我真好!”

说时她美丽的眸子,传递着浓浓的情意,像是一掬春风脉脉直向简昆仑看去。

尤其是那一句简哥哥,真正嗲态十足,却是天真无邪,真情流露,出自九公主的芳唇,当不能以俗情论之。听来荡气回肠,好生受用。

时美娇顿时呆了一呆!

她这般美艳不可方物,更兼心思透剔玲珑的女人,原是极其自负,不易为人所激动,但是情之所用,常常是奇妙莫测,九公主的这番赤裸表态,惟其出自天真无邪,才真正伤到了她的要害。

一霎间,时美娇那张原似春花怒放的脸,蓦地变为一片苍白。

朱蕾的话,像是一把利剑,倏地刺进了她的心里。这种奇特的感触,别人自是无能体会,就连时美娇自己一时也莫名所以,真的,她一点也不知道,对方这两句看似极普通的话,竟然会伤害得她如此之深!猝当之下,简直无能招架。

“简……哥哥……哼……”一霎间,美丽的眸子里,交织出令人战栗的光焰,那番形象,简直已似无能忍耐,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却是,她吞下了这口苦水。目光一转,盯向当前的正主儿永历皇上,这才是言归正传。

“朱先生……眼前明室大势已去,难道您真地看不出来?”

永历帝呆了一呆,他最听不得这种论调,虽然明明已是尽人皆知的事实,只是听起来总觉得刺耳难当,一霎间,心情大为沮丧。

“你要说什么!说吧!”

“谢谢陛下!”

时美娇脸上重拾笑靥:“这便是我此来的宗旨……陛下请想,当今清军,兵分多路,对于先生您已是势在必得,情况之危急,您应该早已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陛下您怎能对此大势昧于懵懂无知?”

哪一个敢对皇帝如此口吻说话?今日之势显然已无能再计较这些了。

永历帝看了她一眼,忍气不言。

时美娇说:“所以今天我来,就是奉柳先生之命,向陛下转陈关爱之忱,并且奉接陛下与公主移驾飘香楼,作为敝门无上尊荣的上宾,还请您点头答应才好。”

永历帝一笑:“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时美娇神色一振:“这么说,陛下是答应了?”

“我不答应!”说时他回过身子,大刺刺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没有人能拿着刀剑在我面前说话。”

随即用手向时美娇指了一指:“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差你来的人我更不认识。

给我拿下!”

话声出口,方天星早已自旁边踏身而上,手上长剑唏哩声响里,闪烁出一道蛇样的银光,一剑直取当心,直向时美娇前心扎来。

时美娇轻叱一声,右手轻启,当地一声,已把来剑撩开。

方天星自然也料到她有此一手,长躯猝摇之下,随地闪烁出一片人影。

方天星何等身手?这一式月颤西风施展得极是老到,闪动间,已贴身对方近侧,左手五指箕开,吐气开声,叱了声:“嘿!”一掌直向对方右助下方拍来。

船舱里立时充满了大片杀机。

妙在时美娇身法之巧妙,大非寻常,迎着方天星的凌厉掌势,娇躯轻转,看似向侧面移动,其实却腾身而起——呼……翩若梁上飞燕。只一下已贴身篷顶梁面,紧接着身势再旋,呼地落身而下,舍方天星而直向永历皇帝座前落去。

简昆仑眼明手快,自是不容她向永历帝出手,长剑指处,匹练般射出了一道奇光—

—剑出人起,一并向时美娇身势迎击过去。

双剑交辉,当啷!一声脆响。

摇碎了的剑光,有似一天银雨般灿烂,这一剑简昆仑全力击出,一精一力内注,极是可观,时美娇猝当之下,未免相形见绌。身子一晃,直向左面荡出。

方天星早已蓄势以待,如何放她得过?冷笑声中,猛地自侧面踏身而前,右腕振处,一片剑影阑珊里,直向时美娇全身罩落下去。

简昆仑更来凑趣,长剑月下秋露飞虹天架,刷地扫出一道弧光。

两个人俱是深一精一剑术的高手,剑身未至之前,先有冷森森的一片剑气,况乎联手合击。双剑交映里,时美娇万难抵挡。

喀嚓!一声脆响。随着她曼妙的人影起落之处,一扇船窗整个破碎而开,便自在敞开的窗影里,时美娇燕子样的轻飘,已自穿窗而出。

简昆仑偏偏抢先一步,不容她称心如意。

一片人影,如风而前。

“着!”这一剑简昆仑是施展巧妙的身剑合一身法,应与近日他的功力猛进有关,其中二先生的指点开窍,自有莫大神益。大片剑光,混淆在他前扑的身影里,乍看上去,像是时美娇全身俱在他的剑光笼罩之中。

时美娇猛地一闪,极其快速地向侧面跃开,殊不知,简昆仑的长剑目的正是在此一面。

随着时美娇错开的人影,哧地泄出了一脉奇光——雷霆万钧,冰雪一片。

即使像时美娇如此聪明的女人,亦不免会着了道儿,实在是简昆仑的这一剑,太过微妙。

关键在于,每一个人对于他所相识的人,都留有一个既有的印象,这个印象的存在,便构成了彼此的相互反应。问题便因此而生。

时美娇对简昆仑认识,却不会涵盖到他的与日俱进,仍然保留在过去的一个阶段。

便是因为如此,她万难逃开眼前的猝变。

一片剑光,闪电似的打她左面肩胛处闪过,噗嗤深深扎了进去。

这一剑原应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前后贯穿的窟窿,总是时美娇的非比寻常,即使在此险恶万状的一霎,甚至于灾难已然降身的同时,也能有迂回之余地。

“呀!”印象里,时美娇还是第一次发出如此的痛呼。听来分外娇柔,惹人怜惜。

痛呼声里连带着娇躯的一个疾转,刷地已掠向船头。

惊惶万状里,犹不免回过身子,用着极其错综复杂的目光,向着对方这个狠心的人儿打量一眼:“你……好……”

她太健忘了。

不久以前,她甚至于以更毒狠的手段加诸对方过,这一次简昆仑不过以眼还眼耳。

美人负伤,分外惹人怜爱。

总是简昆仑的内心不忍,使他舍弃了向对方的乘胜迫害。

眼前之势,简昆仑原可乘势进招。长剑追缠之下,时美娇以负伤之躯,万难承当,他却总是心怀不忍,对于任何人,都不忍心存迫害,更何况曾是有情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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