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画虎不成险遭毒手 他乡遇故绝处逢生
六人夜探马公城,结果贾明这一掉下去惹了大祸,黄三太等人隐藏不住,这才拉家伙跳到天井当中,玉王张其善大吃了一惊,赶紧转身躯站起来,率领文武群臣把天井院就包围了,张其善手按宝刀,断喝一声:
“尔等是哪来的?胆大包天,自己来送死,还不报通名姓。”
黄三太一笑:“要问我,祖居浙一江一 绍兴府,黄家岗,在下姓黄,叫黄三太,我老师就是南七、北六、十三省总镖头胜英胜子川。这几位是我的师弟:赛时迁的杨香武;小方朔欧一陽一德;红旗李昱;张七张茂荣。张王一爷 ,我们这次前来跟你没有仇恨。我们主要是捉拿三鼠,只因正月十五,三鼠进皇宫大内,盗走索娘娘的三宝:九凤金钗,珍珠汗衫,翡翠鸳鸯镯。临走之时,在墙上留下四句诗,还把我老师的名字写上了,这纯属栽赃陷害,为此事,南京按察衙门把我老师叫上公堂,幸亏王熙王大人,两袖清风,开脱了我师傅的死罪,命他捉拿贼寇,追回三宝。为此,我们走遍了各地,寻找三鼠的踪迹。后来听说,他已到了澎湖的马公城,因此我等跟踪而至,这才来到王府。王一爷 ,你跟大清朝什么关系,我们管不着,只是要求你一件事,把三鼠一交一 出来,三宝归还,我们马上就离开,你看如何。”
张其善哈哈大笑:“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得多轻巧,你都忘了,这澎湖、台湾乃是独立王国,与大清毫无牵连,它的王法,根本管不到我这。再者一说,秦尤他们在大清朝犯了法,到我这是贵客,我愿意留就留,愿意抓就抓,你们还管得着吗?尔等这么大胆,竟敢跑到这来捕人,真是自投罗网,本王岂能饶你。来!来!把他们五人给我拿下。”
张其善这话刚说完,就听身旁“哇哇”暴叫,有人喊了一声:
“王一爷 ,您放心,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哇呀……”说话之间,跳过一人,再看此人,身材高大,膀大腰圆,面如三秋古月花白一胡一 须,周身上下有甲胄,腰里刹着兽面豚头丝圆板带,往前一走,甲叶子“哗啷啷”乱响。张其善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手下得力的大将,人送绰号,叫长板气粗救幼主,勇若子龙的赵刊赵子一,就形容他的猛劲,像长板坡的赵子龙。再看赵刊赵子一,迈大步、挺长槍,直奔黄三太。事到现在,无话可说,三太手提单刀,往上一举,和赵刊就战在一处。这一打呀黄三太吃了一惊,没想到,澎湖的人能耐是高,就看对面这人的这条大槍,上下翻飞,光华缭饶,“啪、啪,啪、……”舞得是风雨不透,三太一个没注意,这把刀正碰槍头上,“噹啷啷啷!”“嗖”,刀掉地上了,三太一看不好、掉头要走,就看赵刊搬槍头,献槍攥,“啪”奔三太就抽来了,黄三太躲闪不及,正抽在腿肚子上,“咕通”一声,摔倒在地,被人家军兵往上一围,把三太活拿。红旗李昱一看不好,提单刀往上一举。“呔!休伤我师兄,李昱在此!”跟赵刊战在一块。黄三太都不行,何况是他呀。十几个照面,刀又碰到槍上了,“噹啷啷,嗖”飞了,李昱转身要走,被人用槍打在胯骨上,李玉横着摔倒在地,又被人拿下。
张茂荣抽刀往上一闯,跟赵刊走了五六个回合,“啪”被人一槍抽在后背上,摔倒在地,生擒活拿。欧一陽一德一看:“呔!小方朔在此。”抡着铜杆大烟袋就上,他还真厉害,跟赵刊打了三十多个照面,没分输赢。但是,架不住人家人多,旁边闪过十几个军兵,手里头拿着钩杆子,又有套,又有钩子,对准小方朔欧一陽一德一阵乱钩,欧一陽一德是顾前顾不了后,没小心,脖子被套住了,人家往后一拽,欧一陽一德是仰面朝天,大烟袋也掉了,也被人家抓住。现在就剩赛时迁杨香武了,杨香武掂量掂量小片刀,嘴这个骂呀,骂谁?骂贾明,心说:就你捅的娄子,你要不惹这祸,我们哥几个能有现在吗?这小子缺德透了,一晃小片刀跟赵刊战在一处,三个回合,小刀飞了,也被人家抓住。
赵刊把大槍一交一 给军兵,扭回头,向张其善一交一 令。
“哈哈,赵将军果然出手不俗,给我立下大功一件,赏马蹄金五十两!”
“谢王一爷 !”赵刊高高兴兴把五十两金子往兜一揣,退在旁边。
再说,玉王张其善,怒冲冲回到龙座。吩咐一声,把五人押到殿上,张其善把桌子一拍:
“黄三太,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你师傅胜英现在何处?还不从实的讲来。”
“哈哈,姓张的,你枉费唇舌,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喝!看看我的刀硬,还是你的嘴硬。来人,把他们乱刃分一尸一。”
当兵的拥上前把哥五个拽到外面按倒院里,举刀就想砍!就在这时候就听房上“哟”的一声,扔下两块砖来,“啪、啪”正砸在当兵的脑袋上,给砸躺下两个,其他的军兵抱头鼠窜,哭爹叫妈,紧接着砖头像下雨一般“噼啪、噼啪”,院里又是一阵大乱张其善往墙上一看,“喝”在墙上来了个麻子脸,挺着挺大的草包肚子,罗圈腿,他不认识是谁。正是金头虎贾明,这贾明从房上掉下去,捅了娄子,黄三太众人藏不住,各拿兵刃,跳到院里动手,趁着混乱的机会,他从狗洞跑了。跑出二里多地,贾明站住一回头,看几位师兄弟都没来。贾明一想,坏了,准是打起来了。我自己能跑吗?贾明又翻回头来,找他们哥几个,一往一返这个机会,黄三太哥几个被人家捉住了。贾明费了半天劲,爬上墙头一看“哎哟”要杀黄三太,贾明可着了急了,他在墙头揭下一溜砖来,甩手往下就扔,打算解救黄三太,砸倒了几个军兵,就被人家发现了。
张其善火往上冲:“这个丑鬼是谁?”
“我,你都不认识,瞎了眼了,我乃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铁霸王金头虎贾明,你贾爷爷来了!”
再说三鼠,飞天鼠秦尤,过街鼠柳玉春,盗粮鼠崔通,这三小子在这坐着,可没动地方,刚才打得那么激烈,他们没伸手。什么原因,他们心里有底,知道黄三太这些人来了等于白来,不用我们哥仨伸手有张王一爷 就对付得了。所以呢,他们坐在旁边看热闹。直至贾明这一露面,飞天鼠秦尤就有点不踏实了。赶紧站起身来,抱拳拱手:
“王一爷 ,您没听他报名吗?这小子叫贾明,别瞅他长得难看,一肚子坏水,他是属丧门星的,他到哪,哪倒霉。这小子要不铲除,咱这澎湖、台湾安全不了,请求王驾千岁,快派重兵把他抓获。”
“哈哈,秦尤哇!你到了我这,你就把心放下吧。慢说是个丑鬼,就是老匹夫胜英来了,他也逃不了,你在此稍等片刻,看我的。”张其善说到这,抽刀准备亲自抓贾明。但是他伸手一摸刀,傻眼了,怎么的,宝刀不见了,“啊”他一看光剩刀鞘了,这刀什么时候丢的?不知道。张其善心里纳闷:我能挎个空刀鞘吗?刚才我还看见了,这刀掉哪了,再说掉到地上也应有声音,这怎么回事?他觉得这事太奇怪。张其善没工夫想这个,飞身形,跳到墙头抓贾明。贾明扭头就跑,张其善扑空了、不甘心,在后面追赶。
贾明跳到墙外头,就跟他转大树,他像球似的乱滚,张其善累得满头大汗,也抓不住他。
张其善就喊:“来人哪,抓这小子!”赵刊赵子一,马童马振邦,孔四、朴正、万军、蒯梁大家全杀出来了,这些都是张其善手下著名的大将,连三鼠也跟出来了,大家同心协力,围捕贾明。
贾明一看不好,扭头就跑,后边是紧追不舍。贾明是顺着山道就跑下来了,他没到过澎湖,根本不了解这儿的地理,他也不知道东西南北,只是乱跑,后来他钻进大山,躲到树林里不敢动了。把贾明累得心里“噔噔……”直跳,唉呀,追兵虽然没了,贾明心想:我哥哥黄三太可怎么办呢?欧一陽一德怎么办呢?李昱、张七怎么办呢?小瘦干杨香武可怎么办呢?都得叫人家宰了呀,来了哥六个就剩下我自己了,三鼠没抓着,宝贝没见着影,还把我五位弟兄扔到这了,哎哟,这可要了命了。
他在这呆着,不敢动。一直等到天眼看亮了,他站起来,透过树丛向外一看,没人。贾明一琢磨。我还得走哇,怎么也得找个平安之处,想办法打听我弟兄的消息。贾明想到这,仗着胆子,走出树林。他一看,真没有追兵了,他的心才放下,就往前摸,摸来摸去,正好路过一座山庄,这风景真好,周围是山,当中是平地,这村庄就建在这平地之上,可这庄子叫什么名,他不清楚。一进村口,抬头一看,路南有座漂亮的庄宅,黑油膝的大门,上头有锃亮的铜环,高大的围墙,门前带影壁,门两旁有拴马桩和石头狮子,就知道这家不是当官的,也是大财主。贾明往怀里一摸呀,一两银子都没有,这阵肚里头这个饿就甭提了,贾明心想:我找地方要点吃的,最好到这家,手举起来,就落下了,看看天太早,人家没起来怎么办呢?我这一砸门,还引得人家不高兴,那么再等一会吧。贾明就蹲在人家门口了,蹲了一会儿的工夫,不好,他觉得这肚子特别的难受。这些日子没吃好,没睡好,水土不服闹肚子,这肚子“咕噜咕噜”,贾明一看要拉屎,刚来到这地方,也不知道茅房在哪,他想找个茅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贾明一站起来,这屎就要出来,万般无奈,他解开裤腰带褪下裤子,就拉到人家门口了,这贾明能吃还能拉,就这一摊呐,能把人熏死。“哎哟,我的肚子!”他这屎也拉完了,刚把裤子系上,人家大门开了,有一个人出来办事,下台阶,这一脚正踩屎上了,觉得脚下不对劲,“唉呀,怎么这么臭哇!”这一看一皱眉,再看旁边有个麻子脸正在系裤子呢,这位可急了:
“喂,这屎是你拉的不?这是大便的地方吗?你这人怎么这么缺德,堵人家大门拉屎。”
贾明不认帐,把草包肚子一挺:“喂,说话干净点,谁拉屎了,你看见了吗?你满口胡说八道,这屎根本不是我拉的。”
“你正系裤子,不是你拉的,你看这还冒热气呢,这没人,你说是谁?”
“我知道是谁呀?”贾明说完,转身要走,叫这人揪住了。
“别走,今天你要不认帐,你把这屎吃了。”
“嗯”,吃屎,贾明头一回用手一拉他,这两人就打到一块了。
这时,天已经亮了,贾明一边打,一边偷眼观瞧,跟自己一交一 手的是个漂亮小伙。看样子,也就有十五六岁,“唉呀”长得这个好看呐,粉嘟嘟的肉皮象个大姑娘似的,这么说,比大姑娘还漂亮。弯弯两道眉,水灵灵大眼睛,鼻似悬胆,口似桃花,脸蛋两边,还有酒窝,头梳日月双抓髻,末根系着五彩的头绳,前发齐眉,散发披肩,穿着一身蓝绸子衣裳,腰里勒着带子。看前影,看后影,那都是第一的美男子。贾明心里话,这澎湖还有这么漂亮的人,这是谁呢?他光惦记小伙子长得好看了,没注意,人家这小伙子上去一棍,使了个一陰一陽一童子腿,“啪!”正踢在贾明的草包肚子上,贾明一屁一股坐地下了,要坐别的地方还好,正好坐屎上了。
“好小子,他妈的,我和你拼了!”站起来,抻着屎裤裆就跟人家打起来,这小伙刚要踢他,又把脚撤回来了怕沾上屎,这倒霉劲呀。
正在这时候,大门一开,出来一伙家人,中间跟着一位老者。看这老者长的威风,宽脑门,尖下颏儿,黄白脸庞,花白的一胡一 须,四棱逍遥巾,对花圆外氅,厚底鞋。看这意思,也是个练武的,两眼发亮。老头倒背手,来到台阶上,往门外一看,“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臭呢?”这才看明白,他冲那个漂亮小伙一瞪眼:“儿呀,你在跟谁打仗啊?”
“爹爹,这小子可真不是东西,堵着咱们家大门拉屎,让我给碰上了,他还不认帐,还动手伤人,一定是个土匪。”
“哎,说话客气点,无凭无据,怎么能说人家是贼呢?罢了,弄点沙土,收拾就得了。来人,收拾、收拾。”
家人没办法,拿扫帚、铁锹出来,把这儿收拾了。然后,拎出一个桶来,拿水冲了冲,要不,这味太大了。等人家收拾完了,这老头指了指贾明:
“年轻人,往后办事情,要诚实,人吃五谷杂粮,可能有闹肚子的时候,找不着茅厕这也是经常的。就是你便在我的门外,也是没关系,你承认个错,说两句客气话,不也就完了吗?你还瞪眼不认帐,难怪我儿子打你吧。嗯,往后可不允许这样。”说着老头就打算回去,你贾明认个错不就完了吗,贾明是天生的嘴硬,把腰一插还在这犟。
“我说老头,你说话嘴里有牙没,谁拉的,你看准没?”
老头说:“你这个人怎这么犟啊,你敢起誓不?这屎谁拉的?”
“敢呐!”
“谁拉的,把他的肛门烂掉!”
你看这一说呀,贾明急了:“好哇,你敢骂我。”还是他拉的,老者是啼笑皆非:
“算了,算了,一摊屎值不得着引这么大风波,你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到这有什么事吧。”
“我,我说老头哇,要冲你这么一说,这事就算过去了。我是外地来的人,头次到贵宝地,投亲不遇,访友不着。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又渴、又饿,我打算找点饭吃。哪知呀,看你们家门关着,我没敢砸门。我想,等天亮你们家出来人再说。正在这时候,我肚子痛得要命,所以我憋不住了,才拉了屎,这就是实情。我说老人家,看你这个人不错,怪善良的,能不能给我赏碗饭吃呢?将来我再路过贵宝地,我一定加倍地给钱。”
“哈哈,年轻人,这就对了,有什么说什么,人就应该诚实,既然如此,往里请吧。”
“多谢了!”
贾明往里一走,家人把鼻子全堵上了,老头这才发现:“唉呀,你怎么弄得满身都是?先去洗洗澡,换换衣服吧!我这闲衣服还有几套。”这老头多好,家人把贾明领到后院,弄了一个大木桶,整了一桶水。贾明冲洗完了,人家给拿套衣服,贾明换上了。“唉,还弄套衣服。”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