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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闵士琼暗施绝户计 神力王兵困肖金台(2)

“好哇,我就知道你是来者不善,老朽愿意奉陪,我也不用跟我师弟商议,你真要把我赢了,我就把闵德润给你,他们爷儿们的官司完了,我夏侯商元替老闵家打官司。”这夏侯老剑客脸酸那,要不怎么给他送个绰号,震三山、挟五岳、赶浪无丝鬼见愁呢。鬼见了都发愁,何况是人呢。你看老头平日老笑呵呵的,一旦把他惹翻了,他是不管天地呀,两个人当时把话说翻,甩掉衣服,就战在一起。可是这一动手,张壁连发现,自己的能耐未必赢得了夏侯商元,二人打到二百多个回合,没分输赢啊,又过了几招,夏侯商元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老剑客,别打了!”张壁连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啊,因何不战?”“方才我想起一件事来,你看看你,你再瞧瞧我,咱们什么年纪,一胡一 子都白了,岂不被其他人耻笑,我说这么办,你的能耐未必赢得了我,我也未必占得了上风,今天我提一个要求,胜英的事我不管了,闵士琼的事你也别管,咱俩手拉手离开这里,乐意打,咱们另约会时间地点,我陪你大战九天九夜,你看怎么样?”张老剑客一听,没词了,原打算用武力把胜英给压住,结果发现夏侯商元在这顶着,目的实现不了,要凭自己的功夫,想赢夏侯商元好比登天,再打下去我白闹个丢人现眼,不但救不了闵家父子,把我自己还得搭到里头,老头权衡轻重,最后把脑袋一晃:“哎,也只好如此了!夏侯商元,你说的是真的,咱俩手拉手,你不管胜英的事?”“不管,胜英的事叫他自己解决,他抓得住闵氏父子,他就带他们打官司,抓不住算他活该,您看您怎么样?”一句话把张壁连给叫住了,老剑客万般无奈,转回身到闵士琼面前:“孩子,非是我为师不肯替你出力,发生的事你全看见了,你也全听得明白,为师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功亏一贯呀,我挽回不了这个残局了,我只好跟夏侯剑客离开此地,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老剑客说到这跺脚上房,头也不回走了,夏侯商元为了实现诺言,向胜英一点手:“师弟,什么事我可都不管了啊,我陪着张老剑客离开此处,你也要好自为之。”“噌!”夏侯商元也上房了。

这两人一走,就剩下十三省总镖局的,和肖金台的贼寇,闵士琼一看大势已去呀,眼珠一转他有主意了,不毒不狠不丈夫,我就使用最后的一招吧,手提双槍一转身,他进了大厅了,撩开桌子钻桌子底下了。飞天玉虎蒋伯芳看得挺清楚,一瞧他进屋了,怕他跑了,拉亮银盘龙棍就追下来了,一瞧他藏桌子底下了,蒋五爷心中好笑,嘿呀,心说老小孩,小小孩,大概闵士琼叫我们打懵了,钻桌子底下,能藏得住吗?你就能跑得了吗?蒋五爷过来用盘龙棍一挑,把桌子给挑翻,再找闵士琼踪迹不见呀!人呢?五爷在大厅转一圈,仍然没找着他,心说我看着他在这进去的。蒋伯芳不知道,桌子底下有个暗道,这个暗道修得非常一精一巧,从表面上看,你看不出来,也是砖铺的地,连个缝都没有,其实暗道就在下边,只要你找着开关一摁,这暗道一转,上头砖就裂开了。人从这下去,然后恢复原样,蒋五爷对机关、埋伏一窍不通,他正在着急的时候,大贼魔欧一陽一天佐跟进来了:“哎呀,五弟,你在找什么?”“大哥,您来的正好,我正找闵士琼。”“他在哪里儿?”“他就在这就没了。”“待我观看!”那欧一陽一天佐多怪呀,要不怎么叫贼魔呢,他拿大烟袋铜杆锅敲敲这,碰碰那,“咚咚咚”,他一敲下边有空声:“哎呀!五弟,就在这里!”可弄不开呀,大贼魔急了,告诉蒋伯芳:“我说兄弟,你抡起大棍给我狠劲砸,就砸这个地方!”蒋五爷往后倒退了几步,双手抓住盘龙棍的棍头,抡开了:“嗨,咔!咔!咔!咔嚓!”连四棍,把地道盖砸碎,脚下露出个窟窿。欧一陽一天佐说你看怎么样,闵士琼就在这进去的,他不定跑哪了,“追!”蒋伯芳头一个跳进去,欧一陽一天佐跟着他,两人就追下来了。咱不表上头怎么混乱,专表他们两人。一开始到里边,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指,对面不见人。蒋五爷还得拿着棍子探着道,但是欧一陽一天佐就不同了,他是天生的一对夜眼,跟那猫差不多少,别人看不见,他却看得见。欧一陽一天佐一打量:“噢!奔东北方向曲曲弯弯有一条道,五弟你随我来。”他在前头,蒋伯芳在后头跟着,走了约有半里之遥,前面光亮一闪,欧一陽一天佐看清楚了,闵士琼真在这呢。前边这个地势有两间房子大小,四壁都用青条石修的,墙上掌着油灯,这灯一晃一晃的,闵士琼一会儿哈腰一会儿站起来,站起来又哈腰不知在摆弄什么?书中代言:他上这要使用十条绝户计的最后一条,点地雷。原来呀,未料胜英必败,他们父子就在这肖金台、大厅、中厅八寨,埋了一百二十颗地雷呀,这药全在这屋。这就是在必要的时候,豁出去了,只要把药捻一点着,肖金台就上了天了。闵士琼想,你不叫我好,我也不能叫你们好,所以他到了暗室之中,拿出钥匙,先把铁锁打开,然后把保险柜的盖子掀开,掏这药捻子。就在这么个工夫,欧一陽一天佐和蒋伯芳就赶到了,虽然不了解内情,准知道不是好事。欧一陽一天佐大叫一声;“哎呀!混帐王八羔子,我看你还往哪跑,大贼魔来了!”说着“悠”跳过来就抓闵士琼,闵士琼回头一看,可把他吓坏了,来不急点药捻子了,伸手操双槍,回身奔欧一陽一天佐就是一槍,欧一陽一天佐一下没躲利索,正扎在前胸脯上,“咔嚓”这一下,把皮坎肩,皮袍子,衬衣扎透了,但是在肉上扎了个白点。欧一陽一天佐也会横练的功夫,扎不动。闵士琼吓了一跳,正在一愣的工夫,蒋伯芳上来了,啪!就是一棍子,正打在大腿上,把左腿砸折,闵士琼咕通一声,坐在地上。蒋五爷把大棍举起来了,“动!动!动一动我砸碎你的脑袋!”欧一陽一天佐把他的十字袢打开,把闵士琼捆好,然后低下头一看:“哎呀,好险哪好险!五弟你来看,他要干什么?”蒋伯芳也明白了,有地雷,把蒋五爷气得乒乓揍闵士琼一顿之后,把闵上琼扛起来,就想走,欧一陽一天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哎呀,五弟,你先等一等。”“什么事?”“我们要走了,这个地方仍然不保险哪,倘若再有一个王八羔子再来点地雷,我们太危险了,必须把它破坏。”哎呀!蒋伯芳一想,还是欧一陽一大哥想得周到,我这年轻人那忙中有错:“大哥,那您就破坏吧!”“哎呀,你等一等,有尿没有?帮着我尿一点。”五爷好久没尿了,说没有:“没有,我得尿一点”,对准这药捻,欧一陽一天佐就尿,从打昨天他就憋着,一直憋到现在,那位说怎么不尿呢?光顾打仗了。把这都给忘了,现在说个来尿,哎呀,尿了足有半桶,把药捻整个给泡湿了。这一回慢说点,你就是怎么的咕捣,它也着不了了。欧一陽一天佐还不放心,又把药捻撕了个乱七八糟,把里头的管子全部砸碎,用土都掩上,他看了看,这差不多了,这才陪着蒋伯芳,押着闵士琼回到上边,到了上边一看,他妈乱套了,打开了锅了。“哗——”就因为闵士琼这一走,群龙无首,山上请了一千多人,大伙你看我,我看你,这怎么办呢?难道说都叫胜英抓住吗?哦打吧!有的拿兵刃玩命,有的利用这机会逃命,还有的趁混乱之机进行打、砸、抢,好饱私囊搂一笔,哎,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事也不奇怪!

单说王面小如来闵德俊,都傻了,爹没影儿了,兄弟叫人家给抓住了,山乱了套了,他把嗓子都喊破了,也没人听他的。闵德俊一看大势已去呀,一琢磨:我豁出去了,我也不活了,他在兵刃架子上抄起一杆长槍来,直奔胜英:“老匹夫哇,爷跟你拼了!”啪!啪!啪!啪!连三并四扎胜英十几槍。胜三爷一看,年轻人你真不懂事呀,你能是我的对手吗?三爷出于恻隐之心,没想跟他动手,可他扎起来没完了,就激怒了海底捞月叶成龙,一晃湛卢宝剑,飞身形跳过来:“三师兄,他扎你,你怎么不还手?把他一交一 给我!”叶成龙上去没几个照面。“呛啷”,把长槍头给削掉了,这回闵德俊挺好,成金箍棒了,抡棒就砸,“呛啷,”一宝剑,又削下一节去,闵德俊一瞧,这回“合适”了,成擀面杖了。还想往上进攻,让胜英过来,“噹”一脚,把他踹了一溜滚,三爷压低声音:“德俊呢,你还不逃命?”这胜英是真心话,胜英准知道,闵家父子只要送到官府,不是五车裂,就是点天灯,最轻的罪就是凌迟,罪太大了,打算给老闵家留条根子,别都死绝喽!心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你还不趁此机会准备逃走,等待何时?真要落到别人手里,我再说放你的事就不好办了!闵德俊这小子挺聪明,他一听胜英话中有话,瞧瞧胜英的眼神,他一时明白了,一个鲤鱼打挺他站起来了。“好!胜英你记住,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他年相会,后会有期,你等着我的。”噌!他上了房了,小如来闵德俊一走,更是群龙无首,跟着他一大帮“嗖嗖唆嗖!”都跟他走了,群贼大乱:“奔前山跑哇!”“哗……”这时候,这些贼寇四散奔逃,真好像丧家之犬,漏网之鱼,也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之中还把房子给点着了。刹那之间,火舌蔓延,大厅,配房,东西跨院,前后住宅中平八寨全是大火呀,火哥塔乱飞,火球乱崩,火苗冲天,浓烟滚滚,在几十里以外都能看见。这大火一着,把树林给引着了,这火算救不了啦!山上就传出哭爹叫妈的声音。

别看这么乱,胜三爷心里头有主心骨,不能叫忙中有错呀,他吩咐小弟兄,赶紧把厅院封锁住,不能把抓住的人让他们跑了。现在抓住的是谁呀,飞天鼠秦尤,过街鼠柳玉春,盗粮鼠崔通,天门白玉虎闵德润。正在这么个时候,蒋伯芳和欧一陽一天佐回来了,又扛了个闵士琼,现在抓住五个。胜英告诉黄三太、贾明、杨香武、李昱、张七,你们五个别的什么别干,不管多乱,没你们的事,你们就看守这五个贼寇,另外叫欧一陽一天佐,欧一陽一德、蒋伯芳专门看守八宝莲花万寿珍珠灯。这人和东西至关重要,咱们为什么呢?就为这个,得而复失,那可就要了命了,大家牢牢记住。胜英一想,德俊跑就跑了吧,主犯抓住,胁从不问,你爱上哪去上哪去,也犯不上得罪这么多人。

哪知道这帮贼,刚跑出山口,可要了命了,就听见山口之外“咚,叨!叨!叨……”炮声连天,战鼓如雷,金旗飘摆,是伏兵四起,掌起数百盏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把整个山口照得通亮。闵德俊众人一看,坏了!全是国家的军队,闹了半天,一江一 苏四镇的军队开了两镇,能有三万多人,把肖金台围了个风雨不透。借着火光他们一瞧,头前有匹黄马,马鞍桥上端坐一员大将。这位头上戴的大帽子,三眼的顶子,大花翎,身披着八一团一 龙的黄马褂,脖项下头挂着素珠,马蹄袖卷起来,腰胯七宝玉石弯刀,掌中端着一条凤翅镏金镋,一瞧这位面赛镔州铁,黑中透亮,亮中透明,八字一胡一 往上卷卷着,二目有神,在马上一坐雍容华贵,百步的威风。在他的身后金盔金甲、银盔银甲,铜盔铜甲,铁盔铁甲,偏副战将不下一百多人,前呼后拥啊,把山口给封锁了。群贼不认识他是谁。那位说来的哪位?正是神力王达摩苏,原来神力王奉旨到南京抓胜英,结果一见着胜英,胜三爷就把自己的经过讲述了一遍。神力王挺聪明,一听啊!胜英是冤枉,就拿普通的道理来讲,哪有偷东西还把自己的姓名留下来,这是不可能的,肯定有人栽赃陷害,故此神力王把胜英当堂释放。向胜英提出要求,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抓贼,取灯,两件事情办到了,我在皇上面前保举你无罪,如果两件事情办不到,我把你带到北京,你得打官司。事情做出决定以后,胜英开始行动,就奔肖金台来赴会,发生了这么多事,神力王呢?就在南京住着没走,他就住在按察院中,整天由王熙王大人陪着。哎呀!这神力王觉着挺烦乱,心说我大清国开国以来,清平四海,四方宁静,怎么就出现这么多歹徒呢?最近一个时期以来,这些歹徒十分猖狂,不仅说打抢民财,还跑到皇宫去折腾,由打普通老百姓家折腾到皇宫大内。由抢金银财宝,到盗取国宝,真是胆大妄为呀!神力王一想,如果这个事我要办不利索,皇上还得怪罪呀!所以他天天派几个总兵到十三省总镖局打探消息,上午去一个,下午去一个,轮流向他汇报,去的人空去白回,神力王一问,灯找见没?没有!贼抓住没?没有!神力王是愈感不安呢!掰开手指头一算,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一半了,灯还没有下落,他就有点坐不住了。后来派流星马到肖金台附近打听,报事的人告诉他:“王驾千岁,这个事大概不太好办,据我们所知,十三省总镖局,就有七八百人,现在正在肖金台跟贼寇们玩儿命,上山好几天了还没回来,很可能凶多吉少。”神力王一听火往上冲:“猴崽子,你们要翻天呀,什么他妈肖金台、肖玉台,干脆我调动军队,踏平你的贼窝。”就这样,神力王发下金牌,调动一江一 苏四镇人马,两镇守南边,他亲自带着两镇,到这就给包围了。太平年间,能出这么多军队,也够罕见了!神力王传下话去,凡是贼寇一个也不准跑掉。从哪一方面出去,我为你们是问。都知道神力王的脾气,哪个敢不听。因此大道上把红衣炮架住,小道上把弓箭摆好,山口外边密排地雷,就好像开兵见仗跟大场面一样,所以群贼到这一看,一缩脖儿,又回去了。“哗……”到后山打算走,一看娘啊,走不了啦,后山漫山遍野全是军队。往东跑,也是人,往西跑,照样又退回来。最后这帮人骂上了,骂胜英,老匹夫!闹了半天你是官府的走狗,你表面上跑这赴会来了,假仁假义,暗地之中勾结官府,动用军队,你算什么他妈光棍,既然爷爷们走不了,找他玩命去,“哗……”又回到中厅大寨,非要找胜英玩命,一见胜英的面便指手画脚,祖宗、奶奶的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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