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抛铃计三挡靠山王 诈潼关再耍花刀帅
上回书正说到秦琼万般无奈,拨转马头,再次应付老杨林。杨林见秦琼站住,他也就扣镫勒马。秦琼说:“王一爷,我已然把话说明白了,您怎么还追我呀?”“秦琼,因为你方才那篇话,叫本爵听后念念不忘。你说么,对待你一娘一怎样的孝心,日后对我也是一样。常言道:父慈子才孝,骨肉之亲也要讲感情二字,你说说,我待你如何?”秦琼说:“嗐,还用说吗!王一爷,您对我是恩重如山。”杨林说:“这话还提不到,你先说说,我待你好的地方是什么吧?”秦琼一听,心说:这老杨林类似小孩一样,撅一起根子来了!只好顺着他说:“就拿我打登州来说,竟敢冒充响马,大闹望海楼,没想到王一爷不但不加罪于我,还饶恕了全山东的文武官员。那是您待我的好处。”“咳,不对!你冒充响马,因为我要案要的日子太急,一逼一得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要不饶恕你们,那我也太老糊涂了!你还得想。”“这个……啊!我想起来了,您放我总办皇杠差官,还赐给我龙签、龙票,后来我给您毁了,您并没有怪罪我……”“你别说了,因为是你母亲烧香,才把龙签、龙票给烧毁了,这我不能怪罪你,那个也不算,你还得想。”“哎呀……啊!叫我陪着您用一品宴……”“算了,别说了,吃一顿酒宴,说不上是我疼你呀!这不算好。”这么说吧,秦琼说了多少样,全不对。秦琼说:“王一爷,我简直想不起来了,请您提醒我一声吧!”杨林哈哈大笑,用手一指秦琼的头上脚下,才说:“我赐给你这身盔铠甲胄,这是我待你特别好的地方。”杨林不提这身盔铠甲胄还好,他提将起来这身盔铠,不由得秦叔宝愤恨难当,如同万箭攒心一般!
这身盔铠甲胄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想当初老杨林三次兵伐南陈,攻打马鸣关,本关的总镇名叫秦彝字鼎臣,他乃金陵太宰秦旭之子,祖籍三江人氏,夫人宁氏。秦彝身旁只有一子,一乳一名太平郎,学名秦琼,年方七岁。秦彝还有个家人,名叫秦安。因为秦彝一爱一惜他,收为义子,所有秦氏门中的家传锏法,三十六手翻天锏,秦彝都传给他了。忽然这天探马来报,现有靠山王带兵三次伐陈,只离马鸣关有数里之遥了。秦彝闻报一惊,就听正北炮响连天,金鼓齐鸣,登城楼往北观看,就见正北扎下了一片连营,靠山王的旗帜空中飘摆。到第二天,秦彝出城与隋兵交战,杨林对秦彝说明陈后主怎样荒一婬一无道,劝秦彝归降。秦彝不肯降隋,与杨林交锋打在一起,杨林施展他的水火囚龙棒,秦彝施展他家传瓦面金装锏,二人直杀得难分难解,从早晨亮队战到正午,各自收兵用饭。午后未时,对方又亮队交锋,战到日没收兵。天黑定更再亮队,直战到半夜三更才收兵。就这样一直战了三天三夜。每次交锋,两边的兵丁偏将不过在一旁呐喊助威,就瞧秦彝、杨林他二人分胜败、论高低了。杨林心说:我这对囚龙棒敢说到处无对手,想不到遇见这么个对头!明天我要给他个厉害尝尝,叫他认输归降。再说秦彝这天三更收兵以后,来到府内,摆上酒席,与夫人一同用饭,然后又把秦安、秦琼都叫过来说:“秦安哪,所有我家的锏法你已然学会,唯有我秦家的绝技——六手撒手锏,我还没传给你,你拿起两根筷子来,拿它就当双锏,我传给你吧!”秦安答应一声,跟着拿起两根筷子来。秦彝就把马上三招,步下三招,传授给秦安。因为秦安一精一通三十六手翻天锏,所以这六手绝技是一点就透,秦安说:“老爷,夙日我向您打听这撒手锏的招法,您总不肯告诉我,今日为何把这绝技都教给我了,我想您必有用意?”秦彝笑着说:“好机灵的秦安,当然我有所用意。我对你说,因为我儿秦琼年方七岁,如果我有个百年之后,你可以将我这秦门绝技传授给我儿。”秦安说:“哎呀老爷,您一爱一我若亲生之子一般,我怎能不把我平生所学教给秦琼呢!老爷、夫人请您二老观看。”说话间,秦安脸朝外双膝跪倒说:“皇天后土在上,小人秦安在下,日后我若不将双锏绝技传给秦琼,让我秦安不得善终。”秦彝说:“起来,你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何必起这样的重誓哪!”秦安说:“恐怕老爷不放心,这不过是明明我的心。”秦彝说:“夫人,从今以后,你可要多疼秦安。虽然说咱家是单传,有我的话,从今日起秦琼排行第二,记下了。”宁夫人答应了一声“是”。秦彝又接着说:“秦琼啊,你听见了吗?”秦琼从小儿就聪明,跟着回答:“爹爹,孩儿听见了,打今日起,我不管他叫秦安了,连大哥都不叫,叫他哥哥。”秦安就说:“老爷,今天您究竟是什么用意呢?”秦彝说:“你们有所不知,杨林杀法骁勇,我并非他的对手,只因他一心想劝我降隋才手下留情。我打算今天将家事安排定妥,明天出关要与杨林决一死战!等到明天,你们备好车辆,在南关听信。如果打了胜仗,自然是平安无事。如我阵亡,夫人你携带秦安、秦琼,赶紧逃命去吧!”秦彝说完这番话,阖家老小全都哭了。夫人说:“依我之见,老爷不要白白丧命,不如一同弃城而逃吧。”秦彝叹了口气说:“好糊涂的夫人!如果要这样办,丢尽咱秦家的脸面,就是咱们逃走了,也要连累了金陵城二老爹一娘一。”宁氏夫人一听,也只好垂泪点头。秦彝又说:“夫人,你打算往那里逃命呢?”宁氏夫人说:“我想往南逃是逃不出去的,不如奔山东济南我一娘一家的原籍去,我母子或者能逃出一性一命。”秦彝一听连连说好。这时秦安又劝了几次,秦彝是执意不肯逃走。到了次日清晨,起来用过早饭,秦安备好车辆,宁氏夫人带着秦琼,收拾了一些细一软物件、金银衣服以及家传的瓦面金装锏,装好车,把车赶到南门关厢,静等消息。再说秦彝传令,响炮开城,率领人马出城交锋。杨林闻报,带队迎敌,往对面一看,心说:啊!秦彝今天出阵怎么把军刃换了!每天使的是双锏,今天手持一杆虎头錾金一槍一。两军阵前杨林仍旧劝秦彝归降,秦彝破口大骂,怒恼了杨林,两个人又打在一处。杨林一看秦彝的一槍一法甚是厉害,心说:想不到他还有这么好的一槍一法!我得紧防一二。两边的兵卒高声呐喊,打来打去,直打了二十多回合难分胜败。这一回秦彝的黄骠马由西往东来,杨林的这匹马由东往西来,两马一撞,秦彝颤一槍一就扎。杨林见一槍一向胸前扎来,往左边一闪身,将双棒立起来往右边用力一推秦彝的一槍一杆,不容秦彝的一槍一变招,涮起双棒,搂头盖顶往下就砸。秦彝急忙横一槍一招架,就听当的一声,说了声哎哟,拨转马头往西便败。杨林一看秦彝败走,心说;我可砸上你了!八成是伤了你的两膀。杨林觉着得意,拱裆就追,口中喊道:“秦彝,你哪里走!”秦彝心说:杨林哪,今天你可中了我的计啦!就怕你不追,你一追是准死无活。秦彝这是怎么回事情哪?书中暗表,秦彝用的是败中取胜的绝招,这手一槍一名儿叫“翻身锁喉一槍一”。因为要使这手一槍一啦,他故意地横一槍一招架双捧,哎哟一声拨马就走。一边跑着一边用耳朵听后面的銮铃声音,容杨林的马跑到切近,秦彝猛地一翻身,一槍一由左边往后便扎,若是追赶的人措手不及,面门哽嗓必然是被一槍一尖扎上。这一招儿是十分厉害。谁知秦彝翻身一扎,满想这一一槍一扎上啦,就听喀嚓一声,把两手震得生疼,急忙抬头一看,一槍一尖正扎在一棵树上,扎得很深。秦彝一惊非同小可,急忙用力拔一槍一。杨林在后边正追哪,见秦彝猛然翻身用一槍一就扎,知道中计,吓得喊一声“我命休也!”只听喀嚓的一声,杨林睁眼一看,见秦彝的一槍一正扎在他身旁的一棵树上,不禁吓得浑身是汗,心说:幸亏有这棵树,要不然就没命啦!这时秦彝的一槍一还没拔下来呢,就在这紧关节要的当儿,可就给杨林腾出空来啦!他急催坐下马,兜转马头,赶上前去,白鹤亮翅分身一棒,右手棒正打在秦彝的面门上,就听噗哧一声,秦彝的一尸一身掉下马来,黄骠马可就往南落了荒啦。这匹马跑出了有二十多里地,正碰上南边来了一位官员,率领兵丁押解着一批粮草。这位宫员,原来是南陈兵部侍郎黄文敬,押着军粮解往马鸣关。正往北走,见黄骠马落荒而来,有兵丁上前截住。黄文敬一看.这是秦将军的黄骠马呀,怎么会落了荒啦?又一想:哎呀,不问可知,必是秦彝阵亡,马鸣关失守了吧!他正在狐疑之际,就见宁氏夫人携带秦琼、秦安,坐着车逃难走下来了。黄文敬一问情由,这才知道秦彝确实阵亡,于是就将这匹马还给了秦安。秦家母子绕路逃往山东济南去了。黄文敬也就不必再奔马鸣关了,车辆驮子掉回头,往南奔长春关去了。再说杨林,打死了秦彝之后,马鸣关的兵卒将佐等见主将阵亡,军心无主,只好献关降隋。杨林进了城,换上旗帜,出榜安民,整顿完毕,才命人将秦彝的一尸一首找回,把这套盔铠甲胄由头到足完全给剥下,连这条虎头錾金一槍一也都收起来。另外找来一套寿衣,给秦彝穿上,找了口棺材将秦彝葬在马鸣关南门外,还命人给立了一座石碑。这就是当初杨林打马鸣关得盔铠的事情。
秦琼忍着眼泪,听杨林叙述得秦彝盔铠的经过。听着听着,气得浑身乱颤,不由得伸手在鸟式环、得胜钩里将他的虎头錾金一槍一摘将下来。杨林借着月光一看秦琼的动作,心说:我们爷儿俩说着好好的话,他怎么把一槍一摘下来啦?许是要给我一下子吧!想到这儿,杨林将双棒也摘了下来,搭着十字架,把门儿封住了。这才接着对秦琼说:“我得来这一套盔铠,存了快三十年的光景,谁跟我要,我都没舍得给。现在我都成全你一个人啦!是不是我待你特别好哪!……”秦琼听到这儿,实在也忍不住了,只听他大喝一声:“呸!我把你个老儿杨林!”杨林听了一愣,就问:“啊!你怎么这样说话?”秦琼说:“今天对你实说了吧!马鸣关总镇秦彝,那是我的生身之父。你我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秦琼这时横眉怒目,随说着,双足一点镫,照准杨林胸前挺一槍一就刺,说:“要你老儿的狗命,休走看一槍一!”好在杨林早已防备着呢,合双棒往外一推,就听仓啷一声,把一槍一磕出。本来秦琼打算冷不防给也一一槍一,扎上是万幸,要是扎不上,我是拨马就跑。万没想到杨林将一槍一给推出去了。秦琼猛一拨马,往东跑下去了。当时杨林就气愣在那儿啦!心说:啊!原来他是秦彝之子,始终我不知道,合着我养的是个仇人!又一想:唉!我要不说这套盔铠的来历,如何能知道他的来历呢!这时侯,后边的众太保和兵卒们也都赶到了。众太保勒住了坐骑就问:“爹爹,您追上秦琼秦将军了吗?”“胡说!以后不要管秦琼叫将军,叫他反叛!”大太保说:“啊!爹爹,请问您,我们还活得了吗?”“怎么?”“我们管他叫反叛,您骂我们胡说,我们管他叫将军么,您怎么又骂上我们啦?”六太保杨明远也说:“对呀!究竟秦琼怎么又是反叛啦?您跟我们说说。”杨林跟着叹了一口气,就把他是秦彝之子,怎么翻脸的事情,对众太保们一说。大家伙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心说:老小子,这回你死了心吧!我瞧你还找谁。二太保就问:“爹爹,既然您已知道秦琼是秦彝之子,他要报父仇。现在他己然反啦,您打算怎么办呢?”杨林说:“嗯,我想他还跑得出潼关口去吗!儿郎们跟着我追!”跟着众人齐催坐骑,兵卒们喊着:“追反叛秦琼啊!”又追下来了。
这时也不过天交二更,追出也就有五里之遥,前边老杨林眼看要追上秦琼啦。秦琼心说:我们两个人已然把话说明,我已露出我的根底,眼看要追上我,我如何敌挡他呢!正往前走,忽见南北方向有道长河,东西有一座很高的罗锅桥。秦琼催马上了桥梁,回头一看,老杨林的马已到桥的下坎儿了,众太保兵丁在后面紧紧跟随。也是巧劲儿,正在这时候由桥的北边扯天扯地地起了一个大旋风,把杨林的马刮得是啪啪啪往后退了好几步。战马连声吼叫,杨林急忙抱头避风。兵卒们人声呐喊:“好大风呀!”只刮得你拽我,我抱你,要不然就都被旋风给刮走了!一会儿的工夫,旋风往南刮下去了,大家睁眼一看,灯笼火把全都给刮灭了。杨林这个气,往东一瞧,秦琼早跑远了。心说:旋风也跟着裹乱!就说:“儿郎们,还得追!”大家伙过桥一直往东南大道又追下去了。追着,追着,借着月光又看见秦琼了,忽然见秦琼跑下了大道的南下坎儿,催马进了一座黑松林。后边的兵丁们也瞧见了,喊道:“秦琼进了松树林子啦,拿秦琼啊!别让他跑了哇!”杨林的马离松林已近,就听松林内马走銮铃响,哗楞楞楞……杨林说:“儿郎们,将松林一团一团一围住,可别让他跑了!”这时众兵卒人等四散开花,将这黑松林围了个水泄不通。松林内还是有銮铃的声音,杨林对着松林说:“秦琼,你出来。虽说咱俩有杀父之仇,常言道:‘冤仇宜解不宜结’,你甭害怕,我决不杀你。只要你顺从朝廷,我叫你官至极一品,位列王侯。你倒是出来呀!”就听远方天交三更,不管杨林怎么叫,也不见秦琼出来,可是老听着林内銮铃响个不停,好像秦琼马打盘旋、犹豫不定似的。杨林、太保、兵丁人等为什么不敢进去哪?因为松林外边月光照得很亮,林子里头是黑古隆冬。常言道:明一槍一容易躲,暗箭最难防。他们怕遭暗算。杨林心说:等到天光大亮,你还隐得住身吗?反正你是跑不了啦。只等到五更已尽,就听远方鸡叫连声,天色已然微微发亮了,可是林子里的銮铃声音还是哗楞楞地直响。容天光大亮,杨林、太保等进松林一看,秦琼是踪影皆无。大家伙心中疑惑,可是銮铃的声音还是响个不停。六太保抬头一看,说:“哟!爹爹,请您往上看。”杨林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瞧,只气得哇呀乱叫。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秦琼进了松林以后,心生一计,赶紧扣镫勒马,探身把左右两边的銮铃摘下,把两挂銮铃系在一块儿,蹬着马鞍子,将一头拴在树的软枝上。銮铃往下垂,软枝迎风飘摆,将銮铃摇得乱响。这正是秦琼急出来的抛铃计。把銮铃挂好,秦琼双足认镫,一拱裆,由黑松林的东南角儿跑了。杨林围了松林多半宿,结果上了当,直气得浑身栗抖,体似筛糠。他气着气着,又一想反倒笑起来了。众太保问:“爹爹,您怎么倒笑啦?”杨林说:“我笑的是秦琼计策真高,敢说我不是糊涂人,他连我都给蒙了,就说他这点智谋,我是甘心佩服!”众太保一听,差点没气破肚子。心说:到这份儿上,这老小子还夸秦琼哪!杨林跟着说:“众儿郎,别看他抛铃计把我蒙住了,谅他也出不去潼关口,随我赶奔潼关。”说罢率领着众太保以及兵卒人等,往潼关走下来了。
再表上官狄快马加鞭,直跑了一宿,天亮到了潼关。这时太一陽一还没出来,城也没开哪。他一叫城,好在守关的兵丁都认识他,开了城门让他进来。上官狄到了帅府,见着了元帅魏文通。上官狄对魏文通说,只因山东响马反了,靠山王命秦将军出关打探反情,命我给秦将军打前站。一会儿秦琼就到,吃喝一切给预备预备。魏文通一听,哪敢怠慢,赶紧吩咐下人预备上等酒席,沏上好茶,调开桌椅,整顿了座位。一会儿的工夫,预备满齐。魏文通对上官狄说:“上官爷,您看怎么样?”上官狄说:“太好了,预备的实在周到。”“好吗,容秦将军到了,事在紧急,现预备不就耽误工夫了吗!”“真是,还是魏帅想得到。”“上官爷夸奖了。”魏文通心里这个美就甭提了。心说,前者我托秦琼的事情,他已然应我了,对了机会,必让我高升一步,借着今天他出关,我要不应酬周到了,我可太傻瓜啦!魏文通正陪着上官狄喝茶说话,有人进来报,秦将军已到。魏文通、上官狄出府迎接,一看,秦琼人和马都是浑身尘土。文通上前说:“秦将军,您可辛苦啦!”“有劳魏帅出迎,卑职实不敢当,我这里多谢了!”上官狄也过来装着行礼问安一番。达时,魏文通叫人把马接过去,嘱咐他们赶紧给刷、饮、喂、溜,然后才把秦琼接进大厅。有人过来替秦琼掸土,又端过漱口水,洗脸水伺侯。一切完毕,魏文通这才请秦琼归座饮茶。秦琼一喝真可口,连喝了好几碗。魏文通说:“秦将军,您大概是腹内空虚了吧?”“不瞒你说,事在紧急,我跑了一宿,累过了劲儿啦,倒不觉着甚饿,就是想喝酒。”魏文通笑着说:“秦将军,您请这边坐,早就给您预备齐了。”跟着有人移去圆桌面,把圆笼里盖着的酒菜往桌上一摆。秦琼一看,果然是煎、炒、烹、炸全桌的酒菜,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急忙站起来道谢,说:“多谢魏帅费心啦!”“秦将军不要客气!”魏文通说着忙把秦琼让在正座,上首上官狄,自己在下首陪着,不停地斟酒布菜。秦琼心说:连跑带累干了一宵,可得饱餐一顿了。
魏文通看秦琼吃得快八成饱啦,这才对秦琼说:“将军,昨天山东报马由我这儿过去的,我已听说响马变山东的事情啦。”“啊,因为这事,王一爷才命我出关探贼,因为不知道响马的兵力有多少。比如说,响马有五万之众,咱们就得出十万人马,再加上几员猛将,这才能将贼人扫灭。”“那是当然哪!别看是小小的响马,可也不能轻敌。”“王一爷命我探探贼人的虚实,回来据情上报,再派我带兵进剿。”“哎呀!这么一说您有了立功的机会了!哎,我想起来啦,哈哈哈……,前者我托将军您的事情,您可别介意,我可不忙,不过借今天这个机会顺便问问,您给我办了吗?”“咳!我正要跟你说哪,我已然给你办好啦。”“噢,哈哈,您怎么给我办的?是什么差事?请您说说,我也喜欢喜欢。”“将来领兵去剿办响马,临时的主将当然是我喽,刨此外,军营之中最来财的是怎么一个差事呢?你想想看,你就是那个角儿。”“哎呀,我想想,最来财的……啊!我想起来了,那就得说是总办粮台。比如说,您也不用多带,准有个十万八万的人马,就说三、两个月吧,这个财可就来多了!”“哈哈哈……魏帅,姓秦的不让你搭情,告诉你说,你是总办粮台啦。”魏义通急忙站起来行礼:“我谢谢秦将军啦!日后我永忘不了您的好处。”“魏帅不要客气,区区小事,谈不到感谢二字。”上官狄一听,哪有这么回事呀!心说:二哥,您可真行!魏文通这么个机灵鬼,会叫您给蒙得晕头转向!越想越要乐,可又不敢乐出来。这时秦琼又说:“魏帅,我给你保下两份差事来,你刚猜着一份,还有一份哪。”“噢,还有一份哪!那份是什么呢?”“这么办,上官爷,你对魏帅说一说吧!”上官狄一听,心说:二哥,这个漏子怎么扔到我这儿来啦!我要接不住,不就漏了馅儿了吗!又一想,有了,就说:“二哥我也不用说,魏帅一猜就能猜着。”秦琼一乐,就说:“对,叫他猜。”上官狄接着说:“魏帅,这次兴师剿响马,除去总办粮台来财多,这份差事比那份儿还来财多,您猜猜是什么?”魏文通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了,就说:“啊,我想起来啦!要说比总办粮台还要肥呀,那就得说是办理响马善后了!你们哥儿俩请想,响马劫过全份的皇杠,六十四万现金,还有价值百万的龙衣贡。比如说,明着起出十成来,只往上交它个二、三成,这一下子我不就发了大财了吗!”上官狄说:“嘿!魏帅您真行,实对您说了吧,办理响马善后的就是您。”魏文通这时真是感激涕零,二次站起来又给秦琼行礼道谢。秦琼说:“魏帅不必如此,你我都是王一爷亲信之人,这区区小惠,何必一再致谢呢!”魏文通一听是哈哈大笑,就说:“大恩不当言谢,我这里有点小意思,请秦将军稍候,我去去就来。”说着,魏文通往东里间去了。一会儿的工夫就回来了,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黄包袱,放在桌上,打开一看,里边有一个长方纸匣,上头贴着张红纸条,拿过来让秦琼看。只见条上写着:“魏氏家传八宝鹿茸膏”。秦琼问:“魏帅,这鹿茸膏有什么用处?”“这是我们家传的秘方,八味草药加上鹿茸和蜜熬得的,走长道或者行军,不可不备。比如说,走到半道,找不到打尖的地方,掰一小块含在嘴里,能够止渴充饥。您随身携带,自见功效。”秦琼接过纸匣,连连道谢。
霎时间酒饭己毕,秦琼冲上官狄一使眼神,那个意思是叫他赶紧走。上官狄当时就明白啦,说:“二哥,您再歇会儿,我头里给您打前站去。魏帅,我可先行一步啦!”当时,上官狄告辞出府,上马出潼关去了。再说秦琼又喝了一碗水的工夫,就说:“魏帅,我也该走了。”文通率领手下众人将秦琼送出来,有人将黄骠马牵过来。秦琼一看这马是草料喂足,一精一种百倍,不象方才那个样子啦。魏文通走到马前猛然一看,见马脖子上没挂着銮铃,就问秦琼说道:“秦将军,这马怎么没有銮铃啊?”“哟!甭提啦,我出来的时侯过于仓促,忘了挂啦。”魏文通听后并不生疑,急忙命人把自己的两挂紫金铃取来,给黄骠马挂上。这才如众星捧月一般,将秦琼送出关外。一直来到大道上,秦琼说:“魏帅请回,不要远送了!”“将军,您请上马,我目送您一程吧!”“哎,魏帅,我再嘱咐你点事。”“好,您说。”“据我想啊,我走后王一爷必到。”“啊!不是王一爷稳坐长安,净等您的回报吗?”“据我想,王一爷必不放心,恐怕响马来攻潼关,他也许亲自前来镇守。万一他要来了的话,就把你怎样应酬我,以及送我的东西,对王一爷说明。王一爷还得加倍的喜欢你,这是一……”“是,这二呢?”“你就把我给你保的这两份差事对王一爷说了,就便给王一爷道谢,你想想,这两份差事不是更牢稳了吗!”“对对对!”“这两件事你可要牢牢记住。”“没错,我一定记住。”秦琼见魏文通认了真,差点乐出来,心说:花刀帅,老儿杨林一到,你就全明白了!急忙认镫扳鞍上马,小肚子一碰铁过梁,双磕飞虎镫,黄骠马往东就跑下去了。
魏文通见秦琼已然走远,这才率领手下人等进关入府。到了大厅,叫厨房又给炒了几个新鲜菜,现烫了两壶好酒,在当中一坐,自斟白饮地说:“你们都过来。”跟着,他手下的旗牌、亲随人等过来说:“帅爷,您有什么吩咐?”“刚才我对秦琼这一份儿的应酬,你们看见了没有?”众人说:“我们看见了。”“就凭秦琼是个小小的将军,我为什么特意招待,又送给他东西呢?这叫做下本钱,机灵便、眼利见,会应酬上差,讨上差喜欢,这你们得跟我学。”“是。”“我常说,你们跟着我手下,要是学不出来,你们就不必学啦!那你是天生来吃剩饭的脑袋!”“我们真得跟您学,多长见识。”魏文通正在这儿自鸣得意呢,有人来报:“启禀帅爷,靠山老王一爷来到。”“哎哟!你们赶紧把酒菜撤下去,我得迎接王一爷。”众人忙将残席撤下,打扫干净。魏文通急忙出府,将杨林以及众家太保接进来。
到了大厅,杨林正中落座,十二家太保两旁站立,魏文通重新施礼。就见杨林满面怒容地问道:“秦琼他来了吗?”魏文通躬身说:“启禀王一爷,秦琼来过,已经出关公干去了……”接着魏文通就把怎样预备酒席招待秦琼,怎么送给秦琼紫金铃、鹿茸膏,把秦琼怎么送出关去的事情,对杨林叙述了一遍。说完,紧跟着跪下道谢,说:“谢王一爷,赏我这两份儿差事,卑职必当尽心竭力。”杨林一听,直气得哇呀呀乱叫,说:“好大胆!你竟敢放走了反叛秦琼,来呀,捆出去,开刀问斩!”魏文通一听就愣住了,心说:这是怎么回子事呀?有人过来就要上绑,魏文通说:“诸位且慢,我有话讲。王一爷,究竞是怎么回事?您说出来,卑职就是罪该万死,也叫我明白明白。”杨林听后点了点头,就把张紫嫣盗令,秦琼怎样逃跑,又怎样用抛铃计脱身的事情一说,最后说:“你不但将他放出潼关,并且百般逢迎,是不是有应杀之罪?”魏文通一听,这才知道上了秦琼的大当,急忙跪爬了半步,说道:“王一爷,虽说我把秦琼放了罪有应得,但这事是您办得不对,我这样做是奉了您的吩咐。”杨林一听更生气了,问道:“啊!我什么时候吩咐过你?”魏文通说:“王一爷,您是贵人多忘事。曾记得王一爷进关之时,您指着秦琼对我说过,无论有任何事情,秦琼到,如同您本身到一样。要没有您的话,我敢放他出关吗?今天您要杀我,卑职实在冤枉!”杨林一听,这才想起这个碴儿来,就说:“哎呀,我想起来了,实在是我自己搬砖砸脚,弄巧成拙,这不能怪你,你起来吧。”魏文通重新谢恩,起来说:“王一爷,卑职今天我告奋勇。”“你要告什么奋勇?”“据我想,秦琼他也跑不出四十里地去,卑职我单人独骑,一兵不带,我要把秦琼擒回来。您看怎么样?”“好,就这么办啦!”“我再斗胆夸句海口,您是要活秦琼?是要死秦琼?请您交代一句吧。”“哈哈哈,你的武艺我是知道的,秦琼不是你的对手,你擒得了他。据我想还是要活的好哇!”“啊!这个,您还要活的,莫非您对他还有姑息之意吗?”“非是我藕断丝连,只因秦琼文武双全,如果归入响马,必为朝廷大害,使他弃暗投明,剿灭响马,还可助我一膀之力。”众家太保一听,心说:这老小子对秦琼还不死心哪!魏文通领命之后,全身披挂,辞别杨林出府,手持金背砍山刀,上马出了潼关,单人独骑,追下来了。
按着大道追出去不过三十多里地,一眼望见秦琼,口中喊道:“秦琼,你站住!”秦琼踏踏实实正往下走哪,忽听背后有人喊叫,回头一看,这才知道魏文通追下来啦!秦琼怎样迎敌,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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