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散流言惊走四宝将 摆威仪气倒靠山王
上回书正说到靠山王杨林传令起兵追赶唐璧,忽听花刀将魏文通喊了一声:“王一爷且慢!”杨林问:“文通因何阻令?”魏文通说:“王一爷,昨日唐璧送来的军报说来护儿阵亡,他和秦琼交锋未分胜败,今日他忽然撤兵,不问可知,他归降了大魔国。不然,他决没有这胆子。要是咱们的大军追赶唐璧,瓦岗山的兵将必定下山追咱们,唐璧杀回头来,前后夹击,碰巧就杀咱个全军尽没。”杨林一听,说:“这个……魏将军说的对,我还是光消灭了瓦岗这帮响马,然后再调兵攻打济南捉拿唐璧不迟。”杨林没有起兵,唐璧可就踏踏实实回山东做济南王去了。
这一日,瓦岗众将正在元帅宝帐议事,闻听探马报道唐璧已安然撤走,有人就说:“正南、正东解决了,正西应当怎么办?是不是打呀?”王伯当说:“正西论打可不是上策。因为尚师徒号称四宝将。他有哪四宝呢?胯一下一匹马名叫虎类豹,吼叫起来如虎啸一般,万马皆惊,手使一条宝一槍一,叫吸水提炉一槍一,一槍一法一精一奇;头戴夜明盔,夜间交战,宝珠光芒耀人双眼;身披柳叶绵竹宝铠,一槍一扎、刀砍不透。上阵交锋,准要是论能耐高低分为胜败,要是我败了,我甘心佩服。四宝将的马这样厉害,它一声吼叫惊了我的马,这是斗人、还是斗马呀?”大家一听,对呀!徐茂功乐了:“诸位别急。伯当兄弟不是说到这儿了吗!咱一不斗人,二不斗马。我略施小计,说句粗话:我让他小孩拉屎——挪挪窝儿。”单雄信说:“徐三哥,有什么高招,您快说出来我们听听。”徐茂功说:“侯君集、尚怀忠、袁天虎、李成龙四位兄弟,这就要看你们的了。”侯君集说:“三哥,您看我们什么呢?”“你们挑选一些机灵能干的兵卒,带着他们照我说的这样做到,我想尚师徒准会闻风而走。”大家一听,都说:“此计甚妙,就依计而行吧!”计议已定,这四个人就去挑选一精一兵,乔装改扮,下山去了。
再说尚师徒大营里头。现在不打仗,兵丁们没有事做。这一日,许多当兵的正在后营外头聊天,忽然打正西来了个卖酒的,一身老乡的打扮,挑着个挑子,一头是酒坛子,一头是酒菜和酒碗家什,口中吆喝着:“干烧酒,蜜麻花,各种的酒菜呀!”当兵的一听吆喝,就问:“老乡,你的酒好不好哇?”“众位大老爷们,你们要问这酒怎么样,要说是净馏酒哇,那我是蒙人。可是净馏酒也没法喝,您一喝就醉倒了。我这是纯粹的二锅头。”有个当兵的说:“你给我打二两尝尝。”卖酒的把挑子放下,取碗打了三两说:“您老吃菜,这儿有咸排叉、蜜麻花,您一爱一就什么就什么。”当兵的接过酒碗来,喝了一口:“嘿!这酒可真好,真沙口。”这个一夸好,又过来七八个兵说:“你给我打一碗。”“给我打一碗。”……卖酒的把酒一碗一碗都给打上,当兵的慢慢品尝。正喝着,南边来了二十多个老乡,有挑着行李的,有背着铺盖卷的,过来说:“卖酒的,你给我打一碗。”“也给我打一碗。”……“好,众位别忙,我给你们打。”当兵的一听,过来这些喝酒的不是本地人,全是南方口音。卖酒的问:“诸位爷儿们,听你们说话不象本地人,你们是哪儿的?”老乡们说:“我们是江南的,在北方做买卖,现在打算回江南奔老家。”卖酒的说:“诸位爷,你们回江南应当往南走哇,怎么往北走呢?”老乡说:“你还提呢,往南过不去了。南五关头一关就是虎牢关,是奔江南的必经之路。现在虎牢关又在打仗了。听说是大魔国的人马兵发虎牢关,各条大道的咽喉路口全都给卡了,断绝行人,过不去了。我们是被截回来的。”卖酒的说:“哎呀,听你们诸位一说,可对上昨天夜里这陈碴儿了。”当兵的忙问:“卖酒的,对上昨天夜里什么陈碴儿呀?”“诸位老爷们,你们要听,我就说说。我就住在南边十里地开外这个镇店上。昨天夜里二更来天,忽然镇店上一阵乱,鸡也叫,狗也咬,孩子吓得直哭。我开门一看,就瞧来了这些个兵,敢情过队伍呢!当兵的喊:‘所有百姓们,不许开门,那一个也不许出来,出来宰你们!’吓得我急忙把门关上了。院子里的人有上房的,有扒墙头的,偷着往外看。瞧见这队伍也有马队,也有步队,还有将官,足打我们镇店上过了多半宿,天快亮了,这队伍才过完。听你们诸位说回家给截回来了,这不正对上昨天夜里这陈碴儿的吗!我还纳闷哪,听你们一说,可不是瓦岗山分兵取虎牢嘛!”
喝酒的兵丁们中有营官,有哨长,一听这话,心说这可了不得。有位营长把酒喝干,付了酒钱,赶紧到帐中向尚师徒报告。尚师徒登时大吃一惊。心想:我带兵在此,虎牢关兵力空虚,大魔国分兵去取,定落贼手。我的老一娘一、妻子、孩儿全家都在虎牢关,万一有个一差二错,这便如何是好,他急忙出帐上马,直奔正北大营。见到靠山王,把听到的事情一说。靠山王又是吃惊,又是生气,说:“这帮响马这个坏可不小。虎牢关是下江南的咽喉要路,万万丢不得。既如此,你赶紧带兵回去,先解虎牢之围,这大魔国你甭管了。千万别耽误,你快走!”尚师徒说:“遵命。”他辞别靠山王,回到营中,登时传令,大军拔营起寨,往南走下来了。
尚师徒带领人马三站按两站走,两站按一站行,非止一日,回到虎牢关。尚师徒一看,怎么城门大开?做买的做卖的,出城的进城的,跟往常一样。上前问过守城将士曾否有大魔国兵发虎牢关?回答并无此事。当时他气可就大了,心说:哈哈,我上了当了。可是既回了虎牢关,也不能再回去了。只好把这笔帐暂时记心下,以后再找大魔国算吧!
徐茂功用流言惊走尚师徒,瓦岗众英雄坐在一块儿无不称赞。这个说:“三哥,您可真高,想不到说山就给这四宝将说跑了。”尤俊达说:“诸位,你们别猫咬尿泡。”“此话怎讲?”“这叫瞎喜欢。”“我们怎么是瞎喜欢呀?”“别看咱们棍退新文理,说反了济南镇,惊走了尚师徒,把这三面全解决了,可是正北靠山王杨林统领十万大军,他自称双棒无敌手,威名震华夷,这咱可怎么对付呢?”徐茂功噗哧一笑:“尤贤弟,你别给老杨林夸得这么高,长他的威风,灭咱弟兄的锐气。今天你徐三哥说句狂话,明天正北亮队,准要照我说的这么做出来,靠山王即便死不了,也够活的,碰巧老小子就得死过去。”大伙说:“三哥,您把主意说出来我们听听。”徐茂功这才把计策说出:“明天咱们跟老杨林亮亮家底,成心招老小子生气,你们看怎么样?”秦琼说:“好。亮亮家底,摆摆国威,活活气死老杨林,这招儿能行。走,咱们找皇上去。”在座的众英雄也都赞成如此一试。
秦琼、魏征、徐茂功三个人来到后宫,见着程咬金。徐茂功说:“四弟,我们又来给你道喜来了。”程咬金说:“我听说了,说给尚师徒说跑了。三哥呀,我赞成你了。”“三哥也没为让你赞成,不过是为要退这四路人马。”程咬金说:“对正北老杨林可怎么办呢?”“我们来找你就为此事。明天要这么这么办。请四弟你也出去,这就叫御驾亲征,活气老杨林。”程咬金一听哈哈大笑:“好了,就这么着了,瞧老小子是死是活。”
第二天清晨,大家吃饱了,喝足了,全都准备齐毕。就听瓦岗山山上咚!响了一声炮;一会儿,咚!又响了一声炮,连响了多少声炮。对过儿隋兵听见山上炮响了赶紧报告靠山王。杨林对众人说道:“文通,众儿郎们,万没想到四路人马困瓦岗,他们已然把那三路化为冰霜,就看把我这十万大军知何了。既然响炮,必是亮队。来呀,点五千马步队,火速迎敌。”命令传出去,众战将出来上马,隋营里咚咚咚三声号炮响,鼓声隆隆,人马撞出大营,拉开长蛇,将大队亮开,正当中闪出老杨林。杨林往对面观看:啊!怎么瓦岗山上炮还在响着,咚,咚!……可连个兵一毛一儿也没出来。就问:“文通啊,干响炮不出兵,这是什么意思,这大魔国今儿个要干什么呀?”“王一爷,您别打急,我得劝您一句话。”“嗯,你快说什么事?”“怎么个事我还看不出来,不过我想今天这帮响马必有邪的歪的,他们知道王一爷的脾气一性一如烈火,最一爱一生气,我劝您甭管他们使出什么样的计策来,您要抱定宗旨,决不生气。”杨林一听,说:“嗯,文通啊,这话我听你的。”
这时候,对过儿山上炮不响了。杨林说:“问问记事官,对过儿的炮响了多少声?”命令传下去,一会儿有人回报:“王一爷,对过儿响了正正八十一声炮。”杨林又问:“这八十一声炮是怎么回事?”魏文通说:“王一爷,这还用问吗!咱们拿人家当响马,当土匪,可是人家自立旗号叫‘大魔国’,这八十一声炮是天子礼呀!天子御驾亲征,这礼炮才是九九八十一声。”杨林一想:对呀,不问可知,今天这混世魔王要出阵了。
正说话间,就听对面山口里头咕隆隆一通鼓响。出来两杆门旗,上写:“大魔国步队营”,兵丁们二龙出一水左右一分。步队满贯出来后,大约有万十来人。有人喊着命令,兵丁们随着话音,山口东边的往右转,西边的往左转,然后都爬到山坡上头,又掉头向后转,面朝北。就见这些步兵都是绢帕缠头,短衣襟,小打扮,腰系丝带,下边打着花绑腿,足蹬搬尖大叶坡靸鞋。头戴罗帽,身穿号坎。前后心有白月光,前胸一个“兵”字,后心一个“勇”字。有持刀的,有持一槍一的,各种军刃齐等不一。个顶个瞪着双目,冲正北老杨林拔脯亮相。
又听山里头一通鼓响,飘出两杆门旗,上写:“大魔国马队营”。马上的人个个都是扎巾箭袖,鸾带煞腰,外罩跨马服,左右勒征裙,大红中衣,官样靴子。看这马,这一排要是红的,全是红的。这一排要是枣栗色的,就全是枣栗色的。这一排要是菊花青的,也决无差色。左右一分,足有五千人马,一字排开。
又一通鼓响,就看出来八匹马蹚翻。个个全是头戴乌纱帽,文官打扮,有蓝袍的,有紫袍的,有红袍的,有绿袍的。每人手中拿定打马藤鞭,背后都有人打着一杆旗子。马的左右各带八名亲兵保护着。后头旗子上写的明白:“金库侍郎”、“银库待郎”、“粮仓侍郎”、“兵库待郎”……往左右一分,尽东头四位是樊虎、连明、铁魁、任忠,尽西头四位是金甲、童环、贾润甫、柳周臣。
杨林一瞧,说:“文通啊,出来这些文官,今儿他们是打仗吗?”“老王一爷,刚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您别生气,咱们到帮到底看看是怎么回事。”“哟,我忘这碴儿了,咱们看着他。”
又听山里一通鼓响,出来六位步下的英雄。个个都是头戴高桩的马尾透风巾,上下是五圈白绒球,顶门一搓一打慈姑叶,青缎条缠头。身穿青缎子紧裤紧袄,紧袄上,上至下都是白缎子寸排骨纽袢。十字袢,丝鸾带,打着花绑腿,闪披着英雄氅,未系通领带。每人的后头都有人打着长方的任标旗,尽上头是银镖头。旗子上写的明白:“大魔国探马总头目”。这六位是:神偷赛白猿侯春侯君集,地里飞星尚智尚怀忠,袁天虎,李成龙,丁天庆,盛彦师。
山里头又是一通鼓响,就瞧马走一串,贯出了山口。每员马上战将背后有杆三角旗子。各披金盔金甲,铁盔铁甲,蓝盔蓝甲,白盔白甲,齐等不一。往脸上观看,真是白的白似雪,红的红似血,黑的黑似铁,身背后都有四杆护背旗。共合是八将,原来是齐彪、李豹、屈突星、屈突盖、鲁明星、鲁明月、金成、牛盖。后头旗子上写的明白:军中是偏将,金殿上是镇殿将军,每个人都是两份官衔。往左右一分,一边四位。
又听一通鼓响过后,出来一串马蹚翻。老杨林一看,头一个原来是小灵官单雄信,背后有一杆长方的旗子,上头横写:“五虎上将第一名”。月光里斗大一个“单”字。老杨林捋白髯哈哈大笑。众太保问:“老爹爹,因何发笑?”杨林一指单雄信:“他今天成五虎上将第一名了,在金堤关差点儿没让我把他打死。”单雄信往左边一闪,露出来五虎上将第二名、大刀王宣王君可,手持青龙偃月刀。往右边一闪,露出来五虎上将第三名、铁面判官龙俊达,手持五股烈焰托天叉。跟着便是五虎上将第四名王伯当,第五名谢映登,分为左右。
随着山谷里又一通鼓响,贯出三匹马蹚翻。就见当中这一将官身高过丈,面似黑漆,乌油盔铠,内衬皂缎子紧征袍、背后五杆护背旗,胯一下马,掌中一条丈八一槍一。左右两将也是全身披挂,五杆护背旗。三个人的背后,是长方的旗子。当中这黑脸的旗上写:“前部正印先锋官”,白月光里斗大一个“翟”字。左右两位是副先锋吴纪、张千。这三位出来,也不左,也不右,正在瓦岗山山口头里中间,勒马一站,杨林一看,说:“这哪儿是打仗啊,这叫跟我摆派头。”魏文通成:“王一爷,他摆他的,您就是抱定宗旨别生气。”杨林说:“对,我还得瞧着。”
放听山里头咕噜噜鼓响三通,有两杆杏黄旗,出山口左右一分,冲出百十来个亲兵。个个手持单刀,号坎上写着:“元帅亲兵”,左右分开,闪出来三匹马蹚翻,并马而行。当中正是秦琼,就见他是黄金盔铠,背后八杆护背旗,胯一下马,左手怀中抱着兵符令箭。后头一杆杏黄旗罩头顶,横写着:“天下督招讨,扫隋兵马大元帅。”白月光里斗大一个“秦”字。上垂首是个紫脸的,三绺长髯,头戴相貂,身穿一件紫蟒,腰横玉带,大红中衣,粉底官靴。背后一杆方旗罩头顶,横着写的是:“护国大丞相”,月光里斗大一个“魏”字。右边是个白脸的,三绺长髯,眉清目秀,头戴九梁巾,身穿八卦氅,前后心绣的是一陰一陽一太极圈,两膀肩担日月,腰系水火丝绦,大红中衣,厚底靴子。后头一杆八卦旗罩头顶,横着俩字:“军师”,白月光里斗大一个“徐”字。这三个人到先锋的后头山坡,稍高一头,也不左,也不右,勒住马一站。
杨林一看,对众太保说:“你们看,虽说秦琼反了,看他今天这个样儿,还是真够个元帅的资格,要是到我隋朝这边,他也是好样的。”魏文通心话。这老小子真是有一爱一将之癖,人都反了,他还夸呢!
这时候,就听山上鼓乐喧天,凑巧刮的又是西南风,把鼓乐声往山下送。那份好听就甭提了。紧跟着山口里是九通鼓响。魏文通说:“王一爷,您不是要瞧这魔王吗?九通鼓响天子礼。这回魔王出来了。”杨林说:“这谱儿真不小哇!”所有隋朝兵将都注目往正南观看。就见山坡上闪出两杆杏黄色大门旗,上头的字够斗大,写的明白:“大魔国鼓乐队”。左右琵琶丝弦、饶钹、钟鼓等等,有数十人,到山口这儿左右一分。后边闪出来都是太监的打扮,每人摸一着根龙头棍,在龙头嘴里叼着三股金链儿,垂下来一个香炉。这正是二十四对金锁提炉。炉里头烧着檀香,烟往上冲,是香烟缭绕,瑞气千条。后头正是混世魔王、大德天子程咬金,他头戴冲天冠,身穿赭黄袍,腰横八宝攒珠带,足踏无忧履。胯一下马是斑豹铁骅骝,扛着八卦开山斧。靛脸朱眉,满部的红胡子札里札煞,在马上是摇头晃脑。左右护卫军手持着指、掌、拳、横、金瓜、钺、斧、朝天镫。满副的銮驾,护拥着程咬金。马的后头左右打着日月龙风扇,有人张着一顶紫帷金顶撅把黄罗伞。再往后看,这杆大纛旗简直是没法再大了。当中一个人抱着这大旗杆,周围光拉旗晃的就有三十六个人。这杆杏黄色云缎大纛旗上有金镖头,周圈镶的是青边,下摆灯笼穗,横着八个青绒大字:“混世魔王大德天子”,白月光里斗大一个“程”字。在程咬金的马后头,杨林影影绰绰地看着有匹马,马上端坐的人好象他原先的首府上官狄。程咬金到秦琼的后头半山坡上,又高上一头,勒马一站。顿时,鼓乐停奏。别看兵似兵山,将似将海,霎时间是鸦雀无声。
正北这边,杨林在马上说:“唉,奇怪呀奇怪!”魏文通问:“王一爷,您为什么说奇怪二字?”杨林说:“你看这帮响马,今天文的、武的、先锋、大帅、丞相、军师等等俱都穿戴齐整,连皇上也是全份的銮驾,跟我朝廷相比全都一样,他们哪儿来的这些东西?”魏文通说:“王一爷,让我说一点儿都不奇怪。”“怎么呢?”“我跟您说,您可别生气。”杨林说:“我不生气,你就说吧。”“跟王一爷回话,这全是您的东西呀。他们拿您的东西摆谱儿,就是要气您,这还不明白吗?”杨林问:“怎么是我的东西呢?”杨林今天他把前者的事忘记了。在第三部“贾家楼”一书中说过,程咬金劫皇杠,里头有一份价值一百万的龙衣贡,有上至君王、皇后和内宫全份的四季服装以及朝中文武百官直顶到小小兵卒的官服。徐茂功这一计是拿老杨林的骨头扎老杨林的肉,可老杨林还没明白。魏文通暗自生气说:“王一爷,想当初您丢皇杠,是不是有全份的龙衣贡啊?”杨林听到这儿,不由得气往上撞,哎呀一声,登时由马上折下来了,倒在地上,跟着又呕的一声死过去了。
南边瓦岗山众英雄一看,都是哈哈大笑。徐茂功说:“二哥,他果中我计。”程咬金一瞧,说:“快奏乐!给老杨林接三,咱们超度亡魂。”当时人声呐喊:“看见没有哇?老杨林死过去啦!咱们响炮擂鼓带打锣呀!”足这么一通的乱。
北边魏文通和众太保一听,这个气呀!太保们赶紧下马,连撅带叫,老杨林好容易缓过来了:“嗐,真是气杀我也!”就听瓦岗山上又在喊:“看见没有哇?老小子又活过来了,再加三通啊!”魏文通说:“王一爷,刚才我把话说到头里了,您别生气呀!我就知道今天有邪的歪的,您是不是中了对过儿的计了?想当初我黄河口被擒,这帮响马把我扮成女人送回潼关,我想我是没脸活着了,可您怎么劝我来着。”众太保一听,这爷儿俩这才叫泥佛劝土佛。杨林说:“着哇,我不生气了。”挺一起身来认镫上马,叫道:“魏文通,今天你不报金堤关拔须之仇更待何时!”魏文通把嘴一撇,哈哈大笑:“王一爷,别瞧他们这么大的阵势,根本没放在我的眼里。您说的太对了,今天我就是要报当初拔须之仇!”说完撒马出阵,来到当场,喊道:“对面响马,哪个敢来近前见仗?”
秦琼一见杨林活过来了,魏文通出马叫阵,就说:“诸位兄弟们,今天咱亮队,就为的是气杨林。真把他气死缓不过来,咱们是乘虚而入,杀他个落花流水。没想到杨林这老小子又活了,你们看,出来这人是花刀将魏文通。想当初我由潼关反出来的时候,他追我,我二人交手,二马冲锋之时,他将我的雉尾削去,若是我感觉慢点儿,就是人头揭盖,今天就没有我秦叔宝了。既是他出来了,还是那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哪位将军出马呀?”话音未了,旁边有人答话:“二哥,待我会会他。”秦琼扭头观看,原来是小灵官单雄信告奋勇。“五弟呀,你别拿他不当回事,估摸估摸有把握再出去。”单雄信说:“二哥呀,任凭他的刀法一精一奇,可我的力气大,先砸他一下子让他尝尝。”话说着一踹镫,马就贯出去了。
魏文通一瞧,来的这员战将身高过丈,膀阔腰圆,胯一下马,掌中一条钉钉狼牙槊。他叫道:“对面来将通报名姓。”“你要问,大魔国五虎上将列为第一名,谁不知我叫小灵官单雄信。你不就是当初黄河口被擒的魏文通吗?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一边说着,一边在马上双摇臂膀,两脚扎住了马镫,那意思是把他的力气满都运上来。往右一回身,抡槊奔魏文通头顶砸来,这一下要把对手轻者两膀砸岔,重者就有一性一命之忧。这时魏文通往上一横刀,仓啷一声,槊头落到刀的中心杆上.又把刀一斜,刀纂朝上,刀头朝下,让这槊从刀杆上往下一滑,无形中力量就卸了。紧接着来了个后手变先手,献刀纂奔单雄信面门来了。单雄信立槊,当啷一声响亮,把刀绷出去了。二马冲锋过镫,魏文通使了个车轮刀,耳轮中就听噗的一声,红光迸现,鲜血掠出。要知单雄信一性一命如何,且听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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