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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回 裴家父子横祸飞身 翟让将军直言犯上

第一百九回 裴家父子横祸飞身 翟让将军直言犯上

上回书说到李世民从他舅舅手里得来玉玺,让李元霸带领五万人马连夜送回太原府。到了第二天,紫槿山里有的反王一看唐军未退,就去找夏明王窦建德。窦建德说:“李世民诡计多端,他要走玉玺,许给我撤兵,谁知他言而无信,我这就派蓝旗官去问问。”蓝旗官奉命来到叠箭岗前,喊道:“诸位,我家夏明王说玉玺已然交给秦王,派我来问问你们为什么还不撤兵呀?”前沿将官说:“你候着。”他转到后边问过李世民,回来说:“秦王二千岁让晓谕各家反王,虽说你们当初反隋是理所当然,现在大唐开国了,唐主有德于天下,再反可就错了。山里有一国算一国,都要向大唐递降书降表,差一国不递,我们也不撇兵。”蓝旗官把秦王所说的话带了回去,窦建德命转告诸家反王。反王们个个气愤难当,说这叫摁着矬子打矮子,真是太欺负人了。

山里一共二十家反王,势力最大的数西魏王李密。李密闻听秦王之言,勃然大怒。他命人敲响连环钟,把文官武将聚将上来。大家跪倒见驾,李密乐嘻嘻地说:“众位一爱一卿平身,俱都落坐讲话。朕有一事难断,有劳众卿共议良策。”这儿预备下座位,大家起身落坐,心里都有点纳闷:怎么今儿李密透着特别和气呀?”秦琼问遭:“不知万岁有何国事议论?”李密说:“众一爱一卿,前者玉玺换肖妃之事,朕已知错。望众卿体谅朕之初衷,皆因李世民一逼一索玉玺甚急,朕乃将玉玺换予夏明王。我想李世民与夏明王乃甥舅之亲,难道夏明王还不能说服李世民退兵吗!岂知李世民诡计多端,玉玺到手,拒不撤兵,反要各家反王递交降书降表。想那些小国反王递表请降犹自可说,我西魏乃堂堂大国,做过天下反王的都盟主,能够就这样屈膝降唐吗?”他那意思是拿话激大伙,让大伙说出不降二字,才好共同对付李世民。他把话说完,往下扫了一眼,见秦琼低着头一声不语,罗成拿白眼珠翻他,徐茂功假装抠指甲,魏征瞧帐蓬顶发愣,没人理碴儿,只好点名叫道:“秦元帅。”秦琼冲上一饱拳:“万岁!”李密问:“你看这降书能够写吗?”秦琼也对得起他,冷笑一声:“万岁,我退不了李世民,束手无策,这事请万岁自择吧!”李密又问徐茂功,徐茂功也还是这句话。连问几位,都是这么回答。大伙给他来了个干撂台。李密无法,只好说:“既然如此,容孤思之。”秦琼心说,你慢慢思去吧,李密让大家散了。

当天后晌,各路反王都来找李密,看他有什么退敌之策。李密说:“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写降书,反正不写走不了。”大伙见连李密都要写降书,回去就都写了降书。二十国降书凑齐,李密派人送出山口,交给唐营将官转到李世民手里。李世民查看一遍,一国不落。他把二十份降书打成一包,又写了一道折文,命人把柴绍唤来,说道:“姐夫,今晚二更以后,您带着二十国降书和这道折文,不响炮,不擂鼓,再撤兵三万,回转太原府。”柴绍听到这儿,眼泪涮就下来了,说:“二弟呀,你这是要干什么?这儿人马已经撤了五万人,再撤三万,还剩两万,山口里二十国有几十万人马,要是一齐撞出来,你还活得了吗?”李世民一乐:“哈哈,姐夫,您自管放心,我有主意。您把降书带回太原,就算攥一住了各路反王的短处。您对父王说,玉玺、降书到手,即使我死在扬州,也是值得的。”柴绍见二弟把话说得很绝,没有办法,只好带好降书、折文,深更半夜领着三万兵马溜走了。

第二天清早,各路反王心想,降书都交齐了,这回李世民该撤兵了吧?嗯?怎么山口外还不见动静?到了辰时,就见唐营中跑出来一个蓝旗官,到了山口,勒马站住,高声喝喊:“里面反王人等听着,我家二千岁已然下令明日全军撤离山口,现有书信一封送西魏王,单要他家副帅罗成明早与我国四千岁在山口一交战,四千岁要先报东岭关一一槍一之仇,山口里西魏探马得知,飞马回营向秦元帅禀报。秦琼派中军官到山口取回书信,奏明西魏王。前文书表过,在铜旗阵前罗成用一手梅花七蕊一槍一,刺伤了李元霸。今天听说李元霸要报一一槍一之仇,罗成嘿嘿一笑:“好你个李元霸,当初要不是我表哥告诉我你是来帮助破铜旗阵的,我这一一槍一就把你刺死了。怎么?你还不认输?这不是你在四平山锤震十八国的时候了,这儿有我罗成在,就没你显狂的份儿。”他找到秦琼说:“表哥,明天一战,您就瞧我怎么收抬李元霸吧!”秦琼说:“好,明天两边亮开大队,但等你一槍一挑了李元霸,我邀集各家反王人马一拥而上,趁着双方混战冲上叠箭岗,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当下传令把李世民来信和罗成应战之事告诉各家反王。各家反王得知李世民明日撤军,罗成要迎战李元霸,心里都很高兴。他们早已听说过铜旗阵前李元霸敌不住罗成的绝命一槍一,败下阵来,心想明日罗成还轻饶得了李元霸,就等着他给大伙出出四平山这口冤气了!大伙都盼着看看这场热闹,哪如道李元霸根本不在唐营,他早已带兵奔太原府了。

一天一一夜过去,天蒙蒙亮,就听紫槿山内炮响连天,鼓声隆隆,秦琼邀集各路反王带领人马贯出山口,亮开大队。儿郎们呐喊连声,单叫李元霸亮队出战。大伙叫喊了约莫一个时辰,却不见对面有一点动静。秦琼心里纳闷.嗯?莫不是李元霸怯阵了?徐茂功说:“二哥呀,您还不派人去看看,八成儿他们跑了吧!”秦琼说:“不会吧,李世民要横还不横到底,哪儿能蔫油呀!”他派了几名探子手握藤牌、短刀到前边察看故情。这几个人一边叫喊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试着步往前走。一直走到头道壕沟前边,也不见有人开弓放箭。看了看,壕沟里空无一人。大着胆子爬过一道壕沟、两道壕沟、三道壕沟,上了一层一层土岗,这里虽然照旧旌旗林立,幡带飘扬,却看不见有弓箭手、匣一弩一手的踪影。爬到叠箭岗的顶上,往四周一看,噢,明白了。不单前边没人,后边唐营的帐蓬都拆了,人马已经撤光了。几个探子不敢怠慢,赶紧快步跑回,向秦元帅禀报一切。秦琼说:“李世民果然刁钻,他用李元霸作诱饵,却是使了个稳兵之计,防备撤兵时我们追杀他。”徐茂功说:“二哥,一一夜多的时间,访他也跑不出二百里地去,咱们速速起兵追赶,还来得及。”两旁战将恨透李世民了,都说:“元帅,咱们追呀!”秦琼手中令字旗一指,说了声:“追!”西魏兵将个个奋勇当先,跨越壕沟,漫过叠箭岗,就追下去了。西魏王李密由亲兵护卫着,也跟在大队后面,离开了紫槿山。各路反王见唐军撤走,西魏人马追了下去,都无心与唐军决战,各自整顿队伍,出山口回转本国去了。

单说西魏人马追了几天路程,因为人马、辎重多一些,老是跟李世民的后队差着一段距离。这一天正走着,忽听远方嗒嗒嗒嗒,就见流星一般,跑过来两个本国报马。来到近前,众人一看,浑身连汗带土,都成了土人土马。两人下马,说:“诸位,我们要见秦元帅,有重要军情禀报!”他们为何这等惊慌?敢情瓦岗山金墉城出了大事了。

原来瓦岗山东北有座山,名唤黑风岗。占山为王的寨主叫聂世雄,当初也是一名绿林豪杰。瓦岗山上立起了大魔国,秦琼多次给他写信,要他与瓦岗寨合兵一处,协力反隋。聂世雄野心勃勃执意不肯。西魏大军南伐五关以后,瓦岗山交由自在逍遥王裴仁基和头部负伤的翟让将军镇守,保护王驾。那年河南闹大早灾,老百姓饥俄难当,纷纷到瓦岗山求救。李密让裴仁基率领一支人马突然攻下了洛一陽一附近的洛口仓和回洛仓,开仓济民,声威大振。聂世雄不敢轻举妄动。后来秦琼等人攻破了东岭关,李密率十几万大军赶赴扬州会,瓦岗山的晓勇战将几乎都走光了,人马也不多了。聂世雄见瓦岗山兵力空虚,就想乘虚而入。他手下有千数来人,又从左近山寨邀集不少人,凑了有这么四、五千人。他跟大伙说的明白:“瓦岗山的主要战将和兵勇丁壮都奔扬州夺玉玺去了,咱们来个抄拐子,抻虚腿,打落步儿,夺他们这座瓦岗山。瓦岗山上要粮有粮,要钱有钱,要女子有女子,还有程咬金当初劫的全份儿皇杠。咱们劫夺过来,说句绿林话,叫做树上开花,人人有份。儿郎们,跟我走,到瓦岗山上吃香悖悖去呀!”这些喽罗们受他这么一蛊惑,都跟他来了。到了瓦岗山南,人声呐喊:“抢瓦岗山呀!攻它的南山口啊!往上攻啊!”……

守山将官赶紧到金墉城向裴仁基老将军禀报此事。裴仁基登高一望,见一支人马堵住了南山口,摇旗呐喊,其势汹汹。裴元龙、裴元虎知道爹爹年老力衰,翟让将军当初被三弟用锤震伤头部,行明白行胡涂,山上无有晓勇战将,就劝爹爹凭险据守,不要下山迎敌。老将裴仁基把嘴一撇说:“小小山寇有何能为,儿呀,你们在山上布置一切,待我下山与聂世雄一战!”他不听劝阻,径自带领千数人马下山了。炮响连天,鼓角齐鸣,人声呐喊,两军对圆。裴仁基全身披挂,手握金背砍山刀,马到当场,叫道:“山寇聂世雄近前答话!”聂世雄催马出阵。大伙一瞧,此人若跳下马身高顶丈,悍壮魁梧,膀阔三停,身上未着盔铠,扎巾箭袖,罩跨马服,莺带煞腰,大红中衣,胯一下一匹黑马,掌中一口大刀。黑魆魆一张瓦心脸,蒜头鼻子,两道扫帚眉,一双大环眼,大耳相称,下巴颏子上扎煞着黑钢髯。书中暗表,他背后十字袢上系着个皮革囊,内装十二口柳叶飞刀。裴仁基见他马到近前,问道:“对面来将敢莫是聂世雄么?”聂世雄说:“正是你家寨主爷,哦哈哈哈!……”“聂世雄,你占据黑风岗多年,我素有耳闻。我家元帅也曾请你合兵反隋,怎奈你不识抬举。今日又乘我大军南征,兵犯瓦岗,实乃鼠雀之辈。看我教训教训你!”老将军一拱裆,马往前撞,这刀就劈下来了。聂世雄合刀一挂。老将军摇刀就走。聂世雄立刀一绷。二马冲锋过镫,两人打在一处。一口大刀上下翻飞,一口大刀连劈带摇,打了有五、六个回合,谁要赢谁也不容易。聂世雄心里着急.我不把这老头儿打死,怎能杀上山去。他的喽罗大多是土匪之流,都憋着上山抢粮抢钱抢女子,看见二将不分胜负,赶紧喊:“寨主爷,老头儿这口刀可以的,您得早打主意呀!”这一喊提醒了聂世雄。二马又快碰面了,聂世雄刀交左手,腾出右手从肩头上一一抽一皮条,说了声:“看刀!”嗖的一声,一口飞刀抛了出去。裴仁基到底年迈迟钝,躲闪不及,噗!这口刀正砍在他的面门之上。他啊呀一声,呱唧噗,翻身坠马。有个喽罗上前对准他的心口,又扎了一刀。裴元龙、裴元虎一瞧爹爹阵亡了,放声痛哭。赶紧命儿郎们圈上去,把老将军一尸一体抢回。传令鸣金收兵,嘡嘡嘡嘡!人马撤上瓦岗山。翟让看见老将军一尸一体,痛哭了一场,赶紧命人暂时装殓,停放好。裴元龙写了一封书信,说明聂世雄攻山、爹爹阵亡的事,挑了两个一精一兵,拣了两匹快马,让他们赶紧出西山口,星夜遘奔扬州城,搬出征大军回国。瓦岗山上军民人等搬滚木,堆雷石,预备弓箭,死死守住山口,不必细表。

再说两名报马昼夜兼程,非止一日,终于迎到了本国的队伍。见到秦元帅,二人匆匆下马。秦琼命人马停住,问道:“啊!瓦岗山出了什么事?”二人气喘吁吁地说:“秦元帅,大事不好了,咱们东北山上的黑风岗,聂世雄……”秦琼心里一激灵,他知道聂世雄早晚是块病,忙问:“聂世雄怎么样?”“聂世雄他兵犯瓦岚山,裴老将军下山迎敌,不想中了贼人的飞刀,已然阵亡了。”秦琼啊呀一声,眼泪唰就下来了。身后裴元庆一听爹爹惨死,没容哭出声来,呱唧!滚鞍落马,背过气去。众人上前,将他喊醒。他大声哭叫:“爹爹啊……”秦琼劝他说:“三弟,事已至此,你着急也没用了,咱们赶紧回山解救才是。”程咬金过来,擦着眼泪说:“三兄弟,走,给咱爹报仇去!”那两个报马递过书信,说:“秦元帅,您得赶快回去,瓦岗山一丢就完了。”秦琼接过书信看了一遍,说:“待我禀明万岁,即刻回山。”说完就奔后队见李密去了。

在后队,李密见秦琼来了,问道:“元帅,人马为何不行?”秦琼把报马告急的事奏明。李密说:“啊,有这等事!欲朕之见,宁可瓦岗山不要了,也要追上小冤家李世民,夺回玉玺。还是这事要紧啊!”秦琼一听这个气:“万岁,您不是说到这儿了吗,您传道旨意,问问大家伙,看看听您的不听您的?”徐茂功说:“万岁,此事千万要慎重,瓦岗军都是子弟兵,妻儿老小都在山上,见死不救,唯恐军心有变。”这工夫,队伍里消息传开,前边已经乱了。就听兵丁们喊叫:“走哇,回瓦岗山啊,救家眷要紧哪!”魏征说:“万岁,您听见没有?事不宜迟,速速决断吧!”李密毫无办法,心说李世民哪,就算你小子走了贼运,让你跑了吧!当即传下御旨,全军转道回瓦岗山。

西魏大军这通赶路,快劲儿没法说,夜里不睡觉,走路啃着干粮,人不歇脚,马不停蹄。这一日,前队到了瓦岗山正南,一看山上已经快守不住啦!西魏合国人马虽然号称几十万,那是连一部分家脊在内,这时占的地盘太大了,除了赴玉玺会的近二十万大军外,分散在各州城府县的守军一时调集不到,这儿守山的只有上万人马。人手轮不开,连妇女都守上山了。这些女眷们心说,要是让这帮野壕狼攻上来,帕们女流之辈可就要遭难了。忽听正南咚咚晌炮,西魏大旗露面了,姐妹们喜形于色,纷纷议论:“我说大一嫂。”“二妹一子。”“你瞧,咱们的队伍回来了,这回咱们可没急啦!”“哟!真的!咱们快搬石头,砸死这帮土匪!”聂世雄正在督着喽罗们往山上冲,忽听后面声音嘈杂,有人过来禀报:“寨主爷,后边秦元帅带兵回来了,您可要早打主意呀!”他回头一瞧,可不是吗,远处烟尘滚滚,人喊马嘶,不由得叹了口气:“唉,该着我不成大事,他再晚来一天,这山咱们就攻上去了。来呀,人马在山下列队,待我与秦叔宝决一雌雄!”他带领攻山喽罗撤了下来,与山下喽罗一起,拉开了长蛇。这时秦琼带领前队人马已然赶到,人马列开,两军对圆。聂世雄大刀一挥,马到当场,连声叫战。那边裴元庆说:“啊!聂世雄不就是他吗?行了,看我的,”秦琼说:“三弟,你正在气头上,恐有闪失,咱们战将甚多,还是让别人上吧!”“二哥,父仇子报,父债子还,您就甭管了。”秦琼拦他不住,裴元庆这马就贯出去了。

聂世雄一看上来的这员战将狮盔兽带,银甲白袍,雪裹银装一身白,胯一下斑点疙瘩虎,掌中一对龙头锤,背后五汗护背旗,后边大旗中写着“前部正印先锋官”,中间白月光里斗大一个“裴”字。看他脸上,两只眼睛喷一出怒火,两条眉一毛一挑一起来都成沙燕了。谁不知道这是西魏名将裴元庆呀!聂世雄心说,今天碰上他,我许要活不了,于是明知敌问:“对面来者什么人?”裴元庆说:“好你个聂世雄,竟敢偷袭瓦岗山,杀死我爹爹,我是裴元庆,向你报仇来了,快快近前交战!”聂世雄说“裴元庆,不要以为天下没人敢惹你,休走,看刀!”裴元庆正要用龙头锤把他的大刀挂飞,哪知道他所说的看刀,不是看大刀,而是看飞刀。他左手握着大刀,右手扽左肩头上的皮条,嗖嗖!两口飞刀就飞出去了。裴元庆身经百战,可从来没碰到过一上手就使暗器的,一瞧白亮亮的飞刀朝面前来了,再要躲闪就来不及了。噗噗!头一刀飞在他的眉攒之上,二一刀正刺入他的硬嗓咽喉,没容喊出声音,呱卿璞!就落马身亡。瓦岗弟兄们一瞧,俱都大惊失色,心说,真叫惨哪!想不到这么大的名将竟死在无名草贼之手。兵丁们上去赶紧把裴元庆的一尸一体抢回来了,马也圈回来了。

聂世雄摇晃着脑袋:“哈哈哈!瓦岗山人等,你们还有哪个来战?”那边程咬金一瞧急了,急得他嘴里乱用名词:“三弟呀,想不到你死在飞刀上了。小舅子之仇不共戴天,我给你报仇!”他拱裆催马,扛着大斧,喊着叫着就出去了。马到当场,他喊了一声:“呔!我说你叫聂世雄吗?”聂世雄一瞧,出来这主儿大锛儿头,红胡子,蓝靛脸,大眼珠搭于眶外,披一身鹦哥绿的盔铠甲胄,骑一匹花里胡哨的马,掌中一条八卦开山斧,怪模怪样,心说这是谁呀?他回答说:“不错,我就是聂世雄,你是什么人?”“小子,咱们几十里地的街坊,你还不知道我?我就是瓦岗山大魔国卸了任的皇上程咬金。”“噢,原来你就是程咬金,我早就听说了,你这斧子就是掏、捞、劈、削、杵五招儿,胡抡乱砍,老得人家挡你,你可挡不了人家。”程咬金一听,心说干了,有这么句话:好朋友怕陈街坊,他是满摸底呀!聂世雄说:“程咬金,今儿我先给你一刀吧!”他有多大力使多大力,唰!这刀朝程咬金头顶砍下来了。程咬金还真是挡人家的军刃挡不惯,他一着急,忽然想起在扬州会上罗成那乎儿往横下里掰马来了。他不知道罗成那马排练过,它能横着蹦。老程这马哪儿会横着蹦呀!他这么一胡乱掰镫,这马不知怎么会事,呱卿!就趴下了。程咬金从马上折了下来,斧子也扔了。方才聂世雄是想,我这一刀下去,程咬金非挡不可,哪儿想到他往横下里掰马呀!老程一掰马,噗!这一刀正砍在聂世雄自己马脑袋上。呱哪!这马也卧槽了。聂世雄摔下马来,刀也撒手了。程咬金是先掉下来的,一瞧聂世雄也落了马,他赶紧把斧子拣了起来。没容聂世雄爬起来,说了声:“小子,看斧!”噗的一斧子,正砍在聂世雄的脖子上,登时鲜血迸溅,这小子身首异处。喽罗们一看主将死了,个个撒腿就跑。秦琼喊道:“我等上!”西魏兵将冲上去追杀了一阵,捉住不少俘虏。这一仗打胜了,瓦岗山解了围,山上的军民百姓,尤其是老幼妇孺悬着的心放下来了,兴高采烈地迎接子弟兵上山。大伙往山上走着,罗成就问程咬金:“程四哥,刚才您那掰马是怎么回事呀?”程咬金说:“老兄弟,聂世雄拿刀砍我,我一着急,想起你在扬州会上掰马横着蹦来了,也不知怎么的,我给这马掰趴下了。”“嗐!四哥,我这马是排过的,它能横着蹦,往左掰、往右掰全成。您那马没排过,哪儿能胡掰呀?要不是把世雄把自己马砍了,非给您置于死地不可。”“兄弟,也甭管我这马排过没排过,我胡掰不胡掰,我问你,聂世雄死了没有?我掰对付了没有?”大伙一听,都说:“对,这可是个巧劲儿!”老程说:“我掰对付了不就完了玛,大伙以后得管我叫掰马大将军啊!”徐茂功说:“别乱了,算你歪打正着就完了,还掰马大将军哪!”

西魏大军上了山,进了金墉城。秦琼派人市问俘虏,没多大事的都给放了,只把聂世雄的帮凶们留下来了。又命人找了两副上好的棺椁,把裴仁基、裴元庆父子的遗体盛殓起来。西魏王李密写了祭文,亲自主持祭奠,表彭他们为国尽忠。传旨割下聂世雄和他手下帮凶的首级,为老王一爷和先锋官祭灵,举国致哀合营挂孝,请高僧高道念了七天经。七天过后,魏征找裴元龙、裴元虎商量,是不是就把爷儿俩的遗体在瓦岗山上安葬?元龙、元虎说:“还是由我们送回老家龙一虎庄吧!”这事就由着他们,由兵丁们将棺椁装上灵车,由这哥儿俩护送回乡,秦琼、魏征、徐茂功和瓦岗众将一直把灵车送出了山口之外。

丧仪已毕,李密降旨歇兵半月,在这半月内不点名,所有将士都回家一团一聚。罗春想见见秦琼的母亲宁氏老太太,秦琼说:“唉,我一娘一已经回山东历城县了。”程咬金也说:“自打傻子罗士信在虹霓关一死,我这干一妈一一烦就走了,连我们大一奶一奶一也带去了。我看咱们就住在帅府吧,没事跟秦二哥一起喝酒聊天,挺好挺好。”秦琼、罗成、罗春都乐意,就住在一处了。这一天,翟让来看秦琼,打听南伐五关和扬州会的事情。秦琼把事情经过将长抹短一说。说到李密玉玺换肖妃,翟让这气大了。翟让这个人一性一如烈火,他回到府里,越想越不对味儿。第二天,他就到西魏王的寝宫找李密去了。

这时候,李密正在寝宫外间和肖妃饮酒作乐,忽听内侍启奏,说翟让将军来了。李密一边说了声“有请”,一边冲肖妃使了个眼色,叫她回避。肖妃明白李密的意思,就退到里间去了。原来李密用玉玺换了肖妃,他亏着理呢,觉出来瓦岗弟兄都在疏远他,生怕有朝一日掀翻他的宝座,于是暗结死一党一,随身护驾。李密找到了一个亡命之徒名叫蔡建,让他带着一帮爪牙,天天守候在寝宫之侧。刚才李密示意肖妃告知蔡建,做好准备,防备万一。翟让听到传唤,进入寝宫外间。李密一瞧翟让瞪目垂睛,胁下佩剑,左手摁着剑把,不觉心中一惊。他笑嘻嘻地说:“啊,翟将军,你因何至此?请坐下讲话。”翟让冷笑一声:“李密呀李密,你这个无道的昏君!”李密故作惊讶:“哎呀,我怎么成了无道的昏君了?”“你来瓦岗山,程咬金让了王位,我们都盼着你挑头诛灭暴君杨广,救天下百姓出一水火,怎么,听说你在扬州用传国玉玺换了一个亡国之妇,你这不是走杨广的老路吗?想当初我创建瓦岗寨谈何容易,后来程咬金执掌大魔国,屡建功勋。不想你当了这里的西魏王,竞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来。我翟让岂能容你!”说着手摁绷簧,把宝剑拉出了半截。看见翟让如此举动,李密不但没有动怒,反而更加和颜悦色:“翟将军息怒。玉玺换肖妃之事,朕大错铸成,悔之晚矣!这几日朕天天在宫中寝食不安,深感忝居王位,有负义军。朕有意召集合国君臣,下诏罪己,情愿让出王位,请大家另举有德之人,重整朝纲。对亡国之妇要下诏赐死,永绝妖患。不知将军意下如何?”翟让一听,这还差不多,说道:“李密,但愿你心口如一,不然,我决不跟你善罢甘休!”说罢宝剑入鞘。李密说:“翟将军请坐下饮酒吧!”翟让说.“不想喝,我告辞了!”“将军慢走,我这次到扬州得来一件天下无双的宝弓,名叫霸王弓,听说当年楚王项羽用的就是这样的弓。将军人称小霸王,我想这样的宝弓正好送与将军,以示一爱一将之意。”小霸王翟让是个赳赳武夫,最喜一爱一各种兵器,听李密一说,很想看看:“嗯?什么样的霸王弓?拿来我看!”李密说:“将军,请这里来。”他把翟让领到屏风前边,从墙上取下一张镬金嵌银的铜梢铁背弓。翟让接弓在手,背靠屏风,右手握弓背,左手推弓弦,嘎嘎嘎嘎,弓开如满月。他嘴里夸赞:“好弓啊,好弓!”这时候,忽然从背后闪出一个人来,手握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转到翟让背后,手起刀落。要知翟让一性一命如何,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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