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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心里的鬼(2)


  “啊?不行,不能说,会被西村叔叔瞧不起的嘛。”
  “我可不会瞧不起的。这么说,浅见他瞧不起你了?”
  “不,不是的,可是……他的性格不会瞧不起人的,一定。”
  “嗯……要说让阿翠这样确信了,对了,是因什么样的事被他责备了?请你务必告诉我。”
  被西村用露着微笑的目光凝视着,翠不知如何是好。
  “是件怪事。”
  “哦。”
  “谈着艾滋病的事,我不经意把艾滋病说成了一种特别的病,于是,他说了我这样说对病人不礼貌这种意思的话来责备我。”
  “噢……”西村听着出乎意料的话,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应该说,这真是他独特的正义感呀。”
  “唉,我也这样想。现时,说这种话的人不是很少见吗?这种类型的人在我们公司的男子里是绝对没有的。”
  “尊敬他了吧?”
  “唉……”
  翠情不自禁地明确答道,对自己的话有点儿惊慌失措,她觉得自己都能看到脸“刷”地红了。西村兴致勃勃地露出带点讥讽的目光后说道:
  “尽管如此,说起艾滋病什么的,你们交谈得也真奇怪呀!”
  “啊?唉,真是的。”
  “你们两个年轻人为什么搬出这种不风雅的话题呢?”
  “那是那个,是说着说着谈起来的。西村叔叔的……”
  边说翠边心想:“啊,糟了——”若是平常,是不会这样轻率的,一定是因为说着浅见的事心动了。
  “我的?什么?”
  西村吃惊地探出身子,瞧着翠的眼睛。
  “说起西村叔叔的太太的事,于是……”
  “我内人的事?”
  “唉。说你太太去世了,于是他问是什么病。”
  “是这样……”西村移开视线,苦笑道,“于是说起了艾滋病,是吗?”
  “不,不是这么回事。和这相关……就是说,他问我西村的太太是怎么去世的,我说不知道……是呀,至今我还一直不知道西村叔叔的太太是怎么去世的 呢。”翠像是一个发现了反击的突破口的战士一样,放连珠炮似地说道,“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但如今觉得奇怪:当初为什么没有弄清楚呢?……而且总觉得我父 亲和我母亲即使我问他们也都没有告诉我,所以,也许是我自个儿认定:直接问西村叔叔一定是不礼貌的。嗯,是这样吗?”
  “不,哪里的话。”
  西村慢慢地摇了摇头,随后像是告知病人得了癌症的医生,连眉毛都不动一动地毫无表情地说道:
  ‘我内人是自杀的。”
  “啊?……”
  翠觉得吸进的气在喉咙口堵住了。
  “那是一个过了新年、彻骨寒冷的日子,对了,刚好像今天这祥的……”
  西村将视线投向窗外。
  日比谷公园的边缘的那边,一派望得到皇宫的在东京也是屈指数的风景。
  “嗯……问你这样的事……不,对不起。算了。”
  “是想知道死因吗?”
  西村将翠从未见过的冷峻的目光转向这边。
  翠心想:在西村的目光中感到一种冷竣的东西也许是自己的错觉。
  男服务员来问点些什幺时,西村露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温和的微笑,要了几道法国菜。
  问翠“稍喝点葡萄酒行吧”的语调也和平常没有两样。
  但是,男服务员一走,西村又一次说了起来:“我内人的死因是……”
  “不,这件事就算了。”
  翠摇了摇头,说道。
  只是听到西村夫人的死因是自杀已经足够足够了,再说也没有心情问更多的事情。
  但是,西村却露着一副像是想说不会就这样放走翠似的玩世不恭的笑脸,继续说道:
  “我内人是用汽车排放的废气自杀的。”
  “啊?……”
  翠胸口憋得难受,犹如自己吸入了废气似的。
  “是用软管将废气引入车内死的。”
  西村用讲解员一样的冷静的语调说道。
  “啊?那和我父亲的情况……”
  “是的,一模一样呀。”
  葡萄酒端来了。男服务员作了什么这是“某某的197×年”的说明,但葡萄酒的牌子翠一窍不通。当然,即使知道,也无心听服务员的说明。
  西村尝了尝男服务员倒的葡萄酒,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给他看。
  “这个……”男服务员一走,翠立即说了起来,但声音在颤抖,“那真的是自杀吗?”
  “哎,特意要的葡萄酒像会氧化的,话待会儿再说,先干一杯吧!”
  西村津津有味地喝干了葡萄酒,但翠喝了一点点,只是湿润了一下嘴唇就把玻璃杯放在了餐桌上。
  “怎么样?”
  “你这小姐,真拿你没有办法呀!”
  西村苦笑着,就露着那副表情干脆地说道。
  “好像真的是自杀。”
  “好像?……”
  “对。因为警察那样判断的嘛。”
  “可是……”
  “嗯,也有你爸爸的案例,所以不能一概而论,但也没有其他可解释的。”
  “遗书……遗书有吗?”
  翠焦急地问道,她不能不弄清楚与父亲自杀有无相似之处。
  犹如嘲笑翠的焦急似的,冷盘端了上来,对话又中断了。西村与翠形成鲜明对照,用慢吞吞的动作将菜送到嘴里,享用着葡萄酒。
  翠凝视着西村的嘴边,催促他说下去。
  “遗书有。”
  西村无奈似地说道,总是那副变得冷冰冰的语调。
  “那自杀的原因……遗书里是怎么写着的?”
  “简单说来,大概是钱吧。”
  “是钱吗?”
  “对。内人瞒着我欠着债,说是对此事感到内疚而死,的。”
  这微妙的说法使翠介意起来:
  “这个,你说‘说是’,那是什么意思?是说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吗?”
  “这个嘛……”
  西村歪着头,暖昧地笑了一下。
  “吃菜。”
  西村用命令的口气说道。翠敷衍地吃了一点冷盘里的菜,随即把一副刀叉摆在了一起。西村抑或是空腹的缘故,不过瘾地吃光了菜,撕着面包,喝着汤,忙忙碌碌地显示着他的大食量,一副无心继续对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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