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里的鬼(5)
“不,不单纯是那种一般所说的理由。”
“啊?那是什么?”
“嗯,真伤脑筋呀……”
浅见打心眼里感到困惑。他还没有拿定主意现阶段是否可以毫不隐瞒地告诉翠。
“事情是这样的,去年年底,我曾经请西村告诉过关于势和集团的情报。”
浅见狠了狠心,决定说。
他说给翠听了如下一些事情:
西村发来的传真是从一家叫“つ一キ”的公司的传真机发来的;
那つ一キ其实是山川组的顶名企业,与势和集团关系极其亲密;
那つ一キ涉嫌流入几千亿的巨额非法贷款,作为黑色捐款回流到了政界:
还有在浅见问つ一キ的情况时,西村显出异样的动摇,且露出了隐瞒与つ一キ之间关系的奇怪的样子。
对翠来说,这些话的内容一定令她相当震惊,浅见说完以后,她愣了好一会儿。
过去的电影中有一部叫做《坠落的偶像》的电影,只是孩子的时候在电视上看过,情节记不太清楚了,翠对西村怀有一种可以说是绝对的信赖感,但现在的西村正是这《坠落的偶像》。不,不仅是翠,浅见本身也不能不感到困惑和自我厌恶。
“只要没有つ一キ这件事。”浅见不能不辩解似地说道,“我对西村抱怀疑的因素,我想恐怕丝毫没有了。给我的传真正是从势和疑案的中心つ一キ发的,这只能认为是不像西村所作的不慎之举。西村大概也吃了一惊,就连我也困惑极了。”
浅见稍带愤慨地说道。
“从你那里听到你爸爸在西村打来的电话中说着家的改建的事,你偶然听到‘墙壁’啦、‘钢骨’啦这些话的时候,我突然产生了联想。”
浅见说了自己的这样一个联想:“カペ”是指加部议员,所谓“钢骨”,可能是指势和集团的钢骨厂商。
“不过。我还是……”翠像是被打垮了似的,意气消沉,边叹着气边说道,“什么怀疑西村,我可做不到。”
“我想是。”浅见也体谅翠的内心,怜悯地说道,“所以,前段时间没有打算跟你说这件事,但是要说我什么都不怀疑那是谎话,现在还不清楚怀疑西村的什么,怎样怀疑,但是,起码迄今为止对西村抱的百分之百的信赖已经崩溃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也是迟早要说的事。”
“明白了。”
翠像是回答讨债人的催促似地说道,随后满脸忧郁地站起身来。
那天晚上,浅见和翠结果像吵架分手一样不欢而散。
在送往鸠之谷的家里这段时间里,翠除了必要以外几乎没有说话。浅见姑且不说,翠一定是对浅见抱着一种可以说是敌意一样的心情。
但过了几天,翠打来了电话。
“那件事,我问了一下我母亲。”
泛泛的寒暄之后,翠用闷闷不乐的声音说道。所谓“那件事”,当然是关于西村夫人的死因的事。
“还是像你浅见说的,我母亲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我一问,她就说:‘这么说,她是因什么去世的来着?’”
“和你爸爸之间有没有谈起过那件事呢?”
浅见问。
“有是有,不过我父亲好像没有清楚回答。我父亲是不会说谎的性格,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假的病名吧,我母亲则是一个乐天派,我想她没有怎样追根究底地询问这件事。”
“明白了。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这个,浅见……”
翠发出了像是挽留一般的声音。
“唉,什么事?”
“前些天的晚上我没有跟你说,说真的,我也对西村感觉到近似乎怀疑一样的东西,尽管只是一丝丝。”
“哦。”
“关于他太太的死因,说得挺奇怪的,什么‘好像是自杀’啦,什么‘说是原因是欠债’啦,总觉得自己不相信是自杀吧,倒是否定一样的口气。”
“哦。”
浅见一面若无其事地答道,一面揣摩着西村那样说的真意。
4
翠说清野林太郎在和西村通话中不住说“カペ”这话,如果这“カペ”是加部的话,那么清野林太郎究竟在跟西村说什么呢?
浅见的思索在这里兜着圈子。
据翠说,她的父亲说了“カペ”没有事吧”这种意思的话。
加部没有事吧?
这话语里像是包含着清野的忧虑,担心三十年来的亲密朋友西村和“势和疑案”一方的中心人物加部间的关系。
当天晚上,浅见逮住很晚回来的哥哥,问了一下大日东工业的事。
“大日东工业?”
阳一郎皱着眉头回过头来。和浅见问つ一キ的事情时一样的稍有点困惑的反应。
“大日东工业怎么啦?”
“直截了当地说,是和这回的‘势和疑案’是否有关。”
“哦。既然这样问,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新的事实?”
阳一郎反过来问道。
“不,并不是这么回事。”浅见苦笑道。要想对应哥哥的老奸巨猾,自己也必须相应地变得老练一些,“如果大日东工业和‘势和疑案’有关,那么,我想就能考虑各种各样的情况,所以……”
“比如说?”
“不,因为这是假设基础上的假设嘛,所以如果两者没有任何关系,那考虑本身也就没有意义了。”
“嗯……”
阳一郎哼了一下鼻子。对部下表示不满的时候大概也这样吧,但浅见不是部下,所以并不感到有什么,岂止如此,甚至摆出了一副等待刑事局长让步,采取谦虚态度的架势。阳一郎默默地背过身去进了书房。门洞开着。浅见像是被引诱进去似的稍迟一些进了书房,背手关上了门。
“大日东工业对势和集团来说,是个天敌一样的东西。”
阳一郎等着门完全关闭后,说道。
“天敌?”
浅见兄弟俩站立在不太大的书房的中央,面对着面。
“啊,也许说相互处在天敌关系好些。”
阳一郎说着坐到了书桌前面的转椅上。浅见背着书架,在一张兼作脚搭子用的木制的圆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样一来,自己便在俯视哥哥的位置上。
“大日东工业是代表日本一样的大企业,是家创业八十年的老字号,但势和集团相对于大日东工业来说是一个相当于暴发企业一样的存在。本应是不足挂齿 的对手,但现在被迫处于不能这样说的境地。就是说,在大日东工业稳坐泰山,磨磨蹭蹭做着买卖的时候,势和集团眼看着崭露头角,一个充其量不过是地方的不动 产公司,突然清醒过来一看,成了经营种类与大日东工业迎面相撞的对手。当然,即使企业的规模有很大差距,但在参与牵涉到国家、都道府县的新事业方面,大日 东工业经常落在它的后面。从前年到去年,大日东工业的赢利大幅度减少,虽然是因为不是公共事业的订货的情况较多,但这是在所有方面不得不与势和集团竞争招 致的结果。”
“可是,纵然是磨磨蹭蹭做着买卖,但一个堂堂的大日东工业乖乖地净步势和的后尘,这事好奇怪呀!”
浅见歪着脖子。
“嗯,你也这样想?”
阳一郎出乎意料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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