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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心里的鬼(4)


  “不知道。”浅见仿佛准备好了这回答似的,立即干脆地说道,“我想恐怕没有直接关系,但假定西村夫人的死不是单纯的自杀,那么……”
  “啊?这就是说,西村的太太也是被杀的?”
  “有这怀疑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你爸爸的情况,还有很久以前发生的总理大臣的司机的自杀,从状况来看也都极其相似,而且警察简单地以自杀处理了却这一点也一模一样嘛。”浅见露着微笑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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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见所说的“总理大臣的司机的自杀”事件,翠一无所知。案发时,翠还是小学生,所以当然不知道,但从浅见那里听了这件事,知道那案子和自己的父亲的“自杀”一模一样后,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新的恐怖。
  “那种过去的案件和我父亲的案件之间有关联性吗?”
  “不清楚,但我想大概有。”
  和翠的严肃的心情形成鲜明对照,浅见用轻松的语调说道。
  “听说同一犯人所作的犯罪的手段有一贯性一样的东西,一次顺利了,犯人就尝到了甜头,有反复这样做的倾向。”
  “那么,杀害我父亲的就是和十五年前的案件同一个犯人咯?”
  “也许直接下手的犯人不是同一个,但背后的状况是相同的,这样看不会错吧。”
  “这背后的状况是……”
  “也许说背后存在的邪恶势力更为妥当。总理大臣等政府官员的成员即使有变化,但在政界和财界的后台蠢动的鬼依然活着,一定是这样。”
  “你说鬼,是指谁呀?是黑幕一样的人物吗?”
  “不,不是指特定的人物,而是指心态。我不想认为从事政治的人都坏,大概只是一小撮野心家和不逞之徒干坏事吧,但无论是谁,内心都隐藏着鬼,也许随机横行跋扈。”
  “哦……”翠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浅见。“你这个人像一个心理学者呀,还说一些哲理性的话。”
  “哈哈哈,服了你了!从科学工作者这回成了心理学者!”
  浅见难为情得脸都红了。
  “不过,你看上去的感觉好像怎么也不会说那种话的,可你考虑着我这号人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到的那种,怎么说好呢?那种非常深远的事情,真叫人吃惊呀!”
  “经你这样面对面地表扬,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啦,但作为一个既不是科学工作者又不是心理学者的侦探迷,我怎么也觉得三起‘汽车废气自杀事件’连在一条线上。十五年前、八年前、还有去年——这样等间隔也像是有什么说道
  “啊,真的,可不是。”
  翠也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十五年前的事件中,虽然检察和警察部门之间意见有分歧,但搜查当局总而言之作为自杀来处理了。这也许是一个无法挽回的过错,它不是仅仅停留在该 事件上,而是给其后的警察的搜查方针也以重大影响。”浅见回到严肃的神情,说道,“就犯人而言,大概和一种确信有关:如果使用这一手段,就会成为没有破绽 的犯罪。说穿了,如果对完全相同状况的两起案件警察当局得出的结论不同的话,那么警察自己就将暴露前一案件的处理方法和判断错了。为此,犹如自己勒自己的 脖子一样,也许永远不能弄清真相了。”
  “会有这种事吗?”
  “不能断言没有吧,这像判决中所说的判例一样的东西,事实上,喜多方警察署也得出了相同结论嘛。”
  “这倒也是……”翠脸上显得闷闷不乐,“不过,即使我父亲案子的犯人和十五年前的案子的犯人以某种形式有联系,但无法想像连西村太太的自杀也和这 有关系,因为即使总理大臣的司机和我父亲有可能在某些方面与政界财界的阴谋有关联,但西村太太的场合不是性质完全不同吗?”
  “是啊,如是她为欠债伤脑筋而自杀是事实的话,那么也许没有关联性了。”
  “……”
  翠沉默起来。
  突然间又回想起了西村在谈妻子自杀原因时的暖昧的语调。
  好像是自杀——
  说是对欠债感到内疚而死的——
  哪一种说法都包含着实际也许并非如此的感觉。
  (那实际是什么呢?)
  在翠沉思期间,浅见也没有吭声。
  店里情侣顾客只有一对,或许是有什么复杂的事情,交头接耳地小声私语着。播放着小器乐曲一样的音乐、飘荡着咖啡香味的气氛与这充满杀机的话题很不相称。
  翠想从这种痛苦中解放出来,终于说出了话:
  “是不是谁心里都潜藏着鬼呢?”
  浅见回眸凝视着翠的视线点了点头,半开玩笑地说道:
  “是的,连我身上也的的确确栖息着一个出色的鬼,你身上,还有西村身上也都……”
  听着这好像是看透了自己内心的浅见的话语,翠惊慌起来:
  “西村?……是吗?西村身上也有鬼吗?……”
  翠喃喃说着,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
  “决不会是……你决不会是对西村的事有什么怀疑吧……”
  替代回答的是,浅见露出微笑,稍仰起身子将脸避开了翠。这姿势看上去像是在证实翠的不安。
  “是什么事?……”
  翠与其说是对浅见,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动摇发问道。对那西村抱怀疑,纵然是一丝丝的,这究竟是什么事呢?
  自幼年起就“西村叔叔、西村叔叔”叫着熟识的父亲的亲密朋友。究竟是对这样一个西村的什么事抱有怀疑呢?
  在翠的心里,在对西村抱怀疑的同时,倒是对浅见的不信任感或者以比这更快的速度在扩展。
  “浅见你是个可怕的人呀。”
  翠露骨地皱了皱眉头。
  “哎呀呀。”浅见苦笑着,像老人似地发出了困惑的声音,“从科学工作者到心理学者,这回是可怕的人吗?”
  “因为你太冷漠了嘛。”
  “是吗?……不,也许是的,这样是冷漠呀。”
  浅见变成了一副悲哀的表情。
  被翠说“冷漠、可怕的人”,这给了浅见相当大的打击。
  翠想这样说是理所当然的,浅见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到了把那西村当作怀疑对象的地步。
  “浅见,告诉我好吗?”翠直盯盯地看着浅见,追问似地说道,“你怀疑西村的什么事?”
  “不知道。”
  浅见只能这样回答。
  “什么不知道……”翠窝心似地咬了咬嘴唇,“可西村不是那个吗?虽说有藤田的介绍,可他不是本来就托你浅见揭开我父亲案件之谜的人吗?”
  “是呀,确实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西村不外乎是一个推理小说中常有的‘最不可疑的人物’,可是……”浅见困惑地加上了一句,“可是,正因为如此,也可这样考虑:反过来说,是个与犯人最相称的人物……”
  “什么犯人不犯人的……”翠耸了耸肩并颤动了一下。
  “我并没有说西村是什么犯人呀。”浅见慌忙否定说。
  “尽管如此,以那种……那种理由怀疑人,太不礼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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