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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历经挫折的青年律师

 1869年10月2日,莫汉达斯·卡拉姆昌德·甘地在古老神秘的东方大国——印度西海岸卡提亚华半岛的波尔班达城降生。
这一年正是英国经过2个多世纪的经济掠夺和将近1个世纪的军事征服正式将印度变成其殖民地的第20个年头。当时的印度已失去了一个文明古国的辉煌与尊 严而屈服于异族的统治,变成了一个半封建的殖民地。其社会经济停滞不前,民族国家软弱涣散,政治生活腐朽反动,人民大众缺衣少食,愚昧落后,灾难事件层出 不穷。有资料表明,当时印度的麻疯病人数和瑞士的居民一样多,僧侣数目不亚于比利时的总人口,整个荷兰也容不下印度的乞丐,此外,印度有1100万沙 陀,2000万土著人,900万15岁以下的少儿已婚或丧偶,1000多万印度人过着半流浪的生活,靠弄蛇、算卦、卖唱、杂耍、打井、玩魔术、走钢丝、卖 草药为生,印度每天有38000个婴儿出世,其中1A4在5岁前夭折。印度每年有1000万人死亡,其中很多死于营养不良或天花、霍乱等疾病。正如一位历 史学家所说:“在印度,人比田地更多产,人们信神信得发狂,而对可怕的自然灾害却束手无策。这个国家有悠久的历史,然而现状却变化莫测,世界没有一个国家 像它那样问题堆积如山。”
甘地就出生在这样一个苦难的国家。甘地的家族信奉印度教,属于毗湿奴教派①,为第三种姓——吠舍的一支,班尼亚种姓②。甘地家族曾世代经商,但甘地的 祖父乌塔昌德弃商从政,先后担任过卡提亚华半岛上几个土邦的首相,甘地的父亲及其叔父也做过波尔班达邦王公的首相,这使甘地家族在卡提亚华享誉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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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这一教派奉行仁爱、不杀生与素食,提倡苦行。
②印度教社会有四大种姓,即婆罗门(僧侣、贵族)、刹帝利(武士)、吠舍(农民和工商业者)和首陀罗(无技术的劳动者)。四大种姓之外,还有一个“不 可接触者”阶层,被蔑称为“贱民”。他们不能用公共水井,不能入庙朝拜,不能在大路上行走。这些奇特的种姓还被分成将近3000个小种姓。每一种姓都有传 统的职业和特定的生活方式与习俗。

甘地的父亲拉姆昌德·甘地曾因丧偶先后连续结婚4次,一共生有3男3女,甘地排行最小。甘地认为他父亲“忠勇侠义,慷慨大方,热爱宗教”。虽然性*情有 些急躁和纵情肉欲,却因其廉洁公正而闻名遐迩。他淡泊名利,无意升官发财,虽然没有给甘地留下雄厚家财,却为之树立了良好的家风。甘地的母亲为一虔诚圣洁 的宗教信徒。她对宗教的笃诚给甘地留下了深刻印象。据甘地回忆,她母亲每日必参拜神庙,每餐必作祷告,每遇宗教忌日,她必绝食祈祷,而且时常许愿,有时甚 至许下最不易奉行的誓愿,她仍信守不渝。不过,甘地的母亲虽是文盲,却并非寻常的家庭主妇。她熟谙世理,知晓国家大事,她的才识曾得到过土邦王宫里一些贵 妇人的赏识。幼年的甘地曾多次随母亲出入王公府邸,在一旁聆听母亲与王公寡母们的谈话,母亲的志趣对甘地产生过很大的影响。
甘地在波尔班达度过了孩提时代。大约7岁时,他的父亲离开波尔班达去拉奇科特做王府法庭的法官,他也前往那里,并在那里念完小学和中学。与很多政治家 早年生活不同的是,甘地并非一个天资聪颖的学生。他勤奋刻苦却反应迟钝,记忆欠佳,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成绩平平。他也不是一个活泼顽皮的孩童,他生性*腼腆, 胆小怕事,是个诚实规矩的孩子。有一次,一位督学到甘地所在的学校视察,要求学生们默写5个单词以测验他们的拚写正确与否,甘地写错了其中一个,站在一旁 的教师用脚尖轻触了他一下,暗示他去抄身边一个学生的写法,可憨实的甘地却不解其意,以为老师是在警告他别左顾右盼,结果除他以外,别的学生都对了,他也 因此挨了老师一顿骂。
当时印度教社会盛行童婚陋习,13岁那年,甘地与一位目不识丁的女孩嘉斯杜白结为夫妻。两个无知的孩子由此被投入了人生的大海,过早地涉足了成*人的生 活。甘地这位后来成为世界禁欲主义象征的人很快发现夫妻生活的乐趣,并因此坠入情网,迷恋家室。好在当时印度教社会对于童婚这种残酷习俗有很多的限制,如 做父母的往往不希望年轻的夫妇长年厮守,童妇大半时间要消磨在娘家,加上婚后还要读书,沉重的作业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因而甘地才没有终日沉溺其中。
因婚事辍学一年后,甘地又返回学校,继续读中学。老师为弥补这种损失,让甘地跳了一级。进入四年级后,由于大部分课程用英语讲授,甘地简直如坠五里烟 云。新课《几何》对于他过于高深莫测,梵文则要死记硬背。因为家庭的熏陶,他似乎对宗教情有独钟,而且悟性*很高。总的说来,中学时代的甘地仍平庸无奇,他 对自己的才能缺乏信心。
甘地的少年时代,革故鼎新的风气已在这块灾难深重的大陆悄然兴起。当时一些印度知识分子试图给积贫积弱的印度注入生命活力,开始倡导印度现代化运动。 他们的目标是致力于宗教改革和社会改革。他们喊出了“以理智与推理代替纯主观的教条和信仰,以科学与进取,代替玄想与保守,并以新的宗教观念代替旧的偶 像”。受这些思想的影响,甘地所在学校的许多教员和知名人士开始破除教规,喝酒吃肉。在他的同学中流传着这样一首打油诗:“英人雄纠纠,印人何其小,肉食 者治人,身躯六呎高。”甘地的好友,一位体格强壮,身姿矫健的小伙子,也不时在甘地耳边宣传吃肉的好处:“我们是一个孱弱的民族,因为我们不吃肉;英国人 所以能统治我们,就因为他们吃肉。”并说自己之所以体魄强健,也是因为吃肉的结果。从小在素食环境里长大,却一向瘦小纤弱、胆小怕事的甘地不能不为之心 动。他开始相信吃肉能使自己身强力壮,胆识过人,如果全国一致肉食便可将英国人打倒。
革新热情和好奇心驱使他第一次背叛自己的父母和信仰,和他的同伴一起偷偷摸摸地找到河边僻静处,生平第一次看见并吃了山羊肉和面包。初次的尝试很糟 糕。山羊肉的粗糙和膻味让他无法下咽,加上心理作用,他最后不得不抛下山羊肉走开了。当晚他作一夜恶梦,仿佛总有一只活山羊在肚子里苦苦哀叫,然而一想到 肉食并非为顺从口腹之欲,而是出于为自己和同胞的强壮英勇这样一种责任,他便心安了许多,并且还要进一步尝试。
他们不再像做贼似的龟缩在河边僻静处,而是频繁出入zheng府宾馆大厅,享用色*香味俱全的荤宴。潜移默化中,他不再厌恶洋面包和山羊肉,也不再为山羊而心生 怜悯,而且渐渐爱上了荤食。这种尝试大约持续了一年左右便结束了,因为美味佳肴尽管有益健康,但价格高昂,一般印度人不敢问津。再者,老是背着父母去做这 些事情有悖甘地的天性*。甘地本人认为吃肉固然重要,可是欺骗父母,过不诚实的生活,岂不更坏。所以甘地决定在父母健在的时候,暂且遵从他们的愿望,尽一份 忠孝之心。
在进行肉食体验的前后,甘地情不自禁有些放浪形骸。他曾和同伴一起光顾妓院,因他木讷怯懦徒然遭到一阵羞辱而落荒而逃。他也开始嗜好吞云吐雾。由于家 中管教甚严,他没有钱买烟,只有捡烟头抽;烟头找不到,就去借钱;借不到就偷佣人的零用钱,甚至偷偷地从哥哥的手镯上刮下一块金子去变卖。在干着这一勾当 的时候,他内心所受的折磨使之曾尝试过自杀。
最后甘地毅然向父亲忏悔。他向当时卧病在床的父亲写了一封悔过书,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发誓不再偷窃。甘地本来以为暴躁的父亲会高声呵斥,捶首顿胸。然而父亲却老泪纵横,一言未发。父亲的眼泪与宽恕在甘地看来是一堂非暴力的实物课,他深深领悟了忏悔的力量。
甘地16岁的时候,经历了人生的重大转折。父亲因久患瘘病终于卧床不起,妻子偏偏又在这时有了身孕,孝顺的甘地和母亲及家中的一个老仆人一起担当起看 护病人的责任。甘地常给父亲清洗创口,敷药、配药并协助其吞服,每天晚上还坚持在父亲腿上按摩,直至有人接替或父亲安然睡去才肯离去。可是年轻的心思却常 使他一心二用。虽则每晚忙着为父亲按摩双腿,心中却记挂着有身孕的妻子。终于有一天发生了甘地追悔莫及的事情:约莫晚上10点半到11点钟左右,甘地的叔 叔接替他服侍病人,他便乐不可支地直奔房间与妻子温存。仅仅五六分钟后,佣人扣响了这对年轻人的房门并告之父亲去世的消息。甘地闻言,羞愧难当,他为自己 没能在父亲弥留之际尽份孝心却耽于与妻子缠绵而无地自容。他认为这是他终生难以洗刷和忘怀的污点,为自己的纵情恣欲而深感羞辱。在这之后,他的第一个孩子 生下几天便夭折了。这些经历对他日后的人生道路产生了深远影响,这是他后来产生节欲思想的一个重要原因。
1887年甘地念完中学,通过统一考试进入巴纳加尔城的萨尔马达斯学院就读。然而他听不懂教授的讲课,也谈不上什么兴趣,学习生活很不如意,一学期后他趁着学校放假打道回府。
正当甘地为下一步学习愁苦不堪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一日,甘地家的世交,一位学识渊博的婆罗门马福济·达维先生前来拜访甘地的母亲和长兄。当来人 得知甘地在萨玛尔达斯学院就读时,便建议道:“当今时代,如果你们不受适当教育,就别想继承祖业。但如果按部就班地在国内就读恐怕也很难如愿。倒不如送他 到英国去学习。不仅经济,而且时髦。等他学成归国,帝万①的职位便会送上门来。”这个建议很合甘地的口味。他当即询问长兄能否送他去英国学医。哥哥说: “我们毗湿奴教派不应做解剖尸体的事,父亲希望你能当律师。”马福济·达维也附言道,“我倒不像你父亲那样反对学医。不过,你要是拿个医科学位,也当不了 帝万,也就担当不起这个大家庭的责任,做律师倒是个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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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帝万:旧时印度土邦的首相。
客人告辞后,甘地便开始构思他的出洋计划,然而现实却不像甘地想的那么简单。首先,是宗教陈规的约束。因为毗湿奴教派禁止其教徒航海旅行,儿子要漂洋 过海,这对虔诚信教的母亲是件极为痛苦而难以接受的事,寡居的母亲为此心烦意乱。她对儿子说:“叔叔现在是家中的长者,我们必须先和他商量,然后再作考 虑。”母亲的意思是希望她的小叔子能制止甘地的幼稚行为。为实现赴英理想,一向胆小怕事的甘地居然雷厉风行,他立即动身前往波尔班达去向叔叔求援。正如甘 地的母亲所料,叔叔对甘地远涉重洋前往英国忧心忡忡。他说:“我所遇到的那些从英国回来的大律师,我看不出他们和欧洲人有什么区别。他们对饮食没有禁忌, 他们嘴上永远离不开雪茄,他们穿的衣服也和英国人一样丢人。所有这些都和我们家的传统背道而驰。我怎么可能答应你到英国去呢,你还是回去问你的母亲吧。”
甘地只得回去恳求母亲。为说服母亲,甘地求助于他父亲的一位老朋友,家中的老顾问贝哈吉·史华密出来说情。自己也对母亲庄严保证:不吃肉,不喝酒,不接触女人。最后,母亲经不住儿子的死缠硬磨,总算答应放他远行。
筹措经费也是个非同小可的问题。父亲逝世后虽仍有津贴,但家用日紧,要筹措这笔盘缠,显然力不从心。甘地的哥哥提议甘地去找波尔班达邦现任财政官李立 先生,请他出面为甘地谋得zheng府资助。但财政官同甘地的叔父私交甚笃,甘地叔父既不答应他出国留学,财政官当然也不会帮忙,甘地自己给李立先生写了封信,希 望求见,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无可奈何的甘地最后只好变卖妻子的首饰,并向为人慷慨而又始终关心他的兄长求助。好不容易凑足了经费,然而好事多磨,当甘地告别母亲、妻子和尚在襁褓 中的儿子,在哥哥的陪伴下,欢天喜地前往孟买时,6~7月间印度洋上风高浪急,使他马上成行的希望破灭。哥哥将他安置在孟买的一个朋友家里静待时机,自己 回到拉奇科特。
甘地在孟买焦虑不安,度日如年。可偏偏节外生枝,甘地所属的种姓又发难了。甘地是莫德·班尼亚种姓里第一个出国的人,这在保守封闭的种姓社会是件了不 得的事情。他们召开种姓会议,要甘地回去接受讯问,甘地以少有的勇气接受了挑战。在种姓会议上,甘地的一个远亲宽德族长声色*俱厉地告诉甘地:“依照本族规 矩,你去英国是不妥的。我们的宗教禁止航海远行。我们还听说到了那里如果不损害我们的宗教,便无法活下去,有的人不得不和欧洲人同饮食。”
甘地据理力争:“我并不认为到英国求学是违背了宗教。我到那里的目的只求深造,而且我已答应母亲,不做你们最害怕的三件事。我相信我的誓言能确保我的安全。”
“但是我们要告诉你,在那里要保持我们的宗教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同你父亲的关系,你应当听从我们的劝告。”族长反驳道。
“我知道那些关系,而且我把您当成我的长辈。但在这种事情上,我无能为力。我去英国的主意已定。再说先父的朋友和顾问,一位尊敬而有学识的婆罗门也未反对我出国,家母和家兄也未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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