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因果(5)
不管怎样,得立刻赶回去看看。
可是,从-子公寓出来已过了近七个小时。如果她要自杀,即使现在赶去恐怕也无济于事。另外,已经让约好的被采访者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就这样直接去公司吗?风野内心激烈斗争着,随着人流朝高层建筑街方向走去。
初夏的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虽然才到五月底,但气温已高达二十七八度。走在街上的男人都是只穿一件衬衫,女人都打着遮陽桑
“不会出什么事吧?”风野自己问自己。“不会的。”又自己回答道。
“死给你看”不过是一时气话,现在该雨过天晴了。平时-子也净说点不着边的话。
转念一想,“万一……”的不祥之感再次袭上心头-
子属于气头上什么都可能干出来的那类女人。
和这种女人来往添了不少烦心事!没她搅和或许能早出人头地几天呢。风野心情烦躁地想着,不觉已走到了公司,时间是十二点四十分。
立刻去资料室一看,前营业部长野本已在那里等候。风野一边为迟到道歉,一边邀野本“我们去附近吃顿便饭吧。”
当营业部长那阵子,野本为人粗暴,对部下很苛刻,退职后却变得十分谦恭。
两人一起上了大楼最高层的中华料理店,相对而坐,午饭的费用当然是用采访费的名义让公司报销。
“隔了这么久回到公司来,发现变化很大埃”
野本颇有几分怀旧地说。风野作为局外人对发生了什么变化并不感兴趣,他只关心野本刚进公司那段时间的情况。
“您进公司是在昭和十九年(1944年)吧?”
“不,是昭和十八年。当时日本军在新几内亚一带正好打了胜仗,气势旺盛。可是没多久太平洋战争爆发,战场形势急转直下。”
野本一张嘴就跑题,风野不时“嗯、嗯”地随声附和,另一边还想着-子的情况。
决不会负气自杀吧?可女人头脑发昏时什么傻事都干得出来。
“那时,我们都提前从学校毕业,虽说马上进了公司工作,可是人人都有应征上战场的精神准备。”
“对不起,我忘了打一个电话。”
风野趁野本的罗嗦告了一个段落,抽身起来用收款台边上的电话机往-子家里打。
一遍、二遍,一直拨了十遍还是没人接。怕是号码有误,又仔细地最后拨了一遍,仍然是没人接。
莫非真的出事了吗?
风野觉得头嗡的一声似乎变大了-子真要是企图自杀,就得尽快赶去,再拖延一个小时说不定就得后悔一辈子。风野实在没有心情把谈话继续下去了。
风野快步回到野本老人跟前,低下头去。
“真抱歉,突然有件急事要立刻去趟下北泽。今天就吃顿便饭,下次再安排时间听您谈吧。”
老人颇为疑惑地点了点头。
出来吃饭前,风野已跟资料室的女职员打过招呼,一边与野本进餐一边采访。现在这么匆匆结束谈话不会引起别人多心。这点是自由职业的一大方便。
风野出了中华料理店赶到新宿车站,再次乘上了去小田急线的电车。
现在又要返回一个小时前来过的路,真不如来时中途下车就省得这么折腾了。
电车很快抵达下北泽站。早上从-子家出来时还关着的店铺都开了门。老虎机弹子房那边传来了嘈杂的金属珠子碰撞声。棱芽过大道爬过坡就看到了-子住的公寓。
走到公寓时,从里边出来一位妇女牵着个两三岁大小的孩子,或许是出门购物吧。风野把她们让了过去,从入口处左拐,看到三层-子的窗户,因为窗子在头顶正上方看得不是太清楚,但从表看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悬着的心多少放下来了。风野乘电梯到了三层。走廊上摆着不少盆栽的花草-
子的房间在拐角处第三个门,来到门前左右看了看确实没人就伸手揿了一下门铃。
屋内响起了清脆的叮咚声。之后又是一片沉寂。风野只好转动门把手,可门上了锁推不开。
风野有房间钥匙,有心开门的话自然能开,可是心头抹不去那一丝恐惧。
“如果她真死了……”
风野再次揿动门铃。这时身后传来说话声。走廊的另一头有两位妇女在交谈,似乎曾经在电梯上与她们见过面。
风野注意到那两个人目光已经集中到他身上,干脆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早上出门时被扔到门口的内衣裤、书本虽然还在地上却显然已经被整理过了。放鞋的地方摆着-子的凉鞋和高跟鞋。窗帘还原样拉着,屋内光线昏暗,一点动静也没有。
风野小心翼翼地朝屋里走过去。
寝室正中有一张桌子,装安眠药的小瓶横倒在桌上,旁边的玻璃杯里还有一口喝剩下的水。
“有人吗?”
风野一边喊着,又拉开了通向和式房间的拉门。里面的窗帘也没拉开,-子俯卧在靠墙边的被子上。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异常的地方,右手顺着被子的边沿抓着床单。
风野趋步进前,轻轻蹲在-子枕边。
静静的房间里隐约可闻-子的酣睡声。风野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声招呼了一句,“喂”。又轻轻拍了拍-子肩膀-子只是翻了个身露出半个脸来,但仍然未醒。
“-子。”
“碍…”-
子闭着眼含混地应着。死是不至于了,可睡成这种模样肯定是服了不少安眠药。
“醒醒!”
似乎-子尚能明白风野在说什么,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
看到-子并无大碍,风野心中不由得冒起一股无名火。
你吃药吓唬人,害得我担惊受怕。现在你却呼呼大睡!
然而,风野忽然发现酣睡中的-子脸上还自泪痕。
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过的陽光,风野看出来-子的眼袋已经肿了。
可能是自己走了以后,-子仍在不停地哭泣。
整理了扔乱的东西后,没有心情做事就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的确,-子不是能在吵闹之后为了散心,而若无其事地出门游玩的那种女人。
争吵过后最少要一天,-子才能从郁闷的心情中解脱出来。也正是如此,才有歇斯底里式的发作。
但是,如果设身处地为-子想想,孤零零的一个人收拾散乱在地上的东西时,该有着怎样的心情呢?是一边怨恨男人又回到他自己老婆身边,一边捡拾男人的内衣裤的吗?
风野又一次把目光集中在-子脸上,爱怜之情油然升起。
风野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一点半了,斜射进来的陽光照在拎子的脸部。风野凝视着陽光下格外鲜明的睡衣上的图案,心中盘算起来。
现在已不可能返回新宿约见野本。若是去资料室倒是有活儿干,但也不是非立刻干不可的活。要不就去东亚杂志社露一面,可是那里也没什么着急的工作一定今天干。
按昨天的计划,本应从-子处出来后直接去新宿采访野本,然后早点回家,与妻子、孩子一起吃一顿久违的晚餐,最后,再从从容容地整理一下已经差不多写完了的书评。
虽然说不上是体恤妻子、孩子,但是心里确实打算至少要与家人一起过个周未。可是看看今天早上妻子的冷面孔,又觉得即使回去也不过是自寻烦恼。
若是因为不忠而招至烦恼倒也罢了。可是一想起记录自己在外边过夜日期的挂历,风野不由得心里发虚。
这时,-子翻了个身,脊背朝向风野。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子的肩膀、腰肢和臀部构成了一条起伏的曲线。看着看着风野感到身上阵阵躁动。
本来,风野一大早就欲火熊熊,就是因为跟-子为点儿不值当的小事口角,还没得到满足就硬被压制住了。风野三下两下地脱得只剩了条内裤躺到-子身边。
“醒醒!”-
子没有动静,仍然在睡。
这得等多长时间才算完呢!
曾经有过一次,-子服了安眠药叫也叫不醒,风野索性紧紧抱住她。当时药吃得没这次这么多。睡得不是很深,被风野抱住后也不睁眼,只是微微扭动身体抗拒。风野则不管不顾地蛮干起来,结果-子的反应淡漠,自己也有打架找不到对手的感觉。
现在正是机会。风野掀开盖在-子身上的薄被,-子睡衣的领口微敞-
子身体细长,胸部也不太丰满,属于娇小型一类。比较起来,妻子该属于大块头一类。妻子以前也没这么胖,只是这几年腰围见粗,腹部凸显。当然,妻子比-子大十几岁,发胖也在情理之中。其实,人届中年男的也要发胖,在这一点上风野没资格评论自己的妻子。
但是,风野觉得作为人妻的中年妇女发胖有一个重要原因,即安于为妻的懈担也就是说结婚后产生的找到归宿的感觉导致身体的肥胖。这并不是说为人妻者皆发福,发福的并不一定是懈怠所致。人之间的差异很大,风野深得其中三味,因此,对妻子的发福十分不满。
如果冷静地分析一下造成风野这种不满情绪的原因,就可以看出,恰恰就是习惯了对妻子的依赖。在依赖妻子那厚重而给人以安心感的身体的同时,又希求它总是充满年轻的活力,这恐怕是有些自相矛盾的苛求。
无论怎样讲,年轻女人的身体是生机勃勃的。而对这种女人身体的追求往往使得对妻子的要求超越现实。
风野抱住那妻子已不再有的柔弱无骨般的-子的身体。
“我不……”-
子嗫嚅着,依旧闭着眼。
“还想睡吗?”
风野轻轻晃动着-子的身体,在她脸上轻轻拍了几下-子左右摇了摇头。风野一把撕开-子胸前睡衣,用嘴唇触碰裸露出的暗红色乳頭。
“不行……”
仰面而眠的-子忽然小声说着,一边有力搂住风野。
风野先是被这突然的变化弄得有点发愣,继而爱抚起-子的头发。安眠药的作用似乎还未完全消退,但-子的确实实在在地盘在风野躯体上。从-子那渴求般搂抱中,风野体味着歇斯底里之后的-子的期待心情,心中十分惬意。
以前一直是这样,两个人的争论总是以肌肤相亲相合的形式结束。有时也正是为谁该主动示爱而发生争吵。
一般情况下,总是风野先服软,而-子却表现出得理不饶人的姿态,但最终还是接受风野的求爱。从表面上看,总是风野输了,-子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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