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地狱(6)
“什么为什么?做这种事你真不在意?”
“说不在意是假,但也没有因此就……”
“照这样下去,以后又是怀孕、打胎。我受不了这么折腾,要是再怀孕,我宁愿去死。”
“我不是说过嘛,加小心就不会再怀孕的。避孕的方法有的是,下次决不会失败。”
“加点小心不怀孕就可以吗?你根本不理解女人。反正我再不要受那份罪。”
“所以说要多加小心嘛!”
“这几天我躺在这儿认真考虑过了。那件事是神对我们的惩罚。虽然付出的代价很大,但是也让我坚定了信心与你分手。我感谢神的旨意。”
“喂、喂,你不要想的这么坏。”
“我已经决定了。”
风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一直认为,与女人的关系如果到了怀孕的程度,是不会轻易分手的,彼此心里怎么想先放在一边,起码肉体上能紧密结合为一体,就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分手。
然而,-子却显得与一般女人不同。怀孕后做了堕胎反倒成了分手的契机。
分手的理由说是不想再受二茬罪。做到成功避孕并不难,加点小心即可。但问题似乎没那么简单-子说自己不理解做为一个女人的感情和痛苦,使得自己有口难辩。
的确,-子说的有道理,怀了孕必须做堕胎的这种关系是不正常的。但仅就这一点来说,即使是合法夫妻有的也不要孩子,有的做多次堕胎。像-子这种情况明摆着 生了不利。起码,这次做堕胎应是最佳选择。因此,这也绝不可能成为分手的理由。若往坏处想,莫不是-子利用怀孕、堕胎制造分手的藉口?
“别说不着边际的话。”-
子紧接着嗓音沙哑地说:“你现在与我分手岂不是好时机,更快乐?”
实际上,-子说的并非不可考虑。风野曾经反复想过,老这么受气与-子交往自己吃不消。自己也多次下过决心,这次一定与她分手。
事实上,等回过味来时,两人的关系早已和好。虽然不很情愿,但是又开始了对-子的新一轮追求。好恶的情感不同于道理、思想,它是从身体内部涌动的热能,一旦迸发出来,就不是凭理智所能抑制的了。
“我们都就此自由自在吧!”-
子的语气十分果断。
“我现在就过去。”
“不用辛苦了。”
风野依然决定立刻动身。急急忙忙地换衣服,对小姨子夫妇解释:“突然来了个急活儿,我得出去一趟。”
“姐夫真够忙的。”
小姨子同情地说,妻子却沉着脸一言不发。
妻子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去-子那里。但是,妻子直觉敏锐或许已有所察觉。
风野在门口换鞋时,小女儿跑过来。
“爸爸,呆会儿还回来吧?”
“嗯……”
“你要不回来就不要你了。”
风野没再搭话,出了门。
走到大路上找出租车,星期日的晚上车很少,等了足有五分钟,才来辆空车。司机挺爱说话:“是赶着加班吗?”
“对,有点急事。”
星期日夜晚出门,短袖衬衫、西服裤的打扮,人家会认为是加班呢。该不会想到是去找女人哀告不要抛弃自己吧。
风野凝视着乌云笼罩的夜空,又一次为自己这两天把-子一个人扔在一边而后悔。
看来让女人一旦独处,就会胡思乱想。尤其是-子这样的女人,刚做了堕胎手术情绪不稳。这种情况下自己在家里悠闲自在,的确是失策。
相比之下,自己经常不在家妻子却不吵不闹。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异呢?是妻子度量大?自信心强?还是有户籍上的保证可以稳坐妻子的位置呢?
漫无目的地想着,已经到了下北泽-子上身T恤衫,下身牛仔裤,正在熨烫洗过的衣服。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刚刚做过堕胎手术。
“你说话没深没浅的,害得我立刻赶过来。”
“你要不来就好了。”
口气依然是不冷不热,但-子却冲了杯咖啡给风野。
“你老说分手的话,我能不来吗?”
“我是替你考虑的。再说,对彼此也没坏处。”
“我不愿意。我不想跟你分手。”-
子没有说话,把冲好的两杯咖啡端到桌上。
“我知道这次让你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因此就分手恐怕过份了点吧?”
“如果怀孕后不打胎,事情还不至于发展到这步吧?”
“打不打胎都一样。”
“就是说,以前你就打算过分手?”-
子默默地喝了口咖啡没吱声。
换在平时,风野可能会突然把-子搂在怀里亲吻,然后也不问-子乐意与否,就抱进被子里扒光衣服-子当然要挣扎,风野则用蛮力按住她强行交合,性事之后风平浪静。
“我不想分手。我绝不会离开你。”
“今晚上我不走了。”
“别充好汉了。你不是挺忙的吗?快回家去吧。”
“不,就住这里。”
争吵一番之后,风野到底是留下了。平时都是风野比-子先睡着,这一夜-子却先睡着了。
躺在被窝里,风野想起妻子没有表情的面容就合不上眼。因为身体互相挨着,-子看上去睡得很熟。天亮以后,好像昨天争吵没发生过一样,-子温和地问候早安。
“早上好。”
看到-子的笑容,风野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在身边陪着,-子情绪就好。这未免太孩子气了,可是-子除此之外并无它求,所以,风野并不在意。
见-子高兴,风野不失时机的问道:
“那事什么时候可以?”
“哪事儿?”
“就是那个……”
说着说着,风野猛地低头窥视起-子的下身-子顿时微微羞红了脸。
“傻瓜,什么时候也不行。”
“是永远吗?”
“医生说起码半个月以后。你是不是趁我不行这段时间,想再找一个?”
“瞎说……”
“不过,跟你妻子做愛吧?”
“很长时间都没干过了。”
“如果实在忍不住,我只批准你跟你妻子做愛。”
话刚出口,-子又赶快摇头。
“不行,我可不愿意。”
“我早就说过不跟她做愛,放心吧。”
“那你妻子怎么办呢?她不找你求爱吗?”
“她可没你那么贪。”
“别糟践人,我怎么贪了?”
风野与妻子之间的冷虞状态已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妻子几乎不主动要求过性生活。有时,即使风野尽义务似地主动要求性生活,妻子好像也集中不起精神,不像从前那么兴奋-
子根本不相信风野的解释,固执地认为,既然同居一处肯定要发生关系-子没有体验过现实的夫妻生活,所以对她的偏执也无需指责。
看到陰转睛的-子,风野放了心。可是一想到家心又悬了起来。小姨子夫妇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自然会觉得奇怪,孩子们也会问“爸爸没回来吗?”妻子会怎样回答呢?为保全体面,找个理由遮掩一下呢?还是对自己的亲妹妹把丈夫的不忠抖落出去呢?
无论是哪种情况,现在是回不得家的。
风野索性陪着-子一起出了公寓坐上电车-子去公司上班,风野在新宿下车去了工作间-
子是做了堕胎后今天第一次上班,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几天前还在为是否打胎而烦恼,甚至担心会不会因此而死掉。现在却步履轻快地走在洒满陽光的人行道上。
风野目送着-子的背景,心中不禁感慨,女人真是猜不透。
怀孕、堕胎出了那么多血的她,现在穿着紧身裤,英姿飒爽。上星期的这个时候,受着恶心呕吐的折磨,才下了决心上了手术台。打胎之后又闹着要分手-子的情绪随时随身体状况而不断变化。
常说女人心多变。但是,想一想女人身体上发生的令人晕眩的变化,也就不难理解了。如果男人也像女人一样身体上能发生那么起伏巨大的变化,肯定情绪也会随之不断变化。男人之所以能比较冷静,具有理性,或许原因就在于此。
星期六、日连着两天风野没来,屋里多少有些发霉的气味。风野推开窗户换空气,然后又打开空调,点燃一支烟。
突然电话铃响了。刚拿起话筒对方已挂断。风野立刻意识到是妻子,但是又无法印证。
只要是外宿不归的日子就常有不说话的电话打过来。可能是试探自己是否真在这里。总之,这种电话让人窝火。风野一想到昨天夜里不在这儿,不由得心中发毛。
风野突然想,如果不回去又会出现什么结果呢?干脆不回去,搞个下落不明,到时妻子别说发怒了,恐怕哭着找都来不及。
思绪纷飞之间不觉已近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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