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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阴谋(4)

“那当然。”

“那么,我如果和你妻弟结婚,我们就能永远不分开了。”“你和我妻弟结婚后,还和我见面?”

“你感到奇怪?”

迪子虽这么说着,但为自己的大胆妄为感到吃惊。为何会讲出那样的话?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话既已出口,这一计划就不会毫无意义。迪子此刻正为自己的诡计而陶醉了。

“你的妻弟,是很认真的人吧?”

“比你还要认真埃”

“若要结婚,和疏不相识的人结婚,还不如和与你有些沾亲带故的人结婚,这样不好吗?”

“你还是想结婚?”

“那当然嘛!”

“不过,即使万一和你妻弟在一起,我喜欢的还是你网。”

迪子喃语着,感到自己像个恶魔,能想出这样的陰谋,她已经不是寻常的迪子,也许正在变成另一个迪子,卖弄着自己。

但此刻,迪子还不想有所收敛,成为恶魔,对她反而是一种乐趣。

“这一个星期里,你一直在想这件事?”

“不,是现在突然想起的,但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吧。”

阿久律无可置否地苦笑了。

“呃?不能试试?”

“如果你想这么做,那就试试吧。”

“真的……”

迪子探起了身子。

“那么,你先替我向夫人讲好?”

“当然要讲,不过还有十多天呢。”

“那么,黄金周(在日本,四月末至五月初连续休假最多的一个星期——译者注)可以过得很开心了。”

“你是为了图快乐才相亲的?”

“也并不全是,不过这事你别想得太多了。即使名义上是相亲,其实只是想和你夫人、你妻弟四人一起去兜风游玩呀。”

阿久津仍然一副不可理解的表情。

“你夫人不知道我吧。”

“只是知道有个叫有泽的女人,常常帮我做事。”

“问过这样的事吗?”

“看她的样子好像有些怀疑,但知道得不会很清楚。”

“真高兴啊!你表情怎么样?”

“什么表情?……”

“就是和夫人一起提起我的时候呀。”

“有什么两样?和现在一样埃”

阿久律挺起胸逞强道。

“如果说‘喂’,或光喊我的名字,马上就会败露啊!”

“不要说我,你怎么样?”

“我不要紧,这种事,还是女人善于掩饰埃”

“被我妻弟察觉就麻烦了。”

“没关系埃”

迪子拍着胸脯的动作很奇怪,两人注视着对方的脸,小声地笑了。阿久津也好像不知不觉地被迪子那魔鬼般的游戏吸引住了。

“但愿不要败露埃”

“还有,但愿你妻弟不要喜欢我。”

“这个计划不管会怎么样,对我都没有好处埃”

“呢,车由你开,夫人坐在你边上,我们两人坐在后边吧。”

“你在背后看着我,我不喜欢,让我妻弟开车吧。”

“不行呀,那天我们是客人。”

“若这么说就算了。”

“那么先说好,座位的事暂时不谈,你妻弟来的话,我们一定四个人一起去兜风游玩。”

迪子把纤白的小指伸到阿久津的面前。阿久津注视着她的纤指愣了愣,猛然抓住她的手臂,连同她的身体一起拽了过来。

“我们拉拉钩!”

“我知道埃”

阿久津苦笑着将迪子那娇小的身体楼在自己的怀里。

“如果我相亲,你夫人就放心了。”

迪子偎在阿久律的怀里,轻声地笑了。

四月里,整整一个月,两人之间风乎浪静。

所谓的风平浪静,便是每星期去一次旅馆,其他是一同吃午饭,或回家顺便兜兜风,上班时目光交织一下,相互点点头。这些都是两人间风调雨顺的证明。

迪子在受阿久津爱慕的真实感觉中,一想到和他的妻弟见面的日子在迫近。便会在慌乱中感到一阵徽妙的亢奋情绪。说起来,这也是在与阿久律之间的平淡无奇的恋情中,增添了一贴刺激剂。

“你对夫人讲好了?”

黄金周的三天前,迪子在花山餐厅里喝着咖啡问网久律。

“昨天…”

“说了什么?”

“问对方是谁,我讲了你的名字。”

“她怎么说?”

“说还要去问问她弟弟本人,不过也许是一门很好的亲事……”

“那么,她没有发现我们的计划吧。”

“看来是的,我不会说那样的事。”

迪子总感觉到自己在做对不起阿久津妻子的事。

迪子自知这样的计划不足龋不言而喻,这会伤害阿久津的妻子。可是她又觉得,因为她坐在妻子的座位上,所以应该接受那样的惩罚。一日三餐加午睡,况且又将阿久津束缚着,迪子觉得让她受到惩罚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要是太顺利地迎合她和阿久津两人的计划,她还是会拉不下脸来。倘若阿久津的妻子再感到有些怀疑,这反而会使迪子涌出斗志。

“那么,你的妻弟什么时候来?”

“上次电话里说,下个月五日。”

“是孩子的节日(五月五日是口本男孩子的鲤鱼节——译者注)埃”

“你是真的想见面吗?”

“当然嘛,怎么样?”

“丑话说在前,到那时一旦讲出什么傻话来,我们就无路可退啦。”

“不要紧埃”

“因为你这人太反复无常。”

“请放心。”

“我真搞不懂你埃”

“行啦。”

迪子只要想像着四人相逢的情景,便会变得兴致勃勃。四

约定的那天,五月五日,云层密布,但天气温和,真是个极时行乐的好日子。迪子十点不到离开了船冈山的家。

约好十点在F旅馆的门廊里和阿久津他们见面。F旅馆坐落在二条大街的鸭川河畔。

为了这一天,迪子特地新做了一套衣裙,黑底于小柬花朵的花纹。

初次介绍认识的男青年暂且不说,她是挂虑着阿久津妻子的服饰。

她只是不想输给他的妻子。

迪子比阿久津的妻子小八岁,所以她不想因为年轻而输掉,但脸蛋儿偏偏褊着心眼儿,还是阿久津的妻子占上风。她是英挺清秀的美人型,迪子是圆型的,总之是讨男人欢心的类型。

倘若光从脸蛋儿的秀美来说,很遗憾,迪子无望取胜。

可是,这靠服饰多少能遮掩一些,既不太华丽,但也不朴质,而且饱含着年轻和痴情。她想表现出那样的感觉。在这一点上,这次的服装,迪子比较称心。花纹透示着活力,和腰部的宽松紧紧吻合的扣环,表现出一种雅典的神态。

迪子深切地感到二十四岁是一个很困惑的年龄。女人的年轻、搁静、成熟都稍稍沾些边,然而又都不透彻。她觉得也是为结婚或独身这一分界线烦恼的年龄。最近自己内心惶遽无从着落,兴许就是为了这左右为难的年龄。

到了北大路,迪子坐上出租汽车。也许因为是孩子的节日,街上由父母陪同着的孩子很多,大概要去参拜神社,穿着长袖和服的女孩子很引人注目。

从车窗望着那些衣着华丽的孩子们,迪子忽然对自己接着要做的事感到害怕了。由于和阿久律夫妇的关系,让他们介绍认识阿久津的妻弟,然后一起去兜风游玩。这全是迪子策划的。

但是,迪子并不是一开始就那样企盼,只是和阿久律交谈着时无意中想起的,心情浮躁地想起的事,现在变成了现实。所谓的“节外生校”,竟会是这样的。

事到如今已经避之不及,迪子微微感到惶惑。

迪子到达旅馆时,时间已经十点十五分。一定进入口处的自动门,阿久津便马上从左边的门廊里迎上前来。

“正等着你呢!”

阿久津穿着平时的那件西服,里面是淡黄色的开襟衬衫。

“对不起,您们都已经……”

“他们在对面。”

阿久津指着门廊前端的休息室。在透过玻璃窗能看见日本式庭园的座位上,坐着一对男女和孩子。一看见他们,迪子感到一阵慌乱。

“呃,怎么样?”

迪子轻轻拽着想要走在前面的阿久津的手臂,“我的化妆,行不行?”

“很好看埃”

想必因为紧张,阿久津一笑不笑地答道。

张望着窗外等候着的两个人,回头看见迪子他们走来,忙站起身。

“很抱歉,我迟到了。我是有泽迪子。”

迪子打量着阿久津的妻子和青年招呼道。

“妻子,和妻子的弟弟圭次君,这是女儿弓子。”

阿久津拘谨而拙笨地介绍道。

“我是阿久律的内人,丈夫总得到您的关照……”

她穿着白色套装,脖子上围着绿色围巾,和苗条的身材很相称。青年比阿久律稍稍高大,有一米七十,整洁地穿着衬衫结着领带,英挺的鼻梁和透彻的双险眼,与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哪里的话,还是我一直受到部长的关照呢。”

迪子留意到夫人说的是“丈夫”。

“丈夫很感激,说总是得到你的帮助,工作很顺利。”

“太客气了。”

迪子表情莫测地鞠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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