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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淫雨(2)

“我…不喜欢部长。”

“哈。”

所长拿着叉子望着迪予,白发的下面一双轮廓鲜明的清澈的茶色眼睁。

“我讨厌那种厚颜无耻的自私的人。”

“他那么自私吗?”

“反复无常,有些窝襄……”

迪子嘴上说着,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些话。她一边感觉到有些不妥,一边却脱口而出。

“他这人太狡猾了。”

“是吗?”

所长默默地用着刀叉。

“我不知道部长不在,会是多么地快畅。”

“嘿!请吃吧。”

所长又催道。迪子拿起了刀。

用餐后离开餐厅时,已经过了七点。天空陰沉沉的,没有风,不热也不冷。两人只喝了一小瓶葡萄酒,但迪子感到微微的醉意。

“呢,我要回家了,你怎么样啊?”

所长站在门前的出租汽车站台上。

“我好像醉了,一个人走回去,散散步。”

迪子感到自己有些醉态,一个人很难回家。她一边极力控制着自己,一边摇晃着走着。所长在后面跟了过来。

旅馆的拐角是一条小道,小道的右边是旅馆的院子,左边像是哪一家寺院的围墙。小道的前边只有两辆前后紧挨着停靠着的黑色面包皮车,没有人影。

“你要去哪里?”

所长跟随在后边困惑地问。

“你直接回家不是很好吗?”

“所长回家吧,我一个人能回去的。”

“是吗?……”

迪子察觉到所长的脚步声停丁下来,便陡感一阵孤寂。一回头,所长那顾长的身影在二十米前仁立着。于是,迪子碎步跑了回去。

“我,是个不中用的女人吧。”

“不,没有那回事。”

所长的温和的语气,反而引发了迪子的悲哀。

“我陪你一起走吧。”

所长朝幽暗的围墙前端望着,稍稍想了一下,便开始缓缓地走去。

星期一和星期二,阿久津休息。星期三早晨,他来到输血中心。加上星期天,整整有三天时间,迪子没有见到过阿久津。三天没有碰到,从阿久津四月份去东京参加学会以来,还是头一次。

迪子望着阿久津,象看着一件稀罕物。阿久津照例掩饰着上班迟到的尴尬,向大家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早!”

“您早。”迪子也和着大家轻声说道。

也许心情关系,阿久津稍显憔悴。

“听说夫人的身体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富子代表大家问道。

“开始时还以为是感冒,后来成了肺炎。”

“住院了吗?”

“待在家里,家里有孩子,休息不好,所以我让她使进了国立医院。”

“这么说来,很严重吧?”

“住一个星期十来天就能出院,令大家担忧了。工作没有什么变化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过……”

宫子朝迪子瞥了一眼,好像在说,你怎么样?迪子装作没有看见,缄然不语。

“那么,我去忙了。”

阿久津点点头,消失在里面的研究室里。

迪子又一个人来到化验台前。

这三天里要说变化,也并非没有。在做配血试验时,出现了一个估计是B型亚型的血液,不用抗体化验就无法确定,兴许是亚型的新种类。后来在采血车送来的血液里有一个血球溶解了。究竟是血液特殊,还是搬运上有失误?一无所知。这些都必须向阿久津报告,让他马上查明原因。

但是,对迪子来说,现在这些事并不太重要。说实话,说不说都可以。相比之下,这几天穿透迪子内心里的风暴,要远远猛烈得多。

星期六的夜晚,和阿久津分手盾,她受到了圭次激烈的追逼。

当然,迪子殊死地进行了抵抗。但在眼看就要拥入圭次的怀里的一瞬间里,迪子既想为阿久津守住贞洁,同时又忽然想顺从他。她曾产生了一种泄愤的心情,想向说了个谎话便急急赶回妻子身边的阿久津复仇。

星期一,她和所长吃完晚饭后,要求所长陪她一起走走。后来回想起来,也令她万分愧作。若在平时,迪子决做不出那样的事。

迪子这几天的行动,实在是不可思议的。

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现在见到阿久津,迪子才渐渐地明白星期六到昨天自己内心失落的原因。

因为阿久津请假在护理着夫人。

无疑,迪子内心里骤起狂澜,就是为此。

在和圭次扭拧着时,在和所长散步着时、她的头脑里总装着阿久津的影子。和圭次争执、遭阿久津冷落、另觅所长,这些好像都是为了对阿久津的警告。

至此,迪子总算放下心来。她虽然为头脑里总摆脱不了阿久津的影子而感委屈,但又为因此而能保持对阿久律的那份感情感到释然。

午休时,配血试验的申请突然增加。下午,迪子忙得连喘息的时间也没有。

从采血瓶取出血样,注入试管释希这一释稀作业,即便不看着吸管的刻度,凭捻动软管的感觉也能估测。因为繁忙,使迪子暂时能有幸埋头工作忘掉一切。

下午三点,她稍作休息,正怔怔地望着窗外时,阿久津靠上前来。

“今天活很多啊,要帮忙吗?”

“我行。”

但是,阿久津不容分说地动手排起试管来。

在化验部,除了迪予以外,要说确实会做配血试验的人,就只有部长。别人也不是不会,但是否凝固,一碰到难以确定的血型,便总要来求教这两人中的一人。

也许是为了弥补休假时的歉意,阿久津帮得很认真。

开始时迪子还无视他,认为他是来讨好的,中途起开始作三言两语的交谈。两个人果然比一个人做得快。

做第三份配血试验时,阿久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今天,五点半。”

迪子注视着试管,毫不理会。

“行不行?我等着。”

阿久津叮嘱道。迪子尽管对阿久津为照料夫人竟然休假两天颇感生气,但实际上一见面眷恋之情仍油然而起。

而且,迪子觉得现在还有其他事情必须在两个人见面时告诉他。

迪子到达花山餐厅时,比约定的五点半迟了十分钟。

阿久津揉灭香烟,马上说道:

“好像很久没有见面埃”

“是吗?”

迪子不置可否地答道,向走上前来的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

“还在不高兴?”

“没有。”

她为见面感到兴奋,但关键时又装作一副冷漠的表情。

“为了妻子,这三天里倒霉透了。”

“不是三天,是四天吧。”

“四天?”

“不是从星期六就开始的?”

“星期六和你见过面……”

“以后就慌里慌张地回家了!”

阿久津脸上露出窘迫的神情。

“那天夜里,我见到圭次了。”

“在哪里?”

“在京都的旅馆里,我们还一起喝酒了呀。夫人发高烧,你傍晚急急忙忙地赶回家护理,他都告诉我了。”

阿久津撅着嘴唇,注视着眼前的咖啡杯,这是他尴尬时的习惯。

“说什么和朋友见面,不能驾车去游玩,你为什么说谎?”

“这……”

“别强嘴了!”

“说实话,是为了你……”

“为了我?”

“我想,要是说妻子感冒了,你反而会不放心……”

“你是丈夫,夫人感冒时进行护理,这是理所当然的!”

不知为何,从迪子嘴里出来的,尽是违心的话。

“我只是你的情人,用不着那么为我操心!”

“喂!”

阿久津责怪地望着迪子。迪子毫不理睬地嘎着咖啡。

“别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的,是你呀!”

“和圭次见面,他讲了些什么?”

“你们夫妇的事!你没有打喷嚏?”

“别恶作剧。”

“我没有恶作剧呀。”

“见面只是讲讲话吗?”

“当然,不行吗?”

看着他那张狐疑的脸,迪子的不良心术越发膨胀。

“如果我说和圭次亲嘴了,你打算怎么样?”

“真的?!”

“别大声!大家都听着呢!”

正是公司的下班时间,店里一片嘈杂,但没有人竖着耳朵听两人的谈话。

“你真的和圭次接吻了?”

“你想怎么样?”

“别戏弄我!”

“我要不要和圭次接吻,这和你无关吧。”

“我是他的姐夫。”

“姐夫反对妻弟结婚?”

“我反对?”

“看来圭次很恨你埃”

“他连这些事都说了?”

“反正他对你没有好感。”

“圭次的事我不管,最重要的是你打算怎么样?我和圭次,谁重要?”

“这我已经想好啦,谁有可能和我结婚,就是谁重要埃”

“你……”

阿久津欲言而止,陰视着迪子,迪子装作没有看见,把脸扭向一边。

“你真的这么想?”

阿久津的声音突然变得微弱。也许有些太刁难阿久津了。迪子的心里又涌出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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