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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淫雨(4)

“夫人不能走路吗?”

“去厕所什么,还能走走,但那也只是挪着脚,不能走得再多了。”

“我去探望一下吧?是我倍受关照的上司的夫人,又在和圭次相亲时见过面,去探望,这不也是礼貌吗?”

阿久津默默地喝着咖啡。

“今天我跟着你去,还是趁早去看一次吧。”

“今天,我现在还要去一趟大学。”

“五点之前能菠回来吧。”

“能赶回来。你还是在梅雨期过后去探望吧。”

“住院要伎那么久?”

“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想带我去吧。”

阿久津什么也没有回答,拿起发票站起了身。

那天,下午梅雨停了一阵,但傍晚时又开始下了。迪子洗曲颈蒸馏瓶时被划破左手食指,就是那场面落下的一个小时后。蒸馏瓶在消毒筐里时就好像已经有裂缝。迪子不知道,在水龙头下用布块一边转动一边使劲地擦着时,蒸馏瓶突然破碎,手被划破。

她感到一阵刺痛,忙松开手一看,食指尖有一道红色的细印痕,血瞬涌出来。在对面的富于发现后慌忙奔跑过来,但这时食指已经鲜血淋漓。

“不得了了!伤口有玻璃进去了!”

“不要动,快捏紧指根。”

宫子她们乱成一团,大声叫嚷着。这时,鲜红的血滴在下边的瓷砖上。大家对血都已经习惯了,但关键时亲眼看见血从伤口里涌出来,便都慌了手脚。

“部长呢?”

“刚去了大学埃”

“呢,给所长看看。”

所长来输血中心以前是国立医院的外科部长。

“我去拿消毒药和纱布来,你待着别动呀。”

宫子跑去了。

一看伤口,玻璃碴儿在鲜血中闪着光亮。蒸馏瓶的碎玻璃又硬又锋利。迪子看着发光的碎片,心想阿久津倘若在场,知会怎样待她。

不久,宫子带着所长赶来了。

“怎么了?”

上次吃过饭后已经过了半个月,迪予和所长目光交织。

“在洗蒸馏瓶时划破的。”

宫子抢着答道。

所长从宫子端来的消毒盘里用小钳子钳起纱布,在伤口上轻轻地擦着。

“马上就好,忍一下。”

虽然所长已上年纪,但捏住迪子的手仍然很有力。

血一边擦去,一边不断地涌出来。擦去血后一瞬间,所长拔出扎在里面的玻璃碎片。有两块长方形的碎片,长五毫米和三毫米左右。

“扎得很深埃”

重又清洗伤口,确认没有玻璃以后,所长用浸透消毒液的棉花洗完伤口扎上纱布。

“拿软膏来。”

宫子又跑开去。所长用力按着指根望着迪子。

“玻璃器皿很危险,要小心啊,你在想什么?”

“没有。”

迪子摇着头优下眼脸。蒸馏瓶是不易破碎的,即使发生裂痕,只要不碰撞硬器就不会破碎。看那裂痕,也许是用着很大的劲在擦着。

当时,迪子用布擦着蒸馏瓶时发出“铿铿”的声响。迪子一边擦着,一边想着阿久津和妻子的事。两人在病房里交谈着什么?膝盖疼痛的夫人是如何向丈夫撤娇的?阿久津是怎样温情地安慰着她的?她这么想像着时,不知不觉地使上了劲儿。也可以说,受伤,是为了阿久律。

宫子带着软膏来了。

在采血时,难得也会遇上止不住血的人,所以输血中心备有一套处理外伤的器械,所长换下渗透着血的纱布,重新用了一块新的纱布附上软膏,贴在伤口上包皮扎着。

“止血,要扎得稍稍紧一些,两三小时后完全止住了,就可以再放松些。”

“谢谢。”

“手暂时不能下水,不要做下水的事。”

所长轻描淡写地这么说着,便离开了房间。

“谢谢了。”

迪子向在收拾玻璃碎片的宫子她们道谢。

“很痛吧,今天你就回家吧。”

“不要紧。”

迪子尽力地逞强道,离开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也许梅雨天气的缘故,刚过四点,房间里就已经暗下来。

手指在隐隐作痛,虽然还能忍受,但仍不间断地阵阵袭来。迪子望着淌着雨水的窗口,想着阿久律的事。

他看见她手上的包皮扎带会怎么样?

即使他问为何会这样,她也不能说是在想他。只要看见她忍着疼痛的模样,阿久津就肯定会担心的。

这么想着时,迪子渐渐地为受伤的事感到庆幸起来。

她仿佛觉得,因为受伤,她和他的妻子处于同等的地位。她甚至觉得可以心安理得地撒撒娇了。

迪子用右手握着吸管,再化验一份血液,今天的活儿就结束了。她回到原来的座位上时,设在化验室门口的电话铃响了。正在电话附近的宫予拿起听筒,三言两语地应答后,说“我明白了”,便放下听筒。

“部长今天从大学直接回家了,所以向大家打一声招呼。”

宫子特地大声地说道,使大家都能听到。

“不回来才好呢!”

伸代作了个滑稽的模样回答道,引得大家都笑了。

在笑声中,迪子心想,阿久津今天不回输血中心,准是怕她死皮赖脸地央求他一起去探望妻子,所以才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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