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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绝处逢生脱虎口(8)

白水镇是个好地方,三面环水,水中有苇。到了苇花盛开时,那三面真是苇的世界,白茫茫一片。镇不算大,但市面上倒也有热闹光景,手里只要有钱,几乎没有买不到东西。这里盛产老鳖,鲜美的老鳖汤是白水镇一绝。云凌上人心中暗想,趁此机会要领教一番鳖汤滋味。

他门进了白水镇,略一了听,就找到了“白水先生”的家。在一条深长的胡同尽头,见到了白水先生其人——一个身材高瘦的白面老人。他双目清幽,面色似水,颇有仙风道骨;举止文雅庄重,又象个儒生。云凌上人冲他一笑,客气地说:“先生医名高扬,请替一我分忧。”

白水先生淡然一笑:“上人客气了,白水能尽力的地方绝不使假,请到药房一叙。”

云凌上人他走进琳琅满目的药房,白水先生泡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白水仰慕云凌上人的大名,对他格外客气,两人闲谈了几句,就扯到三人的“怪病”上。白水先生说:“看人知病是我儿十年来的习惯,他们三人的病一看就知难治。另尽我力,也只能遇止他们的疯症继续发展,使或疯症减轻上一些,不能除根。”

凌上人忙道:“能减轻就好,奢求也是不现实的,请先生抓药吧。”白水先生连给三人候脉都没有,就开方抓药。他的用一药十分奇特,每抓三味药必有一味药是“一性一”属“湿”的凌上人弄不清他的诀窍在什么地方,也不去想它。

抓了药,云凌上人与白水先生客气了几句,带着三人走了。他们住进一家比较干净派场的客栈,云凌上人吩咐店小二熬药。店老板见他气象不凡,讪笑道:“老先生还有何吩咐?

凡小店能办到的事,一定不辞辛苦。”

云凌上人点头道:“我要在这里住几天,从明天起,你每天早上都要派一个人去白水先生那里去抓药,抓回来熬好,服侍他们三人喝下,直到我们离为止。”店老板连连点头。

“还有!”云凌上人忽地小声说:“你们这里的鳖汤好,每天要弄些新鲜的我……我们喝。”

店老板笑道:“您老放心,小店的鳖汤是顶有名的,保您满意。不鲜不美,分文不收。”

云凌上人“嗯”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里去。他们四人分住三个间房,黄娇单独一间。

三人服了药,云凌上人点了他们的昏睡一穴一,让他们昏睡过去。他独自一人品尝店小二端上来的老鳖汤。在小店一连住了三天,店小二到白水先生那里取了两次药,他门三人的疯病有明,云凌上人紧绷的心松他了一些。第四天,云凌上人便和他们分享老鳖汤。

这当中,白水先生来拜访了一次云凌上人,两人淡得投机,有!相见恨晚之情。回去,白水先生又煎了一副药,让他们三人眼下。云凌上人见,他们的神色平和多了,心里高兴,使带他们到小镇上游逛。

他们走过一家小酒铺旁,云凌上人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酒香、不觉嘴里发粘,十分想喝。这样令他动心的酒,他十几年没有喝过了,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他们走进酒铺坐下,要了一坛酒,云凌上人欲一醉方休,他们三人几乎未动筷子,只看他吃喝。云凌上人的酒量特大,一碗又一碗灌个不停,酒铺的炒菜也合他胃。

这时店里的几个吃客闲谈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没有,京都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有人要造反吧?”

“家都抄了,罪名和造反也差不多。”是开国的功臣吗?”

“不是。是儒林巨子胡元,据说是因一言起祸,你想朝廷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胡元被抓住了没有?”

“他跑了。他的女儿胡仙被抓去为奴,据说有个王爷看中了她,要纳为小妾。”

一道冷厉厉的闪电,一个灭绝般的霹坜,一下子粉碎了文明的心。他的本一性一虽迷,唯独对胡仙的一腔一爱一没有泯灭,而有愈一爱一愈深之势。胡仙成了他凄暗生命中的唯一的一点光明,这是他所不迷的。人一性一的力量并没有因药一性一的霸道完全丧失。他浑身颤一抖了一下,脑袋嗡嗡直响,猛地大叫了一声,掀翻桌子,飞身就往外逃。

云凌上人吃了一惊,想抓住他来不及了,他喝了个半西装,桌翻碟飞,菜汁溅他一身。

黄家兄妹也想跑,被他抓住。他厉声问那几个吃客:“你们刚才讲什么?”其实他也听见他们的谈话了。

“我们就说了一句,他就大叫了起来。”

“哪一句?”云凌上人问。

“胡元跑了,有人要纳他的女儿为妾。”吃客说。

云凌上人“哼”了一声,“都是你们多嘴,坏了我的大事。”

他拉了一把黄家兄妹,出了酒铺。

文明的逃走,虽出他意外,但也给他带来几分宽心,他能听到一个姑一娘一的名字而跳,说明他的七一性一还在,迷失并不太深,云凌上人老脸上绽出几丝笑纹,拉着黄家兄妹随后追赶而去,他料定文明必走石头城。

文明施起轻功拼命飞掠,犹如风头沙尘茫茫奔行,他自然不会到别得去。他的一颗心已先他而去,他的生命化作一道虚幻的虹,升上天空。他势如奔马,可还是嫌慢,恨不得一下子扑到胡仙面前,述说衷情,他两眼流泪,心头滚一热,悲泣声声。他其实是弄不清去石头城是怎么走的,不过大概的方向是知道的。他抱定了逢水过河,遇山翻越的决心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劲,一口气就跑了五六个时辰。累了,稍微调息了一下,接着再奔。到第二天清晨,他就进入了石头城。顾不上观看石城头的新气象,直奔“淡水一精一舍”。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满目荒凉,一切全乱八糟的,一精一舍的圆墙也倒塌了半边。他叫了几声师傅,没人应,就大着胆子走向以前对他们是禁区的朱家内宅。内宅里没人,空空荡荡的。他停了一会儿,奔向胡仙的住房。他觉得胡仙以那间房子。可惜的很,房里什么也没有,连能引起他回忆的东西也找不到一件。他愣在那里,什么也想不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忽地向外跑,冲进和朱家挨墙的那家,抓住那家的人问:“胡仙被弄到哪里去了?”

被抓的人哆嗦着说:“好象卖给王府为奴了。”

“哪家王府?”他这时清醒了。

“好象是永王府。”

文明转身就走,他是知道永王府的。

他赶到永王府门口,正是中午,威严的大门两旁站着八个兵丁。他正欲冲进去。脑袋突然松动了一下,他多了一个心眼: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翻墙而入。顺着王府的高墙走了一段,贴墙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什么声响,他便不走了,猛地提了一口气,向上飞绷。头一次没有越过去,第二次改变了主意,纵身扒住墙头,脚猛蹬墙。两下一用力,翻入墙内。

王府比胡元的家院要大得多,他一入内,就有些眩迷,许多套院交叉分布着,他不知去哪里找人。躲在一棵大树后愣了一会儿,他见许多姑一娘一都端着盘碟走向正北面的一个院子,他便不加思索地向那里扑过去。其实他也无从思索,他的行动完全靠了一种急切欲死的感觉,没有了这种感觉,他便会呆如木头。

他还算幸运,没费劲就冲进那座院子,看见了许多如花似玉的少女围着一个华服小年时,他霎时竟呆住了。直待那华服少年喝斥,他才触了电似地跳起来扑向少年。他的身法快疾如风,一下子就掐住了那少年的脖子,旁边的少女们吓坏了,大叫着四下逃散。

文明这时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的诸多不幸都是这华服少年造成的,不由起了报仇之心,手一用力,少年连声惨叫。他正要掐死那少年,忽听有人大叫:“狂徒住手!你冲进王府行凶,不怕王法吗?”

文明一愣,问:“你是永王爷?”

“不错,本王在此,你还不快快放手!”

文明正欲放手,忽地怪然一笑,厉叫道:“胡仙在哪里?!快说,不然我掐死他!”

少年大叫。永王吓了一跳,斥道:“你若伤害了他,我灭你的九族!”

文明知道灭九族与鸡犬一道升天不是一回事,顿时恼,举掌就劈少年的头颅,永玉骇然欲死,他勇旁的护卫大叫一声,刀砍文明脖子。文明身一子一转,抓起少年迎了上去。那护卫收刀及,大刀砍中了少年的左腿,鲜血淋一漓,少年惨叫不止。

永王吓坏了,浑身酸弱无力,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呀:“好汉请住手!有话好商量。”他终于妥协了,儿子身上的血让清醒了,

文明把少年向空中一举,叫道:“快把胡仙送到这来!我要带她走!快送她来!”

永玉此时已六神无主,碰上文明这么个不要命的,手里又有人质,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更端不出王爷驾子,真是关己必乱,他语无伦次地说:“快……快,把她带到这里来别让她的样子太……难看……”

胡仙在永王府受了不少委屈,此刻正被关在屋子里。怕她形容不佳,文明会对他的儿子下毒手。他本想在近天里把胡仙占为己有,看来不可能了,心里不是滋味,后悔前几天没有用强,那娇一嫩水灵的肉一体是多么的诱人啊!满王爷府没有一个女人能和她相比。可儿子牵动着他的心,他别无先择,等儿子脱离了危险,他就可大动干戈了。

片刻,两个少女果然领着胡仙走了进来,她还是那么清丽水秀,只是有点儿惟淬。文明顿时激动了起来,浑身的热血在体内乱窜,让他大喘不已。他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正眼细看胡仙,感到她比他梦想中的更美,更新鲜动充满魁力。他惊了一声,正想冲过去,忽见王府的卫士箭技弓张,脑中闪现了一次灵光,思想仿佛从遥远的深处回到水面,泛起一个水花。他警觉了起来,把少年抓得更牢。

“灵石,我是文明,你的师兄,快到我身边来!”他冲她招手示意。胡仙明丽的眼睛闪动了一下。似乎没有记起这个师兄,迟疑未动。文明有些急了,叫道:“快呀!我们这就走。”

胡仙审视了他一下。仿佛忆起两人有过一次相见,便轻步走过去去。永王想起“美人一爱一少年”这句活,恨得不行,嫉妒得不行,咬牙切齿,两眼喷火。

文明见倩影近移,心中一甜一醉,脑袋好使多了。否则把人一放,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闪开!人,我出了城放回。哪个敢拦挡,我马上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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