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看强虏灰飞烟灭
海犹如女人一样,并不永远只会温柔,它也会发怒、发狂、破坏。在碧波无际的海平面上,弹琴人感到了来自大海深处的力量。恍惚间,她觉得可怕的大海变成了一个“眼球”—
—让人猜不透的世界,她的心颤栗了。她心里不住地祈祷,希望能看到吴畅的影子,可最先看到的是狂一浪一怒涛。海积蕴的力量仿佛要把敢进入它的一切击个粉碎。弹琴人两眼一闭,等待命运的安排。
忽然,她感到身下的木板一动,瞬时如箭一般在海面上飞漂起来。这自然不会是鱼的推动,她看到了如鱼似的吴畅。她的心里一阵狂喜。
吴畅在海水里摆一动着双一腿,手推着木板,自由自在,他没有把头露出一水面。他在掉入大海的瞬间,原以为彻底完了,哪料他沉下去没有几丈,大海的一陰一凉进入了他的后背,疼痛顿时消失了。他心中大喜,欲向上浮,却不觉有什么‘憋气’,似乎他并没有掉在海水里,这又让他一乐,于是便在海水深处玩耍起来。他觉得自己早该想到自己能在水中呼吸的。当然这不是一般的呼吸,而是“胎息”。达到“胎息”的最高境界,身一体能自动与外界交换能量,不需要有意识去做。当他感到海水有了动荡时,知道海面上要有大一浪一了,连忙上浮。他推着弹琴人在海面上破一浪一越潮,飞驰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浮出一水面,喷一出一口水来,脸上晶莹的水珠那么好看!
弹琴人清甜地笑了:“我知道你要让我说什么了。”
吴畅笑道:“现在不需要了,你应该说点别的什么。”
弹琴人吟吟一笑:“说点什么呢?你的身手好俊,花样也多,是怎么学来的?”
吴畅说:“这个没趣,你不如谈一下你的琴声何以那么动人。”
弹琴人顿时幽叹了一声,不言语了。过了一会儿,她说:“何止琴声美呢,回首满眼皆是恨,难与外人说。”
吴畅轻笑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尽追忆只有恨与仇,有什么好呢?”
弹琴人摇摇头:“我没法让它过去,永远都不会往事成为过去。”
“那又能怎么样呢?”
“也许不怎么样,可我只能这么活。”
“你永远也不打算和人一同……”
“是的,我永远不会和别人一同生活。”
“你何必这么苦自己呢?那你就太寂寞了。你还得有一把琴,说不定忧患岛上会有的。”
“你喜欢听琴?”
“你弹得太美了,天下没有比这再美的琴声了。”
“你知道我弹的是什么吗?”
“我有过愉快的,只是今后不会有了。”
“你怎么知道将来和现在你会一点不变呢?”
“我变不了了,也没法变,这我是知道的。”
“那你比我更厉害,我对来来都不敢作绝对的预测,因为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结果。”
“你不了解我,有些是没法子的事,用不着什么预测,我也不希望你了解我,除非你不愿与我交朋友。”
“这大可怕了!”
弹琴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并不想这样。”
吴畅叹道:“人生总是难测。”
忽然,弹琴人一指西北方:“前面有座小岛,或许就是忧患岛吧!”
吴畅注视了一会几:“管它是不是,先上去歇一下再说。”
他们靠近了它,才知并不是小岛,挺大的。
他们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吴畅笑问:“你看这岛象什么?”
弹琴人笑了两声:“岛形象个强建的男人。”
吴畅点点头,“还有一点你没说,岛的中部外向凸出不少大肚子,挺难看的。”
弹琴人忽地笑道:“那我知道这是什么岛了。”
“说说看。”
弹琴人说:“这岛象个怀了……的男人,男人大肚子不值得‘忧患’吗?”
吴畅高兴地一拍大一腿:“不错,男人怀了孕,确实值得‘忧患。’”
“忧患岛!我们到了忧患岛。”弹琴人兴奋地说。
吴畅笑道:“单凭给这样的岛取这个名字,足见岛上的主人不凡。”
弹琴人说:“我们是不管这些的,要找人呢。”
两人弃了木板,登上岛去。这座岛南北沉卧,岛上怪有密市。岛的北端树木茂密,杂草丛生。岛的中部,有许多石堆。石堆的大小不一,排列的行状十分奇特,宛如两条盘在一起挤斗的毒蛇。石堆的顶端有用朱砂写的字。他们凝神细看,那些字并在一起,正是首尾连环“忧患岛”。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大喜。
突然,石堆中间响起金戈投地般的琴声。两人一愣,单调的琴声变成许多琴的大合奏。
吴畅着了一眼弹琴人,问:“知道他们弹的什么?”
“杀伐之音,金戈铁马,十面埋伏,没有一点儿余地,似乎唯有赶尽杀绝才欢喜。”
吴畅点头说:“这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九仙琴阵’。我们不进入那些石堆围成的圈子里,琴声还是动听的;一旦我们进了他们的包一皮围圈,琴声正成割肠破肺的利剑。”
“你比我还懂琴呢。”弹琴人笑说。
吴畅道:“我若不懂,怎么破他们的琴阵。”
“你有办法了?”
“你就是办法。”吴畅笑得十分和气。
“我?!”弹琴人大惑不解。
吴畅说:“‘九仙琴阵’十分厉害,很难有人破得了它。而破阵之法,唯有用琴,别无它法。我不会弹琴,办法还不在你身上吗?”
“可我并不会以琴伤人。”
“诱一惑人总会吧?你只要用琴打乱他们的合奏,并让他们改变调子跟着你弹起来,那他们的琴声就成了动听的乐音了。”
“他们并不傻,为什么要跟着我弹?”
“因为我让他们跟着你弹。”
“他们会听你的?”
“要不然我们怎么穿过那片石堆?”
“我们也没有琴呀?”
“会有的,敌人会给我们准备好的。”
他们又向石堆靠近了一些。吴畅高声道:“弹琴的朋友,我们是你们的客人,请出来个人说话!”
“我早已出来了。”说话人竟是孟发朴。
不过吴畅此时已不是什么“无名”了,他已恢复了本来面门,孟发朴没有认出他来。弹琴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吴畅乐哈哈一笑:“孟总管,你来得倒快。大白天呜呜嘎嘎弹的什么?”
孟发扑一征:“你认得老夫?”
吴畅大笑起来:“孟总管功高速日月,英名天下传,谁人不知呢?我最佩服的就是你。”
盂发朴虽觉吴畅的恭维有些过份了,但也比骂两句强得多。他乐哈哈一笑:“看来老夫还没有被人遗忘。”
吴畅说:“据我所知,江湖中人最看得起的就是您了。他们说你功高不傲,频出世间。”
孟发朴心里一喜:“这倒是实情,老夫不想自命清高。要知,艺无止境。”
吴畅点头道:“你手下还有琴道高手,这倒是奇闻,可否让我见一面,回去也好替你传扬!”
孟发朴笑道:“这个不难,老夫在身上花费了无数的心筹办。”
“我知道的。”吴杨笑问:“近来江湖中传唱着一句歌谣,不知您听到过没有?”
“什么歌谣?”
吴畅微笑说:“东海孟总管,一手遮青天,若能识此君,救道不同难。”
孟发朴惊喜地问:“真有这样的歌谣?”
吴畅有些不悦地说:“我骗你干什么?”
孟发朴点了点头:“你干什么来了?”
吴畅道:“我想看一眼你的琴手。”
孟发朴摇了摇头:“不是吧,你难道会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什么琴手?”
“一点不错,我的这位朋友也是琴手,她仰慕琴道高人,说忧患岛乃神仙的府第,必有好琴手,我们这才冒死前来,果然没白跑一趟。”
孟发朴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怎会是你的朋友?”
吴畅不悦地问:“交朋友还一定要分大小尊卑吗?”
孟发朴迟疑地了一下,说:“好吧,我答应你的请求,不过琴找到之后得为我办一件事。”
“行的。”吴畅答应得很干脆。
孟发补一挥手:“出来一个。”
一个四十来岁的一裸一身琴手走出石堆。他很强壮,怀中所抱之非常地一精一巧,弹琴人赶紧地把脸转到一边去。
孟发朴得意地笑了起来:“你该为老夫做事了。”
“做什么事?”
“把她的蒙面中揭去!”
吴畅淡然一笑:“这事没人能做到的,我也不能。”
孟发朴觉得自己受了骗,大怒:“小子,你想耍?”
吴畅笑道:“我何时耍赖了?若是让我打你一个嘴巴倒容易做。”
孟发朴“嘿嘿”一阵狞笑:“小子,你敢戏一弄老夫,胆子大得齐天!”
吴畅笑道:“戏一弄你又怎样?你还不乖乖地把琴手叫出来了。”
孟发补气极,暴喝一声,飞身向吴畅朴去。吴畅故意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摇摇晃晃向那个抱琴的琴手退去。孟发朴双掌劲力外吐,吴畅被击飞出去,身一子正落在那琴手脚下。琴手伸指就点,吴畅轻轻一吹,那琴手顿时身一子麻木了。吴畅伸手把琴抓了过来。一个飞纵,人与琴投人海水中。孟发朴一愣,随之扑向弹琴人。就在这时,吴畅从海中冲天而起,带着一身水向孟发朴端去。孟发朴摇身急射,躲过吴畅一击。弹琴人松了一口气。
“你干么要投身入海?”弹琴人问,
“为你洗琴。臭男人抱着的琴不洗,送给你岂不玷污了我们的友情。我用‘檀香灵神功’,封了这把琴的诸窍,现在绝对如新的一样了。”
弹琴人十分感激地接过琴去。
孟发朴在一旁恨恨地说:“你小子夺把琴屁用没有,老子的琴阵会把你一揉一成团!”
吴畅哈哈大笑:“孟老儿,没有用是你说的,我没这么说。你的‘九仙琴阵’虽然厉害,可不等于没有法破。这把琴就可以让你的琴阵变成戏班子,你只配扮小丑。”
孟发朴乐得前仰后合:“好笑,奇闻!一把破琴还想破我的琴阵,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吴杨笑道;“孟发朴,你太孤陋寡闻了,以琴破‘琴’乃正宗之道,何痴之有?”
“那你破吧,老夫等着看呢!”揍死他也不会相信除了他知道的破法之外还有破坏之法,他太相信这座夺天地之机的琴阵了。
吴畅冲弹琴人微微一笑:“你就弹一曲让他开开眼界吧!”
弹琴人有些迟疑,她不知道弹什么可以与对方的琴阵抗衡。吴畅也不知道她该弹什,他并不知道确切的破“琴”之法。他所以要以琴破“琴”,依据不过是一种感觉和奇想,至于能否奏效,他并无十分的把握。但在弹琴人面前,他不得不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弹吧,弹什么都可以!”他鼓励说。
弹琴人颔首轻轻一笑,纤纤指在琴弦上一拨,珠落玉盘般泻一出一股音流,飘向四方。吴畅的神色一喜,双手随琴声摆一动起来,似乎声音在他手里成了有形之物,可任他摆一弄他的手上下起伏,犹如波涛涌动。突然一个大起伏,宛若一浪一头冲上高空,随之双手一个环抱,成“浑然一气式”,似把天地搂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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