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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回

白忠的身形尚未站稳,想不到沉喝之声又告响起,道:“好一个鱼鹰振羽,这次打你的脑袋!”闪电中,又见一颗飞蝗石迎面打到。

白忠忙一收住身势,展腰屈臂,堪堪避开飞蝗石,人已迅速的隐入了烟雾之中。

一陰一松一见情形不对,喝令女眷们快速躲进内舱,他自己耸身一跃,上了船桅最高的横梁上。

四下看看,大声叫道:“是哪位相好的,请现身答话。”霹雳似的断喝,但却没听到对方回应。

一陰一松再次的叫道:“在下一陰一松,是一陰一家帮的帮主,请朋友出来一见。”

就在这混乱情形之下,忽然又听到了阵阵栗人的呼叫一声:“啊…鬼…有鬼……吓死人啦…”如此相传,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眨眼间,整个船只,都不断的听到惊呼有鬼的尖一叫一声。

刹时,惨绿绿的一陰一火,在船舶间飘来荡去。

一陰一松气得快要发疯,一对眼珠子满布红丝,破口大骂道:“是哪一个混怅东西,跟我一陰一家作对,有种的就出来!”他一面怒骂,一面指挥着帮内众人分头救火。

他正忙得不可开交,一陰一长生哭丧着脸,从内舱奔到他身前,大声喊道:“不好了,于表妹被鬼抓走了!”

一陰一松顺手一耳光子打过去,怒吼道:“畜生,都是为了你!”一陰一长生嘴角一歪,身一子跌跌撞撞的冲出三尺,像是忍受着痛苦。

一陰一松这才发现宝贝儿子受了伤,内心一阵激动,老泪纵横的道:“长生,你如果稍为争气点,爹为你的婚事,也不致出此下策!”

一陰一长生不敢还嘴,讪讪的道:“刚才前后都在闹鬼时,突地一个青面撩牙的大头鬼,一阵风的进了内舱,一娘一和妹妹及女眷们都吓昏了,我扑上前去拦截,那鬼重重哼了一声,举手一扬,一团雾气撞来……”

一陰一松急急道:“结果怎么样?”

一陰一长生耸耸肩道:“结果,等我从舱面爬起来,表妹已不见了!”

一陰一松恨得牙痒痒的,但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武功,稀松平常,不忍再苛责,只骂他道:“你是死人,你不会大声叫喊!”

一陰一长生惭愧的道:“爹,我本想喊,可是喊不出来。”一陰一松愤怒已到极点,顺手一耳光。

这一掌出手很重,一陰一长生圆胖的身一体,立即倒摔了个仰面朝天。

一陰一松顾不得管他,一垫脚,人如闪电般冲进了内舱,内舱里,横七竖八的倒下全是女眷们。

一张大白宣纸,放在八仙桌的中央,上面写着几句铁笔银钩的赵体字:“心术不正,婚出无名,凌弱欺寡,甥女晕晕,略示薄惩,尔其改正。”一陰一松气得须眉耸一动,右手向着桌角猛切。

六寸来厚的八仙桌,“咔喳”一声齐齐的被切下一块。

一陰一松浑如不觉,脸朝窗外大声嘶吼道:“老夫和你誓不两立。”

这时,最早奔出去救火的外堂堂主索石,满面焦黑,连胡子都被烧去了一半,狼狈不堪的奔回来。

他一跨进内舱,发现情况更为不妙,不由长叹一声道:“今晚栽了,帮主,属下实在不甘心!”

一陰一松道:“那边情形如何?”

“损失惨重,惨不忍睹。”

“弟兄们死伤了多少?”

“十之四五,多系烧伤。”

“有没有查出什么端倪来?”

“没有。”索石一脸的惶惑,气愤难平的又道:“属下赶去时,火势已起,浓烟密布,只看到黑影一晃,对方竟然消失在浓烟中,真不知他是人还是鬼。”

一陰一松怒声喝道:“当然是人了,哪会有鬼?索堂主,你再想想看,有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索石道:“属下经过再三搜索,此人如鬼魔般又再出现一次,其掌力浑厚无比,遥遥一掌,隐带风声。”

一陰一松知道索石一定在对方掌力下,吃了闷亏,不好意思说破,只问道:“后来呢?”

“后来属下专心抢救,只求尽量减少损失。”说到此处,一陰一槐和白忠也赶了回来。

一陰一槐的情形可说是败得最惨,原本花团锦字长袍,己没了下摆,肩膀上烧了个大窟窿,右手的袖子也没有了。

白忠也是狼狈不堪,一脸乌黑,眉毛被烧去一半,一边长,一边短。

一陰一松像个泄一了气的皮球,他也不知道该责骂哪一个才好。

一陰一槐则怒气冲冲的叫道:“一陰一老二此生从不信邪,今番受此重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一陰一松抬了抬手,尽量放缓了声音,说道:“老二,你先不要发火,先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大家斟酌一下。”

一陰一槐气得跺脚道:“敌暗我明,处处受制。”

索石在一旁,道:“二帮主,你所碰到的敌人,是不是一个穿黑衣衫的年青人?”

“我不但碰到他,而且碰到三次。”此言一出,其余人均吃了一惊。

一陰一松急道:“二弟,你快说怎么会碰到三次?”

一陰一槐道:“第一次是我刚到发生火警的船上,远远看见一个黑衣人,衣衫飘飘,单足踏在横粱顶端,背负着一只大黑袋,右手从袋中一掏,顺手一甩,一星怪火,即从着落处燃一烧起来。当时,我一式白鹤冲天,扑上去与他较量,想不到此人一声长笑,有如鹤唳长空,身形一跃,人已到了五丈开外。等我再追过去,他已不见了。”

“第二次是我在全力抢救火势,众船户忙得团团转,想不到他居然站在人多之处,指手划脚,指挥别人救火。我一眼看出,又扑上去,猛向他击出一掌。但此人太狡诈,滑如灵蛇。等到我掌风击到时,栽倒的却是一个船夫,幸好我及时见机收掌,那位船夫才不致毙命。可是,那位黑衣人又混水摸鱼的溜走了,不见踪影…”一陰一槐说到此处,突然加重了语调,尖而且高,想是他心中气愤已极,道:“第三次见面,更是把我气炸,那小子居然站在我身旁。”一陰一松兄弟情深,不由“啊”地惊叫出声。

偏偏一陰一槐欲吐不吐的,迟疑了半晌,才说道:“第三次,那小子和我对上了掌,的确不含糊……”

索石实在忍不住问道:“结果如何?”

一陰一槐冷冷的瞅了索石一眼道:“当我发现他竟站在我身侧时,确实令我大吃一惊,这小子神出鬼没,实在难于提防。于是,我装作不知,口中与他人说话,脚步朝船尾走去,在离开三步,突然转到他身后,双掌猛力击向他的背心。然而,那小子的背后好像长了眼睛,我掌力刚出,他的掌风也同时袭来。就在这一刹那间,对方的一团火热掌风,如狂飙刮到……

等到我起身追赶时,他又逃之夭夭了。”

一陰一松心知乃弟的双掌,敌不过人家的一掌,改向白忠问道:“白堂主,你大概也同那人卯上了吧?”

白忠尴尬的道:“属下碰上的是另外一人。”

“另外的一人!”三人同声叫出。

白忠点头道:“是另外一个长发的中年人。”

索石道:“那中年人长相如何?”

白忠道:“淡金色的脸庞,方口隆鼻,人中有一颗大黑痣”

索石道:“老白,这家伙就是夏若云,水路上朋友称他‘水上飘’的。”

白忠道:“会是他?”

一陰一松兄弟也不解的道:“他为什么要和咱们作对?”

索石道:“谁知道,这家伙独来独往,向来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一陰一松道:“难道他认识于珊?”

“不见得。”

“怎么说?”

“听说他孤独得很,无亲无故的。”

一陰一松眉结如山,沉声道:“白堂主,你且说说你的经过!”

白忠道:“是。属下赶去时,本来已晚了一步,当时又有两处火头冒起,一远一近,属下立即奔向近处。”

“谁知道,近处的火头不大,众人均在抢救,眼看火苗渐熄,属下便急急赶向较远的起火处。”

“刚走到一半,突闻身旁低喝道:‘回来!’”

“属下闻声止步,蓦见右侧一艘船篷中,走出一位中年怪客,属下这时已无暇和他闲扯,挥拳径朝他胸口打去!”

“中年怪客不迎不拒,身一子一偏,让了过去。”

“接着,属下使了一招三式连环拳,想封住对方的进退之路,想不到那家伙身轻如燕,腾身一跃,以腿迎拳。”

“如此你来我往,五个回合之后,对方发出了一声长笑,双臂一展,竟然从水面上踏波而去……”

一陰一松急急道:“白堂主,你中了他的诡计。”

“此话怎讲?”

“他中途拦你救火,必有作用,他走时说过什么话没有?”

“没有。”

“这就奇怪了…”

“不过,他抛过来一个胶囊……”

“胶囊现在哪里?快打开来看看。”

白忠忙取出胶囊来,拆开一看,里面塞着一张纸笺,展开写道:“董郎妙计安天下,大破一陰一营放凤凰。”后面还附写了几个小字:“明晚月明之夜,再度光临!”

一陰一松气得哇哇大叫:“反了!反了!鼠辈欺我太甚!”

一陰一槐这时反倒沉着起来,劝道:“大哥,你是舵把子,千万不要冲动!”

索石道:“帮主,二爷说的对,好在明晚还有一仗,无论如何要设法扳回局势!”

一陰一家帮在忙着备战,调兵遣将。

“长恨生”董卓英救回了金凤凰于珊,一路上,将轻功发挥到极限,径向夏若云的小舟上奔去。“这时,天色将明,鸡呜犬吠之声,隐约可闻。”董卓英怀中抱着于珊,只觉得美人在杯,香气越浓,娇一躯贴得更紧。

他哪里知道,这一路急奔,夜凉如水,冷风飕飕,于珊早已醒转。

俏于珊懵懵懂懂。只觉得自己的身一子,如腾云驾雾般,倚在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一精一壮手臂中。

董卓英粗犷的体质,坚实的胸膛,使她感到无比的安适,舒坦中,她慢慢的把眼晴睁开了一条缝。

她要确定,她希望早一点看到她的梦中情人。

果然是他,俊秀的面庞,挺一直的鼻梁,骄傲且微微上一翘的嘴角,以往隔得总是那么远,今天却靠得如此的近。

她微微闭上眼,心头满足的将娇一躯又贴紧了一点。

董卓英回头看去,古风和夏若云仍未见踪影,他无暇细思,现在唯一要紧,是把于珊送进船舱。

董卓英大步跨上、把于珊轻轻放下,正待转身离开。

忽然,一阵饮泣声起自于珊之口,响当当的金凤凰竟然哭了…董卓英大惊失色,他从来没见过于珊如此伤心哭过,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怔了一怔,谔然道:“于姑一娘一,你……”于珊哭得珠泪直流,手蒙着脸,双肩不断耸一动。

董卓英急道:“于姑一娘一,一陰一家欺负了你?”于珊被问,没回答,仍不停的哭泣。

他本想再问,但不知如何启齿,急得搔头抓耳,他最怕女人哭,女人的哭声,会使他一精一神崩溃。

他转身想走,但是,又忍住了。

于珊从手指缝中见他欲行又止,心中一乐,哽咽着道:“人家被一陰一家困了那么久,吃了好多的苦,你现在才来。”

董卓英啼笑皆非地道:“于姑一娘一,在下已经尽了力了。”

于珊心中暗笑,却嘟着嘴道:“人家还不是来赴你的约……”随即又言不由衷的重重“哼”了一声。

董卓英问道:“你怎么会中了一陰一家的圈套?”

于珊仍嘟着嘴道:“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希望一来就能探听到你的行踪,想请一陰一家帮帮忙……”

董卓英苦笑道:“结果是越帮越忙了!”

“可不是,一陰一玉兰那臭丫头给我喝了一杯茶之后,我就不对劲了。”

“一陰一玉兰是谁?”

“是我表妹。”

“这么说,她也跟你作对了?”

“玉兰这小丫头,她可能也不知道内情,我想这完全是一陰一长生在暗中搞的鬼。”于珊收起了娇一态,沉吟着说。

“一陰一长生就是你表哥!”于珊点点头。

“你现在淮备怎么样?去以牙还牙?”

于珊一对灵话的大眼睛,在董卓英的脸上不停的打转,像是在寻求答案,道:“先不谈我的报复问题,倒是先听听你的意见。”

董卓英心头如擂鼓,面红耳赤,他本想说出这不关我的事,但终嫌唐突佳人,话到口边又收了回去。

于珊却催促道:“你说话呀!我要你拿个主意。”

“我看,你还是自己决定的好。”

“不要!我要你说!”

“我现在心情很乱,亲仇未报,一浪一迹天涯,我哪有心情管别人的事。”

“别人,谁是别人?我是于珊,不是别人。于珊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知道吗?”

“于姑一娘一,我是有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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