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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玉笛解仇(2)

先是:丹田里热气蒸腾,如饮烈酒,极其难耐,千百毛孔里,突爆出点点冷汗,心头阵阵翻滚,想把所食的酒肉,全部吐出呕吐出来。喉头里,一抹腥涎,直咽而下,说也奇怪,这一阵泛恶,自腥涎吞下之后,如沸汤中,加上了一瓢冷水,立即宁静得多。

惠元这才知道,天蜈毒气,可以死人,但也可以解毒,不由深深地再吸一口,并运用佛门跌坐行功之法,暗中调息?

也不知经过了若干时候,一阵木鱼之一声 ,似在耳边响个不停。这声音特别奇怪,“榷!

榷!榷!榷!”单调无比。起初,似觉心灵上泛起无比空虚,人也到失魂落魄,玄门静坐,竟不能把自己稳定下来。

那声音,越来越大,好似千百斤的铁锤,捶在墩上,不但使人眼花耳鸣,唇干舌燥,木鱼每响一下,一颗心,直欲脱口而出。那情形,简直比死还难受得多!

突闻宝琉低声喝道:

“元师弟,我们业已落入圈套,中了人家的一奸一谋,你身上余毒未除,可是人家就趁此下手,这是灭魔宝录中的玄音叩心之法,越是佛门高弟,抵抗越难,你快不要继续打坐了,一切听其自然,反好一点。等你盟兄醒来,或有了解救之道?”

惠元睁眼一看,宝琉和龙女正站在身前,麟儿虽然跌坐,人却熟睡,而且微带鼾声。

木鱼怪响,犹在耳边烦噪,使人心烦已极。但不打坐,那声音似觉小一些。

元儿叹了一声,竟从石上立了起来。除自己一行外,四顾无人,那木鱼声音,四方八面,划空而至,知道这一强仇劲敌,功力非浅。回顾龙女宝琉,白衣素裳,并肩而立,两人都凝重非常,但玉颊微呈惨白,想系被木鱼声音,闹得心神不属,但犹强作矜持,静以观变。

正北方,林木中危石凸起,高樟撑云。瞥见岩石上,人一晃,一声震耳佛号,竟出现一位身材高大,紫目浓眉,月白僧袍,背负长剑的和尚。

这是峨嵋掌教,觉明大师。

元儿心头一怔。眨眼间,那和尚竟从高逾二十余丈的岩石上,振袖飞来。衣袍带风,人如灰鹤,斜泻而下。元儿暗中估量此人功力,见他虽然身轻如燕,但犹藉居高临下,僧衣鼓风,乘势而来,不由后退了半步,一横身,挡在麟儿身前。龙女和宝琉,同向左右一分,只要觉明出手,准备用内家掌力,击退来人。

麟儿犹在跌坐运功,冷汗如流,衣衫尽湿,虽然身临强敌,似乎丝毫无半点反应一般,彼此相隔不过丈余。惠元突地一斜身,真力聚于掌心,正待抬腕劈出,觉明一展袍袖,疾落而下,冷笑道:

“暂时不动手,还可让你久活一会?”他把双眸一转,目光如刃,望著宝琉,缓缓往前一逼一近两步。

宝琉将粉脸一沉,娇叱道:

“觉明,你敢动手?”

来人轻微地冷等-声,眼望麟儿,注视一会之后,才大声喝道:

“想不到驻颜有术,辈份极高,在本门至具身份的人,挟人私奔,乃至失去童贞,一奸一情若揭,现在落入长辈逆料之内。方宝琉,你见著本掌门,难道毫无痛悔之心么?”

惠元见他咄咄一逼一人,知道决无法善了,也怒道:

“觉明大师,你是佛门弟子,自应以慈悲为怀。前次峨嵋之事,其曲在尔,我们死里逃生,不计前仇,并绝报复之意,几至丧命。如今她已脱离峨嵋,并得三老恩怜,收归门下,想再以峨嵋教规把她约束,觉明大和尚,那你打错了主意了?”

这位峨嵋掌教冷哼一声,也未答言,突地右手从肥一大袍袖里伸出两颗红弹,大如鹑一卵一,一挥手,两颗弹丸,直射而上,冲起十来丈高。

陡闻啪的一声,两弹相激,爆出一蓬红光,散出星花点点,鲜艳夺目之极。那木鱼声音,立即加大。不一会,崖头上人影连晃,连番现出五人元儿一看,见是峨嵋四僧觉虚、觉净和觉一性一,身后还随著两位少年人物,均是—十上下的人,和郭祥武的打扮,相差不多,不过脸上微带傲容,平淡中略显狡猾,正是青城三凤的未来夫婿,杨立与文华。

觉虚大师为首领先,一声佛号,直泻而下。五人降落之后,除觉虚微皱双眉,似有不释之外,余均恶狠狠地朝四面一分,将麟儿等人一团一 一团一 包围。

觉明望了师弟一眼,也未言语。倒是觉虚什为礼道:

“掌门师兄,你已经把话说明了么?对于晚辈,我主张尽量容忍。师兄,我们不能一错再错?”

觉明毫不考虑,怫然不悦道:

“一切都有长辈作主,事到尽头不由人,你难道没有听到这木鱼之音?””

“萧使君他可不能把本门一手断送?”

觉虚把双眉一扬,臂上七宝弓光华闪烁,那情形,似乎动了真怒,对他也曲事忧容。

紫光缭绕,射入九霄,佛号木鱼之一声 ,扣人心弦,但庄严中透著千重煞气。

宝琉与龙女得三派绝传,深知佛理,见在这种排场声势,不用问,已知来人为谁,不由忐忑难安,彼此不约而同,反首后望。但见玉郎垂眉合目似在定中,冷汗如流从毛孔中不断迸出,心中又惊又急。龙女情不自尽地呼唤一声:

“师兄醒来?”玉郎恍如不觉。

空中连续爆出七声丝啸,银光闪闪生辉。龙女抬头一看,不由震撼异常。因为那是陈惠元的铁燕分作三层,上单下四,中间一层,却是两支。铁燕旋空,越飞越快,使人眼花撩一乱。

惠元-声大喝:

“妖僧敢用本人之物?”灵虎剑在空中划了-道银彩。正待纵身上跃,眼前紫光银芒乱闪,白衣龙女,已挥动骊龙和七宝金幢,长剑护身,七宝金幢,径逾三尺,卷起无数疾劲旋风。翘首上望,这妮子竟用天女散花的身法,把金幢朝著铁燕金钩卷去,下面四支铁燕,已被幢光罩住。

但来人所用的手法,在武林里可说另成绝响。第二层铁燕本是旋舞之势,翅膀内侧,受著风力影响,立即朝下疾泻。顶上一支,锐啸刺耳,疾风而下,都朝龙女顶上扑来。

惠元惊叫:

“霞姊留神?”忽于无意之间,瞥见觉净僧竟从觉虚手上,取过七宝弓,左手除拿了一把实心黑竹箭以外,口中也含著不少,觉明觉一性一,也缓缓前移。看情形敌方依人多势众,想对麟儿猝下毒手,如果搭救霞儿,只需乱箭朝麟儿攒射,盟死不死也非受重伤不可!惠元倒一抽一一口凉气,忙横剑朝后疾退一步,宝琉也拔剑相护。

空中情势,却到生死关头。

陡听倩霞娇一笑一声,如惊鸿掠影,朝地疾落,空中三支铁燕,立即星陨而下。霞儿玉一臂一抬,金幢陡张,另三支铁燕金钩,立即彭彭数响,一齐落在地下。但觉明觉净,适于此时猛施煞手。

觉明打出从不一用的毒龙砂,砂为黑色,经不盈分,上有棱角,穿肌入肉,见血封喉,出手便是连续三蓬,骤如狂风吹冰雹,麻麻密密,猛罩而来。

元儿勃然震怒,灵虎剑洒落满天银星,护住麟儿。觉净则张弓搭箭,连环射一出十余支。

惠元知道,箭内储有毒汁,长剑加紧,风雨不漏,纷纷将来剑击落。

“再接两支?”利箭贴地飞来.竟有两支穿过元儿剑幕,射在麟儿腿上下。只吓得元儿脸色骤变,几乎叫出声来。

木鱼佛号声.业已停止。林木中.竟走出四位年事很轻身著白衣的小沙弥。前面两个,左手执著木鱼,右手则执著乌木棒,身后的人.一位捧著紫金钵,一位则扶著一根锡杖,缓步而至。相隔十来丈.却又止步不前,彼此垂著光头,闭目不语,似有问候。

蓝光一闪,萧使君也从林子里闪身而出。他望著宝琉,一陰一森森两声冷笑,倏地面色一沉,绽口大喝:

“古佛降临,你们还不弃刃请罪,稍敢拂逆,立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境!”

惠元朗声笑道:

“萧使君,别来无恙。峨嵋断指之痛,是否犹念念不忘?两派成仇,不在我,既然无罪,何用请罪?我们畅游山泽,谁也不能干扰,就算动手,你也未必准赢!三番两次不断纠缠,萧使君,据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元儿宝剑一槍,俊目生光,又激发了他那种侠义之气,顿把周遭危险,忘得一干二净。

前面的小沙弥,突起梵音,紫金钵内,袅袅生烟,钵杖齐举过顶,并缓缓跪倒当地。四僧肃然而立,连萧使君也低著垂眉,空中风声飒然,如落叶根秋,使人泛起一片肃然。黄衣古佛,突立在四位沙弥的前面,无儿竟未看出他是如何降落。

这位峨嵋派至高无上的老僧,自从伏龙寺败在元妙书生的手下后,时隔数年,衣著举止,仍然一丝未变。他把右手无名指,微微一抬,四位小沙弥,尊命而起,长眉覆著黄衣古佛的两眼,把周围的人视若无睹,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小沙弥竟从身后前移,执木鱼引为前导,持钵和持杖的人,则一左一右,靠著黄衣古佛,朝麟儿身前走来。

到底他是长靠,宝琉心中大有怯意,低著头,不敢正视。元儿龙女,心中大急。把宝琉望了一眼之后,不由暗中叹息道:

“宝姊姊人太好了,人家恩义已绝,干吗还对他如此敬重了!”

黄衣古佛,突地把眼一睁,环顾峨嵋门下弟子,郑重吩咐:

“绝不准放过一人。如非武功不敌,被人逃脱,则围守者立毙掌下?”

(以下部分及一陰一山派进攻昆仑的部分,原书有漏失)

麟儿也看出了苗头,长笛一指,嘶啸连声,罡风如涛,朝她侧腰猛击。这一抵挡,哑娥已逃出追袭。她白色皮衣上,也染上了点点血花,秀眉皱了一皱,似乎慌不迭的从革囊里取出一一团一 白色之物,只几捻,一团一 碎成粉,竟敷在伤者创口之上。这剑创长逾两寸,位当胸口稍斜,似为致命之伤,但药末一洒,肌肤自合,立时把鲜血封住,其效如神。

麟儿已知道哑娥用意所在,不由暗中佩服员此女机灵,自然精神倍增,长笛连挥,卷起一片碧霞,不但把全身裹一住,而且嘶啸连连,风雷并作。

这是元妙书生的特殊手法,从易经天地运行之理,变化而来,笛招三百六十式,虚虚实实,一气呵成,微妙处,玉笛脱手,从笛孔内,发出一种天然妙乐,随著麟儿手式,盘旋飞舞。这种怪招,实穷天地之奇,探造化之妙,不是强敌,决秘而不使。

一愚和元雾真君,武功上,几和铙钹并驾齐驱,元雾更是功致绝境。但闻毒龙臾一声暴喝:

“一愚道友和四弟,从速加紧出手,昆仑老鬼可恕,小狗难留,能毁他两个,也好复命?”语音如春雷暴响,震人心弦。

元雾真君被麟儿玄妙笛招震住,正待施展蚩尤掌法,合力围攻。陡闻一声朗笑,音遏流云,一条人影,从真一人身后,一闪而出。

宝琉和龙女,竟暂舍敌人,两一柄一长剑,光华一交一 展,疾扑而至,立将那人影护住。

这正是元儿!他挟持著一陰一山四恶之首哭道人。大踏步向前走来,并还大笑道:

“你们早输定了,还凶个什么屁劲?所谓一陰一山五老的首徒,被人掳获,全无抵抗,直一挺一挺的任人宰割,此语传出,将在江湖成为笑一柄一,想要留人,还不赶紧停手?”

毒龙叟两道长眉一掀。双眸里一精一光如电,朝前一扫,冷笑道:

“本门把元儿恨透入骨,久想置之于死……”说话之时,已蓄满功劲,突把身一子一长,脚不离位。似乎全身具有伸缩之一性一,探空抓来,右手五爪,寒风如潮,奇腥扑鼻,疾如电击,位当元儿百汇要一穴一,声势吓人之极。

真一人一声大喝:

“恶魔你敢?”虚空劈出一掌,大清神罡以刚克柔,疾袭而至。不料毒龙叟早防此一著,那白色如雪的冰绢袍袖,迎著罡风一卷,竟把真一人掌力,方向挡斜,五指仍疾探而下。

这一著,已远出真一人意料,几乎怀疑本门镇山神掌失效,方待发掌再拼,但时机已转瞬即逝。

眼看元儿危险,银紫两道光华,匝地而起。龙女和宝琉,已挥动手中宝刃,师门剑法,神妙无方。双剑一交一 叉,斜穿而上,刚好把元儿顶门护住。

毒龙叟的一只右掌,正好迎上双剑刃口。

但见两条白影,微微一动,剑上光芒,似乎暴一涨,千丝寒气,激射而来。饶是对方武功奇高,缩手疾快,还把那冰绢素袖,裂了一道三寸长的大口,一逼一使对方缩胸吸腹,斜退两步,才勉强闪过。

元儿得势,也不饶人,右手微抬,灵虎出鞘。五剑已现其三,光芒陡涨,如一只巨大银球,被强日光一照,现出夺目银彩,绚丽之极。

他把手上的哭道人,高举过头,大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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