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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2)

他心中本来漫漫无依,至今才算有了依托,但感豪气百倍,踏着大步便向北方走去。他走了几天,已经走出河南,此时秋意已深,林木萧然,高战自付连番得到盖世高手传授,武功定得大进。如果假以时日,像天煞星君那些人,自己已不畏惧。

论他此时功力,已足够挤身武林高手之列,只是他一直与高手盘桓,是以觉得自身甚是渺小,近来连得奇学,胸中自然豪壮不少,心情一变,已隐然有一派小宗主的气度。

这天正当望日,高战靠在树上,把这几个月所学的武功又反复整理一遍,潜心推究,发觉其中甚多可通之处,只喜得他手舞足蹈,一会儿施出天池狂飙拳,一会儿又舞动长戟,招式愈来愈是凌厉,天竺杖法,大衍十式都从他长朗中施出,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他从傍晚一直练到天明,胸中如滔滔大河,奇招层出不穷,生平所学武功都一招招从胸中流过,又一招招从戟上施出,最后眼前一黑,昏倒地下。

他这一醒,已是第三日清晨,高战翻身起来,瞧着身旁长戟,略一回想运神,昔日武学上的种种疑难都不觉豁然而通,大喜之下,收起兵器,缓步离去。

且说姬蕾眼见高战绝望而去,心中忽又大起怜悯之意,她长叹一声,心知自己终究不能忘怀这个负心人,喂了受伤两人各一粒兰九仙果,低头压熄柴火,就靠在洞旁休息。

次日她又喂了那怪剑客和终南一鹤鲁道生一次药,兰九果秉天地之灵气孕育而成,效力自是非凡,到了中午,怪剑客、终南一鹤相继醒转。

姬蕾见二人好转,俏悄放心了一些,终南一鹤内功高超,强自坐起调息运气,连吐三口大血,颤然站起。

“秦岭鲁大快,你好些吗?”

鲁道生吃力道:“在下全身八脉皆伤,本来就是保得一性一命也难恢复功力,姑娘……姑娘……姑娘真……真个神通……神通!”

大,以我现下伤势看来一定是……一定是姑娘给我服下盖世灵药,否则再怎样……再怎样也不会好得这样快。”

姬蕾微微一笑道:“是一个……一个朋友送来灵药。”

鲁道生忙道:“请问姑娘是何方英雄仗义相助?这灵药非同小可,我……我姓鲁的这条命算是这位朋友所赐……”

姬蕾心中好生烦恼,摇手阻止他道:“鲁大侠,施思的人都不望报的,再说你我素不相识,而你竞拼命为我却敌,这恩惠又该怎样说?”

鲁道生天一性一直爽,呐于言词,怎及得姬蕾这张利口,当下想想也对,便住口不说,姬蕾转身向怪剑客道:“小余,你流血太多,把剩下这枚救命果子再吃了吧。”

她伸手递给怪剑客一枚兰九果,怪剑客摇头道:“这等仙果怎能随意浪费,姑娘好好留下吧!”

姬蕾嗔道:“怎么又不听话了?”

‘怪剑客道:“这果儿又香又甜,你……你一天一夜 没吃过东西了,你自己吃啦!”

姬蕾见那果子生得又红又鲜,不由食欲大起,她点点头正要放在嘴边,突然想起一事,暗道:“这果儿一定是小妖女送给他的,我就是饿得要死了,也绝不能吃小妖女的东西。”

她把兰九果又放回口袋中,怪剑客对她心事半点也不了解,见她神气有异,也不敢开口发问。

忽然蹄声大起,三人不由紧张起来,姬蕾拔一出峨眉刺奔到洞一口暗处,只见三马在洞前嘎然而止,一老二少往洞中便冲。

姬蕾不知来人是敌是友,跳出洞一口道:“什么人?”

那老者打量了姬蕾一眼,正想向姬蕾询问,洞中鲁道生欢声道:“李老哥你来了,咱们……咱们真是两世相见了。”

姬蕾心中一松,暗付这三人原是鲁大侠的朋友,她让开了路,回头只见怪剑客仗剑而立,不知他在什么时候,已悄悄跑到姬蕾身后保护着她。

姬蕾甚是感激,向他笑了笑,这时另外二马上一对少年男一女也进了洞,那少年见姬蕾生得好看,不禁多看了几眼,他身旁少女却不高兴了,嘟着嘴道:“君哥,这女子是谁,怎么会和鲁叔叔在一起?”

这老少三人正是金刀李郑君若和方颖颖,三人自高战处得到消息,这便赶过来,这山洞极是隐密,高战虽已指点路径,可是也寻了大半天才找到。

方颖颖说得虽轻,姬蕾却听见了,她瞧瞧方颖颖高大的身型,和稚气满布的脸完全不相对称,心中暗暗笑道:“你这小妮子真是多心,瞧你孩子气的什么也不懂,倒懂得吃醋了。”

其实姬蕾也才十九岁,可是她却自命成熟,对于方颖颖行动觉得幼稚可笑,事实上她自己也孩子气得紧哩!

方颖颖见她师哥不答她问的话,立刻沉脸顷道:“你怎么哪?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么?”

她师哥郑君若道:“听到了,听到了,你说的话我怎会不牢记心中。”

方颖颖道:“说得倒好听,只怕看到什么漂亮女孩,便连自己名字都忘了。”

郑君若连声分辨,方颖颖见他一脸又诚恳害怕又听话的模样,不觉甚感得意,笑上双靥。

他们轻轻的笑语着,姬蕾就坐在洞边,他俩人就如未见一般,姬蕾心中气恼,正待发作,忽然想起自身烦恼,暗付:“那人如果对我有这少年十分之一真情实意,我就是死了也甘愿。”

她眼见别人亲一热,心中愈感凄情,回过头来只见鲁道生盘息坐地,那老者右手按在他背后大脉,运功助他调息。

姬蕾对身旁怪剑客道:“你身上伤再过一两天就好了,我……我也要回去了,现在既然有这三位守护,我想那天地会也讨不了好。”

怪剑客急道:“你回哪去啊,你……你不是没有家么?”

姬蕾想到只身孤苦,遇着高战又薄幸无良,一时之间几乎热泪涌一出,但她一性一子坚强,挥探手道:“我有很多要去的地方。”

她口中虽然如此说,心中却反复盘算,只觉天地虽大,竟然真的无投奔之处,最后她想到平凡上人,心想去陪陪他老人家倒也不错。

怪剑客道:“你……姑娘嫌我么?我……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每天能瞧着你,就是……

就是当你一奴一仆也是好的。”

姬蕾上次和高战分手,一个人甚是寂寞,碰巧遇着怪剑客,两人结伴而行,她见怪剑客生一性一孤独寡欢,是以对他很是同情,心中并无一爱一慕,昨晚也是气高战不过,才故作亲一热之意,此时听他情深若斯,她是少女心一性一,不禁晕生双颊,又是茫然又是懊恼。

姬蕾狠心道:“我要去办件很重要的事,你以后有空就到大戢岛找我去。”

怪剑客惊道:“大戢岛,是不是平凡上人住在那儿?”

姬蕾得意道:“是啊?平凡上人是我好朋友,我要替他种果树去。”

怪剑客叹口气道:“原来你是这位老神仙的朋友,那我……

好再见吧,姑娘你多保重!”

姬蕾听他声音发一抖,知他心内难受已极,可是自己对他并无情意,如果一再纠缠,这人做什么事都是那么认真,倒不如及时分手,当下柔声道:“小余,我永远记得你。”

她说完,看见怪剑客小余转过身一子,心知他一定在流泪,姬蕾心中也很难过,也不惊动众人,用峨眉刺挑一起小衣包,慢慢地走出了洞一口。

方颖颖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方颖颖一眼,两人漠然点了点头,姬蕾踏着一陽一光,走出了林子。

这天太一陽一已然西坠,姬蕾走近一个小村落,拣了一棵大槐树坐下休息,树上秋蝉不停的鸣着,姬蕾心中默默想道:“知了,知了,你成天这样叫着,其实你知道了些什么?人间的愁苦么?

伤心的往事么?”

她无聊地取出千里镜来,望着那前面的小村,田间农夫一个个都荷锄走着田埂,踏同一归途,姬蕾心想:“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农夫们真是快乐。”

天边飞来一双大雁,咕咕的鸣着,在姬蕾上空盘旋一阵,又:双双比翼南飞,渐渐地消失在云端。姬蕾收起了千里镜,看着树,前的小溪,溪水缓缓向东流着,游鱼闲散地载浮载沉,姬蕾暗,道:“真是一幅美丽的图画,可惜我没心情来欣赏。”

她站起身沿着小溪前进,前面就是小村,这是炊烟四起,暮色苍苍,茅屋小灶,真是说不出优美情调,姬蕾想找村人要求投宿,在这穷乡僻壤,那见过像姬蕾这等美人儿,那些村童先嚷了起来道:“快来看美人儿啊,比戏上公主还漂亮啦。”

姬蕾被众人瞧得不好意思,其中有一个小童看了姬蕾几眼,然后坚决地道:“这位姐姐比后山上仙女还好看些。”

村童们七嘴八舌的应着,姬蕾听他们说得天真,便道:“后山仙女你见着么?”

那孩子见姬蕾问他,心中有说不出得意,他正色侃侃道:“仙女们凡人怎会看的到?看到了命都没有了。”

姬蕾听他口齿伶俐,生得很是清秀,不觉颇为喜一爱一。摸一摸一他头道:“这么厉害么?”

那孩子道:“村里的人都说如果见着仙女,便会呆呆站在那里不想回来,只想再看一眼,就是下雨也不移动半步,姐姐你想想这厉害不厉害。”

姬蕾道:“我今晚宿在你家可好?”

那些孩子都拥上来,有的拖着姬蕾的衣袖,有的拉着姬蕾的手,一爱一美恶丑乃人之天一性一,人人争着要姬蕾住在自己家中。

这时村中大人也出来了,一个中年农夫道“小一雄,什么事?“那长得清秀的孩子道:“爹爹,这位姐姐要住在我们家。”

中年农夫道:“小一雄不要乱叫。”他向姬蕾欠身道:“姑娘可是要投宿么?”

他一口北方口声,姬蕾听来甚是亲切,点点头道:“正是,正是。”

那中年农夫道:“如果姑娘不嫌寒舍污秽,就请屈居一宿如何?”

姬蕾听他得文气彬彬,心想这人定是读书耕田,清高世家,不由起了几分敬意。

群童见姬蕾跟着农夫而去,知道无望,便纷纷对那唤做小一雄的道:“小一雄,咱们晚上来你家找你玩。”

小一雄道:“欢迎欢迎,还有这位姐姐也一定会陪我们玩,姐姐你说是么?”

姬蕾笑道:“你真好客。”

小一雄得意道:“你多住几天,我大姐会陪你,嘿,她煮菜才叫煮得好哩,就是一碗白菜,也比别人一大鱼大一肉煮得好吃。”

那中年农夫道:“雄儿,别顽皮,这位姑娘请啦。”

雄儿吐吐舌头,向姬蕾作了个鬼脸,三人走到一处竹篱,那农夫推开竹门,现出一茅屋来。

园子及那茅屋清洁得很,那农夫引了小一雄的母亲及小一雄的姐姐,姬蕾见那女孩生得整洁健康,甚是惹人怜一爱一。

小一雄的一妈一立刻下厨杀鸡洗菜忙碌非常,小一雄的姐姐也去帮忙,姬蕾见乡下人待客热诚,颇感过意不去,小一雄拖着姬蕾问东问西。

晚饭后,姬蕾和小一雄家中在园中乘凉,夜风吹来,处处飘香,姬营举目看去,原来园子中部种着挂花。

正在谈天,忽然门外有人击掌,小一雄的姐姐立刻乘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出门外,那农夫早已注意、轻轻叹了口气。

小一雄道:“一定是大平哥哥来了。”

那农夫点点头,满面忧色,姬蕾不便相问,这时那群小孩都跑了过来,姬蕾讲了几个故事,孩子们都听得津津有味。

忽然村前人声喧杂,火光通明,小维的父亲脸色大变,跑到厨房取出一把大劈刀,小一雄也满脸义愤去取出一把火钳。

那农夫道:“姑娘快请入内,莫要被这些坏人瞧着了,可是怨事。”

小一雄也道:“姐姐别怕,我不离开你就是。”

姬蕾心内好笑,这孩子不过才十二三岁,可是天生侠义,瞧来这家中很是正派,如果受人欺侮,自己倒要伸手管管。

那农夫推开门叫道:“芸儿大平快躲到后山去。”

外面一个少年应声道:“姜伯伯,我跟他们拼了。”

农夫道:“现在不是逞勇之时,快走,快走。”

小一雄的姐姐道:“爹爹你们呢?大平我们别走,要死大家死在一起。”

农夫怒道:“我还没有死,你便不听话么?”

小一雄道:“如果他们找你不着,也不敢怎样的。”

两人无奈只得离去,这时人声渐近,那农夫不断催促小一雄的一妈一带姬蕾进去,姬蕾笑嘻嘻道:“瞧瞧打什么紧?”

正在这时,砰然一声大门被打了开,四五个身着公差的壮汉纷纷进入园中,那农夫立在屋角,一个公差头子道:“姓姜的县太爷问你婚事准备怎样了?”

农夫道:“聘礼全在这儿,相烦头儿取回,寒门不敢高攀县太爷。”

那公差头子道:“敬酒不吃,好不识抬举的东西!弟兄们把那姐儿捉起来。”

农夫怒道:“你们竟敢如此无法无天,难道目无王法?”

那头儿冷笑一声,拔一出朴刀往内便冲,那农夫举斧相拦,头儿借机冷笑道:“大胆狂徒,竞敢抗官拒捕。”

他一挥朴刀击向农夫斧头,那农夫也颇斤蛮力,只见刀斧相一交一 ,冒起一片金星,那头儿大怒,一刀直削臂膀,小一雄见父亲无法抵挡,挥头火钳不顾一性一命刺那头儿小腹。

姬蕾见情形已迫,她原站在暗处,是以众人都没看见,她走上前几步高声道:“且慢!”

那群公差见暗地突然冒出一个秀美绝伦的少女,愕了愕,姬蕾嫣然笑道:“别吵别吵,你们县老爷是我朋友,我去见他。”

公差们见姬蕾穿戴非常,倒是不敢怠慢,姬蕾挥挥手道:“一齐去,你们替一我领路。”

她自小指使已惯,自然有一种气度,那些公差见她长得貌美,心想就是假冒,捉到县太爷那也是一件大功,便对农夫道:“算你运气,好好准备,过几天咱们老爷便要来迎亲。”

那农夫见姬蕾挺身而出,当下错愕莫名,待到姬蕾走了,这才想起这般娇怯怯一个女孩,竟然往火窟里送,如果县官儿不认识她,岂不是自己作孽?

他世代耕读自守,只因女儿被县官看上,这才引起一场祸事,他跌足而叹,心想现在赶去也来不及,只盼那女孩真的认识县官才好。

他想叫小一雄去打听一下,可是遍寻不着,原来早已跟去。

且说姬蕾跟在众公差身后,走了半天只见地势荒凉,心想正好在这下手,她笑哈哈地道:“我看大家都走辛苦了,就在这里歇歇可好?”

那头儿见她体态单弱,只当是真的走累了,便道:“姑娘只管休息就是,再走十里就是城里了。”

姬蕾一抬手整理着头上散发,口中却漫声道:“是么,还有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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