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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青衫泪影(2)

立青沿着山路又走了整整一个上午,突感身上甚是疲倦,他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算算离雁荡山还有数日路程。离雁荡山愈近立青心中愈是紧张,爹爹与韩叔叔的音讯,马上便可知道,是好是坏,立青只觉茫茫然一点把握也没有,但乐观的他,却尽往好处去想。

立青这一坐下,休息很久却并未恢复,只觉额角金星乱冒胸中热躁烦闷无比,他一按额角,竟然火热一热的烫手,他暗自忖道:“多半是昨夜天气变化受了凉,今日又淋了雨,连日赶路又太疲乏了些,是以病了。”

他强自挣起,想起韩叔叔所授内功可以治病,便盘坐起来运功。他武功不高,可是受韩叔叔上乘内功相授,在内功方面已甚有根底。

这一运气,在周身行转一次,只觉身上,轻松不少,不觉沉沉睡去。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立青打了几个寒栗,醒了过来;额角疼痛,头都抬不起来,他站起来又昏沉沉倒下。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也不知经过多少时候方青忽见眼前一亮,仿佛又回到避难的小村,那里人声喧杂、呼啸声和兵刃一交一 击这不绝于耳。

立青仔细一瞧,但见七八个大汉正围着两个人厮杀,那两个人面貌模糊,可是立青只见着个影子,便已知道那是谁,那是他最亲一爱一的爹爹和韩叔叔啊!

那两人浑身鲜血犹自奋战不已,立青欲高声叫爹爹叔叔快逃,可是如骨鲠在喉,再怎样也叫不出声。立青正在大急,忽然刷的一声,韩叔叔又中了一剑。立青大叫一声爬起身来,一揉一揉一睡眼,呆呆站在那里,有围墙的房子不见了,那群大汉不见了,爹爹和韩叔叔也不见了。

立青此时热度已高,神智模糊不清,也办不清到底是幻是真,他只有一个意念,便是立刻赶去雁荡山寻爹爹去。

他吸了几口气,一步步往前走,前面是险恶的山路,还有茂密的林子。立青内功底子好,仗着一口真气和一股决心,虽然病体沉重,仍然强自支持,忽然前面一块山石,横挡住小路,适才一阵暴雨,从高处冲来,立青一跳,四肢无力竟跳不过去,他喃喃道:“我一定要跳过去,跳过去,我要立刻去见爹爹!”

他作势再跳,蓦然青影一闪,一个亲切的声音道:“别跳了,你病得很重,又走得很累,该歇歇啦!”

立青喃喃道:“我不累,我不累,我还要走的。”

他定神一瞧,原来正是早上所遇青衣女子,那女子柔声说道:“好,好,歇歇再走。”

立青只觉两脚一软,再也支持不住,跌倒在地。

那青衣女子叹息一声,看看立青昏迷不醒,她正想去扶立青坐起,忽然想到男一女有别,雪白的脸孔羞得通红。

她沉思一下,伸手折下两根粗一大树枝,顺手一拂,拂中了立青睡一穴一。

青衣女子这才放心,她将立青挑一起,平放在二枝上,如飞走去,跑了老关天。地势豁然开朗,山腰子里竟是一大块平地,上面疏疏落落有十几家小茅屋。

青衣女子跑近一家茅屋,伸手拍门,那门呀的一声敞开,出来一个发髯皆白的老者。

青衣女子道:“这里有位病人,老伯家可方便,能不能让我们借住几天?”

老者见青衣女子怯弱单薄,竟能一手挑一起一个男子,他惊奇之下,连道:“这位得的是什么病?出门人遇急现,真是大大不幸,两位不嫌寒舍简陋,就请休息几天。”

青衣女子见老者谈吐不凡,态度十分热忱可亲,便道声谢,进了茅发,那茅屋内部甚敞,地上桌上一尘不染。

老者伸手接过昏迷的立青,把立青放在床 上,他探了探立青的脉,回头对青衣女子道:“老夫幼时念过几本汤头决,抓过几年药草,这位老弟脉相弱而促,怕是伤害之症。”

青衣女子大喜,有如解决一大难题,她道:“老伯原来是大夫,快请为……为他开个药方,我这就去抓药。”

老者沉吟一会儿道:“这大寒之症如果及早治疗,原也算不得什么重症,只是这位老弟受寒之后,又强自支持劳累,此刻看脉相,已是寒入内脏了。”

青衣女子凝神听着,不住点头,似乎对老人之言颇能领略,老者拿起一枝笔,俯在桌上,开了一个方子,青衣女子接过来,飞快看了一遍,脱口赞道:“高明,高明。”

那老者一捋白须道:“姑娘原是行家,老夫倒失敬了。”

青衣女子连支开道:“这附近可有药铺?”

老者道:“离此十里外有一小镇,姑娘如能骑马,一来一往只须半个时辰,不然老夫就请职责壁小厮去买一帖药来。”

青衣女子连道:“不用,不用,老伯只须借人坐骑便成。”

她骑上马,不到半个时辰便买得药归,老者指点她如何煎,青衣女子上颇为乖一巧,老者只说了一遍,她便分毫不错的把药煎好。

青衣女子煎好药,老者指着立青道:“待这副药服下去后,如果两个时辰之内不见变化,便无危险;如有变化,千万赶紧来找老夫,老夫就在桥头沽酒下棋。”

青衣女子点点头,是色却不以为然,老者才出门,青衣女子从怀中取出一支空心短竹枝,那竹枝两头蒙上了一层薄膜,青衣女子将竹仗一端靠在立青脉上一端紧紧一握住,专心一致的切脉。

过了半盏茶时间,青衣女子将杖一收,托颊凝思想了一会儿,她喃喃自语道:“如果是我开方,我就加二钱麻黄,只是这麻黄是大发这客气,对他身一体却是有害。”

她想了半了也找不出一种适当的代用一药,她心想:“如果是别人来医,我这三钱麻黄一加,就如画龙点睛,包管药到病除。我这样犹豫不决,就怕药一性一太重,伤了他身手,我……我……对他怎么……怎么这样关心?”

她脸色一红,下意识四周看了看,四周寂然无人,她羞意略减,手中握着那小包,包中正是麻黄这味药料。她竟迟迟不能将它合入药罐,煎成药汤。

忽然房门呀然一开,那老者手提酒壶,迎面便向青衣女子一揖到地,口中说道:“以杖代手,姑娘已是大国手地步了。”

青衣女子脸上又是一红,老者喃喃道:“麻黄三钱,酏入我原方中野参半钱,攻寒追补,确是上上手笔。”

青衣女子喜道:“老伯,你也认为如此么”

老者点点头,青衣女子以目示意,那老者恭恭敬敬道:“姑娘只管吩咐。”

青衣女子将药递给老者,老者服侍立青服下,忽向青衣女子道:“老夫看走了眼,班门弄斧,真教我在姑娘这个行家面前贻笑大方了。”

青衣女子谦逊道:“

“老伯医道高明,何必谦逊若此?”

老者神色凝重,忽然问道:“热疮大毒,何物能愈?”

青衣女子毫不考虑道:“麝香以拔毒,蛤士以滋润,大黄以净身。”

老者道:“如果病人一体 弱,经不得大黄刺激,则又如何?”

青衣女子道:“滋而后泻,犹如水势向下,顺理成章;不滋而净,如火上加火,病人自然受不住啦!”

老者躬身再揖道:“多谢姑娘以上乘医理相授;老夫茅塞顿开。”

青衣女子笑道:“如果你再不放心,再加两钱麻杞。”

老者连声道:“佩服,佩服。”

神色之间对这青衣女子,已是心说诚服了。

立青出了一身汗,次晨病已好了大半。他一睁开眼,只见衣女子端坐在床 边不远,正在无限一温一 柔的望着自己,立青觉得一阵亲切,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青衣女子道:“我们住在一个老大夫家里,你别一操一心瞎想,过两天病就会好的。”

立青道:“我病已好了,我还有急事。”

青衣女子道:“好的,我们明天就走。”

她一温一 柔之极,一直顺从立青的意思,立青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青衣女子看见立青长衫被汗透湿,她心念一动,偷偷取了立青衣包,翻开一看,只有几件汗衫小衣,倒是洗得干干净净,忽然一个念头浮了起来,她突然羞得抬不起头,暗付:“我只要半天功夫便可替他缝好一身合身袍子,可是……可是……,如果被他知道……

被他知道我替他缝衣,那可羞死了啦!”

她偷偷一瞧立青,只见立青又已安稳的睡去,她心想:“这孩子一个人在外一流一浪一也真可怜,连件换洗的外衣都没有,唉!我就算做件好事,替他缝上一件吧!”

她想到此,一件吧!

她想到此,一种女一性一保护别人的天一性一袭上心头,心一横又到镇上去量了一丈几尺布,默想着立青身形,一针一线的缝了起来。

那老者笑眯眯的瞧着她,她仿佛心事被人看穿,红着脸走出门外,搬了一个凳子,坐在草坪上缝衣。

草坪上正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玩耍着,那小女孩用剪刀剪了些小人小马,她拿起一个小纸人对男孩道:“吴哥哥,这个是你,骑一匹大白马。”

那男孩正玩着面一大坪粗砂,专心一志的在筑砂屋,闻言对小女孩子笑道:“玲妹妹,谢谢你啦,你猜猜看,我这房子是砌给谁的?”

那小女孩道:“我怎么知道呀!”

小男孩正色道:“这是给我新娘子住的。”

小女孩红喷喷的脸红了,她低声道:“吴哥哥,你给你的新娘子住在这样小屋么?”

那男孩道:“是啊!是啊!找的新娘子虽小,她也住不下这沙屋,玲妹,我将来做幢大屋子给你住。”

那小女孩低着头,又是欢喜又是害羞,青衣女子见他们玩得有趣,像真有这么回事,不觉甚感一温一 馨可一爱一,那小女孩低头又剪了几刀,剪出一件纸袍子,对小男孩子道:“吴哥哥,你马也有了,身上可得穿漂亮点,喂!吴哥哥,待我妈妈肯让我真的用布裁缝,我就缝件新袍给你。”

小男孩甚是得意,他伸伸舌头:“是啊!那个不称赞我小媳妇儿聪明。”

小女孩伸手遮住男孩的口,嘴中连说:“谁是你上媳妇了?”脸上却是喜悦十分。

青衣女子呆呆看着这对孩子,这两个孩子摧着手开了,青前女子一失神,手指被针刺了一下,她一痛之下,心中暗忖:“这缝衣的事,原是媳妇儿的事,我……想怎……可以……真羞死人了。”

她想了想,忽然自作聪明地想到。

“我不让他知道便得了,就让是卖来的。”

她继续一针针缝着,脑子里却尽想着立青的样子,一时之间她自己好像变得很小,就像刚才那小女孩一样,立青也变小了。

当她缝好最后一针,比量一下觉得大小甚是适度,忽然想起那小男孩的话,“谁不赞我小媳妇儿聪明?”她脸又红了,可是心里却有一股喜悦。

又过了一天,立青已是大好,他心悬爹爹和韩叔叔,一大早便要走,那青衣女子拿出了缝好的淡蓝色长袍,要立青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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