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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辽东英杰(3)

于公子面色又是一变,微微露出紧张之色,这时那声音忽然好像接近了,就在大厅四周一般,位置方向却是飘忽不定,东西南北分辨不清,细听之下,有时又像是发自大厅之内,只见那于公子面色越来越是紧张,蓦然之间,他仰天大吼出一声。

这一声吼出来,真是好比巨钟惊雷,最奇的是他吼声才发斗止,全部真气凝在半空中,众人只觉那古怪声音斗然减弱了不少,杜大林心中巨然一震,暗暗忖道:“这于公子的功力已臻此境,可以虚空一气拒敌之音,这正是内功遥较之最高境界,大旗长钩之名,的确是毫不虚传。”

那神秘类似洞箫的声音这时声调渐弱,于公子变足而立,胸腹之间不住起伏,那怪声低到微弱时,忽然向上抛了一个圈,霎时大震而起,众人只觉心腔之中好比拉紧的弦骤然被人用力弹动一下,有说不出的难过,那于公子身形一阵摇晃,双足移动,只见他双目微赤,右掌蓦然伸起,贴在前心之上,左掌反背在宫附近,杜天林只一见他那架式,心中一震,便知于公子要施用什么古怪的功夫,这时那古怪神秘的声音忽然“钉”,“钉”连响三声,戛然而止。

于公子怔了一怔,缓缓吐出一口气,但是体内真气独自运转急促,微有喘息之状,他朗声道:“那一位前辈高人,于某有幸一见么?”

他一连说了两次,黑夜之中了无声息,想是那人走远了,连那两个来自长白的汉子也再不见踪影。

那于公子顿了一顿,忽然缓缓盘膝就地坐下,双目微闭,运起气来。

杜天林心中暗暗忖道:“瞧来于公子虽吃了亏,却也不算落败,也不致于受伤,想来是自察一穴一脉,此人心思甚为谨慎。”

正思索间,忽然一道人影跃在空中,那人影身形虽然向厅门之外斜飞,右手却斗然一翻,只见一道青虹划破长空急闪而下,竟然袭向坐在地上的于公子背部。

那袁志生好快的反应,他站在于公子身后约有五步左右之处,斗然大吼一声道:“程秋松,你敢……”

右手虚空一扬,一股劲风遥击而至,那程秋松身在半空,斗然一沉左掌,反劈而出,他身在空中用力不纯,那知袁志生只觉右掌一震,竟然被击倒退一步。

程秋松身形丝毫不减,右剑一长,直点于公子顶心大一穴一,于公子忽然一低头,同时右手五指齐张,向上疾插而起。

这一下发动极快,那程秋松长剑一翻,削向于公子五指指根。

说时迟,那时快,于公子五指斗然一曲再张,只听“呜呜”之一声 大作,五道疾风如脱弦之箭,遥射一向程秋松胸腹大一穴一。

这一下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眼看那程秋松再也避闪不过,那知那程秋松身在半空之中,斗然长剑一抡,反转而回,霎时在胸前一连虚虚劈出六七剑之多,那呼啸的剑风混在指风呜呜之中,形成隐隐一片,程秋松最后一剑砍出,斗然剑身平平向下一压,身形竟然不落反起,急向门外窜去。

这一份功力以及出剑,全场人都为之瞠目,于公子冷哼一声,身形一矮,右掌一推而出,那程秋松身形在半空中闷一哼了一声,登时为之一窒,但见他左手猛可向后一张,只见一片金光闪闪,于公子吼了一声,一掌劈出,同时闪身避过暗器,这一瞬时,那程秋松已然夺门而出,去得远了。

于公子面色凝重,望着钉在梁柱上的金蛇小镖,回首一看那谢子祥,那里还有踪影。想必是乘方才和那古怪声音相较时,便着另一同来之人带出去了,这边大家都没注意,由此可知那程秋松是蓄意偷袭了。

于公子回过头来,对袁志生道:“那金蛇帮崛起江湖不过短短一年半载,却是名盛天下,实不可轻视,这程秋松心思之快,城府之深,乃是难见之才,加之功力奇高,忽隐忽露,捉摸不定,金蛇帮有人如此,可推知其帮主必是超凡之人了!”

袁志生点点头道:“想那谢子祥为人何等高傲不驯,都委身在金蛇帮中,实是实力浩大,只是那两个长白来的汉子也是出奇,谢子祥竟在一个照面下伤在对方手中—一”

于公子面上微微掠过一阵一陰一影,沉声说道:“那两人身份功力固然奇异,但我担心的乃是那一阵呼唤他们两人的古怪声音,一操一音之人……”

他话声戛然而止,面上神色凝重之极,那袁志生方才亲见公子出手,那里还说得出话来!

杜天林微微咳了一声道:“于公子不必自谦,那人也未必占了优势而去—一”

于公子缓缓转过脸来,一脸急迫之色:“杜兄知道是什么人么?”

杜天林面色一陰一沉,一字一字说道:“若是在下猜得不错,这两人正是在下所找寻的关系人,他们多半是来自长白郭家……”

于公子面色肃然道:“若是那郭以昂一家中人,那是难怪了。”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在下正是此意!”

那“郭以昂”三字说出,众人倒觉陌生,只有那袁志生瞠目失色,似乎万万难以相信。

正在这时,忽然那大厅的木门呼在向两边一齐分开,那启门之势极为威猛,厚厚的木门被带动发出“吱”的一响,只见一面大旗直卷而入,两个汉子大踏步走了进来。

那当前一人,右手持着那面大旗,头上斜斜戴了一顶布帽,压得低至眉心之处,半张脸几乎都被掩盖住了。

那后面一人,年约三十五六,一脸壮穆之色,却压制不住那种夺人心魄的气度,双目之中神光奕奕,不时射一出摄人心魂的异采来。

那两人一言不发,一前一后走向正中那一张席位,那当先持旗之人在席左站定,那身后大汉一伸手抓起平平放在桌上的那一对铁判官笔,沉声说道:“敢问在座那一位是一江一 南于公子?谭某来迟一步,尚乞见谅。”

他中气充沛之极,语音震得全厅籁然而动,那“谭某”两字经他说出,不啻表明了他的身份。

于公子缓缓吸了一口气,正待出言相答,忽然那袁志生大吼一声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在厅外窃视—一”

他话音未完,斗然一条人影急掠过木门,闪进大厅之中,只见他一袭青布衣衫,随风微微扬起,潇洒自如,是位年约四旬的中年文士。

那中年文士跳入厅内,杜天林入目识得,正是上次一交一 过一掌的那个文士,他故意一伸左手,以宽大袖袍将面孔遮住。

那中年文士进入厅内,朗朗一笑道:“林某为一江一 南于公子送上一份礼品。”

只见他右手手掌一展,指端握着一截手指粗细,手臂长短的黑线,一看而知是火药引子。

大厅中人一齐大吃一惊,袁志生身形平平飞出大厅,飞快的绕了一周,铁青着脸色掠入大厅之内,沉声对于公子说道:“四周栋梁地基之处均埋了火药!”

于公子一言不发,那袁志生冷笑一声道:“想必是那金蛇帮的手段,久闻金蛇帮自崛起迄今,无恶不作,忘顾江湖道义,今日一见,果是不差—一”

那姓林的文士冷笑道:“咱们赶到此地,正逢那小子出厅而去,一阵鬼祟行动,引动林某疑心,是以有此发觉。”

袁志生只觉面上无光之极,却是无可如何。那姓林的中年文士忽然一侧面,瞧见杜天林,他上前一步,微一拱手道:“林某拜受公子一掌之赐,刻骨在心……”

杜天林不待他话说完,微微一笑道:“在下姓杜,草字天林。”

那姓林的文士怔了一怔,一时被弄湖涂了,他一心以为杜天林是那一江一 南于公子,此次双方相约,在厅中偏巧杜天林再度在场,他一时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于公子忽然朗朗一笑,一步跨到大厅正中道:“谭帮主好说了,于某尚要多谢这位林先生呢—一”

“于某”两字说出,那谭帮主悚然一凛,沉声道:“久闻于公子人中之龙,名震一江一 南如日中天,今日有幸一见,果是名不虚传—一”

他字字说出真气贯注,虽是说的客套言语,但震得大厅梁架发响,他自入厅以来,一共开口说过两次话,出言全场惊动,声势威猛之至,于公子淡然一笑,插口说道:“谭帮主言重了,于某担当不起!”

那谭帮主微微一顿,然后说道:“谭某邀请于公子移驾至此一会,其原因想来于公子必然内心有数—一”

杜天林听他说及问题中心,正待插言说明,那于公子微微一笑道:“谭帮主言之不差,于某特来此处,一方面是拜受赐教,一方面想藉这个机会,向谭帮主请问一事……”

谭帮主似乎料及他要问什么话,双眉微微一皱,沉声说道:“那芜湖七舵的事情,谭某承认与咱们是有关连,但是太湖游艇却与咱们决无关连。至于究系何人,谭某也曾费力相求,却不得其解。”

于公子微微一笑道:“谭帮主误会了,在下相问之事,决非此等仇杀门争之事。”

谭帮主微微一怔,虽然于公子这几句话说得不好听,但他素知于公子从不妄言,他既说明并非为这类事情,可见他所要问之事的重要一性一更大了。

谭帮主沉吟片刻,然后说道:“不知于公子有何事相询?”

于公子面色微微一凛,沉声说道:“于某敢问,大旗之源,难道与卅十年前青旗有所关连吗?”

这一句话说将出来,好比是一包炸药,在人群之中爆炸开来,每一个人听到那“青旗”

两字,面上神色都是凛骇,惊异而又茫然的模样,那袁志生呆了一呆,开口说道:“于公子……”

他看见于公子的双目中发出异样的炯炯光芒,注视的方向却并非那谭帮主,而是神秘的少年杜天林。

袁志生一怔而住口,他不懂于公子此举是何意义,但见那杜天林面上神色洋洋自若,根本看不出一丝异样。

那谭帮主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道:“于公子这话问得大露骨,也太惊人了。”

于公子正色说道:“昔年那‘青旗’兴起之后,一年之内作了多次可歌可泣的忠义大事,只要青旗所至,纯粹为正义的标帜。那秦帮主号称天下第一义人,整个武林,不分门派,无不以之为江湖中心,想来这些事只要现在二、三十岁的人无不知晓。卅十年前青旗帮忽然烟消云散,江湖之中传说纷纷,但其中内幕迄今仍是一一团一 迷雾不为外人所知,众人只知其关系牵连极大……”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那铁笔大旗谭帮主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狂妄之极,登时将于公子的话声打断,只听他宏声说道:“于公子原来是为了那天下第一义人之事向谭某打听。

谭某明言一句,咱们大旗与那昔年青旗—一”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口不言,大厅之中那嗡嗡震动之一声 斗然停止。

于公子怔了一怔,只见那谭帮主面上神色肃然,双目之中寒茫四射,停了半晌,才继续说道:“细言不说,谭某坦白相告,其中的确有关连。”

于公子缓缓吸了一口气道:“愿闻其详。谭帮主可否—一”

那谭帮主嘿然一笑道:“于公子不觉问得太过分了么?”

于公子面上神色凝重,一字一字说道:“只因此事关系甚大,自大旗初现武林,于某无一日不作密切的注视,今日得有机会与谭帮主相会一堂,于某心中之言不吐不快,还望谭帮主海涵。

那谭帮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于公子沉声说道:“于某问谭帮主可识得那方孟衣么?”

谭帮主怔了一怔,摇头不语,于公子紧接着问道:“可识得那乔三川?”

杜天林听见那“乔三川”名字,心中微微一震,忙注视看那谭帮主,只见那谭帮主面上神色微微一变,冷冷一笑道:“天下第一庄主之名,谭某早有耳闻,却是无幸一见其人。”

于公子倏地大吼一声道:“谭先权是你什么人?”

谭帮主的脸色斗然苍白如纸,逐渐泛上血红的色彩,他目不瞬睛地瞪视着于公子,双目之中射一出一种凄厉的神光。

大厅之中斗然是一片寂静,显然那谭先权三字众人均是陌生不已,只见那谭帮主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于公子,于公子双目也是一瞬不瞬,注视着谭帮主。

那谭帮主一直走近距于公子不到一丈之处,缓缓止下足步,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之中充满了真气,直震得大厅簌簌发响,好一会才停上。他面色寒冷如霜,沉声一字一字说道:“拿旗来!”

那站在他身侧五丈之外掌旗的汉子身形一闪,来到他的身边,右手一伸递出大旗,谭帮主头也不回,左臂反掌抓住那大旗旗杆,猛然顺手一挥,整个一面大旗登时迎风展开来,旗布震在空中,好比是硬质物件,疾疾掠扫过一丈之外那位居厅中的席位,只见木桌上平放的一对金一柄一铁判官笔被这一带之势平平飞起,谭帮主右掌这时平伸而出,斗然虚空一抓,那两支铁笔就如同受了有形之物捉拿一般,呼地飞到谭帮主手中。

这一手表现得漂亮之极,于公子一见此情,面色倏地凝重起来,杜天林心中不由暗暗感叹忖道:“铁笔大旗长钩于果是名不虚传,这谭帮主好深厚的内功,御气于空,控制自如,真已臻伤人于无形的境地了。”

谭帮主抓住两支判官笔,仰天冷笑道:“人称一江一 南于公子为人中之龙,谭某心仪已久,却不料今日一见却是个出言无状,自恃自傲……”

于公子不待他说完,微微一笑道:“于某所问之话,谭帮主不答也就罢了,何必小题大作,无端动火,难不成这问题对谭帮主关连太重了?”

谭帮主冷笑不绝,左手一抬,猛然向下一拍,那一杆大旗竟然深深一插一入石板地中,他将铁笔一齐一交一 到左手,右手平平当胸,一字一字说道:“谭某向于公子挑战。”

于公子的面色斗然凝重下来,他面对着铁笔大旗的人,显然是不敢大意半分了。

于公子缓缓吸了一口真气道:“于某敢不从命。”

大厅之中几百道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那谭帮主忽然全身一阵剧烈震动,只见他全身衣衫好像灌足了空气,鼓涨饱满,面上神色却是静若恒狱,一反他威猛的气派。

于公子足下斜站方位,左手背在背后,右掌平伸,微微下垂,指尖不时晃动,这时那谭帮主上前跨了一步,右掌平平推出。

他这推掌之势极端缓慢,简直是一寸一寸推出,却见那于公子面色疾变,身形左右不住移动,似乎谭帮主这击掌之势,予以他最大的威胁。

只见他越动越快,到后来已成模糊的一片,谭帮主掌势却是越推越慢,一直推到手臂尚有一分微曲的为止,猛可一停。

只见那于公子的身形好比电击一般紧跟着也是一停,同时间他右手一翻,倒拍而出,发动第一次攻击。

只见他右手才翻,猛可“轰”然一震,谭帮主右手登然伸直,两股力道在半空接触,这两个名震一江一 南的高手终于硬击相碰。

大厅之中响起一片惊呼之一声 ,两人足下却是不会移动半分。那全力发出的内力竟然在空中一击而散。

杜天林心中暗暗一震忖道:“这两人好高的内力造诣,在一触之下竟能霎时改变内力为外家力道,不过于公子似乎是吃了一点亏,那谭帮主先占攻的主动位置,于公子虽一再晃动身形却始终不能抢得先手。”

那于公子静静站了一会忽然身形蹲了下来,双手下垂触地,冷冷说道:“谭帮主可否赐教于某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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