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辽东英杰(4)
谭帮主面色凝重已极,缓缓点了点头,他从于公子古怪的架式,便知道立将有极端厉害的杀手施出,方才和于公子接触一次,于公子的功力可说决不在自己之下。是以这时他早运足全身功力抱元守一。此时那怕山岳崩裂,也难惊动他一丝一毫。
于分子的身形越蹲越矮,最后几乎坐在地上,霎时间只见他满面升起一层艳红的色彩,那色彩只在他面孔上一停即逝,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散木般的枯黄。
杜天林在一旁见了,不由暗暗心惊。他虽见识很广,那于公子这种古怪架式以及运功的神态,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斜目望那谭帮主时,他似乎也从未见过有这等功夫,面上略略带有迷惘之色。
于公子面上枯黄之色越来越浓,这时他双手缓缓平举而起,杜天林在极端惊异之下,发现一股淡淡白烟升自于公子指尖。
杜天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双目,他急急转目望那于公子面孔,只见枯黄之色逐渐消退,却升上了一层青气。
杜天林只觉心中一阵狂跳,不住暗自呼喊道:“他竟会这种功夫,这功夫仍未失传!”
于公子面上青气上升甚快,这时那谭帮主面上斗然现出一种凄然的神情,瞬时他双手一举,只见他手心透红如血,一股热风应手而起,不再等待那于公子发招,竟然抢先一击而出。
杜天林忍不住怒吼道:“血魔功!你……”
他话声未完,一阵尖锐的啸声斗然升起,于公子身形一直,双掌合而再分,霎时大厅之中升起一股白色的浓烟!
众人都震惊得目瞪目呆,说不出话来,那白烟蒙蒙之中,一股血红的彩色反透而出,白的红的混成一片,形成一堆粉一红色彩,再也分辨不出人影。
过了片刻,那烟雾逐渐清淡下来,只见于公子双手当胸,身一体微向前倾,那谭帮主站在一丈之外,魁梧的身形这时加微微弯曲,口中尚且不住喘息。
于公子铁青着脸色,一字一字说道:“苗疆血魔的势力什么时候想到向中原进军?”
那谭帮主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咬牙低声说道:“天哪,那‘枯叶回春’的功夫竟然又重现江湖……”
于公子冷笑说道:“铁笔大旗谭帮主原来出身苗疆血魔门下,可真大大出乎天下人意料之外。”
谭帮主大大喘了一口气,冷冷说道:“姓于的可别自作聪明。”
于公子怔了一怔,他自以谭帮主的身份必然不会在师门派别这一方面有所混赖,但方才那“血魔功”分明已练到极端火候。自已施展出盖世神功,却被他硬一硬守住,仅仅伤及经脉,一方面由于自已此功仍未练至成熟,另方面却不得不叹服那谭帮主内力造诣的深厚!
谭帮主微微平息了一下,缓缓说道:“于公子身具如此神功,谭某甘拜下风—一”
于公子心中对谭帮主甚为佩服,忙插口说道:“谭帮主言过其实,于某方才也曾以下风持平手,丝毫未占便宜!”
谭帮主四下扫了一眼,右手一伸,拔起那深深一插一入地面的大旗,沉声说道:“谭某受教,艺学非一精一,就此别过,一切过节,只要于公子包涵,谭某这方面是一笔勾销—一”
他说完,微一摆手,这两个随行的人一齐走了过来,三人面上神色肃然,不发一言,大踏步向厅外走去。
于公子看着谭帮主的背影,默默不发一言。杜天林在一旁心中思潮起伏不已,这时那于公子缓缓吁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谭帮主刚烈无比,此去必然自此绝迹一江一 南,我自和他排名并列,常思能与他一一交一 ,却不料终至如此结局—一”
他缓缓回过头来,突然发现那杜天林满面严肃无比的神色,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自己,他只觉心中一跳,似乎那目光之中隐隐含一着一种什么特殊的意义,便得自己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却是说不出什么味道。
于公子定了一定心神,开口说道:“杜兄有何赐教?”
杜天林沉声说道:“数十年前,那天下奇人枯叶大师退隐武林,这‘枯木逢春’绝学再未出现,武林之中早已视为绝传,年久日深,现一代的人不但未曾见过,就是听也不会,想不到今日竟能大开眼界,一见那独门枯黄转青运气之功,不得不承认这等古怪运气之功果与那大自然回春道理有密切相关之处……”
于公子面上神色肃然,沉声说道:“杜兄知之甚详,足见见多识广,只是此事并非寻常,于某可否贸然相问,杜兄师承何门?”
杜天林沉声说道:“在下寻找公子原本受人之托,但在下一见于公子,便有一种感觉—
—”
于公子不待他说完,忍不住插口说道:“是什么感觉?”
杜天林微一沉吟,开口说道:“在下觉得于公子与在下本身之事,多少有关连之处。”
于公了怔了一怔道:“敢问是那方面的事?”
杜天林微微一笑道:“此事涉及太广,杜某可否改日借地与于兄一谈?”
于公子略一沉吟,他望了一望杜天林,但见杜天林面目之中一片洋洋,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特殊意义,他缓缓点了点头道:“杜兄之意……”
杜天林微微思考,然后运起传音入密之术,提了一口真气,默默念道:“若于兄有暇,明日下午申牌时分在东亭市郊外一处寺庙相见如何?”
于公子点了点头,杜天林缓缓吐出真气,朗声说道:“关于那铁笔大旗之误会,杜某想现在既已了结,其详情杜某也曾告知袁先生,如此不必多言,杜某先行一步—一”
他双手抱拳一横,于公子躬身回了一礼,只见杜天林一袭青衫摇摆,缓缓走向厅外去了。
杜天林走出大厅,这时厅外夜色深沉,不由得仰天长长吁了一口气,暗暗回想这半日在大厅之内的遭遇,可谓复杂错综已极,一批一批都是顶尖的高手,最出色的便是那古怪的啸声,若尔为辽东郭家的人,那中原必将有大事发生。
其次那于公子和谭帮主最后各施杀手,显露出各人的来历,可怕的却是那谭帮主分明运的是十成“血魔神功”却又当众否认出自苗疆血魔门下。那苗疆血魔亲自运用血魔神功,杜天林也曾目睹,果是凶险无比,于公子虽施出“枯木逢春”神功,也未占多少便宜。
又想到那金蛇帮的程秋松,此人功力忽浅忽深,神秘不测,更且他心机之毒之密,真令人不寒而栗。这一路来处处逢到金蛇帮手下,真可谓个个都是强中之强,加上传说之中的用毒施诈更是令人防不胜防,这一势力委实可怕,由种种迹象可以推知,那金蛇帮领一导一人 物不知是什么盖世高人了。
杜大林思绪飞转,但他始终认为,这半日在大厅之中所有的遭遇断为人为所致,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凑巧,而且这人为的因素,他隐隐已觉得乃是与背上那一一柄一金刀有所关连!
思忖至此,不由暗暗忖道:“那两个来自长白的汉子,分明便是那人临终时所说的凶手,我正在到处找寻,却不料在一个突变之下被其一走了之,不过总算探出了些许眉目,程秋松与长白来的志在包袱中的东西这一点是可以断定的了。渐渐地,那件事似乎也有了眉目,一步一步接近问题核心。唉,我直觉地感到这事与于公子有所关连,明日与他相会,干脆直截了当的告诉他算了,别再吞吞吐吐总怕泄露隐密……”
他暗暗下定决心,似乎心情比较轻松了些,沿着大道走着走着,由于天色已晚,道上行人甚少,足下速度越加越快,他抬目望了望路势,暗暗道:“今夜不如赶一程夜路,黎明时分便可到达那东亭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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