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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孤剑斗群鞭英雄失脚 巧言谋毒计鼠辈寻仇(2)

又过了几个月,猴儿手就在凤一陽一城内开了一家镖局,字号就是“凤一陽一谭家镖局”,谭起作大掌柜,猴儿手作大镖头,陶小个子管账。把他家里的几个教拳师傅全都请作镖头,因为他们在淮河有船只,有谭二员外遗留下来的势力,所以买卖也颇为不错。

此时猴儿手真是心遂意满,虽然身材已高,但仍有点猴头猴脑,不过他的心地倒还不坏,始终忘不了两件事。

一件事就是李慕白,猴儿手到现在还佩服李慕白,觉得现在他们这镖局若是请李慕白作镖头,那有多么壮门面呢?可是这两年多,李慕白就没有一点音信。大概他是水一性一不高,那一吹掉在一江一 里就淹死了,他想起来就有点惋惜。

另一件事就是他父亲的深仇,猴儿手觉得若不把他父亲的仇报了,他们的镖走在江湖上都叫人笑话,所以他见人就问那单刀杨小太岁的行迹,可是杨小太岁跟李慕白一样,也是一点下落也没有!但是猴儿手仍不死心,他依然是逢人就问。

又过了几个月,这时又在新秋时序,忽然有谭家镖局的镖头金眼鼠一胡一 成,还请来一位贵客,这位贵客是路过此地,带著三四个美貌的小姑娘。

一胡一 成给猴儿手介绍道:“这位是北京四海镇店有名的大镖头冒宝昆,当年威震北京,连李慕白都不是他的对手!”

猴儿手谭飞一听是北京有名的镖头来到此地,便十分恭维。

那冒宝昆翻著他那一双蛇眼,裂著头上刀疤,似乎颇有架子,不大一爱一理人。

当下猴儿手和他哥哥,特备丰盛筵席,招侍这位有名的镖头。

冒宝昆大模大样地坐在首席,谭家兄弟,陶小个子及几个镖头陪著,金眼鼠一胡一 成又在座间一劲儿替冒宝昆吹嘘,说冒宝昆在北京镖行多年,黄骥北、邱广超都是他的至好,李慕白也在他手中败过两次。

当下大家一齐向冒宝昆敬酒,冒宝昆斜怔著他那两只蛇眼,龇著黑牙笑了笑,就说:“诸位这样款待我,我可真有点不敢当。要说我在北京作镖头,可也有十几年了,在江湖上也闯荡了不少回。

北京城的银槍将军邱广超、秦振元、金刀冯茂弟兄,以及保定的黑虎陶宏,河南的张玉瑾夫妇,我们都是至一交一 。黄骥北早先与我甚好,可惜在两年以前,他叫江湖上的土棍李慕白给害死了。

李慕白那小子,本事确实有一点,可是我在北京时,他可不敢一胡一 闹。因为我管教过他,他总是怕我,不遇我也给他留了一点面子,不肯叫他在北京栽跟头。为甚么呢?

那就因为李慕白的媳妇俞秀莲,是我们钜鹿县的同乡,见面总亲一亲一热一热的叫我冒大哥,我怎么好意思打她的夫婿呢?哈哈!”说著饮一杯酒。

旁边陶小个子就说:“哦!原来李慕白的媳妇就是俞秀莲呀!”

冒宝昆说:“咳!他们就是那么乱七八糟,俞秀莲那个小一娘一儿,会使一对双刀,人物儿顶标致,可是就是有点乱!她不但跟李慕白,跟德啸峰,跟一个姓孟的,跟我……”

说到这里,他想起秀莲姑娘那刚烈的脾气,厉害的手段,他就不禁从心里打了一个冷战!赶紧笑了笑说:“别提了,咱们提正经的吧!真个,谭家二位贤弟,你们老太爷是个很好的人呀!怎么死的那么惨呢?”

谭起、谭飞一听提起他们的父亲,就不由齐都堕泪,陶小个子就对冒宝昆说:“说起来我们二员外死的可真惨,就因为我们二员外认识两个朋友,一个叫飞刀徐九,一个叫开路神梁子英,这两个都是江湖大盗。

他们探听得有一个单刀杨小太岁,从北京到淮南来。此人身边有几十颗珍珠,都是世间少有之物,无价之宝。梁子英、徐九二人就怂恿我们二员外去打劫。

我们二员外本来也听说杨小太岁的武艺颇为高强,不敢轻易下手,就叫徐九到别处去请几个朋友帮助。

可是徐九还没把帮手请来,那单刀杨小太岁就来到了淮北固镇。我们二员外见机会不可错过,他就同著梁子英,带著二十名庄丁,到固镇去迎截杨小太岁。

不料那杨小太岁的武艺颇为高强,虽然他那边只是四个人,我们二员外带著有二十多人,可是结果我们的二员外,还是被他当场杀死!”

冒宝昆听到这里,他就点了点头,说:“这件事我早就知道,杨小太岁不但杀死你们二员外,并在徐州杀死了花豹子,在颍州又杀死猛张飞鲁二。

去年在一江一 南大胜关他又伤了静玄禅师的弟子,一江一 南有名的镖头萧崇友!”

冒宝昆提到了静玄禅师和萧崇友,猴儿手在旁就不禁吃了一惊,他说:“怎么?这杨小太岁却有这样大的本领?”

冒宝昆说:“此人武艺确实高强,恐怕要在李慕白之上!我虽没见过此人,可是此人的来历我全都知道。连他手中那几十颗珍珠到底值多少钱,他是怎么得来的,我也全都知晓。”

谭起、谭飞一听冒宝昆全都晓得,他们就赶紧问说:“请冒六爷告诉我们,那单刀杨小太岁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他现在甚么地方?”

说时又给冒宝昆斟酒,陶小个子却拉住冒宝昆的胳膊,问说:“六哥你告诉我,那几十颗珍珠是怎样的来历?六哥你曾亲眼见过没有?珠子到底有多么大?”他像是也想著发那笔财。

冒宝昆却连连摆手说:“珠子我可没瞧见,有多么大我也不晓得,它的来历么我倒是知道。可是我不敢说,一说出来我就没有脑袋了,我还要留著我的脑袋吃饭瞧一娘一儿们呢!

总而言之吧,珠子要不是宝贝,也绝不能这两三年来招得江湖人这样注意,并且有许多人连一性一命都赔上。

现在咱们言归正传,且不要提那些珠子。我就先问谭家三位贤弟,你们现在把我请来,是不是要跟我打听那仇家的下落,为谭二员外报仇呢?”

谭起点头说:“不错,自先父死后,我们兄弟二人寝食不安。开这镖局就为结一交一 天下英雄,打听出那单刀杨小太岁的下落,好为先父报仇!”

陶小个子也说:“我们连打听了两年,没有一个人知道杨小太岁的行踪。因为今天冒六哥路过此地,我们久闻冒六哥知道的江湖事情最多,这才托一胡一 成兄把六哥请来……”

陶小个子还没把话说完,猴儿手就拿酒壶敲著桌子说:“冒镖头,你把单刀杨小太岁的住处告诉我,我即刻就找他去,给我的爸爸报仇!”

冒宝昆却擎著酒杯微微地笑,说:“你们要是这样报仇,一辈子也报不了!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报仇的事哪是急一性一子的人能干的?

杨小太岁自从去年在一江一 南刀伤萧崇友之后,就再没有出世,也许人家已然变卖了那几十颗珍珠,找个地方一隐,作大财主去了。

可也许又遇著江湖对手,把他的珠子夺去,把他也杀了。所以现在要想打听他的下落,实在不容易!除非有一个办法,就是先找到他的家里去。

我认识他的家,就在北京城外不到十里地,他家里有个老爷子,还有两个……”说到这里,冒宝昆的脸上又露出坏笑,他低声说了一番话。

总之,他是要带著谭家兄弟到那杨小太岁家里,去作点坏事。拒坏事作过,故意的传扬出去,杨小太岁闻知,必要出头。

那时再请出金刀冯茂、花槍冯隆、秦振元等人帮助,准保能将杨小太岁害死,替二员外报仇。

冒宝昆把他的妙计一说出来,猴儿手就摇头,他说:“这件事太没德行,再说害人家的姑娘,我可下不了手!”

他哥哥和陶小个子却极力赞成,都说:“冒六爷出的这个主意真高,可是把杨小太岁一激出来,咱们大概打不过他,非得请金刀冯茂不可。金刀冯茂与咱们又素不相识,他能够帮助咱们吗?”

冒宝昆发著坏笑说:“那全都不要紧,金刀冯茂跟我很有一交一 情!我求他这点事,他一定能管。再说他弟兄花槍冯隆,把春源镖店也关了门,呆在北京没有事作,给他点钱,他就能给咱们出力。

可是,谭家三位贤弟,至少你们得拿出一千两银子来,因为叫人家帮助咱们报仇,不能叫人家赔饭钱!”

谭起立刻答应道:“一千两银子不算甚么,只要能将我父亲的大仇报了!”

猴儿手皱著眉说:“咱们想法子去找单刀杨小太岁,跟他本人干就是了,何必跑到北京,害他那两个妹妹呢?”

冒宝昆却冷笑著说:“不在他两个妹一子的身上想法子,他也不能出头!谭二爷,要是觉得我这个办法不好,那我就不管了,真的,我自己的事现在还忙不过来呢!”

说毕,他喝了一口酒,斜眼望著谭飞,不住地冷笑。

陶小个子却说:“不用听他的,他生来就怕一娘一儿们,你叫他收拾一娘一儿们去,便更不敢了,这事哥儿们几个办,就是他们弟兄全都不愿意,我也得跟著六哥到北京去,替一我们二员外报仇!”

说时,陶小个子抹著眼泪。

旁边的猴儿手谭飞却气极了,他把酒壶抛起,向陶小个子就打,口里骂道:“好,你小瞧我,当著北京的镖头你揭我的短处!你说我怕一娘一儿们!我生来怕过谁?”

一面骂,一面跳到桌子上,抡拳向陶小个子就打。

旁边一胡一 成等众镖头将他拉住,谭起也斥他不准一胡一 闹。

陶小个子虽然脑袋没挨著酒壶,可是洒了一身的酒,他连身一子也不立起来,冷笑著说:“你打了我算甚么能耐?你有能耐你打单刀杨小太岁去!

我说你怕一娘一儿们,人家也不信,可是你敢跟著冒六爷到北京去吗?敢去见杨小太岁的那两个妹妹吗?你要敢去,那才算英雄!”

猴儿手拍著胸脯说:“怎么不敢去,要去还是立刻就去,柳大庄主的妹一子红蜂子现在是跟人跑了,她要不跑,我立刻就能把她揪来,叫你们看看,谭二爷会怕一娘一们!”

这时那躲在墙角的冒宝昆,才走过来,他摆著手说:“算了,算了!单刀杨小太岁还没找著,咱们先自己打架,那才叫人笑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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