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误死红衣人身边失宝 巧逢猴儿手野外挥鞭(4)
进到酒铺里的人很多,李幕由希望在此遇见小娱蚣,叫他给自己去打听些事情。可是他纵目向座间去看,倒没有小娱蚣,却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子,猴头猴脑地探著身一子,直著眼,把李慕白看了半天,忽然,他离座奔跑过来,张著两只手叫道:“师父,师父!”
李慕白一看,这原来却是凤一陽一谭二员外之子,猴儿手谭飞!
只见他依然是早年那么猴头猴脑,并且又黑又瘦,穿的衣裳也颇不整齐。
李慕白一把手将他抓住,发怒问道:“你为甚么到这里来?”
猴儿手说:“我在这儿住了有一个多月啦!前几天听人说师父你回到家里去了,我到南宫县去找你,可是没有找著。”
李慕白说:“原来是你找我,你快把酒钱给了,跟我出去,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猴儿手当时向酒铺掌柜的说了,又给他记上一笔酒账。
然后,李慕白就拉著他出了酒铺,叫他在前面走。
李慕白牵著马匹,提著皮鞭,在后西押著他,出了关厢,猴儿手就回过头来说:“师父!两年多了,你在南边掉在一江一 里以后,两年多了,别人都说你死啦!我也想你,许是水一性一不高,淹死啦。”
又说:“我在凤一陽一府也开了一家镖店,我也做了很多日子的镖头,可就是武艺没学好,师父,你还得教教我的武艺。”
李慕白由著他说,自己却不作一声,把脸沉著,越想旧事,越是愤恨。
那猴儿手也瞧出李慕白脸上的怒容,他本要撒腿跑开,可是又知道决跑不了,他只是两条腿不住发一抖,随走随回头,胆战心惊,咧嘴眨眼,家似一个将要下油锅的猴子似的。
来到旷野之上,远离了大道,李慕白将马放在一边,他提鞭走过来,用手指著猴儿手说:“你这行为卑劣的孩子!你还胆敢叫我为师父?你知道你在北京杨家做的那事,多给你父亲丢人?多给我败坏名气?我不打死你,留你这个祸根,将来你还不知要做多少恶事!”
说时抡起了皮鞭,向猴儿手劈头盖脸的打下。猴儿手用胳臂挡著脸,疼得他嗳哟嗳啪地直叫,他哭著说:“师父,我没干坏事,我没给你丢名气,我叫冒宝昆他们给害了!”
李慕白说:“我看你跟冒宝昆都是一类的人!”
说时皮鞭仍似雨点一般的向猴儿手的身上打下。
可是猴儿手只管嗳哟嗳哟的叫,后来又跪在地下大哭,他并不敢挣扎,也不敢跑开。
因此李慕白反倒不忍得再打他了,进就收住鞭子,依然愤怒地说:“单刀杨小太岁杀死你的父亲,你若找他本人报仇,那才是好汉子,那我也不恼怒你。你这卑劣的猴子,不敢去同杨小太岁拚命,却找到北京杨家里,勾结冯隆、冒宝昆那些坏人,杀死人家无辜的老人,抢去人家姑娘。你想想,做的这是甚么样子的事?”
说时又“吧吧”的一抽一了猴儿手几鞭。
猴儿手的鼻子都流一出一血来,脸上一块青一块紫,衣服也被鞭子一抽一破。他双手抱著头,跪在地下,畏缩得真像一只可怜的猴子。他哭著说:“师父,我错了!冒宝昆跟陶小个子他们出的主意,说是杀了杨老头跟那两个姑娘,就可以把杨小太岁给激出来。我本不想那么办,可是,陶小个子他们说我怕一娘一儿们,气得我糊里糊涂就跟著他们去了。
到了北京,我就跟著他们去下手,我哥哥谭起抡起刀就把杨老头儿给杀死了,陶小个子、冒宝昆他们就抢钱,冯隆就把那姑娘抢走……”
说到这里,他放声大哭,说:“真的,我若说句谎话,叫我立时就死。那时我瞧著不平,我要跟他们打架,拦阻他们,可是我拦不住。后来我觉得这件事干得丢脸,我一赌气就走了。回到凤一陽一府,我就送我姊姊往南边就亲,因为我的姊姊谭倩云,是由袁肇松作媒,许配给了安庆府马剑刚的大少爷。
我在安庆府住了有一个来月,可是我一回来,事情就坏了,原来北京的案子犯了,我哥哥谭起跟陶小个子全都叫衙门给抓去了,镖店也封了门,连我们淮河里那些船只都叫衙门给抄去了。
我不敢回家,就在外面混,前一个月我才到了这里。这儿沙子坡有一所庄院,是吴桥县华大纲置的。华大纲因为珍珠的案子也叫官人抓去了,他手下的人全跑到这儿来,我认识他们里的一个人,我也就住在这儿。”
李慕白冷笑道:“在这里一定也是不做好事!”
猴儿手哭著分辩说:“没有,他们在这儿开赌局,我跟著他们分几个钱,别的事我都不干。我现在穷的一个钱也没有,平常我连酒都不敢喝。
这两天因为听人说师父你回家里去了,我就到南宫县去找你,有个老头儿说是你离开家有好几年了。我就说:师父万一要回来,就到这儿找我来。真的,我现在都明白了,早先我年幼无知,叫人骗著做坏事,现在我后悔了。师父,你还得叫我跟著你。”
说时,他跪在地下,满面流著眼泪,再加上沙土一吹,真成了个猴子脸。
李慕白看著他,倒觉得很可怜,心想:这孩子早先做坏事倒都是出于无心,如今倘若我不给他想办法,必要追得他也堕身于匪贼途中,那倒是我的过错了。
遂就说:“你起来吧!”
猴儿手颤一抖著站起身来,他还是不住的哭,求李慕白把他带走。
李慕白却摇头说:“决不能身边再带著你这么一个累赘。不过,我虽然没教过你甚么,可是你向来是叫我为师父,而且我看在你父亲的面上,不能不给你想个法子。现在你可以到安庆府找你姐夫去。”
猴儿手抹著眼泪说:“我也打算到安庆府去。我姐夫在那儿开著镖局,我要去了,他一定叫我当镖头,改个名字,官人也就捉不到我了。”
李慕白说:“你不配当镖头,当了镖头与江湖人厮混,一定又要做歹事。你可以到那里闲住,多则半年,少则两三个月,我可以去找你。我若见你真是洗心革面成了个好人,我可以带你到一座山上。你跟我住在那里,你给我做些杂事,我传授你几手武艺。”
猴儿手一听,欢喜得他跳起脚来,又流眼泪,又笑著问说:“师父,真的吗?可是我没有盘缠。只要有十几两银子的盘缠,我立时就走。从此我要是再做出甚么一点坏事,即使偷人一文钱的事,师父知道了,也可以把我打死,我一声没有抱怨。”
说著,又流著鼻涕眼泪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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