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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恶煞从天降 圣地血腥飘(3)

向一陽一君笑道:“收起你一片好心吧,告诉你金某人来是一个人,去是一条命,上无父母,中无妻室,下就更不要说了,这个世上多的是仇人,却没有恩人。和尚你要是能杀了我,将我暴尸荒郊只怕连野狗也都不会来嗅我一下。你还怕有人来为我报仇么?”

老和尚只是不停地捻着手里的念珠,嘴里不停地宣颂着佛号……

向一陽一君说完了话,浓眉微皱,哼了一声,又道:“至于老和尚你,看来也跟我差不多。”

“老衲古佛心灯,岂能与你这孽障相提并论?”

“嘿嘿!算了,算了。”向一陽一君道,“在某家看来,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说到出家,这是你后来的事,到底是好是坏,金某人不能妄其忖测。不过,从你对我设计陷害一事来看,哼哼……你究竟如何,还很难断定!”

他顿了一下,遂冷笑一声,接下去道:“依我之见,咱们先说说过去吧!”

老和尚后退一步,瘦削的脸上溢着杀机!

“老和尚,你的过去,金某人清楚得很!”金贞观讷讷地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把你摸清楚了才来的。”

“第一,你原名任秋蝉,和在下一样,是草莽江湖人物,你的声名也许比在下好一点罢了,不过论心地善良可就不知道了。”

“第二,嘿嘿,老和尚你心里该有数,算一算吧,你这一辈子,杀的人还少么?只怕较金某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不是?”

“第三,老和尚,你我还有一点共同之处,你应该心里有数。”

老和尚脸色发青:“老衲与你绝无相同之处!”

“哈哈!”向一陽一君道,“老和尚你太客气了,既然你不承认,金某代你说出来也是一样。老和尚,难道你能否认,你我的身价起码有点相同之处吧?”

静虚老和尚道:“哪一点?”

向一陽一君冷笑道:“你我同是官家榜上有名的通缉要犯,你岂能否认?”

老和尚先是一愣,遂低低地宣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金贞观,孽障,你以为你的用心老衲不曾看出么?”

老和尚寒声一哼,道:“金某是什么用心?”

老和尚目光益见炯锐:“下来吧,老衲不会被你这几句话激怒的。孽障,你才有多少道行?老衲四十年潜心静性之人,难道会着了你的道儿?哼哼!以眼前情形而论,你我胜负生死,尚在两者未知之数,耗时无益。来,你我就做一个了结吧!”

坐在金身如来佛身上的向一陽一君,朗笑道:“和尚这两句话倒也算得上高明,既然如此,吾来也!”

语声出口,一上一下两只手,霍地在巨佛身上虚按了一下,一片云似地飘身而下。

老和尚似乎早已打定了主意,不等待向一陽一君身子落地,立即发出了猛烈的攻势。

看上去,两个人身法都妙极了。

一个往下,另一个往上。

一落一起,猝然在空中交接。

老和尚早已蓄势以待,就在他身子一经腾起的同时,右手那串黑光铮亮的念珠已经挥了出去!

这一次的打法,显然与前一次有所不同。

那一百单八颗佛珠,随着他挥出的手势,陡然扭成了一截靠股软鞭。怪异的是,这截软鞭看起来像钢鞭那般硬直。

就在他二人身形在空中交接的一刹那,老和尚手里的念珠若剑,若鞭,直向着向一陽一君胸前力扎了过去。

向一陽一君呢?当然也绝不含糊。

那一口紧持在手里的铁剑,直向着老和尚当头猛力劈落下去。

一上一下,一俗一僧,就在这一刹间,各自施展出他们足以致死对方性命的一招。

高手毕竟是高手,举手投足之间便显示出了非凡功力。

在一旁的郭彤,虽系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但心里却是再明白不过。眼看着二人眼前的这一式空中交接,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简直不清楚空中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们的动作太快、身法太妙了。

就在那一刹间,他们彼此的身子,就像是空中两只扭扑纠缠在一起的鹰鹫,你简直没有法子分清楚他们的动作。

以郭彤来说,他只能感觉到老和尚的那串念珠,像是插进了向一陽一君的前胸——只是限于那袭胸衣的肥大,是否伤害了对方的内身,可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反过来看向一陽一君的那一剑却是扎空了。

长长的剑身,擦着老和尚的颈项边缘滑了过去,可是他的另一只手却像盘到了老和尚的背后。

这只是郭彤所能看见的所有情形,事实上这其中的变化太复杂了,复杂到绝非郭彤所能清楚的。实在说,他的眼花了。

由于无法忖测这一式接触的后果,就在目睹的这一刹那间,使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案桌上的那盏高脚红烛,忽然为二人落势所带下来的风力,“噗突”熄灭了。

其实并未真正熄灭。

灯焰一暗即明!

可以想象到那是何等短暂的一刹。

就在这一刹那间,两个人已经完成了他们生死的一搏!

当两个人相继落下来时,佛殿里已重现光明。

然而两个人当中,显然有一个极不自在——受了重伤!

是静虚老和尚!

像是伤势不轻,虽然暂时还能够保持着站立的姿态。紧接着,他却向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

一直退到了第五步,身子仍然难以保持着直立的姿态,霍地向后一靠,倚在了墙上。

喘息,疲累,痛苦……

这一刹那,静虚憔悴了。

那一双细长的眸子忽然睁大了,又缩小了……显现着半月形状,仍然在继续喘着。

只是他紧紧地咬着牙关,像是在憋着一口气似的,不敢开口说一句话。显然,他正在忍受着一种痛苦,也许就是属于即将死亡的那种痛苦。

那双半月形的眸子,目光似乎已经散开了,可却尽可能打量着他的敌人。他的表情充满了沮丧、失望、痛苦,以及对敌人由衷地钦佩与赞赏。

只有具有“了不起”类如老和尚这等心胸的人,才能如此磊落,敢于接受失败,甚至死亡。

向一陽一君呢?

他的神态较诸老和尚轻松多了,虽然他也受伤了,还流了血。

红红的血渍,在他左胸侧方,染了红红的一片,和胸前那一轮红太一陽一互映生辉!

只是,他并不把它看在眼里,那口长长的铁剑权作铁杖紧紧地插在泥土里,他正在笑,现出那一嘴整齐而雪白的牙齿。

“老和尚,你完了……”他调侃似地说,“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澄波功已到了相当的火候,只可惜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你失败了,你马上就要死了!”

老和尚实在忍不住这口气,他出息沉浊,偶一开唇,“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这口血一经喷出,身子情不自禁地坐了下来。

“孽障,你说得不错!你的功力实在高妙……”老和尚频频喘息着道,“这一手盘龙手的确高明……我吃亏在一时大意!”

“你并不大意,老和尚,你认栽了吧!”向一陽一君道,“你说得不错,再等上半天,等到你澄波功圆满之后,我也许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哼!”老和尚像狼似地狞笑着。

一个慈祥的老僧,竟然会现出这种狰狞的表情,实在令人吃惊。

“孽障,老衲固然被你的盘龙手震伤了五脏,而你呢,只怕也活不成了!”

“为什么?”

“难道你忘了前车之……鉴?”老和尚气若游丝,道,“你是使太一陽一功的……你忘了你已见了血了!”

“见了血又如何?”

雪白的牙,仍在笑着,一副胜者的姿态。

老和尚嘿嘿低声笑着,喘着:“你是……明知故问,你莫非忘了‘反……潮’……

血炸一条龙……你和我一样,也活不成了。”

“哼哼……”向一陽一君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老和尚,上当只有一次,有了前车之鉴,我早已留了小心……”

“什么……”老和尚忽然坐直了腰,讷讷说道,“难道你……刚才不曾施展出太一陽一……功?”

“你说对了!”向一陽一君得意地道,“亏你还是前辈武术界的高手,难道你忘了,太一陽一功只能在一陽一光之下才可发挥十成功力;而眼前,这偏殿四窗下帘,虽系正午,却不见一陽一光,只见烛光。”

老和尚四下看了一眼,面如死灰:“那么你……”

“我用的是碎玉功而非太一陽一功,这两种功力殊途同归,效果相当,和尚你上当了。”

老和尚足足呆了半晌。他忽然叹了口气,苦笑道:“不错……我是上当了!”

他说到这里,那瘦削的身子继续向下滑落……忽然,由肥大宽阔的僧衣里泄出了大摊鲜血!

看到这里,郭彤固是寸心万断,而那位被视为杀人魔王的向一陽一君,竟然也呆住了。

他脸上现出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反应,似乎对于老和尚即将撒手而心怀不忍。

这是一种极矛盾、极错综的心情,局外人实在是难以看透。

向一陽一君道:“老和尚,你就这么去了?你……”

他边说边向前跨进一步,冷笑道:“老实说,我预期着你至少还能支撑一些时候,而且……”

老和尚冷笑一声,道:“还而且什么?”

“而且,”向一陽一君微顿之后,继续说下去,“我闻你医术高明,擅金切玉膏之术,怎么你能救别人而救不了……自己?”

“嘿嘿……”老和尚不领情地冷笑着,“你这是猫哭老鼠——假慈悲……什么话都别说了……总之……我就要去了。”

向一陽一君怔了一下:“你可有什么身后之言?”

老和尚道:“有……有……有……我有一个……”

“老和尚!”向一陽一君忽地切断他的话,“除了一件事,别的都可以商量!”

说到这里,他那双眼睛飘向站立在一边的郭彤,冷冷地说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老和尚听后,全身猝然起了一阵子痉挛:“你……是一个狠心……的人!”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向一陽一君冷笑着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不能养虎为患!”

老和尚缓缓地道:“只是他一非我们中人……二非我衣钵传人……”

“算啦!算啦!”向一陽一君冷冷地道,“这庙里,除了你以外,老实说,我可以放过任何一个人,只是不能放过这个郭彤。”

“为……什么?”

“老和尚,你的目力是不行了!”向一陽一君冷冷地道,“要不然你当然能够看出来。”

老和尚道:“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看出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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