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浙中王门学案一(3)
“人有未发之中,而后有发而中节之和。”此先师之言,为註《中庸》者说也。註《中庸》者,谓“未发之中,人皆有之,至发时而后有不中节“。曰:“此未知未发之中也。未发之中,譬若镜体之明,岂有镜体既明而又有照物不当者乎?”此言未为不确,然实未尝使学者先求未发之中而养之也。未发之中,竟从何处觅耶?离已发而求未发必不可得,久之则养成一种枯寂之病,认虚景为实得,拟知见为性真,诚可慨也。故学者初入手时,良知不能无间,善恶念头杂发难制,或防之於未发之前,或制之於临发之际,或悔改於既发之后,皆实功也。由是而入微,虽圣人之知几,亦只此工夫耳。(《复何吉一陽一》) 觉即是善,不觉即是利。鸡鸣而醒,目即见物,耳即听物,心思即思物,无人不然。但主宰不一精一,怳惚因应,若有若无,故遇触即动,物过即留,虽已觉醒,犹为梦昼。见性之人,真机明察,一醒即觉,少过不及,觉早反亟。明透之人,无醒无觉,天则自着,故耳目聪明,心思睿智,於遇无触,於物无滞。善利之辨,此为未知学者分辨界头,良知既得,又何拟议於意像之间乎?(《与宁国诸友》)
颗人以无欲言微。道心者,无欲之心也。研几之功,只一无欲而真体自着,更不於念上作有无之见也。
凡为愚夫愚妇立法者,皆圣人之言也。为圣人说道,妙发性真者,非圣人之言也。
师在越时,同门有用功恳切,而泥於旧见,郁而不化。师时出一险语以激之,如“投水石於烈焰之中,一时解化,纤滓不留,此亦千古之大快也”。听者於此等处,多好传诵,而不究其发言之端。故圣人立教,只指揭学问大端,使人自证自悟,不欲以峻言隐韵立偏胜之剂,以快一时听闻,防其后之足以杀人也。(以上俱《答念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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