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传说——七郎封神的神话
七郎传说
相传杨家将军七子中,排行老七,生前战功无数,死后屹立成神.....可歌可叹,下面是七郎封神的神话:
传说杨七郎死后成为玉帝的站殿将军
一、
杨七郎是被一阵剧痛唤醒的。
七郎醒来才知道自己已经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疼痛是束缚他的绳子传递给
他的。绳子已深深的勒进他的肉里,一道又一道让他呼吸都感到发紧,他想狠狠的吸一
口气,但这口气只吸入一半他就不得不吐出来了,呼出的却是一股难闻的酒气。他这才
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父亲杨继业和哥哥六郎被辽兵围困在两狼山谷,数次突围未成,
无奈父亲只得让六郎拥护着自己冲出重围来找大帅潘仁美求援,十万火急。其实在出兵
之前继业就知道潘仁美在有意为难自己了,他知道潘仁美惧怕辽兵,但既然朝廷已经把
人马派出来了,怎么能畏缩不前呢?潘仁美推三阻四的不想打,要不是监军王洗帮着说
话潘仁美根本不会听他的同意出兵的,可是潘仁美只给了他三千老弱残兵,继业嫌人
少,潘仁美信誓旦旦的说他这路人马只是个引子,用以吸引辽兵主力,一旦他们与辽兵
主力交手,他的大军就会随后赶到的。没办法继业只好带兵出征。谁知道他们刚刚和辽
军接触就陷入重围,辽军兵强马壮,出动了五倍于宋军的兵力,尽管继业拼死冲杀,但
最后仍不得不退进两狼山谷等待援军,但从早上得到傍晚还是不见潘仁美的人马出现,
他只好派七郎出来求援。现在他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即潘仁美现在不知道他们被围的位
置所以无法驰援,他想就算潘仁美记恨杨家也不会在这时候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的,现在
趁辽军集中兵力于两狼山谷宋军攻击其背后,不无胜算。
七郎见到潘仁美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浑身是血的七郎让潘仁美下了一
跳,他还以为七郎是来寻仇的,毕竟他心怀鬼胎,在他的预想之中此时杨继业和他的三
千士卒早成了辽军的刀下之鬼了,所以当他看到七郎的哪一刻差点本能的拔出剑来。要
不是七郎扑通的单腿点地行礼他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没想到杨继业现在还活着!潘仁美在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刚才他还正在
考虑如何向朝廷交代这件事呢。潘仁美其实根本不愿意此次出兵,是监军王洗说话他才
不得不让步。在他看来现在宋军根本不具备和辽军决战的实力,但他又怕因不出战而得
到皇上的怪罪,尽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回去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倒不如让他们
打个败仗吃个苦头找点教训,这样自己回去也好交代了。既然准备好要打败仗,他就没
有给杨继业精兵强将,这样更好保存实力,当然也好借此机会杀杀杨继业的威风。杨继
业全军覆没以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但没想到他还活着,而且现在还跑出个求援的杨
七郎。在军帐中众目睽睽之下潘仁美一时竟愣住了,要不是潘贵提醒他差点就失态了。
“七郎,快快请起。左右搬把椅子来让七郎坐下说话。”潘仁美吩咐道。
“元帅,快派救兵,我父亲和六哥在两狼山快顶不住了!”七郎急切的说
道。
“老令公被困两狼山?”潘仁美明知故问的说着煞有介事的走到地图跟
前。
“就在这里。”七郎没有看出潘仁美在作假走到地图前指点。
“噢,果然是处险地啊。”潘仁美道。
“元帅,现在趁辽兵主力被我父亲牵制,咱们正好实施反包围,辽兵腹背
受敌必败无疑。”七郎道。
潘仁美没有回答七郎踱步回到帅案前,心想七郎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这的
确是个机会,他几乎就想伸手去拿令箭了,但和杨家的仇恨让他停顿住了,毕竟这是一
个千载难逢灭掉杨继业的机会,同时一种不测的预感浮了上来,难道这不是辽兵的一个
陷阱?按常规杨继业的三千老弱残兵早该被消灭了,辽兵之所以还故意留着他们就是为
了围点打援,而且他们还有意放出了杨七郎来通风报信。想到这里潘仁美的额头渗出几
丝冷汗来,仿佛已经看到辽军的伏兵。
此时众将中已经有人请令了,要去救援两狼山。可以说群情激奋,潘仁美
知道这种请令一半是为公一半是为私,杨家在军队里颇有人缘。他心里暗自庆幸多亏监
军王洗现在不在跟前,和呼延槊回京押运粮草去了,不然自己真不好交待。看着众将的
情绪,潘仁美不能说不救,他找了一个理由作为缓兵之计。地形不熟不适合夜晚行军,
两狼山沟深林密量辽兵也不敢贸然夜战,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再发兵不迟。众将互相看看
也不好再说什么,潘仁美说得的确有点道理。
七郎救父心切再次恳请潘仁美只给他一千人马现在就去救援两狼山,延缓
辽兵的进攻,但却让潘仁美压住了,说行军打仗岂是儿戏?一千人马去了不仅救不了令
公,反而会打乱全盘计划,暴露我军的进攻策略。
接着潘仁美命人摆下酒席招待七郎,这在军营之中可是破例的事情,可见
潘仁美对七郎的呵护,因为全军都知道七郎好酒,众将自然是一阵欢呼,这样他们也可
以沾七郎的光痛饮一番了。
按七郎以前的脾气早就要发作了,但想起临行前父亲的嘱咐只好作罢。
酒宴上七郎喝了很多酒,开始他并不打算喝酒,这也是临走父亲叮嘱过
的,但他却架不住众将的相劝,他们说喝酒可以解乏,迷迷糊糊大睡一觉第二天醒来精
神百倍,这种体验七郎当然也有过,他还真怕自己惦念父亲这一夜睡不好,再加上潘仁
美的亲自陪酒,七郎不一会就喝多了,他没有想到这酒后劲奇大,他还以为是自己总不
喝酒酒量下降了呢,后来他就喝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如果不是周身的疼痛七郎还会以为自己是在醉乡呢。他闭上眼想了想终于
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是潘仁美把他给害了,否则不会有人把他绑在这里,但明白也已
经晚了。他后悔昨晚怎么就没有识破潘仁美,怎么就把父亲的叮嘱给忘了。如果自己能
尽早识破潘仁美,如果自己不要喝酒,那么即使潘仁美不答应出兵,他也可以去找六哥
的结拜兄弟郎千郎万求他俩去救父亲和六哥,只要把父亲和六哥救出来,他们也就不用
怕潘仁美擅自动兵的军令了。再说即使是郎千郎万不敢出兵,只要他还清醒着他也会逼
着潘仁美兑现昨晚的承诺。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七郎清楚在杨家潘仁美最恨的就是他
杨七郎,因为他亲手力劈了潘仁美的小儿子潘豹,杀子之仇怎能不报?七郎现在担心的
倒不是自己的生死,自己杀了潘豹,潘仁美为了给儿子报仇,一命抵一命也在意料之
中,让他不能放心的是潘仁美是否能兑现昨晚的承诺出兵救援两狼山,毕竟军无戏言,
对众将潘仁美又怎么交代?
七郎不知道潘仁美早已经把这一切安排好了,就在他一早升坐大帐准备点
兵出发的时候,探马突然来报说在两狼山外发现辽军伏兵正严阵以待,潘仁美拿着令箭
的手就放下了,一边命令继续哨探,一边命令众将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出发,这一番安排
可谓滴水不漏。有人问七郎怎么不见,潘仁美说七郎救父心切已经带领一部分人马走
了,众将只好退出。
这些七郎当然不会知道,他是被潘仁美派人连夜压到这里的。七郎想找人
问问,但发现在他周围却没有一个宋兵,他现在被绑的地方处在一条窄窄的山谷里,四
周全是大山,他只在谷口那里看到几个手持兵器的人,但让他奇怪的是他们竟不是宋军
的装束,也不是辽军的打扮,但手持兵器衣装统一又说明他们的确是一群士兵,他们是
些什么人呢?七郎竟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了潘仁美,难道他真的敢临阵擅杀大将?
那如果不是潘仁美要害自己,自己又是怎么被这些人绑到这里的呢?他看看左右,周围
的环境于他实在有些陌生了,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出来,七郎竟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他不
知道现在宋军在什么方位,也不知道辽军现在在什么地方,也听不到军队的鼓号,除了
山里的鸟鸣他什么也听不到,若不是周身的疼痛一次次的提醒他,他还以为是自己信马
由缰的又走错了路,前线打仗倒免不了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七郎朝着谷口的方向喊了几声,那些人只是朝他张望了一下就又把头扭开
了,这让七郎弄不清他们到底听见了没有。此时他的已经沙哑了,受绳索的捆缚也喊不
出多大声来,酒后的干渴让他觉得嗓子眼都快要撕裂了,他的喊声更多的留在了他的脑
子里,嗡嗡的竟震得他头痛不已,眼前金星乱串,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
七郎不再挣扎,他真的累了,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从远方天际谷口方向飘来
的一朵黄云,在这早晨阴暗的天色里显得分外明亮。
二、
此时在那朵飘来的黄云里正安然的躺着一位酣睡的大仙。因这位大仙身材
肥硕又从不穿鞋,所以得名“赤脚大仙”。在仙界之中他没有什么固定的职位,一般情
况下他总是在四处游走。
大仙的好梦被谷地里的杀气冲破了。大仙不耐烦的朝下看看,竟一眼看到
了七郎向他投来的充满愤怒和怨艾的目光,这目光让大仙本能的躲闪了一下,但立刻他
就笑了,凡人的目光怎么能够看见他呢?
七郎的处境引起大仙的兴趣,越来越割舍不下了,尽管七郎此时被绑已是
非常的狼狈,但精通相术的大仙还是从心里不由得赞美了一句:“好美!”天界的二郎
神常自负其美,但在大仙看来二郎之美比之七郎还是略逊一筹的,特别是二郎那张长了
三只眼的脸就让大仙看不惯。大仙想起前一阵玉帝曾经跟他提起过想把宫门前左边的站
殿将军换一换,站殿将军在宫门口已经站了八百年了,已经体力下降形貌衰颓了,经常
迷迷瞪瞪的打瞌睡,要不是服着太上老君的丹药,恐怕早就倒下了。玉帝让他有机会找
点新面孔回来。
这真是天意啊!大仙感叹了一句,不然自己怎么会忽忽悠悠的飘荡到这里
呢?与此同时他又想起其实他已经关注七郎有些日子了,只是现在才突然有了这个想
法。那还是在七郎去解幽州之围的时候,七郎单枪匹马力杀四门斩了辽军六员上将,那
时候他就曾暗助神力,让辽军射向七郎如雨般的箭镞只射到七郎马前就纷纷落地了,让
辽军以为七郎是身穿宝甲,使得七郎在辽军阵中杀了个七进七出,好不威武,终于使宋
军里应外合大败辽军。
想到这些大仙又笑起来,当时他只是跟凡人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却没想到
成就了七郎的神武,看来那时候自己已然看中了七郎,只是还没有领会这是天意。让大
仙不明白的是上一次七郎是那么的威武,这一次却如此的狼狈,竟然被人绑在了空旷的
山谷里,孤孤单单的甚是怬惶,为弄个究竟,大仙停住了云头。
三、
七郎不明白潘仁美为什么要把他捆在这么一个地方,如果是出于报复杀掉
他为了给儿子报仇,昨晚他就可以下手了,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又选择了这么一个地
方,绑在这里就不闻不问了呢?那么他是不敢?他不想担一个擅杀大将的罪名,尽管将
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只要回去皇上又岂能听他一面之词,这里有众将,朝廷里还有八
贤王呢,想必潘仁美不会不想到这些。
想到这里七郎心里放松了一下,但很快另一个疑问又紧追而来,这里既然
听不到军营的号角,说明已经离开军营很远了,至少也有十里的路程,显然他是连夜被
人押解至此的,难道潘仁美会费事的连夜把自己送到这里一会又把自己送回军营审讯吗
?除此莫非潘仁美还会离开随时可能交战的大营跋涉十几里到这偏僻的山谷审讯吗?
七郎真的想不明白了,他不知道下一步潘仁美会干什么。
四、
此时大仙已经知道地上发生了什么,七郎受了委屈,潘仁美准备在这里杀
掉七郎为儿子报仇。而七郎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按说现在大仙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七郎
救下来,但他没有那样做,他想再等一等,看看潘仁美是怎么表演的。
山谷幽暗,风景倒还不错,只是很封闭,只要一条窄窄的小路通向外面,
大仙知道这条山谷叫瓦盆谷。
大仙看到在七郎身后的山顶上从坡的另一面走上一队穿黑衣的队伍,他们
两人抬一面大鼓正吃力的向山上移动,表情鬼祟而又神秘肃穆。大仙开始以为他们和七
郎无关,但他一眼认出了走在后面的潘仁美,尽管他已经换上了黑色道袍,但大仙还是
把他认了出来,大仙纳闷:潘仁美让人抬这么多面大鼓要干什么呢?
队伍陆续走上山顶,把鼓摆成一个方阵,竟是六六三十六面大鼓。
一个紧随潘仁美的老道摆好了祭奠的供桌和仪仗,三牲供品也摆在了桌面
上,供品对面的牌位竟是太上老君的。大仙看看牌位,心想多亏供的不是自己,这个太
上老君也是多管闲事了。这时潘仁美离开众人去看山谷里被绑的七郎,发出一阵冷笑。
道人向潘仁美禀告一切已经准备停当,潘仁美向着山下挥了挥手。
大仙笑了,他知道潘仁美要干什么,但他已经把这些看得厌倦了,他又去
看七郎,七郎这时候是看不到潘仁美的。
五、
七郎突然觉得自己把潘仁美想得简单了,不管是为什么,潘仁美把他捆绑
到这里就是要加害于他的。远在千里之外的皇上是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的,而潘仁
美早就想好开脱自己的办法,作为一军的统帅他掌握着部下的生死,他可以把父亲和六
哥以及三千士卒舍去,又何必在意自己的生死呢?
七郎的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起来,一会自己就将死在这里,而父兄也会因
为没有援军很可能死在两狼山,自己得想办法逃出去,就是凭自己一人之力也要去救父
兄,就算死在两狼山也比死在这里强。
想到这儿的时候七郎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潘仁美还是小看了自己,忘
了他杨七郎曾经力劈潘豹力杀四门的神力,区区几条绳索岂能奈何得了他,用不了多久
这些绳索就会像蛇一样从自己身上掉下来。
七郎双目微合开始运气。这是他幼年时跟黄梅真人学的一套护体神功。
细说起来七郎在杨家过的日子并不比其它兄弟顺意,他因从小的力大无比
给家里惹了不少祸,令公知他生性倔强怕他长大了惹出更大的事来,就没有教他武功,
平常轻易也不让他出门,活动也仅限于家里的后花园,意在先磨磨他的性情。对此七郎
一直耿耿于怀,他多么想像自己的几个哥哥那样每天舞刀弄棒啊,任他如何跟父亲请
求,父亲就是不答应,而且还嘱咐他的几个哥哥不得擅自传授七郎武功,以至于七郎到
了十四岁还不知道什么是杨家的武功。多亏后来家里来了一位做客的黄梅真人偶然看到
了他,看他骨骼惊奇,不忍舍弃这块材料,才开始了后来三年的秘密传授,他的功夫得
以突飞猛进。三年后令公见七郎已经比小时候安分很多,加上佘老太君的叨叨,知道身
为男儿不懂武功也不是回事,起码也该让他会一些武功防身,也不致将来出去给杨家丢
脸,这才安排大郎二郎教他一些基本的武功。这时候黄梅真人已经走了,临走一再叮嘱
七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以他的武功示人。七郎满口答应,但毕竟少年心性,忍了半年
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五哥延德仗着力大要和他比一比,他被延德压在了地上,鼻子都
碰出了血,延德使劲反扭着他的胳膊让他认输,七郎觉得胳膊都要快被扭断了,他知道
五哥有时也犯浑劲,情急之下使出黄梅真人教他的招数,给延德来了一个狗吃屎,弄得
延德下不了台动起了真的,这就逼得七郎不得不使出黄梅真人教他的招数,延德败了下
去,兄弟几个都不知道七郎使的招数,六郎不服跟着上去,兄弟几个里边若论腿脚功夫
数六郎最好,但六郎还是败了下来,这时候令公出来了,刚才兄弟几个打斗的时候他已
经在一边悄悄看着了,他没想到七郎突然有了这样的功夫,他过来问七郎是更谁学的,
七郎说师傅交代过不让说出他的名姓。令公就火了,你身为杨家子弟却偷学别派功夫,
立刻关了七郎禁闭。在令公看来七郎是沾了邪道,而只有杨家的功夫才是正统衣钵。这
样七郎在家里又失去了自由,三年没让他出门,后来听说擂台选将,潘豹公然向杨家挑
衅,杨家几个兄弟都败给了潘豹,加上五郎延德煽风点火,他就从家里偷跑出来,在擂
台上力劈了潘豹,给杨家闯下大祸,气得令公绑子上殿任由皇上发落,多亏八贤王及众
王爷求情才算把他的命保下来。每每想到这些七郎就会黯然神伤,他不知道这应该怪
谁,或许自己生下来就是要给杨家惹祸的吧。就说这一次闯重围搬救兵,令公本来不打
算让他来的,怎奈六郎已经负伤,这才不得不让他出来搬兵,临走千叮咛万嘱咐,可他
就是这办不成事的人,一见潘仁美就让押解起来,可是这能够怪自己吗,潘仁美欲加之
罪何患无辞呢?
七郎的心绪时好时坏,他当然知道凭自己一己之力是根本救不了父亲的,
说不定现在父亲和六哥已经战死沙场了,但他已经不能选择,即使父亲和六哥死了自己
也得找到他们的遗骸,哪怕死在两狼山。
一阵突然击来的鼓声打断了七郎的意念,他急忙把功收起来,这种功法是
容不得一点干扰的。
鼓声在狭窄的山谷里震耳欲聋的回响,七郎只能听到这鼓声却不知道这鼓
声来自何处,只觉得这鼓声到处都有,震得他心肺乱跳,而更让他诧异的是这是一种他
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鼓声,根本听不出鼓点,但又决不是无序的乱敲。
七郎静听了很久很久也没有找到一点这种鼓声的记忆。七郎对鼓声并不陌
生,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他敲鼓,在令公看来可以不传授七郎武功,但不能荒废了
七郎的力气,而敲鼓是需要力气的,七郎不知道他已经敲破多少面鼓了。七郎知道这鼓
是不能乱敲的,既要敲肯定是有了大事,现在这鼓声十有八九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却
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他敲鼓,难道准备杀他潘仁美会给他敲鼓?他要杀自己只能秘密进
行,他把自己绑到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不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吗,又何必动用这么大
的鼓声呢?再说据他所知宋军还从来没有敲出过这样震天憾地的鼓声。
这鼓声给了七郎一种悠远荒莽的感觉,似乎有无数的兵器在黄沙漫漫的旷
野里厮杀,但沙场上却看不到一个人,只有刀剑的寒气却没有一丝的硝烟和血腥。
天鼓?
天鼓!
七郎惊呼之后突然想起黄梅真人告诉他的天鼓的传说。霸王项羽自刎乌江
之时就曾经听到过天鼓的声音,是那鼓声惊醒了霸王看到自己的前身,于是霸王不再留
恋尘世随天鼓而去。而凡人因听不到天鼓之声才只说他是不忍去见江东父老自刎而死。
还有唐初的李元霸,盖世无敌,只是他没有项羽的悟性,当天鼓向他响起的时候他竟以
为是有天将要和他争战,于是他把手中大锤掷向天空,却没有想到大锤从天而降自毙而
死,其实这完全是天意,掷出的大锤怎么就正好打着自己呢?对一个连睡觉都离不开大
锤的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每当黄梅真人跟七郎讲起这些他的两道黄眉都要兴
奋的乱跳起来。但当七郎问他自己能否听到天鼓时,真人却神秘莫测地不发一语了。
七郎仰头看天,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读懂这鼓声里的神语啊!但同时又有
一种莫名的恐惧搅扰着他难以从容。那朵耀眼的黄云停在山谷上方久久不动,那异样的
色彩让七郎生出一种远古洪荒的感觉,似乎所有成神的勇士都曾经归宿过那里,而那鼓
声这时在七郎看来好像就出自这朵不动的黄云。
七郎仍在怀疑,因为他分明还能感觉到自己尘世的内心,有许多东西在拉
扯着他,在他看来如果真的是自己听到了天鼓,那么此刻自己就不该想起那些东西了,
这么说自己还是肉眼凡胎?
一片白云从黄云旁边匆匆而过,不久就消失在山谷背后了,七郎惊骇:难
道还有不会被风吹动的云彩?
六、 七郎持久的注视让大仙颇感诧异,刚才他分明已经看到七郎挣脱绳索的努力,他正在考虑是否在这个时候帮七郎一下,却没有想到在一阵鼓声之后七郎竟然放弃了,竟愣呆呆地看开了自己。这显然不符合七郎的性格,那么又是一种什么力量在这一刻改变了七郎的思想呢?大仙猜了半天也没猜测出来,而他若想知道七郎此时在想什么就必须隐身到七郎脑子里,对神仙来说这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因为你得忍受凡人的体臭,而如果干这样的事又没有得到什么结果日后传出去肯定是要让他人笑话的,大仙为此颇费踌躇。 山顶上的潘仁美这时已经开始点燃第一柱香了。三柱香之后七郎就要被潘仁美处死。大仙急得在云端里来回踱步,转了几圈以后大仙一拍脑门,怎么忘记了是个神仙,就算不能改变七郎必死的结局,但要延缓一阵还不是问题吧。想到这里大仙把袍袖一抖,潘仁美手里的那一株香突然的寂灭了。 山上的人顿时乱作一团,大仙笑了,他现在有充裕的时间关注七郎了。 七、 七郎的脑子里仍在进行着人与神的剧烈思索。人,能死而成为神,那将是多么美好而又荣耀的事啊!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他现在越来越相信他听到的是天鼓的声音,潘仁美要置自己于死地,自己已经必死无疑,否则天鼓不会在这个时候响起。那朵黄云就是证明,还有这鼓声现在看来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他看到在谷口的那几个士兵仍然毫无反应的在那里隔着很远地闲聊,这说明天鼓没有成为他们闲聊的障碍。为了更明确这一点七郎鼓足精神朝谷口喊话,但那些士兵似乎是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只看了看他仍然无动于衷。这既让七郎感到兴奋同时又倍觉冷落,难道他们之中就没有一个曾经是杨家的兵吗?尽管七郎明白潘仁美不会安排杨家的旧部站在谷口,但七郎为此还是感到伤感。自从令公降宋以后杨家的旧部已经被消耗的所剩无几,作为降将,即使没有潘仁美这样的人从中作梗;即使再忠心耿耿,又能得到些什么呢?金沙滩一战杨家兄弟七个,打得竟只剩下两个,杨家丢了五个儿子竟不如潘仁美献给皇上的一个女儿,若非抗击辽军还须倚仗杨家,恐怕现在不用等潘仁美动手,皇上就已经开始兔死狗烹了。 七郎越想越是伤心,既然以后只是这样一种结果,自己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既然人都难免一死,他现在该做出选择了。他知道天鼓不会就这样一直敲下去的,他在等待那个结果,但在这种等待中他还是割舍不下自己的亲人,难道自己能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吗?那样即使自己能成为神又何以心安?在他还没有成为神之前,他不能不思考这些,如果现在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呢?那样自己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死了既对不起自己更对比起自己的父兄。 七郎身上的绳索随着他的意念时松时紧,每次在他感觉绳索就将绷断的时候,那个成神的意念就又把他拉了回来。 八、 绳索忽松忽紧,原来是大仙在闹心里矛盾,究竟是救七郎,还是不救?他知道凭七郎现在的体力是根本挣脱不开绳索的,他想帮助七郎,但七郎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放松了,大仙不明白七郎为什么会这样的折磨自己。而他不可能就这样长久的等待下去。终于大仙忍耐不住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七郎的躯体。 大仙不虚此行在七郎脑子里看到七郎的神悟,这让他兴奋不已,仅此一点他就已经具备了修炼成神的资格,尘世之中像他这样的又有几个?想想当年的项羽李元霸也不过如此,他们能死而成神,七郎为什么不能?对这样的选择,凡人的死又算什么,又有什么值得悲哀的呢?一个英雄的神话就要在自己手里诞生了!大仙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弄得七郎脑子里嗡嗡作响。 兴奋过后,大仙很快发现七郎的神悟并不是来自自己,而是因为他听到了所谓的天鼓,还有自己驾乘的那一朵在人世间可疑的黄云。看到这些大仙感到几分泄气,原来自己的意图还是靠潘仁美暗中帮的忙,是潘仁美的鼓声改变了七郎,莫非自己还得感谢潘仁美,大仙感到可气又可笑。难道我堂堂的大仙倒需要你一个凡夫俗子的帮助?这说明七郎不是真正体会到了神悟,而是有些走火入魔了,这不得不让他考虑七郎到底有没有成神的根基了。 大仙有点想放弃了,自己再这样坚持下去就有些造假了,但要放弃大仙又有些心存不甘,毕竟是他的出现在相当程度上改变了七郎的思想,而且他还不辞辛苦的钻到他的脑子里,做为神他既不能不承担责任,同时他也怕将来遭到同道的奚落,更何况他从心里是喜欢七郎的,否则自己也犯不着在这里呆这么久。 大仙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开脱的理由,像七郎这样的人能因为他没有真正的神悟而剥夺他成神的资格吗?是不是太教条了,想当年项羽李元霸的死也并非完全因为神悟吗,那是他们的命数,他们当时已经是非死不可,就像现在的七郎如果没有自己的帮助也是必死无疑的。即使七郎能够挣脱绳索,他也很难闯出潘仁美重兵把守的谷口;即使他能够闯出谷口,他又怎能逃脱铁骑的追杀。虽然他可以帮助七郎创造一个大难不死的奇迹,那更远的以后等待他的就只能是亡命天涯,一个英雄没落至此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反倒更加狼狈。何况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他不能因为七郎的忠孝过多的改变尘世的轨迹,这是神的天训和本分。就像他现在不能直接去处罚潘仁美,而必须等待那个山西老锡寇准来审判潘仁美一样。 大仙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加强七郎的神悟,为此大仙指点着让七郎看到那朵黄云上他的化身,以及七郎能够理解的天庭幻象。 九、 天上宫阙的辉煌让七郎心驰神往,他仿佛看到自己已经置身其中了,他已经成了一个把守天庭的神将,威风凛凛的站在玉帝宫殿的门口,在那里他还看到了许多过往朝代的英雄。 七郎真想现在就一步跨向那里,但凡间的两条线却在紧紧的牵扯着他,两狼山的父兄还有天波府里的母亲,他多么想在自己临死之前看看他们啊。 两行泪水从七郎的眼中痛苦的流了出来。这种痛苦以一种气味的方式传递给大仙,其实刚才他就在忍受了,现在更加强烈了。他想想不出还有什么味道比这还要让人难受。大仙同情的叹口气,毕竟血浓于水,还是成全七郎一次吧,否则他也不会毫无羁绊的跟自己走了。 七郎的魂魄向两狼山而去。 在七郎的预想之中两狼山现在肯定已经是一片刀光剑影横尸遍地的场景了,但他没有想到里边却是一片静寂,辽军死死把守着谷口却没有进攻,而宋军被围在谷内的一所破庙里,随时准备着战斗。几乎与他走的时候一样,他明白了辽军不是消灭不了令公率领的宋军,而是在等待宋军主力围点打援,看来潘仁美还真的有点帅才,他现在已经知道潘仁美在绑他时候已经派出好几拨哨探了,哨探看到了辽军的伏兵,第二天在众将请令出兵的时候潘仁美也是这样说的,论实力宋军是无法与辽军进行正面决战的,如此倒是父亲的错了。 但现在不是考虑谁对谁错的时候,七郎疾步匆匆的赶向破庙。 此时令公和所剩不多的士卒正躲在破庙里,一些士卒在加固着围墙,等待迎接辽军的再一次进攻。 七郎知道辽军现在并没有把主要兵力布置在两狼山,把守谷口的辽军还不足一千人,只是为了迷惑谷内的宋军在两边的山上多插了一些军旗而已。如果宋军这时候冒死突围还是有很多成功可能的。 “七郎的救兵怎么还不来?”六郎吊着一条胳膊在庙里来回的踱步。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令公半躺在一堆干草上正在擦拭着自己的金环宝刀,宝刀已经血迹斑斑,他没有回答六郎的问话,多年的沙场征杀让他已经明白,现在不是辽军消灭不了他们,而是把他们当成了诱饵,他现在有些后悔,怎么就没有听潘仁美的话,原来本以为可以趁辽军立足未稳杀杀辽军的锐气,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之后全身而退,但这个意图却又因为自己带的只是三千老弱残兵而未能成功,可能这就是天意吧。但这些他现在还不能跟六郎和眼前的士卒去说。 “按时辰救兵早该到了。”一名副将带些抱怨的说。 这时一朵黑云飘来,天上下起了雨,饥渴的宋军欢呼着仰头躺倒去喝雨水,这是大仙见状不忍的恩赐。 七郎走进破庙,但庙里的人好像都没有看到他。 “爹爹,六哥,我回来了!”七郎大叫。 “谁?”令公和六郎都看向七郎。 “我是七郎啊!”七郎说。 令公和六郎互相看看,他们都听出这是七郎的声音,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七郎这才知道回来的只是自己的魂魄。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了,他只想尽自己所能尽快救出父兄。 “辽军主力现在不在这里,趁现在他们主力未到快快冲杀出去吧。”七郎说。 七郎急切的话语显然没有带给令公足够的振动。对七郎一贯的了解使他不想轻易相信七郎的话。他现在想知道的是七郎怎么会以这样的情状出现在这里,莫非七郎已经…… “快走吧,咱们没有时间了!”七郎大喊着说。 “你见到元帅了吗?”令公问七郎。他不想先追问七郎现在的遭遇,只想知道结果。他已经相信七郎的出现不是幻觉了,因为六郎和其他人也都听到了七郎声音。 七郎没想到父亲在这样的时候还会追根问底,真不知道老天还给不给他这样的时间。七郎知道父亲的个性,不让他明白他是不会听自己话的,这样他不得不把自己的遭遇跟父亲简短的述说一遍。 令公明白了,潘仁美显然是在借刀杀人,七郎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现在来的是七郎的魂魄。 “快走吧,父亲,没有时间了!”七郎继续催促说。 “没用了,七郎你还是安心的走吧,不要挂记我们了。”令公叹口气说,对七郎的魂魄摆摆手。令公知道即使他听从七郎的话从这里冲出去,潘仁美也会以兵败之罪杀了他的,与其那样,倒不如在这里战死以全名节。但这些话他不可能再说给七郎听了。 七郎已经看出父亲的心思,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从小对父亲的理解让他知道自己是劝说不了父亲的。连大仙对令公也不满起来,心说这个杨业也太愚直了,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就不能先活着出去躲避一时呢?真是不可救药了,他都有点后悔不该带七郎回到两狼山了。 这时候辽军开始进攻了,他们围点打援的计划已经被潘仁美识破,这里的宋军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七郎看着像潮水似的的辽军很快攻到了庙门口。 令公此时已下了一死的决心,他对七郎说:“七郎啊,你若真的有灵,就把你六哥保出去吧,也算给咱们杨家留了一条根。”七郎点点头,但令公却看不到了。 六郎拜别父亲带来剩余的士卒往外冲杀。后面令公用袍袖包头一头撞向了庙里的李陵碑。六郎惨叫一声回身抱住父亲。 “六哥,快走!”七郎大喊。 六郎草草把父亲掩埋后,从庙会突围,这时候一股怪风帮了六郎的忙,裹挟着六郎在辽军阵中杀出一条血路,辽军眼看着六郎爬上山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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