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湖谜团
来源: 网络 作者: 未知 时间: 2014-08-29 阅读: 次
一、鬼湖索命
10年前,青峰市为了解决几十万人的饮水,在西北青峰山下筑了条300多米长的堤坝,拦成一个碧水荡漾、环境优美的水库,成为城里人假日休闲的好地方。谁知道水库建成后的第3年,一场特大暴雨,导致山洪暴发,冲坍十几米长的口子,毁了坝下十几个村庄,10多条鲜活的生命瞬间被洪水吞没……
市里立刻组织专家对决坝事故进行仔细调查,结论是这是一场百年未遇的特大水灾,水库拦坝的质量没有问题。最后决定由政府投资,重筑大坝。
不过,自从决坝重建后,青峰水库一直没有安宁过,附近的村民常常能听到水库发出“呜哇——”的惨烈叫声,特别是到了阴雨日子,或没有月亮的晚上,这声音忽高忽低,或飘或荡,似男似女,如哭如诉,悲惨愤怒,令人毛骨悚然。有人说,那是当年被洪水吞没的鬼魂,没有地方安身,都回到了青峰水库。他们死得冤、死得惨,只能在水库里鸣冤叫屈了。
水库出现鬼魂的叫喊声后,人们便把青峰水库称为鬼湖,鬼湖成了阴森可怕的禁区,城里再没有人敢来休闲,除了不时出现鬼叫的声音,湖面便死寂一片。
这天,正是阳春三月天气,鬼湖碧波荡漾,青峰山林木葱茏,山坡上开着各种颜色的花朵,风景美极了。可是,拦坝大堤还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上坝欣赏湖光山色。只是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开来一辆黑色奥迪,停在坝下,钻出个五十多岁、花白头发的男人。他气喘吁吁从石阶爬上大坝,一个人站在大坝上,点上烟,一支接一支抽。仙他色苍白,双目忧郁,望着水气朦胧的鬼湖,眼睛里竟然跑出两颗混浊的泪水来。他一站就是个把时辰,一包烟抽完了,脚下一堆烟头,便一动不动站着,成了一尊忧愁的望湖石雕。
天暗了,山林起风了,鬼湖波浪涌起,黑黪黪的变得狰狞可怕起来,这时,男人还是不肯离开。突然,从湖里发出“呜哇——”一声惨叫,阴惨锐利,他才浑身一抖,一个踉跄,差点跌下湖去……
接下来的日子,这个五十多男人几乎天天来到空荡荡的鬼湖大坝,有时朝鬼湖伫立不动,目光茫然;有时在大坝上抽着烟不断徘徊,心事满腹;有时突然伸出双手,捏成骨楞楞的拳头,狠狠砸向脑袋,又猛地蹲下,双手捧住脸,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淌下来,显得异常痛楚。也就在这时,鬼湖像有感应似的,发出“呜哇”的呜叫,声声不断,悲切愤懑,像把利剑,直刺他的胸腔,让他滴血不止。
十多个日子过后,到了清明节。这天,下着蒙蒙细雨,鬼湖被笼罩在一片阴惨惨的烟雨里。大坝上点着十多个火堆,那是十多条性命的鬼魂家属,在为死去的亲人烧纸钱。他们一面烧,一面哀哀哭泣,鬼湖沉浸在一片人鬼共泣的惨状之中。
这时,一辆黑色奥迪又“滋”的一声停在大坝下,车里钻出的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穿黑色西装,系条黑色领带,胸前别一朵黑花,脸上戴只黑口罩,颤抖着步子,蹒跚着爬上鬼湖大坝。他含着泪水,慢慢穿行在各堆燃烧着的纸钱之中,死者亲人泪水模糊,没有注意到此刻有个神情同样凄惨的男人穿行他们身旁。那个男人像个幽灵,不住地在他们之中来回徘徊。一个多时辰过后,为死者烧纸钱的亲人陆续离开,鬼湖又沉入死一般的沉寂。
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的黑色西装已被细雨打湿。他脸色惨白又疲惫,刚点上支烟,在大坝上坐下,突然从湖面传来一声尖厉的鬼哭,把他惊得跳起来,脸色大变,双腿不自由主地向大坝边沿移动。坝下就是由蒙蒙细雨笼罩着的鬼湖,此刻它像张大嘴巴的黑色魔鬼,等待他跳下去,把他一口吞噬。他惊恐极了,大喊:“不,我不跳……”
可是,他的身后像有只看不见的黑手,坚决、残忍地把他向鬼湖推去。而此刻,从鬼湖霎那间伸出无数只毛茸茸、大大小小的鬼手,同大坝上的黑手上下配合,非要把他拉下湖去不可。他惊恐万状,拼命挣扎,接着他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很快没有了力气,“扑通”一声跳下湖去,只有抽了几口的烟头留在大坝上。
第二天,有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奔上鬼湖大坝,看到鬼湖里漂着一身黑色西装,眼睛一直,立刻惨声大喊:“爸爸,你为什么要跳湖啊,爸爸……”
原来,昨天跳湖的男人叫邹吉鸿,是青峰市最大的房地产老板。10年前,他中标承包了青山水库的拦湖大坝,精心施工,如期完成,被市里评为优质工程。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三年后会遇上一场百年洪灾,拦湖大坝决口……
虽然市里没有过分追究他的责任,还重拨工程款,让他重筑大坝。可那回决坝,一直让他痛心不已。为了补偿遭受灾难的附近老百姓,他免费为他们重建家园;对死去爹娘的孩子,专款抚养;对失去孩子的孤老,替他们养老送终……应该说,他尽了一个做人的责任,最后获得了受害百姓的谅解。
可是,不知为什么,最近一段日子,他的情绪又波动起来,几乎天天上鬼湖大坝,昨天是清明节,竟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和众多的鬼手又推又拉,跳下了鬼湖……
而今天来的那个青年,正是邹吉鸿的儿子,叫邹新。从前年开始,邹吉鸿就以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为由,把公司交给大学毕业的儿子,自己作些辅助工作。近些日子,邹新也觉察到了父亲的精神反常,一直劝慰他心情要放宽,哪里知道,父亲终究跳湖出事……
二、鬼形憧憧
邹新五岁就死了娘。娘死前紧紧伸出干枯的手拉住儿子不放,眼角流泪。邹吉鸿明白,立刻流着泪向妻子保证:这生不再婚娶,决不让儿子有个后娘受了委屈,让儿子幸福一生。妻子死后,他恪守承诺,没有再娶,把儿子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大学生,毕业后成功接替他的事业。
而邹新呢,则把父亲看成世界上最伟大、最负责任的男人。尽管青山水库的决坝是百年一遇的洪灾造成,父亲无力抗拒,可他把一件件的善后做得完美无缺,他应该无悔了。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父亲居然还对此耿耿于怀,而终于走了极端,这让邹新怎么也想不通。
邹新在大坝上望着诡异的鬼湖,想到父亲已沉湖底,又惨然大喊:“爸爸,你为什么想不开,为什么要丢下我啊……”他朝鬼湖哭得死去活来,差点也要跳下湖去陪伴父亲。
不一会,青山市公安局得到报警赶来,警察作了细致调查,又向老百姓借了小船把邹吉鸿的衣服捞起来,让邹新仔细确认,确实是他父亲穿的。又据附近的村民讲,那天,大坝上除了邹吉鸿,根本没有其他人影,一定是邹吉鸿精神恍惚,产生幻觉,不小心跌入湖中。
接着几天,邹新请市里的专业打捞队,在鬼湖打捞父亲的尸体,但打捞了三四天,也不见尸体影子。有人说,湖里有大鱼,邹吉鸿的尸体早被啃得只剩下骨头了,骨头沉入湖底,而他穿的衣服则浮了起来……
鬼湖附近的村民则议论纷纷,持相反说法,认为邹吉鸿虽然尽力对受害百姓进行了完美无缺的补偿,那是对活着的人。而那些无家的冤魂,聚在鬼湖,愤愤不平,把邹吉鸿视作仇人,最后他还是被拉入湖里喂鱼,作了彻底报应。
邹新听了这些议论,更加痛苦起来,于是把打捞起来的父亲那套黑色西装,埋在鬼湖边的山坡上,边流泪边说:“爸爸,为儿不孝,没有守护好你。你就在这里好好安息吧,你已经用生命向那些鬼魂赎罪了,以后无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从此都会原谅你了……”
接着的日子,邹新担心刚刚离开人世的父亲在鬼湖边寂寞,天天来湖边山坡看看父亲的新坟,陪他说说话。那些日子,接连阴雨,鬼湖同青峰山烟雾飘渺,黑风阵阵。他坐在父亲坟头,总能听到一两声“呜哇——”的惨烈怪叫、或哭喊声从湖里跑出来,而这叫声和哭喊声,决不像山里野物的嗥叫,确确实实是人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时连青峰山也作回应,悠长而凄厉。到了这个时候,邹新心里疑惑起来,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更为奇怪的是,有一天他坐在父亲坟头,突然飘来一团迷雾,这时,从湖里竟然传来了父亲哭喊声:“别撕咬我了,我向你们赎罪了,我痛啊,别……”
邹新立刻跳起身来,四周迷迷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父亲痛苦的叫喊声还从湖面不断传来。只是阴阳隔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惊惶得邹新差点晕过去。
邹吉鸿索命鬼湖,邹新又听到父亲向鬼湖众鬼求饶的怪事,沸沸扬扬,越传越怪异。青峰市市报和电视台记者觉得这事蹊跷,联想起青峰水库决坝重建以来,水库怪叫声不断,感到应该把这事的真相揭露出来,于是,他们联手带上相机、电视摄像机,坐车来到了鬼湖。
不过很让他们失望,这天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发现什么。他们就采访附近村民,村民说,这闹鬼的事一点不假,他们都亲耳听到过,不过要到天气阴沉,或是没有月亮的晚上。他们甚至还说,有时湖面还会出现一群闪着绿光的鬼魂,在黑暗的湖面来回游弋,让人见了心惊胆战。
村民的回答,坚定了这些记者要弄清鬼湖闹鬼真相的决心,于是他们没有离开,等晚上再进行观察。巧得很,晚上天气变阴,天空盖满了厚厚的云层,星星和月亮不会出来了。他们坐在鬼湖大坝上,啃着馒头,喝矿泉水,对着鬼湖架好摄像机,静等出现湖里的鬼魂。
大约到了晚上10来点钟,黑暗的鬼湖果然发出了“呜哇——”的叫喊,凄烈而悠长,像把长剑,划破寂静的山林,一声接一声,声声惊得记者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一口。这声音有男的女的,有老人和孩子的,高一阵,低一阵,东一声,西一声,连续了分把钟,都被录了音。就在他们听得毛骨悚然的时候,有个记者低声喊:“看湖面!”
大家急忙把眼光转向湖面,只见黑黝黝的湖面,出现一点绿色的火光,幽幽的,在湖面忽快忽慢移动,有时出现,有时熄灭,这火光阴惨惨的,分明是民间传说的鬼火。更不可思议的是,不一会由一点绿光慢慢变成十几个点,在湖里成群游弋,发出“冤啊冤啊!”的喊声,渐喊渐远,这些,又都被架着的摄像机把全程摄录。这令人脊梁冷汗直冒的声音,这诡异、恐怖的情景,差点把这几个记者都吓晕过去……
第二天,在市报显要位置,赫然登出记者亲历的新闻:《鬼湖“闹鬼”何缘难解》,绘声绘色报道了昨天晚上在鬼湖遇上的一幕惊心动魄的场景。电视台也在地方新闻里,把声音和鬼湖点点绿火画面播放出来,吓得看电视的观众瞪大眼睛,尖声叫起来,这实在是太诡异、太恐怖了。
三、人鬼对话
这么大轰动的新闻,很快被省报、省电视台看到,联合其它报纸,组成记者团,浩浩荡荡赶到鬼湖。到了晚上,他们同样听到了“呜哇呜哇”的鬼叫、鬼哭声,也看到了湖面幽灵般的荧荧绿火,让他们感到战栗,人死了,真有鬼魂,他们为什么喊冤,冤在何处?回到省里后,省报又登出长篇报道,省电视台把拍到的画面,录下的鬼叫、鬼哭声做成节目播放。
由于有声有画面,不像造假,许多怀着好奇心理的人,也纷纷带着相机赶到鬼湖,大坝上日夜有人来往穿梭,对鬼湖进行现场考察,各种解释,各种猜想,各种版本满天飞……
鬼湖闹鬼,青峰市政府开始不想介入,以为闹一阵子就会过去,哪里知道这事会越闹越厉害,到了不可收拾,影响到青峰市形象的地步。主要领导十分震怒,责令宣传部长在市电视台,对青峰水库所谓闹鬼的各种猜测、质疑,作了理直气壮的回应:据鸟类专家介绍,青峰山林子里有一种会模仿人哭叫声的鸟。自从青峰水库决坝以后,死者的家属在坝上祭奠亲人,有的哭,有的喊,还有的喊冤,这种鸟听多了,就模仿,并且模仿得惟妙惟肖,这就是青峰山和水库发出的所谓哭叫声,喊冤声。至于湖面出现的绿火,据鱼类学者介绍,水库里有种能发出磷光的小鱼,它们若是成群结队聚在一起游弋,当然会发出绿光……
最后,宣传部长用沉重语气说,邹吉鸿跳青峰水库后,我们就对他的死因作了深入调查。据从医院了解到的情况看,邹吉鸿一直背着沉重的压力,三前年就出现忧郁症状,在他情绪极端低落的情况下,出现幻觉跳青峰水库,这非常可能,医院有他的诊疗记载可以证明,希望大家不要再传谣……
邹新当然也看到了市委宣传部的回应,虽然觉得也有些道理,不过,那天傍晚他在水库大坝上清清楚楚听到父亲“别撕咬我了……”痛苦叫喊,难道这也是自己对父亲的死过分伤心,脑子里产生了幻觉?他心里仍是充满疑惑和万分悲伤。
这天公司下班后,邹新爬上鬼湖大坝,对着鬼湖大喊:“爸爸,你起来吧,让我同你说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呜哇——”,湖里竟然扬起波澜,有了悠悠的回应。
邹新心头一震,默站了一会,见鬼湖的波澜平静下来,又死寂一片,他才怀着“怦怦”跳的心情,来到埋着父亲衣服的黄土堆。这时,天色暗了,他掏出包烟,抽出支点上,然后放墓碑上,烟头红亮,冒着一缕青烟。父亲生前爱抽烟,邹新每回来都要点上支烟放在墓碑上,让父亲抽,一面同父亲说说话。这回,他朝黄土堆磕三个头,然后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一面看着红亮的烟头,一面问:“爸爸,市里宣传部在电视台回应,说你情绪忧郁,产生幻觉而跳下水库,是不是这样啊?”
邹新的话刚问完,红亮的烟头突然跳动一下,像是回答。“爸爸,我看到了,你听到了我说的话,你要说就告诉我吧!”
“新儿!”果然有一个声音出现了,分明是邹吉鸿的,有点发沙,像在水库里受了寒似的:“我是你爸爸呀!”
邹新头皮一紧,一下从石头上站起来,又十分兴奋,难道父亲的鬼魂从湖里爬了起来?不觉东张西望,寻找父亲的身影。可是眼前除了一边是黑黢黢的山森,一边是像张开大嘴的鬼湖,什么也看不清。“爸爸,你在哪里呀,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在阴间,你在人间,阴阳两重天,你怎么看得见我?只有我才看得见你。新儿,你坐下,让我回答你!”邹吉鸿的声音随着一阵阵山风飘忽不定,像在耳边,又像在天边。“爸爸,你说,我听着。”邹新坐下,心情有点紧张,虽然是父子,毕竟是同鬼魂对话。
一阵山风掠过漆黑的湖面,发出“哗啦啦”的波浪声。“新儿,我告诉你,爸爸完全不是情绪忧郁,产生幻觉跳的水库,不是,不是,他们说错了啊……”
“那是什么原因,快说,我一定为你洗清冤情!”邹新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追问。
“那一天,爸爸来到大坝上,心里闷呀,总是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十几条生命。爸爸是有罪,但是我努力赎罪了,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一个人留在世上,我怎么会跳湖?谁知道,那回我站在水库边,突然像有只大手,在我后面使劲一推……我死得冤啊,我不是自己跳的,不是……”
邹新震惊了,一只大手在背后推了父亲,那肯定有人暗害他。
“新儿,你替我向阳间的公安、检察报案吧……”又是一阵阴惨惨的风,刮过山林湖面,发出尖啸,让人浑身哆嗦。
可是,随着山风过后,四周又寂静下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一样。邹新像做了场梦,不知真的同父亲的鬼魂对了话,还是自己想父亲想得太深了,真的脑子里产生了幻觉?他出了身冷汗,不过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父亲是冤死、害死,这不容置疑了。他站起来,想再同父亲说说话,回答他的只是飘到山林湖面的“呜哇”声……
四、围湖捉鬼
第二天,邹新跳过市公安局,知道在青峰市他父亲的沉冤很难洗清,直接驱车赶到省公安厅,要求立案。省厅一个科长接待了他,认真听取了他对父亲跳水库的极度怀疑。科长听完,脸色严肃,说他们会责成青峰市有关部门,对青峰山水库发生的一切彻底侦查,弄出个水落石出,作出个明白交代。
青峰市很快接到省厅彻底侦查青峰水库闹鬼的责成,青山市公安局出动警察、城管一二百人,把鬼湖团团围住,由公安局张局长亲自坐镇指挥,各路口严密封锁,外人一律不得上水库大坝。市领导指示:围湖三天,从湖里、从山林把搅乱人心的鬼捉拿归案。
第一天,警察和城管分头把守各条路口,堤坝上三人一岗,五步一哨,一片紧张气氛。湖里也调来五六艘快艇,来往穿梭。张局长更是不敢怠慢,手举对讲机,不住地发出搜索可疑现象的指令。可是,当日天气很好,山青湖秀,山坡上开着各种颜色的鲜花,小鸟唱着好听的歌。张局对着平静的湖面脸露疑惑,禁不住自言自语:这样美丽的景色,哪来的鬼魂呢?
到了晚上,月光朗朗,满山满湖罩着银光,好像都沉睡过去了。可是到了下半夜,月亮钻入一团云彩里,山林湖面一片黝黑的时候,张局长突然接到潜伏在鬼湖西边树丛里的一个小组的报告,他们听到附近林子里发出一声声怪叫,很像人的哭声。张局长精神一振,立刻带着几个警察赶过去,竖起耳朵,果然听到湖边的树丛里传来似如诉如泣的“呜哇”声。张局长悄悄接近声源,仔细一听,猛地直起身来,打开雪亮的手电,发现前面高高的树梢上,停着一只浑身乌黑的小鸟,这怪声就是它发出的。原来,这种鸟在张局长的家乡山里常常能看到,它叫的声音太苦太悲了,山里人叫它“苦哥”。此刻,强光刺激着它,扑楞一下,不叫了,飞到了别的树上。
张局长松开眉头,轻轻吁了口气。
整个晚上,就这个情况,山林湖面十分平静。张局长向市里领导作了汇报。领导再次指示,不能松懈,继续努力,一定要把青峰水库的鬼捉出来。
第二天,白天无情况。到了下半夜,西斜的月亮钻进云层里的时候,张局长又接到情况,说鬼湖的湖面涌动几下,出现了黑乎乎的东西。张局长迅速登上一艘快艇,指挥其它快艇一起赶过去围堵。快艇打开强光后,发现湖面漂浮着一截从山上滚下来的枯木。又是一个晚上无收获,张局长向市里领导汇报,他们发现的都是自然现象,不必再费神劳心,建议撤去围湖警力。可领导又坚决指示,既然进了青峰山,坚持几天,是人是鬼,总要弄出个明白来,对上级、对社会都有个交代。
到了第三天,白天无情况。晚上,天气变化,天空盖上厚厚的云层,月亮和星星都没有了,整座青峰山和鬼湖笼罩在一片神秘的黑暗之中。上半夜,山林湖面静悄悄。巡逻在湖边山林和大坝上的各组人员已经疲惫不堪,意志松懈,开始靠着树木或躺在大坝上打瞌睡。
凌晨两点的时候,张局长的对讲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有一巡逻组向他汇报:“张局,情况出现,离我们一百米左右处,又出现‘呜哇’的叫声,它不像鸟叫,是人的哭喊声。”
“肯定?”张局长问。
“绝对肯定,是一个男人的哭声,十分悲切。”对讲机回答。
张局长放低声音:“别惊动它,让我过来看看。”同时又向沿湖的巡逻组、湖里的快艇发出指令,出现情况,加强观察,不要妄动,务必抓住可疑之物。
张局长带着上一个小组警察,摸黑穿过一片密密的小树林,来到报告情况的那个巡逻组位置,在黑暗里支起耳朵,瞪大眼睛盯住前面几十米处的树木。
“呜——哇——啊——”不一会,声音又叫了。张局长心头一颤,这声音不像是他熟悉的“黑哥”的叫声,的的确确是个男人的哭声,在寂静的凌晨那么清晰,那么苦楚,那么凄厉,像一把尖刀划着人的五脏六腑。
张局长一挥手,带上警察成成半圆形悄悄包抄上去。当他们快要抄近目标的时候,“呜哇”的声音又跑了,在离十几米处停下,继续哭叫。就这样,这鬼魂同张局长他们不离不弃,竟然把他们引到湖边。只听得“轰隆”一声响,湖面溅起一个很大的水花。
“鬼跳湖了!”张局长大喊,后悔刚才没有果断下令,扑上去捉拿。又立刻在对讲机下命快艇全部出动,全围捉鬼。一艘快艇驶过来,他跳上去指挥。顿时,几条快艇像飞鱼一般在湖面来往穿梭,雪亮的探照灯在漆黑的湖面扫来扫去,只要湖面一有动静,快艇就冲过去围堵。
突然,不远的湖面开始出现绿荧荧的火光,开始是一点、接着两点、三点……瞬间出现十几点,缓缓移动,只有光,没有焰,同电视台播放的一模一样,这就是十几个死去的人的冤魂?
张局长命令快艇全速围堵,警察手持装有铁爪的尼龙绳,眼睛盯住忽快忽慢、忽隐忽现的目标,随时准备抛出去勾住。
眼看那十几点绿火被包围得无处可逃,在几个警察抛出尼龙绳的刹那间,绿火一下沉入湖底,什么也看不见了。
张局长狠狠一拍脑袋,十分恼火。可是,那十几点绿火又很快在快艇的圈外出现,忽浮忽沉,慢悠悠游荡。
“追,快上去,一定要抓住!” 张局长恨不得自己扑下去抓住它!
“冤啊!”突然,那十几点绿火不动了,竟然发出了一个男声:“张局长,我是邹吉鸿,你们别追了,我是鬼魂,你们抓不住我的。”
五、真鬼现身
张局长听到鬼魂喊他,大吃一惊,浑身汗毛直竖,镇静一下,大声问:“邹吉鸿,你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在山林湖里大闹不休?”
邹吉鸿的鬼魂说:“我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下湖的,那回身边一分钱没带。在阴间,这些年也搞金融危机,没有钱日子真难过。我这样闹,只是希望把我推下湖的那个人替我烧1000万纸钱,这些钱不光是我一个人花,我身边还有十几个被水库决坝淹死的兄弟姊妹,他们也可怜,我想分给他们些,让他们在阴间不要再受罪,让我的灵魂也安宁一点。如果那个人能够在近日把这事办了,我就原谅了他,再也不闹了……”
说罢,十几点绿火又一下沉入湖底,湖面漆黑,直到天亮,再没有出现任何情况。
这场面,如果不是张局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这样的蹊跷事,天亮后立刻向市里有关领导作了简要汇报,请示要不要继续对青峰水库进行搜查。
领导听后,在电话时沉默了会,突然发起了脾气:“张局,你怎么也信,我是要你抓出装神弄鬼的人,或其他可疑之物,不是要你跟着社会上的谣言人云亦云。要么是你三天来日夜在青峰水库搞得太疲惫了,出现幻听幻觉……好了,你所谓听到的看到的鬼魂,作为纪律别向任何人传了,马上撤回人员,市里会再作步骤的。”
接到指示后,张局长怀着满腹疑惑,下令收网返回。
四五天后的一个傍晚,迷雾蒙蒙,一辆半旧的白色面包车开到鬼湖大坝,车里钻出个瘦长个子,戴黑色鸭舌帽、墨镜和口罩,脸庞被遮得严严实实。他手里拎着只大箱子,吃力地一步步爬到大坝顶部,然后沿着大坝又来到邹吉鸿的黄土堆旁,把箱子放下,转身向四周看看,天光已暗,雾气更重,五六步远就什么也看不清。他转回身,突然朝黄土堆跪下,哽咽着声音轻声喊:“邹老板,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受苦了,我来迟了,按你的要求,带来1000万纸钱。是啊,阴间也闹金融危机,物价大涨,死去的十几个乡亲也是日子难过,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你收到纸钱后,就分给他们一些,这钱啊,你们大家花花,不要闹出了什么矛盾,我拜托你了!”说着,朝黄土堆磕了三个头,然后把箱子打开,取出一叠叠花花绿绿的阴间纸币,都是千元万元的大钞,接着,点上火,一张张火化。
在阴惨惨的冥币火光中,这个瘦高个男人喃喃地说:“邹老板,我真的心里特难受,这事让你一个人顶着。事情既然成了这个样子,我求你别再在水库里闹了,这样沸沸扬扬的闹下去,你我大家都不好啊……”
突然一阵彻骨的阴风刮来,火光乱跳,像是非常愤怒的样子。瘦高个男人一惊,又抬头四顾,除了夜雾,什么也看不见。他镇静一下自己,声音变高了:“邹老板,你变成鬼魂后,口口声声喊冤,你冤什么呀,当年筑建这水库大坝,是你向我送的1000万,我只是被动接受而已,并没有要你偷工减料啊!三年后,大坝出事,还不是我把这场灾难说成了百年未遇,替你把这事挡了,还重拨一笔工程款,你怎么没有良心啊?事实是,不是我害了你,而是救了你,我的好心没好报,你真是不知足!”
说到这里,瘦高个男子站起来,情绪激动:“有次你找我,说你受不了啦,要去说清楚。要不是你的错误决定被我果断制止,你早坐牢去了。你是那么爱你的儿子邹新,如果你真去说清楚了,让大家都知道邹新的父亲是个害死十几条人命的黑心老板,叫他怎么在社会上过下去?至于我,上上下下有的是关系,决不会轻易跟着你一起完蛋。所以我劝你,长痛不如短痛,最好去跳青峰水库,保下你儿子,这实在是你最好的选择。是你当时亲口答应自愿跳湖,怎么又出尔反尔,说有只看不见的大手把你推下去的……”
瘦高个男子说到这里,四周黑暗,雾气越来越浓,见纸钱已经烧了大半,一堆火灰红红的,又叹口气说:“邹老板,你既然到了阴间,就安心吧,不要再把这事闹得大家不得安宁。我呢,对邹新一定暗中照料,让他平平安安。你我以前是朋友,以后还是朋友,只不过是隔了阴阳两重天。不过,我还要忠告你,如果你仍是一意孤行,鬼说鬼话,做鬼事,我不会束手待毙,你儿子毕竟在我的地盘上干事,我可不是威胁你啊……”
瘦高个男子噜噜苏苏,直说到把纸钱烧完,地上堆了一摊纸灰,最后拍拍朝黄土堆说:“邹老板,时间不早了,按你说的,1000万纸钱化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要走了!”
正当他转过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从黄土堆后面钻出两个人来。
六、闹鬼真相
由于雾气浓重,看不清面目,只听得其中一个说:“姚副市长,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称姚副市长的瘦高个男子大惊失色:“你……你们是人还是鬼?”
“我们是省检察院的,有人举报你收受青峰水库工程款1000万,致使偷工减料,大坝决堤,生命财产损失巨大!”其中一个男子亮明身份,严肃地告诉姚副市长。
“你们胡说,根本没有这样的事!”姚副市长歇斯底里喊。另一个男子冷笑了声,举起一支录音笔:“你刚才化纸钱的时候,一直自言自语,都在这里录着!”
另一个男子说:“姚副市长,我们等你多时了,今天收网,收了个人间的贪鬼!”
姚副市长身子瘫下,但还是不甘心,又问:“你们是怎么盯上我的,我可是做得天衣无缝啊!”
“好,这事让你早明白,对你彻底交代有帮助!”检察院的一个干部朝黄土堆后一挥,又跑出两个男子来。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雾气退去许多,跑出来的两个男子更让姚副市长惊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个男子竟然是跳湖死了的邹吉鸿,另一个男子满脸胡子,长头发,像个野人,朝他双目喷火,有着千仇万恨似的。姚副市长指着邹吉鸿哆嗦着嗓子问:“你……你不是跳湖死了?”
邹吉鸿愤怒回答:“姚副市长,是的,是你逼着我跳水库,变成了‘鬼’!”接着,又转身指着旁边的那个野人般的男子,对姚副市长说:“你不是想知道人变鬼,鬼变人的真相吗,还是让他来告诉你吧!”
那个野人般的男子叫张召明,原住青峰山下的一个村子。7前年,青峰水库决坝,他住的村子冲毁,父亲、妻子和一个孩子都被大水吞没。一家只剩下他一个人,十分凄惨。
他拒绝住进邹吉鸿为他盖的新房子,也拒绝接受邹吉鸿的一笔巨额赔款。一个人住到了青峰山,面朝水库,日夜悲泣。他不要赔偿,而是要弄明白大坝溃决的真相,告慰死去的亲人。
他曾多次找过邹吉鸿,要邹吉鸿说出真相。面对眼光咄咄的张召明,邹吉鸿脸色痛苦,言辞躲闪,把一切责任往自己身上拉。张召明敏感到大坝决溃决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而他又得知,邹吉鸿中标接下的水库工程,同时任青峰市建设局局长姚金勇关系非常,而姚金勇才应该是这场灾难的主要责任者。他向市里、省里写了一封又一封揭发信,都石沉大海。
姚金勇非但没有受到惩罚,不久前,反而升为副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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