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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房反悔之后

来源: 未知 作者: 一言难尽 时间: 2014-09-11 阅读:

8年前,他因建房资金紧张,只得以45万元的价格卖掉尚未封顶的两层小洋楼。随后,房价开始上涨,这让他后悔莫及。经多次追讨,房主补偿其10万元。随着房价的扶摇直上,那幢小洋楼又升值至300万元以上。心理失衡的他走上了暴力讨房之路,最终一怒之下刺死当年卖房时的中间人……

忍痛卖掉烂尾小楼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的话,徐磊一定会买上一箱,一粒不剩地吃下去,那样,他就不会失去家里仅有的一幢小洋楼了,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自己也不至于沦为阶下囚了。

徐磊1974年出生于上海市青浦区徐泾镇,父母都是普通农民。初中毕业后,他摆摊做点小本生意,除了养活自己外,还略有节余。

徐磊的父母及一些亲朋好友见他这样靠“打游击”挣点小钱,觉得总不是个办法,遂建议他多方借些钱,租个门面房,开个小吃店或服装店。他连连摇头说:“我没有发大财的命,就这样蛮好……”

一晃几年过去了,徐磊到了结婚年龄。找对象时,他家住的平房又小又破,没有一个女孩能看得上。

经过申请,徐磊以困难户的名义,从徐泾镇政府得到一块近300平方米的宅基地,只交了1万余元费用。

2003年9月,徐磊及其父母拿出全部积蓄10万元,又借了6万元,请来一些工匠,在新划的宅基地上建造一幢两层小洋楼。

孰料,到了2003年12月,房子盖到第二层时,徐磊手中的16万元就所剩无几了。究其原因,他为了让小洋楼抗震效果更好,听从了包工头的建议,把砖混结构改成框架结构,这一来增加了开支。

封顶需要钱,屋里屋外的粉刷也需要钱,徐磊和父母厚着脸皮再去找亲朋好友借,大家都表示爱莫能助。

无奈之下,徐磊只得让工匠停工。他细细算了一笔账,接下去把小洋楼建好,至少还需要9万元。

徐磊到处托人,打算从银行申请一笔贷款,以解燃眉之急,可银行要他提供房产证和土地使用证作为担保,于是贷款一事搁浅了。

就这样,徐磊家的小洋楼成了烂尾楼,当地人开始笑话他,这让他感到无地自容。好在入了冬,各个建筑工地陆续停了工,这才让徐磊的心里稍稍好受些。

2004年春节前夕,徐磊坐在家里,愁眉紧锁。这天,一个远房亲戚带着个小伙子找上门来了,小伙子叫钱玉彬,他问徐磊:“你这个未建好的房子卖不卖?”

“不卖。”徐磊说话的底气有些不足。

“如果有人愿出高价呢?”钱玉彬说。

“高价”一词,击中了徐磊的软肋。他低头不语了。

钱玉彬要徐磊开个价。徐磊以为钱玉彬是买主,问他能出多少钱。

原来,钱玉彬在上海市松江区一家精密仪器公司当办公室主任,其老板姚长发是广州人,打算在松江区或邻近的青浦区购置一幢小洋楼,供妻儿老小居住。于是,姚长发委托钱玉彬寻找合适的房源,结果发现了徐磊家未建好的小洋楼。姚长发看了钱玉彬拍摄的照片,当即拍板决定,出价50万元把那幢没有完工的楼房买到手。

不巧的是,姚长发马上要出差北京一周,便把买房的事宜委托给钱玉彬。

钱玉彬通过多方打听,得知徐磊因缺钱而将小洋楼停建的情况后,心里有了底气,坚持要他出个价。

徐磊考虑了三天,终于向钱玉彬报出了价码:40万元。

钱玉彬打电话向姚长发请示后,在40万的基础上,又加了5万元。就这样,双方通过一纸协议,将徐磊的小洋楼变更到姚长发的名下。

2004年3月初,徐磊和姚长发正式签订了一份《房屋转让合同》,成交价是45万元。钱玉彬作为中间人,在合同上签了字。

徐磊拿到45万元卖楼款后,先还掉所欠的6万元外债,接着在徐泾镇上开了一家餐馆,生意只温不火。

两个月后,姚长发出资完成了小洋楼剩下的封顶及内、外墙粉刷等。这时,徐磊望着化蛹成蝶的小洋楼,开始后悔了。在他看来,自己建楼已经花掉了16万余元,而姚长发所出的45万元只相当于地皮钱,等于建楼款几乎都是自己出的。

思前想后,徐磊把心一横,闯进了钱玉彬的办公室,说:“我的小洋楼卖得太便宜了,你得补偿我16万元建楼款。”

钱玉彬说:“咱们不是签有合同吗?既然谈妥的购楼款45万元白纸黑字写下来,那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徐磊坚称,那份合同没经过公证,是双方私下签的,如姚长发不补偿1 6万元,自己就去法院打官司。

钱玉彬请示姚长发后,告诉徐磊:“我的老板不愿拿出这笔冤枉钱。”

徐磊并未善罢甘休,一次次找钱玉彬软磨硬泡。为息事宁人,姚长发只得答应了徐磊的要求。随后,双方在公证处签订了一份补充协议,上面注明;一次性追加徐磊10万元作为卖楼补偿,如徐磊提出收回小洋楼,除了退回姚长发55万元购楼款外,还得支付150万元违约金。

拿到10万元补偿款之后,徐磊这才求得了心理平衡。
看房价暴涨悔断肠

到了2005年,上海的房价如龙抬头一般暴涨。徐磊所开的餐馆房东也随行就市,将原来每月3000元房租增至5000元。当时,他的生意略有盈余,可房租一涨,意味着亏损已成定局。

徐磊再也坐不住了。那天上午,他守在原本属于自己的小洋楼门前,堵住了正准备出门的姚长发,表示现在房价涨了那么多,要他再稍微补偿一点差价。

姚长发板着面孔说:“你蛮不讲理,你这是无理要求!房价涨了,你要补偿;假如房价跌了,你会主动登门补偿我的损失吗?”

徐磊说:“你是大老板,我是一个小市民。我惟一一幢小洋楼低价卖给了你,算是吃了大亏,你不可怜我,总得同情我吧……”

姚长发认为徐磊卖掉小洋楼后见房价上涨一次次后悔,每后悔一次就讨要一次补偿,岂不是把自己当作取款机?

徐磊坚称自己当初不准备卖房给姚长发,是钱玉彬左一次右一次说动了自己。

姚长发不愿听下去了,朝徐磊摆了摆手,然后快步向停在不远处的宝马车走去。

徐磊愣了一下,转身朝姚长发跑去,拦在他的前面,要同他继续论理。

姚长发吼叫道:“你再这样纠缠不休,我就打110报警!”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拨号码。徐磊见势不妙,赶紧离开。

回到自己的餐馆里,徐磊生起了闷气,他进了一个小包间,要厨师炒两个菜,然后打开一瓶白酒,一杯接一杯喝下了肚。很快,他酩酊大醉,吐了一地。

服务员何晓莉发现后,买来苹果醋,用汤匙小心翼翼地喂进徐磊的嘴里,然后,她还把地面拖得干干净净。见他还没有醒酒,她又端来一盆水,把毛巾打湿了,一遍接一遍敷在他的额头上……

等到酒醒大半,徐磊望着忙得满头是汗的何晓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老板,你多保重吧。记住,下次少喝酒。”说完,她脸一红,就走开了。

“难道,难道她对我有意思?我已过了而立之年,该找个对象结婚啦。”徐磊望着何晓莉的背影,心想自己虽是上海男人,但相貌一般,加上没有稳定的工作,很难找到本地女孩作老婆。

2006年春节期间,徐磊与何晓莉闪恋并闪婚。何晓莉来自安徽省天长市的偏僻农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父母体弱多病,家境贫寒。租房办完婚事,徐磊花了七八万元。新婚的快乐,使他暂时把贱卖小洋楼的窝心事搁置在一旁。

一年后,何晓莉给徐磊生下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初为人父,他的喜悦没维持多久,就被餐馆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的现状搅得焦头烂额。望着对面新开的快餐连锁店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他急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过了两个月,徐磊难以将亏损严重的餐馆经营下去,只得低价转让。

为挣得奶粉钱,他通过朋友介绍,进了建筑工地打工。他从早到晚干着苦累脏的活儿,所得的报酬不过六十元左右。为了儿子那张嗷嗷待哺的小嘴,他只能咬牙硬撑着。

那天晚上,房东又来收房租了,徐磊和何晓莉找出全部的零钱,凑在一起还不到800元。房东接过700元现金后,对徐磊夫妻俩说:“剩下的300元,两天内必须交清。你们看看,现在的房价涨成了什么样子?明年,我要将房租涨到每月1500元。”

这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徐磊脸上。他太想拥有属于自己一家三口的住房了,不由地痛恨自己当初卖掉小洋楼的事,要是那幢小洋楼留到现在,自己和老婆儿子还至于过这样的日子吗?

徐磊一连好几个月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为了不让何晓莉跟着难受,他一直没向她透露卖楼的事J隋。

转眼到了2008年5月,何晓莉把儿子交给公婆照看,自己与徐磊一起来到建筑工地上打工。一个月干下来,她变得又黑又瘦。徐磊心疼极了,决定再次找姚长发讨“说法”。这时,上海的房价又经过了新一轮的涨幅。

徐磊再次把姚长发堵在小洋楼门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姚长发说:“你不要乱来,咱们得按合同办事。你认为自己卖楼吃了大亏,那就去法院起诉我吧。法院判我赔你多少,我就赔你多少。”

姚长发指点的这条道让徐磊看到了希望。然而,当他带着《房屋转让合同》和补充协议,前去找几名律师咨询,得到的是同样的结论:“这个官司,你根本赢不了。”

徐磊认为自己被姚长发耍了一把。为了尽快达到目的,他苦思冥想好几个晚上,脑海深处终于闪现出一条妙计。

那天上午,徐磊又一次堵住正准备出门的姚长发,他从包里拿出一瓶剧毒农药甲胺磷,闯进屋里威胁道:“姚老板,你不补偿我的卖楼损失,我就在这里喝下毒药自杀,让你的小洋楼变成凶宅!”说完,他开始拧瓶盖。

“别别别,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姚长发吓得脸色突变,赶紧伸出双手阻止徐磊。

徐磊这才把药瓶放进包里。其实,瓶里装的并不是甲胺磷,而是自来水。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吓唬一下姚长发。

经商量,姚长发提出,由徐磊按合同违约把小洋楼收回,然后自行销售。徐磊见有利可图,当即爽快地答应了。

徐磊要姚长发提供房产证和土地使用证,以便于自己联系买主。而姚长发要求他拿出违约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证。

徐磊哪里拿得出55万元房款加上150万元违约金呢?尽管如此,他还是开始了漫长而又艰难的“卖楼历程”。

此时的上海房价再一次攀升,徐磊觉得,挂在姚长发名下的那幢小洋楼,是他这辈子惟一的“资本”,如果追不回来,这辈子太失败了。

2009年春节前,徐磊经朋友牵线,终于找到一个愿意出资360万元购买小洋楼的潜在买主。

徐磊兴奋得手舞足蹈,当即找到姚长发,表示最近要带人前去看房。

姚长发说:“好啊,看房可以,不过你得先预付100万元违约金。”

徐磊表示,等到自己和那个买主签下合同,拿到售楼款后,会一分不少地把150万违约金和55万元房款交给他。

姚长发咬定,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徐磊先得拿出100万元违约金。

这一突然冒出来的“拦路虎”,使得徐磊未能与潜在买主做成交易。

“姓姚的,你这一招真阴啊!你这是故意让我卖不成楼,白白损失150多万!”徐磊对此非常气愤。

2009年春节期间,徐磊又找到了姚长发,开口向他讨要150多万元的小洋楼差价。这次,姚长发没有开口,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材料,递到徐磊的手中。

徐磊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份“郑重声明”:本人已和徐磊讲得很清楚,不会再给他小洋楼的补偿款,如果徐磊要违约收回房屋,则要按照当初《房屋转让合同》及其补充协议上的条款,支付给自己150万元违约金。

要不来差价要走人命

追讨小洋楼差价不成,徐磊整日生活在悔恨之中,他对姚长发的愤恨也与日俱增。

2009年3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徐磊买了把西瓜刀,来到那幢小洋楼前。他躲在墙角,等待姚长发出现。

当天晚上8时许,饥肠辘辘、嗓子干得冒烟的徐磊终于见到了开车回来的姚长发。姚长发刚推开车门,突然看到手持西瓜刀的徐磊,赶紧带上车门,迅速驾车离开现场。

姚长发逃脱后立即报警,徐泾镇派出所民警很快找到徐磊,对他进行了说服教育。当着民警的面,徐磊只得保证以后不再拿刀威胁姚长发了。

第二天,徐磊异常烦闷,索性去姚长发的公司,打算找他“谈谈”。他来到公司门口,对保安说,自己要见一见姚长发。保安问他找姚总有什么事情,他支支吾吾想说又不好说。保安说:“姚总很忙,你站在外面等我的通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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