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方式(2)
没多久,我成了一个机关单位有编制的职员,每天看看报,上上网,接听几个无关痛痒的电话,喝喝水,撒泡尿,吃高标准的员工午餐。跟我同一个办公室的小伙子向我透露,他父母为了他这份工作花三十万疏通费。我看不出他在这方面有撒谎的必要,只是不明白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对我说这些,炫耀他家有钱,还是父母的门路?有一点很明确,他想探究我的来路,婉转地问我的家世,直到接连几次看到我被一辆神秘的黑色大轿车接走后,就不再想了解我了,他自以为了解了一切。
严端跟我搬进“高尚社区”的一处新居,这地方离她的新学校很近,她原来的学校也不错,熟悉的环境和同学,但她惹了一次大祸,不得不给她转了学。
我妈妈说,知道外面都怎么传吗?你的那个爹根本不是去旅游,他们是伺机外逃。
这是你想的吧。
丫头,不用讽刺我,我知道你恨我当初把你丢给了他。
得了,别提这陈芝麻烂谷子了。
我可是处处为你想,你是我亲闺女,我也就你一个,将来我的还不都是你的。
在你的有生之年,完全可以再生出几个来。
我不跟你争这个,要我看,拿着钱,门一锁,上妈那儿去,天塌下来跟你没关系。
严端呢?
你还真把她当成亲妹妹了?别忘了,她还有爸爸呢,亲爸爸。
以后别提这茬儿。
我说你长不长脑子啊….
我妈妈最后给我出了个主意,毕竟我是她亲生的,去找刘正富,他现在是相关部门的副局长,这个人能摆平很多事情。而且,在我爸爸当初办厂时,没少给他好处。
我妈妈又愤愤不平起来,不管怎么说,那个厂是我跟你爸爸从零干起的,严端妈妈是坐享其成。
三
我在爸爸的记事本中找到了刘正富的电话号码,我说我是严正阳的女儿,想跟刘叔叔见一面。他在那面思忖片刻,爽快地答应下来。他让我等在某个街口,开车去接我。
见刘正富之前我打扮了一番,其实也没什么好打扮的,我从来没化过妆,这大概是年轻的资本。我只是在镜子前多站了一刻钟,那一刻里千头万绪,我从来没有过宏伟的理想和人生奋斗目标,我所具有的都是围绕家庭未来生活的一个小范畴,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跟喜欢的人恋爱,结婚,生孩子,过好一点的生活,而且,永远不离婚。我有一种预感,从镜子前离开,跨过门槛,我之前的一切想法都将被抛弃,生活之路将不可逆转地改变。我咬着嘴唇,把一直束成马尾的头发披散开来,喷了些继母留下的香水。我打开门,来到街上,像一个凭借瞬间冲动和感觉仓促上阵的赌徒。
刘正富黑色大轿车比预定时间晚了十分钟,他忙得很,要开会,要布置季度工作,要处理查办黑加工厂,等等。他几乎不给我说几句客套话的机会。
我不记得那家大酒店的名字,我只记得眼睛所看之处,熠熠生辉。厚厚的地毯,像踩上了云端,大厅的钢琴演奏行云流水,郁郁葱葱绿色的植物,能眺见远处的海景。不同肤色的人悠闲地坐在酒店露天大阳台上喝着咖啡。我恍惚置身一个电影场景之中。
刘正富提到我在爸爸和继母葬礼上的沉稳,我的眼神让他为之震动。对于我面临的困境,只说是一些小麻烦而已。有一件让我颇感意外的事情,刘正富跟我爸爸有点儿远亲的关系。
我第一次喝酒,喝到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掉进了一口深井。等到我从那口深井中探出头来,已经跟在刘正富身后走向酒店的电梯。酒店十八层有一个他长年包下的房间,拖泥带水不是他的性格,一切都可以带到床上解决。或者说,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在床上解决的。
刘正富喜欢我那种时刻所表现出来的涉世未深的惶恐和“无知”,他很愿意成为我的性导师,也更愿意成为他自己性幻想的践行者,我是他的一个实验对象。事后,他说,我不会亏了你。
没多久,我成了一个机关单位有编制的职员,每天看看报,上上网,接听几个无关痛痒的电话,喝喝水,撒泡尿,吃高标准的员工午餐。跟我同一个办公室的小伙子向我透露,他父母为了他这份工作花三十万疏通费。我看不出他在这方面有撒谎的必要,只是不明白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对我说这些,炫耀他家有钱,还是父母的门路?有一点很明确,他想探究我的来路,婉转地问我的家世,直到接连几次看到我被一辆神秘的黑色大轿车接走后,就不再想了解我了,他自以为了解了一切。
严端跟我搬进“高尚社区”的一处新居,这地方离她的新学校很近,她原来的学校也不错,熟悉的环境和同学,但她惹了一次大祸,不得不给她转了学。
严端不想搬家,干吗要搬走?
你不喜欢大房子?
我为什么要喜欢?
环境好,再也没有人来骚扰我们了。
谁来骚扰我们?
那些人,你这么快就忘了,那些上门讨债要债的人不来了,是因为事情被摆平了。
我不愿在严端面前提刘正富的名字,她厌恶他,也不领他的情,刘正富送过她很多令小女孩儿们垂涎的礼物,音乐盒,抱抱熊,电子手表,巧克力什么的。她对刘正富礼貌上欠缺,他一来她就起身离开,我解释,她还小呢,失去妈妈让她性格方面变化了,她本来就有点一根筋和神经质。我只解释过这一回,我不该这样说严端,听上去像是一种背叛。
我爸爸留下的旧房子卖掉了,我领人来看房子时,严端在我们的房间里一声不吭,手里摆弄一只红色的打火机,我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我们家从来不需要这玩意儿。她一下一下按着打火键,火苗呼地蹿出,呼地又蹿出,差点儿烧了她眉毛。
别玩那东西,危险。
你以为我会被烧死吗?我死不了。
她的话让我打个寒噤。
严端六岁那年,我们去北河溜冰。那会儿城里有不少河沟,北河是一条最大的河,对岸有一片苇塘。我领严端去苇塘捉过苇柞子,这种鸟儿绿毛长嘴,叫声好听,成年的鸟儿我们捉不到,只捉来雏鸟儿养活,但也养活不了多久。从河这边到那边有渡船,一天两班,还有一条线路就是沿着北河沿西行,一直走到头,绕过去。大人们会骑自行车到对岸,我和严端步行,走差不多两个多小时。苇塘里有水蛇,不留神会被咬到。但这阻止不了我们冒险游戏。
冬天的北河很热闹,大人小孩儿都到这里来滑冰,男孩子们用两块砖头当球门,挥舞着木棍打起了冰球——踩扁的破铁盒子。冰面有不少被凿开的冰窟窿,人们从这里能网到浮到上面透气的活蹦乱跳的鱼。
我拉着坐在小冰排车上的严端从一个又一个的冰窟窿边上绕过,这小车还是我爸爸在我小时候拉过我的。严端举着小拳头快活地高喊,马儿快跑,马儿快跑!
鱼鱼!姐姐,快看,鱼!
我停下来,蹲在一个两尺见方冰窟窿前用手去捞浮在上面的鱼,严端挨在我一边,她脚下一滑,仰着就溜进了冰窟窿里,我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抓,拽住了她衣服,她一下子变得很重,我差点儿也被拖下了水。我趴在冰面上,一支手用力撑在冰面上,一只手抓住她,我几乎就抓不住她了,我开始尖叫,跑过来几个人帮我把她拽上来。
严端有点儿吓蒙了,瞪着两只像被冻住的眼睛直发抖。一旁有人说,多危险啊,掉进去就没个捞。
丫头,你这条命是你姐救的,不然,这辈子就玩儿完了。
我感到后怕,放声大哭,别人劝我,别哭了,快带妹妹回家吧。我连拖带拽把她带回家,一路上都在骂她,笨蛋笨蛋!笨死了,你要是掉下去,我就得倒霉,他们饶不了我,你知道不知道!回家你不能说掉冰窟窿里了,就是说摔进了水坑。听见没有?笨蛋!
她终究还是个小孩儿,经不起我爸爸和继母的三问两问,没动过我一根手指的爸爸跳起来扇了我一个耳光,抬脚要踹我时被继母拉住。他浑身哆嗦着,咬牙切齿道,严闯,你给我听好了,你是做姐姐的,无论妹妹什么时候出了事故,我都拿你是问,除非我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痛恨爸爸。我上大学前,继母帮我收拾行里时突然就提起了这件往事,你救了严端,你爸爸是知道的,我们都知道。继母的眼睛一下子湿了。
我有些感动,我一直都在提防她,所有的继母都会虐待继子女,这是经验之谈,我受此影响。
房子被卖掉后,一个星期天,严端用那个红色的打火机烧了学校的木工房。学校后勤部有间放置损坏桌椅的屋子,平日有个木工师傅负责修理。严端从围墙爬进校内,钻进没有上锁的木工间,用打火机点燃地上散乱的刨花。刚燃烧起来时,她还试着用脚去踩灭,但瞬间火势就猛烈起来,她退了出来,站在那里看着越蹿越高的火苗。整个木工间被烧毁,没有人受伤,校保卫科的人把严端找去问讯,我打电话给刘正富,像这类不太棘手又不伤大雅的小事故他乐于去处理,以显示他的社会能量。
你最好以后别给我惹祸!我冲严端吼道。
怎么是给你?我的祸。
那是纵火你懂不懂?要蹲监狱的,肯定还会有人说,你看,就是谁谁教育出来的女儿,那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会说爸爸和你妈妈他们的好话来。
她瞪眼睛看看我,她很看重谁说了爸爸和她妈妈的坏话。
她低头不再吭声,在图画本上用力地涂着画着。
四
严端的班主任老师给我打电话,希望跟我谈谈,很遗憾,只能找你,你是她唯一的姐姐。
我觉得她有一种居高临下和轻视的意味。
老师说,她教了二十年的书,但从来没有见过像严端这样的女生,期末考试所有的科目全都不及格。
我的确有点吃惊,严端从来不跟我谈这些,我知道她以前学习成绩谈不上优异,但也不太差。
可能是因为我父母的事……
这个我深表同情,但一年多还没有从这件事的影响中走出来就不那么正常了。
我反驳道,有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某种伤痛。
老师脸有点红,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严端所受的困扰大概跟别的有关,她这里……
老师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我们对于每个同学的智商程度没有标准的评判尺度,但严端跟别的同学相比,确实是……
你说她智商有问题?
当然,她有她的聪明一面。
我很生气,直视老师,如果严端是您的孩子,您会怎么办?
她要留级的,也许她会因此心理自卑,我的建议是不妨让她休学一段时间,找找心理医生做些疏导,我观察过她,坐在那里,看上去很专心很认真,但她什么都没听进去,她脑子里不进东西,这种情况下,再高明的老师也无能为力。
这个碎嘴子的老师又喋喋些别的,升学率,总分数,教育局硬性指标,对于拖全班及至全校后腿的学生,老师也实属无奈,等等。还有,老师突然话题一转,这个孩子思想我觉得也有问题,她在传播淫秽书刊。
我吓了一跳,您说什么?
她在班上传看一本不堪人目的画册,问题是她不肯说出东西的来源,哪怕是因为好奇在小地摊上买来的也是个理由啊。
那本书在哪儿?
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不宜看这种书。
我只想知道那里面究竟……
男男女女都光着屁股,我已经上缴了。
好吧,我回去跟严端谈,但老师我告诉您,严端的智商再正常不过了,她很有头脑,至于那本什么书,我会搞清楚的。
我心里想,我是不是应该把严端带出去做一次长途旅行?她小时候,我爸爸和继母每年都领我们出去旅行。爸爸说这样对我们有好处,增长知识,见世面,长途跋涉也磨炼意志。我们全家最后一次去的目的地是海滨城。爸爸开车三个多小时候就到了,白天我们在大海边徜徉,坐游艇,追逐海鸥,打水仗,堆沙子城堡。晚上在宽宽的街道上东走西看,呼吸空气中清新的海洋味道。很巧,这个城市搞庆典,大人孩子都聚集在一个大广场上放烟花,夜空中开出一蓬蓬色彩斑斓的礼花,让人看到呆。那是些梦幻般闪亮的日子。
我们居住的城市不一样,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而多数外商喜欢在那里办厂,芯片厂,电子厂,地价便宜,人工便宜,所以,出门时鼻腔里总是有一股子化学的气味。爸爸说以前不是这样的,有大片大片的苇塘,浩浩荡荡,风吹过时芦苇硕大的花絮婆娑摇动,透着一种古雅。夏天的芦苇塘里一片蛙鸣。现在,苇塘都填起来建了高楼和工厂了。
严端每次外出都很快乐,她比谁都快乐。
我从学校老师那里回来,对佝偻着身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严端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玩一玩,你想去哪里?
她没有听我说话。我也发现,她并不是在看电视,只是眼睛盯在上面而已。她的魂儿不在这里。
我提高声音又重复一遍,她回头翻着眼皮看看我,干吗出去?
我想让我们的生活跟从前一样。
不可能一样。她又回到电视上。
我坐过去,看着她的后脑勺,那个地方有一个圆圆的旋儿,小时候我在她的头上找到三个旋儿,一个旋儿硬,二个旋儿横,三个旋儿打架不要命。她从不跟人打架。
我想给你请个家教,家教比老师教得好,我在学校就学不好,以前爸爸也给我找家教,不然,我就考不上大学。
干吗请家教?她回头瞪着眼睛问。
你总得上大学呀,得有个文凭,找工作最起码得大学毕业。
你说得不对,超市招服务员,没说一定要大学生。
你去干服务员?
服务员怎么了,卖雪糕也行,要不卖报纸。
天,你都想些什么?你就不能标准高点儿!
我要把冰激凌吃个遍。她嘟哝一声。
停了一会儿,我说,你就想一辈子当个小贩?
小贩怎么了?楼下阿姨卖了二十年的冷饮了,陈叔摆报摊,他们也没说不好。
他们都是下岗的,找不到工作,你怎么这样没志向,我可不能让你这样任性,爸爸和你妈妈也不允许,他们现在不在了,我是你姐姐,所以,我要对你负责。
她嘴角往下耷拉着,你一口一个你妈妈你妈妈,你从来都不当我妈是你妈,可我却拿爸当爸爸,你把爸爸妈妈的东西都丢掉了,这个家以前有的都没有了,你说得好听,为我负责。
她猛地掉过头,把背给了我。
我咬了咬嘴唇,伸手搂住她,如果我们能回到过去,我什么都愿意做,但我们回不去了,可有一点你永远都不要怀疑,我从来都把你当亲妹妹,不管是谁想欺负你,我都会跟他拼命。如果你遇到危险了,无论什么时候,我舍了命也要救你,我是你姐姐,我们是亲姐妹,相信我。
她开始哭,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没提她班主任老师说的那本画册,她还是个不太开化的小女孩儿,很傻很天真。继母后来不太愿意跟她一起洗澡,她问的一些问题让人发窘。
我去翻她的图画本,一摞,搁在一只小木箱中,里面有很多她玩过的东西,还有一副多米诺骨牌,以前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摆好它们,再推倒,再摆好,再推倒,看得我又累又烦,她却乐此不疲。
我找到她最新的图画本,我不再是那副骄傲自大,瞪着牛铃般眼睛的形象了,眼睛像半盲,伸手向上,乞求施舍,不像是祈祷。
一头灰突突的大狮子被大火吞噬。我知道她恨谁。
我和严端达成了一个有效的共识,换学校,请家教做辅导功课,至少要完成初中学业。至于上不上大学不是现在想的,我的同学中,大学毕业照样找不到像样的工作,我的大学男友在另一座城市为一家酒厂推销啤酒。我跟他没有未来。
有一天严端问我是什么星座,我说不知道。严端算出我属于天蝎座,她找出一本有关星座的小册子,郑重说,你喜欢孤独。
我表现出一种惊讶,是吗?
外表成熟,内心隐忧,还是个晚婚晚育者,嘿!
她瞪着眼睛问我,你会结婚吗?
我想了想,结婚也不是现在。
她嘟哝说,你最好跟汪良哥结婚。
她始终没忘记我大学的男友,他照顾过她。
嗯,会考虑。
我不会碍你们的事,汪良哥也喜欢我。
你是什么星座?我岔开话题。
水瓶座喽。
怎么讲?
非常酷,内心澎湃,乐善好施,助人为乐。
挺符合你的。
姐,我真的希望你早点结婚。她实际上想说,离开那个癞蛤蟆。
五
刘正富从来不知道那个秘密,当我仰面朝天,他在我身上摇颤着多肉的屁股时,我通过那幅玻璃画盯视着他,我会想到在电视上看到的动物世界,交配中土狼大张着嘴,狂吠声调高亢,永远都满足不了的样子。而且,交配过程中,雄性土狼会将雌性土狼咬得遍体鳞伤。
有种种迹象表明,刘正富对我的兴趣在降温,他已经不是那个一想到我或听到我电话里的声音就膨胀如饥饿土狼的动物了。每次他都略显疲惫和急躁.好像他是在赶路,在我的体内行色匆匆。
我从来都没有特别在乎我们的关系,只是利用了自己可以利用的,是一种交易或交换。并不只我一个,在他带我去的一些私人场所里,所有去消遣的上了年纪的男人身边都会有一个年轻的女伴。这是一个新生代女性群体,年轻,漂亮,性感,精力充沛。生存在一个男性的世界里,使男人的生活多姿多彩,陪衬只是一种手段,男人女人都明白。
不管怎么样,只要是我的女人,我就不会亏了她。每回完事之后,他都会拍着我屁股说上一句。
有时,他力不从心时会叹气,猫总要吃腥,酒鬼永远都不会厌烦带有酒精气味的东西。
发生了一件事,那天午饭后,坐刘正富黑色的大轿车回家。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他伸手过来,今天是不是没爽透啊,等忙过这一段我缓过来给你历害的尝尝。
我一抬头,看见严端,她低头过马路。穿我的一件黄色衬衫,有点儿长,也肥,裤子也肥,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步数极快,瘦瘦的小身子像纸片一样软飘飘的。
我听到一阵紧似一阵短促的汽车喇叭声,红绿灯变了,后面的车在催促我们。我发现,刘正富也在看严端,比我更专注和沉迷。我的血液忽地往上涌,一种担心竟让我在瞬间感到莫可名状的恐惧,我出了一身冷汗。车子发动起来,刘正富看了看后视镜,我们之间有短暂的沉默,你妹妹的家教老师怎么样?他问我。
还不错。我答。
下了车,目送驶远的车,我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严端不是我,她不是那种容易被小恩小惠打动的女孩儿,她也不会为金钱所动,她不懂得向人索取,不懂如何来支配金钱,她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志力。但无论如何,刘正富看严端的样子让我警觉——他对年轻的女孩儿有癖好。即使他不敢对严端下手,一想到他觊觎的眼神,也会让我有吞了苍蝇的感觉。我要确保严端万无一失,我必须保护她。我要把跟刘正富这段关系画上一个句号。
晚上,我对画彩笔画的严端说,今天我看见你了。
她头也不抬说,我也看见你了。
在哪儿?
我看见那辆车了。
我一顿,你去哪儿了?
你去哪儿了?她反问,又说,电视里面都在演。
演什么?
她瞪我一眼,不说话了,去开电视,像是一种故意,而电视里就有些跟我一样的角色出现。真不理解电视里为什么总是大肆渲染或放大了这方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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