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戒指(5)

　　想到这儿，鹿子民轻松地来到会议室，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留着寸头，目露精光的汉子。他立刻面带微笑：“您就是刑警大队的唐队长吧？”
　　唐昆站起来：“鹿行长，我是唐昆。”
　　“久仰大名！来，到我办公室里去坐坐。”鹿子民热情地招呼唐昆。
　　唐昆走进鹿子民的办公室，不经意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见鹿子民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书法作品，上书“清虚淡远”四个大字，落款是“罗大康”。
　　唐昆面露微笑：“罗市长的字啊？听说他画竹是远山一绝，没想到字也这么好。”
　　鹿子民微笑点头：“他在书画方面确实有研究，我不懂，附庸风雅而已。”他倒了一杯水，递给唐昆，“唐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
　　唐昆一笑：“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但不来核实一下，心里头总觉得不踏实。”
　　鹿子民依然微笑：“你就直说吧，别绕圈子了。”
　　唐昆这才压低声音：“鹿行长，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有个叫李亚男的姑娘，你认得吗？”
　　鹿子民心想：他果然为此而来！
　　“李亚男？让我想想，好像见过面，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她是不是做媒体广告的？”
　　“哦？这么说，你真的认识她？在哪里遇见她的？”
　　“这我倒真忘了，总共见过两三次面。一次在酒桌上，另一次是和几个朋友一起去玩，我记得好像还跟她合过影呢！”
　　唐昆暗道：果然是只老狐狸！
　　“唐队，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昨天凌晨，李亚男被人杀死在家中！”
　　“啊？怎么会呢？她一个小姑娘，能得罪什么人啊？”鹿子民露出惊讶的神情，但唐昆一眼就瞧出，鹿子民早就知晓此事。
　　唐昆脸上依然挂着笑：“鹿大行长，你跟这李亚男仅仅是普通朋友吗？”
　　鹿子民脸上一紧，但随之就笑了：“唐大警官，你这话里有话呀，我们恐怕连朋友都不算。你说，她一个小丫头，会看上我这糟老头子吗？”
　　唐昆站起来，眼睛却打量着那幅字：“鹿行长，这个案子，现在由我在负责。我一个人来拜访你，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鹿子民脑子里闪过几个念头。
　　.
　　“你我都是男人。男人做事，至少是要负责任的吧？”
　　“你这话我听得不太懂。”鹿子民故意装糊涂。
　　“李亚男雇了一个小保姆，叫翠翠。”
　　鹿子民脸色一变，屋子里的空气显得凝重起来。过了好久，鹿子民才长叹一声：“好吧，真人面前，我也就不说假话啦。唐队，我知道，你给我留着一张脸。我谢谢你！”
　　唐昆盯着鹿子民的眼睛，那股犀利之势，似乎能直接穿透他的内心。
　　“我承认，我跟李亚男不止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鹿子民突然眼睛湿润，“昨天，我就听说了她的死讯。可我不敢再去问。我们是在酒桌上认识的，后来就常联系。这事儿说出去很丢人，可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好再隐瞒。我妻子罗依晴自从生了我女儿后，就得了妇科病，不能再生育。可是，我们夫妻俩都想再要个男孩。特别是我，封建思想特别严重。我家就我一个独子，总不能在我这里就断了香火吧？”
　　唐昆不露声色。
　　鹿子民继续说道：“遇到李亚男之后，我俩越走越近。其实我也知道，李亚男又年轻又漂亮，能看上我什么呢？无非是我手里的钱和权。后来，我就动了个念头，想让她给我生个儿子。这事情，我老婆罗依晴也知道。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去问她。”
　　“哦？”这一点，唐昆倒没想到。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李亚男怎么会遭遇不测呢？她刚怀了我的孩子，还不到两个月。”鹿子民说着就低下头擦眼泪。
　　唐昆盯了他半天，才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李亚男，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一个星期之前吧。”
　　“李亚男住的房子，是不是你给她买的？”
　　“是的，这是条件之一。当时，她答应给我生个儿子。”
　　“你知道她还有别的男朋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想，我俩从严格意义上讲，连情人都不算，就是现在人家说的，借腹生子。我怎么能干涉她还有没有男朋友？”
　　唐昆点点头，正想再问点儿什么，突然，看到鹿子民桌子上摆着一张全家福。他顺手拿起来，看到了鹿子民妻子罗依晴左脸上的那颗痣。
　　那天上午，出现在楼道里的女人，难道是鹿子民的老婆？她去那里干什么？会不会是鹿子民撒谎？他老婆此前根本不知情，一旦知晓了，一怒之下，把李亚男给杀了？
　　唐昆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深不可测，疑点居然到了副市长女儿身上，这就更得慎重了。他转过身，假装随意想起了一件事：“哦，我差点儿忘了！给你看个东西。”
　　唐昆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从中取出了那枚还带着血迹的戒指，托在手心，展示给鹿子民看。鹿子民瞧了瞧，嘴角抽动了一下，但脸上迅速恢复平静：“我从没见过。”
　　唐昆一直盯着鹿子民的脸：“是吗？这是在李亚男手指上发现的。”
　　鹿子民脸色苍白。良久，他才嘟囔出一句：“她果然还有别的男人！”
　　唐昆收起那枚戒指，面带微笑：“那好，我该回去了！”
　　鹿子民反应过来：“别走，今日中午就赏我个脸，吃顿便饭。”
　　“还是改天吧，我们干刑警的，可比不得你们这些管钞票的悠闲自在啊！”唐昆告辞出来，边走边想，鹿子民肯定熟悉这枚戒指！可他为什么否认呢？
　　最近两天来，鹿子民的一系列表现，让头脑精明的林家元立即感觉势头不妙。看来，不但李亚男的死跟姓鹿的颇有关系，而且那个叫艳秋的女人是否自杀，也得打个问号。真没想到，鹿子民这个人身上竟有这么多麻烦！早知如此，就不该在他身上下赌注了。
　　如果鹿子民这次倒了，肯定会揪出他。当然，对于鹿子民所说的杀人灭口的事儿，也要想仔细，必须做到进退自如。分析鹿子民的话，似乎他真正担心的是那个叫艳秋的女人，李亚男的死反倒略差一点儿。那么，当务之急是查找艳秋这条线，不管那丫头是死是活，都得弄清楚。
　　他立即拨打电话，安排人去追查那个叫艳秋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与此同时，刑警队员小杨和大马，也在沿着这条线寻找突破口。他们通过秘密查询鹿子民的手机信息，从而获取了发送短信的机主叫李艳秋，户籍地在临市，家在偏远的山区。
　　小杨和大马即刻动身，去查找这个李艳秋。当他俩赶到李艳秋所在村子里时，结果却让他俩大吃一惊。
　　起初，很多人都说不认识李艳秋。后来有个中年男子看了照片后说：“这好像是那个女知青的闺女，好几年前就不在村里了。听说一年前她死了，在远山市跳楼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