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亲开怀喝一回

   父亲有两个儿子，在小说或者电影里，有很多描述父子三人一起喝酒的欢快场景。我是最近才慢慢体会到喝酒那种至简至情的快乐的。

以前，跟父亲与弟弟一起喝酒，常常因为我中途退场给家庭聚会留下不少遗憾。30岁以后，喝酒还是感觉那么辣，却在每次和朋友的对饮中，喝出不少豪爽劲，从中我能体会到，男人用烟酒排遣无形压力的快意。

记得我出外求学那年，父亲就曾毅然把烟给戒了，他说：“你只身在外，花钱的地方会很多，我把买烟的钱省给你读书，一个月也能省不少钱哩。”后来在学校阅览室看到“香烟是男人延续的奶嘴”时，我想起了父亲的这句话，心里有点酸酸的。

当周围的同学喷吐着烟圈来排遣成长中的烦恼，抑或借以宣示自己终于成人时，我却游离于那烟幕之外。想来，这与父亲的戒烟是不无关系的。

戒了烟的父亲慢慢培养起了对酒的兴趣，酒席上的父亲沉稳而不失豪兴。我那时已敢喝一点啤酒之类的东西，在家族的聚会上，长辈们会特许小辈们陪他们喝那成人才有资格喝的白酒。那辛辣灼热的液体，在润唇之际就已像刀子一样割着自己的肠胃。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那时，父亲的身体已不如从前那般健壮了，我又是钦佩又是摇头地看着父亲仰头把一杯杯白酒一饮而尽。父亲的余光看着我似笑非笑的样子，不无骄傲和无奈地说：“我儿子看我这么喝酒就害怕了。” 父亲终于还是扔下了手中的酒杯。有一段时间，他拒绝了很多应酬，寂寞地守在晚饭后的电视机旁。推托不了的应酬，他就捧着一杯绿茶出去。那样的日子里，他能让自己滴酒不沾却又不会得罪别人，只是他变得有些恋家。

我那时还是单身，一心想到的就是外面的世界。偶尔回家，会陪父亲喝点儿啤酒或葡萄酒。举杯之际，发现父亲的脸色红润多了，但神情之间总有点冷意。我以为他是责怪我一直拖着不想成家却不好明示，所以也就没把它当回事。

我的女儿出生后，父亲有时从老家赶来看望我们，看着一脸稚嫩的女儿，在客厅里奔来跑去，脸上洋溢着天真而快乐的笑容，我和父亲不说一句话，却心照不宣的，一个开酒，一个拿杯，把酒斟上。这一次，我要陪父亲好好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