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选者宣言
每隔4年,美国大选中的败选者都要忍受失落和痛苦,在极大的精神压力之下发表一篇败选演说。
1972年大选,民主党参议员乔治·麦戈文以17票对520票惨败于时任总统尼克松。前《洛杉矶时报》记者记叙下麦戈文在酒店草拟败选演说的场景:“一滴眼泪夺眶而出。眼泪那么大,滴落在他手上时,竟然溅开了。他发出一种奇怪的笑声,像笑,又像哭。他起身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伤心时就会这样,为什么我会笑’。麦戈文的妻子埃莉诺也哭起来,‘每当乔治特别难受的时候他总是笑’。”
从20世纪50年代起,发表败选演说就成为美国大选中约定俗成的保留曲目。1952年,先后两次在竞选中输给艾森豪威尔的民主党人士阿德莱·史蒂文森公开发表败选演说,他的演讲稿成为此后同病相怜者的范本。
按照古老相传的章法,败选者会在演说中向获胜者表示祝贺,向家人和选民致以谢意,继而重申所在党派作出过的承诺,并呼吁全体国民共同协助新一任总统治理国家。随后,获胜者也会发表演说,赞扬对手所展现的风度。这样一来,无论每次选举多么跌宕起伏,最后都会以团结国家的方式结束。不仅总统选举是这样,国会、州长、州议会以及地方选举也是如此。
这一切正如史蒂文森在败选演说里所说的,“美国的传统就是,大选前一定打得你死我活。但美国还有一项传统:只要人民发出声音,选择了你们要的人,我们会马上紧紧团结起来”。
大多数败选演说都会遵循传统格调,但在整体趋同的模式下,仍不难感受到落选者的个性。
2004年,以微弱的劣势输给小布什的民主党候选人约翰·克里,在败选演说的一开始就连说了7遍“谢谢”—这场演说获得了支持者们28次热烈的掌声。他说,美国大选中没有输家,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第二天早上醒来,我们仍然是同样的美国人”。
4年后,败给奥巴马的共和党候选人约翰·麦凯恩同样展现出了君子之风。72岁的他在“凤凰俱乐部”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的演说,赞扬首位黑人总统诞生对于非洲裔美国人有着特殊意义,“美国给予任何一个勤奋努力、勇敢开拓的人机会”。当麦凯恩的支持者们向奥巴马喝起倒彩时,他大度地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为了建立更伟大的祖国与新任总统并肩战斗”。奥巴马的胜选演说也对麦凯恩不吝赞美之辞:“他对美国的奉献,是我们许多人难以想象的。我们由于这位勇敢无私的领袖的奉献而生活得更好。”
此间得失难料。对于失意的败选者来说,家人是最后的慰藉与庇佑。
罗姆尼在败选后称妻子安是“一生的爱人”,并笃信“若有机会,她会是一位很棒的第一夫人”。在另一场败选演说中,被小布什击败的艾尔·戈尔也说过,“大选开始前和结束后,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我仍然拥有对家人的爱、对主的信念,拥有我最引以为豪的国家,拥有辛苦忠诚相伴的你们”。
尽管戈尔极力淡化自己的失败,仍常有美国人埋怨“那场竞选让戈尔受伤太深了”。2000年大选时,戈尔和小布什的选票十分接近,后来因选票计数错误而诉诸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最终9位大法官以5比4的投票结果裁定小布什当选。戈尔尊重最高法院的裁判,他引述了父亲教导他的一句话:“不论输得多惨,失败和胜利本质上是一样的,都可以荡涤心灵,光耀千秋。”那一年,戈尔的败选演讲被誉为“史上最精彩的落选宣言”。
坦承自己失败后,败选者们会转身离去,寻找自己的下一个舞台:继续从政、再次竞选总统,或是投身其他未竟的事业。
有人曾问史蒂文森,落选后你一个人独自走在街上是什么感受?他引用林肯在一次落选后讲过的故事作答:“感觉就像在黑暗中被绊了一跤的小男孩。因为已经长大了,不能哭;但是那伤太痛了,我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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