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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讹诈(2)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杰里怎么会卷到这里面去的?’你难道不明白?克劳斯在他庞大的研究小组中挑选杰里来重复我的实验,这决不是巧合。你难道没有发现,在他向我保证不会在公开场合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在研讨会上,他用一陰一险的手段陷害演讲者的时候,脸上就是这种表情。他的真实意思是,他不提这件事情的条件是我……”康托觉得没有必要再把话说完。“如果杰里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

葆拉双手握住他的右手,说:“这下,你的问题问到点子上了。你从斯德哥尔摩打电话给克劳斯的时候,他肯定意识到你和杰里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宽慰地拍拍他的手,接着说:“你别生气。我想问你一件事。我在斯德哥尔摩就想问了,只是当时似乎不合时宜。杰里认为他必须在斯德哥尔摩通过听众作媒介跟你交流,你没有觉得这是很可悲的事吗?即使那样,你仍然不相信他?克劳斯必定利用了这一点。”

“我猜也是。”康托愠怒地说。“问题是,杰里为什么不打电话来?但愿我知道他们实验室里的情况究竟如何。”

“那你打电话去。”

“怎么说?‘库尔特-克劳斯提到你在重复我的实验时遇到了麻烦。要我帮忙吗?’这根本不可能!那样也太有失身份了。”

葆拉缓缓地摇摇头,与其说她不赞同这种观点,不如说是有点儿同情康托。“那么,不妨去问问塞莉。她大概知道。我还没有告诉你,她明天来。她从洛杉矶回来的时候路过这里。希望你不介意,我邀请她午餐后,在她乘公共汽车到学校去之前,到这里来。自从斯德哥尔摩分手之后,我一直没有见过她。”

康托顿时为之一振。“我对她印象挺好的。杰里很有眼光。”

“很好,莱昂纳多!你现在变得豁达多了。我想克劳斯会说:‘她很有眼光。’”

“塞莉,让我好好看看你。”葆拉伸出手臂,双手扶着塞莱斯蒂娜的肩膀,慢慢地转动她的身一体。“假如我不知道这是姐姐的女儿的话,我会说眼前这位姑一娘一是芝加哥拥有MBA学位的雅皮士。你看呀,莱昂纳多,”她笑着叫起来,“蓝颜色的裙子,长及小腿,配上一件夹克衫,鞋跟高低合适,白颜色的上衣和规定的松一软的蝴蝶结领结。塞莉,你怎么啦?”

“葆拉,让我歇一会儿。”塞莱斯蒂娜露齿一笑。“让我喘口气,坐下来再说,好不好?”

“当然可以,亲一爱一的。我去给你倒杯咖啡。说给我听听,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传统了。”

客厅里只剩下康托独自与塞莱斯蒂娜呆在一起,他没有心思开玩笑。从前一天晚上起,他就在想怎么才能引出杰里-斯塔福和他最近的工作情况这个话题。最后他终于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到芝加哥来的?”

“哦,葆拉没有告诉你吗?我乘飞机到洛杉矶去参加加州理工学院的面试。”

康托回想起诺贝尔奖宴会之后他们那次跳舞。“加州理工学院要聘用你?”

塞莱斯蒂娜点点头,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可真叫人印象深刻。先是哈佛大学,现在又是加州理工学院。”

她补充说:”还有,这之前是威斯康星。”

“还有?”康托想,这位姑一娘一尽谈这些,,真叫人受不了。他仍然无法找到一个契机提起斯塔福。鉴于克劳斯最近在他面前树立的恶劣榜样,他不想硬扯到这个话题上来。

“我在飞机上下定决心回家。去加州理工学院。”

葆拉端着盘子进来,说:“好,我来得正是时候,”

“你要回绝哈佛大学?”康托的好奇心压倒了他的不耐烦。“为什么?”

“很简单。加州理工学院的化学系很小,学术氛围很好,很平等,所有人都积极参与研究,都有机会。研究生全都是一流的;而且他们目前还没有享有终身职位的女化学家。”

“你可以找到很多这样的学院。”康托冷淡地说。

“没错,”塞莱斯蒂娜承认,“学校里好像很想做些什么来改变这种状况。有传言说,哥伦比亚大学的杰奎琳-巴顿也准备去那里担任全职教授。杰克-罗伯茨,他们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主动告诉我他女儿是医生,提出要帮助我和杰里在学院附近找一所房子。”

康托赶紧一抓住这个话题,问:“你和杰里什么时候结婚?”

“不知道。我对杰里说,我们应该先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看看究竟如何。”

葆拉说:“你们早就这么做了。”

“不是像目前这种情况,即专业上互相独立。”康托并不能肯定他是否做到了,可他不想谈这个。他极力要想出一个与斯塔福关系更加密切的话题。塞莱斯蒂娜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意思是,我怎么知道与一位诺贝尔奖得主生活在一起是怎么回事?现在他处理得很好,但以后会怎么样呢?葆拉,你怎么想?”塞莱斯蒂娜对姨一妈一突然流露出来的尴尬莞尔一笑。

康托突然插一进来说:“如果你们结婚,你会用斯塔福夫人的名义发表你的论文吗?”

塞莉看着他,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葆拉插嘴说:“我知道塞莉会说什么。”

“你知道?那好,葆拉姨一妈一,”她这个“姨一妈一”说得很婉转,语气很有趣。“说出来我听听。”

“你当然会保留自己的名字。”

“可能吧,不过,我很怀疑。”

“什么?你准备用塞莱斯蒂娜-P-斯塔福?”

“不,我没这么说。如果杰里也改名字的话,我就考虑改名字。”

这下轮到康托大吃一惊了:“杰里?杰里-普赖斯?”。

“嗯。我喜欢这样。不过,我更倾向于带有连字符的名字。”

“嗯,”康托再次试图重新控制谈话。“你刚才谈起加州理工学院的面试。提起杰里时,你是怎么说的?他是否——”

“哦,对,”塞莉热切地说,“我告诉他们我的未婚夫准备进医学院,他拥有一个细胞生物学博士学位。我告诉他们的系主任哈里-格雷说,杰里正在申请就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格雷说他认识医学院的院长,于是就拿起电话。简直太有趣了。我猜院长肯定问他:‘他叫什么名字?’我告诉格雷说:‘杰里迈亚-斯塔福。细胞生物学家’。格雷在电话里面重复了一遍。我可以想像,你几乎可以听见校长在电话的那头原本心不在焉,突然恍然大悟道:‘那位——’我装作很庄重的样子,点了点头,就穿着这件衬衫,戴着蝴蝶领结。”

塞莱斯蒂娜显然非常得意,她毫无遗漏地讲述了自己故事里的每一个细节。康托不再听她说话。后来,塞莱斯蒂娜提起斯塔福又给了他开口的契机。他问道:“杰里最近的工作情况如何?他觉得在克劳斯的实验室里怎么样?想起来,我在斯德哥尔摩一直没有问过他。”

“噢,他说与在你的实验室不一样。”

“什么意思?”康托的鼻孔张开,就好像在拼命往里面吸气。

塞莱斯蒂娜很开心地望着他。“在我们住同一个公寓那段时期,似乎你每天至少看他一次,如果不是更多的话。”

“怎么?”

“按照杰里的说法,如果他一个月能够见到克劳斯几次就算是很幸运的了。他基本上是自己搞研究。这对他很合适。他正在研究一种新的化验方法,设法通过加速克劳斯肉瘤对于不同治疗药剂的反应,来评估药物的抗癌活一性一。但是,那种肉瘤在组织培养中生长缓慢,”她低声对一旁的康托补充道,“与此同时,他正在尽可能地学习掌握新的屏幕显示技术。他认为这些对于他将来在医学院的临床研究特别有用。”

“这就是他的全部工作?”

“我想是的。”塞莉说,“他上次到这里的时候,没有提到其他什么事。”

“杰里来过了?什么时候来的?”

塞莱斯蒂娜抬起头来,对于康托急切的语调感到非常吃惊。“两三个星期之前的事。华盛顿生日那天,他还会来的。”

康托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葆拉,我们大家周末聚一聚怎么样?请杰里和你外甥女一起吃午餐。”他极力使自己声音听上去很随意。“上次我在家里是在一种很特殊的情况下见到杰里的,我们该好好地祝贺这对幸运的年轻人,你觉得怎么样?”

葆拉和塞莱斯蒂娜交换了一下眼神。康托因为有心事,没有注意到。

“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艾西。”

“什么?你怎么猜到的?”

“纯粹凭直觉。”

塞莱斯蒂娜听见斯塔福在电话里面吃吃的笑声。她说:“哎呀,太叫人惊讶了。你能猜出我们谈了些什么吗?”

“不知道,猜不出来。在谈康托之前,我想知道加州理工学院的情况怎么样。他们给你工作了吗?”

“是的,他们给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职位。”

“还有?”

塞莱斯蒂娜迟疑不决。她相信,如果她决定考虑哈佛大学的话,他会比较赞成。可她也知道,诺贝尔奖在许多方面已经改变了杰里。最重要的是,也是最出乎意料的是,他利用诺贝尔奖将自己降到比她低一个台阶的方式。就在塞莱斯蒂娜的事业即将开始上升的时候,杰里选择了降格去做一个学生。他们俩曾经开玩笑说:有多少医学院的学生是带着诺贝尔奖踏进学校的?她知道,他其实很担心。教授们会如何对待他?会有区别吗?他们会试图压压他的傲气吗?更重要的是,他的同学们会有什么反应?塞莱斯蒂娜猜测,这会在他们的关系上产生一些压力,对此她早已有所警觉。她说:“我可能会接受,那确实是对我最合适的了。在洛杉矶分校周围有许多医学院,”她急匆匆地说,“你很清楚,你肯定能进你中意的学校。”

“如果我告诉他们我得了诺贝尔奖。除非这样,否则的话,我敢说,没有多少招生委员会会根据事实推理的。简直没有可能!”

“杰里,不要做一个完美主义者。你知道,其实录取与否与实际水平的关系不大。你完全可以利用你的诺贝尔奖。如果我到加州理工学院的话,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可能是你最好的选择,那样的话,我们选一个位于中间地带的住所,费用共同分担。等你几个星期回来以后我们再商量。你会来的,是吗?”

“好吧,我肯定来。”

“你听上去好像不太高兴。你真那么想要呆在波士顿?是想留在哈佛?”

“可能两者兼有吧。”她可以听出来他在费力地改变声调。她不知道他是真的同意,还是想留待以后再说?“起码你选了个好日子告诉我加利福尼亚的情况。这里天气一陰一冷,真是糟透了,到处是雪泥。你刚才说起艾西,他还在与你姨一妈一约会?”

“那当然。我没有时间单独和她在一起问她,不过,即使他们同居,我也不会惊讶的。”

斯塔福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我从未想到艾西会这样。这些天他怎么样?”

“我不太清楚。他不断问起你的工作。听说你要来看我,他邀请你共进午餐。”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请我?”

“杰里,别这么计较了好不好。午餐时,一个僵化的人就已经足够了。毕竟,他是你的教授。”

“他曾经是我的教授。”斯塔福的声音听上去很烦躁。

“不,他仍然是。你们并没有切断脐带。”

“脐带?两个男人之间?”

“你别和我玩哑谜了,斯塔福博士:你根本无需一个医学博士学位就可以判断出来。或者说,你没有发现最近你的肚子被拽得很痛吗?”

他淘气地说:“我想那是你。”

“但愿……”她的声音充满了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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