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谷中一日似千秋(4)
吴畅道:“其实这种‘柔灵至冥’最早是从印度传入中土的。是由印度最为深奥的武功——瑜珈功中的‘龟息大法’演变而来,到中土经全真教祖师王重一陽一闭关三年,领悟后,又提炼、发扬,加入了道教无为逍遥的思想和练功法门。”
叶宽将信将疑道:“但现今我们被封锁一穴一道,空有一身真气不能流转。如何运功?”
吴畅笑道:“这正是‘柔灵至冥’玄功取巧之处,它不需要像其它内功一样,须打通任督二脉,使真气在体内各个一穴一位流转。而‘柔灵冥功’只需意守丹田,神游物外,同时按一定规律调整呼吸吐纳即可,要使‘神’熬游于无穷无尽的黑暗太空中,全神放松,感到自己仿佛如一个气囊般,全身膨一胀,忽又放松,动物中青蛙不是能够用皮肤呼吸吗?这就如同青蛙冬眠般。这样,从外表上看,这人就好象已死去一般,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只要别人不对其肢一体进行伤害就能蒙敝敌人,以为人已经死了。”
叶宽这时已冻的上牙直敲下牙,浑身乱抖,只听桶里的冰渣子“咔嚓”乱响。
吴畅暗笑道,就这点微技也要争天下第一,见叶宽确实不行了,赶忙把吐纳调息心法和功法教与叶宽,之后两人逐渐进入“临界状态”。渐渐的,两人如老僧人定般,一动不动,灵台一片空明,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外界的一切声响仿佛都如天籁之音,只看到无边无际的冥冥太空,两人仅靠丹田里的一点真气维系着残存的一点生命。
刚才那两个女人又过来了,她们走到桶边,看见桶里那两个一裸一体冰男,都笑了,她们回去过了一会儿,归飞霞和她们一同来到桶边,桶里已结成了冰块。归飞霞邹了邹眉头,冷冷地说:“他们死了。”说完她们都走了,回去商量对策了。
周围一片寂静,吴畅逐渐有了轻微的呼吸,逐渐粗重了,他的思想又开始活动开了,叶宽也开始有了呼吸。吴畅开口道:“总算过了一劫!黄峰尾上刺,最毒妇人心。也只有她们才想得出这样的点子。”
叶宽恨恨地说:“等小爷冲开一穴一道后,第一个先去把她们也扒光,放进木桶,如法炮制!”
吴畅说:“你提气试试看。”
叶宽一提气,真气流转自如,在各个一穴一位游走一遍,全身也有了暖意。
叶宽运功一振:“咔嚓”一声,连木桶带冰块全都成了碎片,叶宽慢慢地站了起来。吴畅自然而然地站进来,全身都是干的。叶宽心中暗自嫉妒,没有表露。
他们在旁边拿衣服穿了,走出过道。
迎面碰上了一个老太婆正在训斥一名中年文士。吴畅听着听着笑出声来,老太婆怒道:“你是什么人?”吴畅还未回答,那中年文士插话道:“婆婆面前岂有你品头论足的份儿,还不快滚开,小心大爷取你项上人头!”吴杨道:“你相信不相信我一招夺你手中剑。”中年文士怒极,也不答话,一招“天际流星”斜劈吴畅,吴畅急闪欺身,伸手抓向他的剑。中年文士反应极敏,摇身一摆,飞射几丈开外,但他的剑还是到了吴畅手里。
中年文士失了剑,格外惊心,多少年来他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老太婆发觉了,也走过来。中年文士打量了吴畅两眼,冷道:“阁下偷剑是何道理?”
吴畅笑道:“我们被四个戏婢折腾苦了,想借剑杀了她们。”
“住口!老太婆的拐杖向地下一敲,“贱婢也是你骂的吗,你知道她们是谁?”
吴畅淡然一笑:“我又不要她们做使女,知道那么清楚干什么!”
老太婆勃然大怒:“天儿,废了这个多嘴多舌的小子。”
中年文士一声不响,摇身而上,动作快极,看样子他的身手只在归飞霞之上,而不在其下。吴畅有剑在手。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小爷要无敌天下呢,连你都收拾不了,那吹牛都找不到地方。他一振长剑,顺手划了一个圆圈,一个明亮的剑气因飞向中年文士。
吴畅笑道:“伙计,这招‘断合剑’你接得下吗?”中年文士冷哼了一声,侧身绕开气圈,直扑吴畅,他想一鸣惊人。吴畅摒弃百念长剑飘摇一摆,“无心剑”随之使出。刹那间剑点万千。犹如生出的苗儿,分不清哪虚哪实,剑点一明,剑气大盛,森芒夺魂。中年文士料不到吴畅的剑术无招可破,双掌一合,向前猛抖,同时飞身后撤。他攻得急,退得也快,没有被剑伤着,不过确实被吓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
吴畅不无得意地说:“你现在该知道我有资格叫她们贱婢了吧?”
老太婆的拐杖向下猛一顿:“你永远没资格!玩剑的我见得多了,没有一个敢在我面前狂的。”
“你太老了,记一性一不好,说几句错活又有谁会怪罪呢。我从不‘玩’剑,当我拿起它的时候,它就是我的敌人,一点儿也不好‘玩’。”
老太婆颤一抖的手伸了两下,向吴畅走过去。
吴畅不愿与她对敌,转身对叶宽说:“快走。小妖好斗,老妖难缠,我们还是溜之大吉吧。”
两人飞身就逃。老太婆纵身欲追,又放弃了动武的念头,她觉得追追打打失她的身份。
吴畅与叶宽逃出石洞,进入风雪之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叶宽道:“以后下雪天,我再不出门。”
吴畅没有话,感到又乏又困,若有张床在眼前该多好。
他们稀里糊涂离开了野龙山,跑进荒野的一座破庙里,庙不大,但容两个人的地方还是有的。他们进去刚坐下,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渗人的哭嚎声,十分难听。
叶宽道:“又有鬼来了,你千万别睡。”
哭声戛然而止,怒道:“你才是鬼呢,我有冤屈,为什么不能哭?”
叶宽说:“你干嘛哭得那么难听呢,象唱的一样不行吗?”
“放屁!你难受的时候会唱吗?”
“我难受的时候就睡,你最好学一下吧。”
“我闻着你们是两个人,他怎么不说话?”
“他很难受,睡下了。”
“不能睡!我身负奇仇大冤,受冰雪之苦,你们见了都不动恻隐之心吗?”
叶宽嘻笑了一声:“我们不是侠士,是坏蛋。你快走远些吧,不然待会你没光沾。”
庙外一股风雪扑进,那人似乎到了庙门。
叶宽急道:“你不要进来,破庙容不下三个人。”
那人叹道:“果然是坏蛋,连破庙也占。”
叶宽站起来,向庙门靠去。庙外无动静,他在门口看了几眼,什么也没发现。
“老小子跑了。”他自语道。
“老子没跑,我的腿都冻坏了,怎么跑得动。”
叶宽把破庙门一关,不再去理他。
风雪儿袭来,庙门“恍当”一声又大敞开。叶宽索一性一不问,看他还有什么招。
那人在外面沉默了一会儿,又哭起来,这回哭得不难听了,果如其唱:“人传江湖上有一少侠,他神通广大,心地善良。我寻他跑了路有万里,天下了雪我好失望。吴畅呀吴畅,你若能听到我的哭泣,该动心肠。”
叶宽斥道:“到一边去哭,这里没死人!”
那人有些火了:“你小子不听也罢,管我哭不哭干什么?”
叶宽碰了一下吴畅,小声说:“老兄,又是找你的,准不是好事。”
吴畅没有吱声,仍然半闭着眼睛。
外面的那人耳朵倒挺灵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妙啊!妙!找到了。吴少侠,你怎么不说话?”
吴畅睁开眼睛,淡然地问:“你是什么人,找我干什么?”
庙门口寒风一吹,闯进一个人来,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儿,人倒是挺一精一明的。
他冲着吴畅一笑:“小老儿曾峰,特来找少侠去见小女的。”
叶宽嘲讽地说:“吴兄的艳福真是不浅,刚摆脱了四个女人,又有人送上门来了,你不是说身负大仇吗,怎么又扯到你女儿身上去了?”
曾峰叹道:“我一家被仇人所杀,仅剩下老朽与小女,她突然又害了病,我自然要先救她了,然后才能报仇。”
叶宽笑道:“你是想找个替你报仇的,故而才以女儿做诱饵吧?”
“放屁!”曾峰怒火千尺,“我女儿才十七八岁,风华绝代,我能忍心坑害她吗!只有你这样的下流人,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叶宽并不感到难为情:“你是上流人,还到处求人干什么?”
“不是我要求人的!是我女儿。她那么娇美,那么纯洁,我能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下去吗?”
叶宽轻嘲地说:“所以你要一天天消瘦下去。”
“放屁!你小子是什么东西,连同情心也没有?”
叶宽扬脸一笑:“我说错了吗,你天天奔跑找人,餐风饮露,能不消瘦吗?”
曾峰忽地笑了:“你这还象句人话。”
吴畅冷漠地看着他们斗嘴,心里空荡荡的。
曾峰转过脸来,近乎乞求地说:“吴少侠,小女对你思慕已久,现在重病。你就去看她一眼吧,那她死了也不在来人间一回。”
吴畅有点无可奈何地说:“前辈,我确有要事在身,难以前去,推一段时间可以吗?”
曾峰连忙摇头:“再过一段时间,那你只能看到她的坟空了。她活在世上不易,你就满足她这点小小的愿望吧。”
叶宽冷笑道:“吴兄,小心又是温柔的陷井。”
曾峰几乎带着哭腔说:“你小子若不信我,也可以跟着前去。见了小女,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叶宽哼道:“我自然要去,当然……”他不往下说了。两只眼直盯着吴畅,似乎等什么。
吴畅感到有些迷惑,拿不定主意,双目呆望着庙外,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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