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菩提国土觅圣法(7)
吴畅顿时看到无数风流的人影扑向他,眩迷奇丽的幻象重夏叠叠,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无边的掌影更似莲花玉叶向他头顶合围,似乎非要在他的头上盛开一朵莲花不可。他深知不妙,待移身时犹如踏到了水面上似的,一下子陷了下去。等他从水面飞出,正好迎上艾米尔漂亮的玉掌。
“僻僻啪啪”几声快响,他的头成了艾米尔玩一弄的皮球。他闷一哼一声,他又被击飞。这下挨得好重,几乎让他无法以脚落地,树摇天晃,晕得不亦乐乎。
艾米尔这手得意绝学不知毁过多少高手。吴畅的头至少挨了好几掌,竟然还能站着,这惊诧使她才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这小子自己对付不了?
瑜清也有些疑惑,她觉得吴畅这么怪的人是世间稀有的,她的瑜咖功虽不敢说举世无匹,但绝非等闲。按说应该制得了这小子,何以不行呢?
她横下一条心,决定使出自己的绝顶奇学瑜咖九部中的“印河分形神功”。她相信只要使出这种奇学,一定可以置吴畅于死地。
吴畅连续被击,弄得晕头转向。这时又见瑜清欺了过来,不由好气。我已挨了两次了,你们还不甘心,难道还要我再捧你们两回吗?
他放声长笑,收回自己被震散的心神。
“喂,你们不要太凶了。这里不是什么乐士,我不想死在这里。”
瑜清冷道:“这由不得你。”
吴畅嘿嘿一笑:“难道这要由你?我又不求你,何必这么发难,还是离远点好。”
这下触犯了弥罗教的大忌,若有男人对她们哪个人说些什么,那可是她的奇耻大辱,宁可死也不能背上这等耻辱的。
瑜清是受人尊敬的人物,更受不了这等戏一弄,满腔怒火如毒焰一样喷一出,人也如电冲向吴畅,“印河分形神功”随之使出。
霎时,一明一暗的两道无边的劲气射一向吴畅,仿佛飞向他的是一道峡谷,山风怒吼,风雷滚滚,瑜清倒不知哪里去了。
吴畅识得此术的厉害,顿时缩形移影,轻巧地拍出两掌,借着对方的劲力电射而去。瑜清的神功对他毫无作用。
瑜清见奇功无效,脑袋嗡地一声,额头上出了汗珠。自己是受人敬仰的人物,若连个无知小子都拿不住,以后还怎么教导别人?她心里一急,眼前金花乱飞,难受万分。
吴畅却十分高兴,笑嘻嘻地说:“我本自由人,来去由自己,你想锁住我,那只有被气死。”
瑜清果然被气得发疯,暴叫一声,犹似一条旋动的飞龙扑了过去,光影层层,幽气森森,玉掌宛若明丽的龙鳞向一处聚射,大有不把吴畅击穿绝不罢休的气势。
吴畅冷然一笑,双掌斜抖向外一招,身形顿时仿佛高出许多,周身的毛孔发出无数毫光,状若金甲天神,两掌一立,悠然自如地向前推去。
“膨”地一声,两人交在一起,瑜清的身一子顿时倒飞过去,她“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黄水。这可吓得她不轻,以为是血呢。
吴畅沉静未动。与刚才的狼狈完全不同。
瑜清气疯了,人疯丧智,不再讲究法度,手中刀一摆,划起一片血气砍向吴畅的脖子。
吴畅拧身飞起,使出“旋风双脚”,踏向瑜清的头颅。
瑜清临危不乱。手中刀向上一挑,使出“分江划海”一式,削向吴畅的肚子,打算把他的肠子肚子都勾出来。
吴畅一声长笑,腾身翻飞,双脚又踏向瑜清的头颅。瑜清恨极,手中刀陡然脱手而出,一片刀影直奔吴畅面门。吴畅轻轻一笑,食指一弹,“云泥神指”应急而出。“铛”地一声,刀被指劲击断,不知飞向哪里去了。
瑜清这下呆在了那里、羞恨交集。对方一指能击断宝刀,自然也能指劲杀人,可他没这样做,足见他已手下留情。那就这样了吗?自然不成,不杀此人,实难安心。
她盯了吴畅两眼、恨道:“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倒学会了妖术,那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吴畅哈哈大笑:“我虽比你年轻,可也早到了成年人的年龄,至今我仍然独身。你知道为什么吗?”
瑜清冷冷地说:“你也许是个太监,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万里奔行呢?”
瑜清说:“太监都是些畜生。是不可以常理推测的。他们做什么事,都与别人不一样。”
吴畅淡然笑道:“还好,我不是太监,难道你是宫女。”
吴畅忙说:“大师,请你别恼,开个玩笑吗。你知道太监这号人物,看来你对中国并不陌生。”
瑜清哼了一声:“我们这里的人没到中国的少之又少呢,你别想瞒我什么。”
吴畅总发奇想:“你既然知道中国的许多事情,一定也听到过中国高人的名字吧?”
“中国有高人吗?”瑜清冷笑着问。
“有,大有了!”吴畅笑道:“我在中国就是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不少人想做我的徒弟,包一皮括老头子老女人在内。”
瑜清哈哈地笑起来,十分开心,似乎她一辈子也没碰到过这么有趣的事:“好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吹到外国来了,小心你的舌头。”
吴畅说:“这不是吹‘牛’的。我到了你们这里,低头问一棵小草,你听说过中国的大高手吴物吗?小草柳腰一弯,点了点头。你看,我的名字连你们这里的草木都知道了,可见我是多么不凡。你想杀死我,办得到吗?”
瑜清气笑了,与这么个似乎是个无赖的角色斗委实生不得气,否则你气死了他还一点事儿没有呢。这小子实在能吹,不过也得承认的他的厉害。吴畅在中国是个不可战胜的人物,看来这不是虚构的。她思付了好一阵。觉得欲胜此人唯有群战,否则很难除掉他。她叹了一声,把目光投向艾米尔。
这是。一个少女跑了过来,叫道:“教主,朝圣的人已在门外连成一片,要见您哪!”
艾米尔一摆手,不耐烦地说:“告诉他们,今天不必朝圣了。下次再来吧!”
少女没吱一声,转身就走。
艾米尔这时走到瑜清身边,低声问:“这小子不好对付,合战之法为上?”
瑜清说:“只要合力取他,无论何法都行。”
吴畅这时大笑起来:“别耍诡计了。大爷告辞了。”身形一动,犹如一朵祥云飘然而去。追他是不容易的。
瑜清见他远去了,恨道:“这个恶棍,我不会放过他的!”
艾米尔说:“他坏了我们的规矩,是弥罗教的死敌,不把他除去是不行的。可我们也不能蛮干,要有万全之策才行。”
瑜清哼道:“我有办法让他在印度寸步难行。”
艾米尔有些不信地问:“你有何法?”
瑜清自信地说:“我可以让印度所有的高手起来对付他,不弄死他,绝不罢休!”
艾米尔没有吱声。这固然是一法,但不是最妙的。对付一个人要联合所有的力量,那也显得我们大无用了,一个教的力量足够了。
冰清圣女轻吟道:“他在中国也是十分高傲的人物,到这里来必有所图。我们若斗他。
不可不弄清他的来意。”
艾米尔点头道:“这是比较可行的。唯有知敌,才可胜敌,这也是中国的法则。”
瑜清有些不快,但她也觉得有必要弄清吴畅的来意,这样也好对症下药。
她扫了一下众人,沉声说:“教主,让我尾随那恶棍去吧,总会有法子收拾他的。”
艾米尔点了点头,没有吱声。
瑜清飘然而去。
冰清圣女欲说什么,终没开口。
四周一片寂静,雷雨来临之前总是这样。
吴畅离开弥罗教,直往东行,刚才的不愉快烟消云散了。印度是个好地方,他已感到了这一点。
奔行了有十几里路,一座气派不凡的寺院进入他的眼帘,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到了寺院门口,见两个半赤一裸一的苦行僧盘坐在大门两旁。他们一脸沉醉之色,对一切似乎都充耳不闻。
吴畅冲西边的苦行僧笑道:“大师,这是紫觉宝象寺吗?”
苦行僧仍然专心致志,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吴畅淡然一笑,瞥见地上有只红蚂蚁,轻轻吹了一口气,那蚂蚁飘到苦行僧的耳朵上。
小东西似乎三月不知肉味,一落到苦行憎的耳朵上就大嚼猛咬。苦行憎受不了了,,一巴掌打了过去。小东西甚一精一,陡地跳进他的耳朵里。这么顽皮的蚂蚁,吴畅还是头次见到。
可能是耳朵里更暖和,小东西直往里钻。
苦行憎连忙用手去抠,张口不住地叫骂:“这个王八蛋,也来欺负我,难道我连你也斗不过吗?”
吴畅在一旁笑道:“大师,有个好办法,你也可以钻进它的耳朵里去。”
“放屁!我能那么方便吗!”
吴畅没听懂,微微一笑。他说的是印度语。但吴畅认为苦行僧是会中国语的,他的表情能说明这个问题。
停了会儿,苦行僧安分了。
吴畅又问:“大师,这里是通灵大活佛钦正大师修行的地方吗?”
苦行僧怪眼一翻,点头道:“跟我来。”站起就走。
吴畅随后跟上。
寺院里的排房与中土的不一样,房屋大小参差,什么形状的都有,每座房子的门儿都不是一个,不过仍是用石头做根基,看来印度人也知道石头是硬的,人的聪明大同小异。
吴畅跟着苦行僧来到一座禅房前,苦行僧用手一指说:“就在里面,进去吧。”
吴畅做了一个致谢的动作说:“大师,谢了。”
苦行僧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吴畅伸手去推房门。门儿刚开一道缝,一道乌光直射他的面门。多亏他手急眼快,顺手一带门,急身后退,但那蛇儿还是冲了出来。
吴畅长出了一口气,望着爬向他的蛇儿。
苦行僧这时走了回来,指着地上的蛇说:“你找的就是它。”
吴畅笑道:“若是这样,你也可以做活佛了。”
苦行僧嘿嘿一笑,伸手抓向吴畅。他的手法怪异,手臂如半僵死的蛇儿,但却狠毒,那爪若抓中人,你一辈子也洗不净污秽。
吴畅轻轻一吹,苦行僧的手儿就呆僵不灵了。他想灵巧地抠出吴畅的眼睛的努力失败了。
苦行僧吃了一惊,叫道:“你会‘仙人吹’?”这次说的是中国话。
吴畅也一惊:“你倒识货呢,到中土当过一奸一细吧?”
苦行僧冷笑道:“干一奸一细那是体面人的事,和尚只知修行。三十年前我去过嵩山少林寺,那是达摩修行的地方,我想弄回他写的经卷。”
“你认得达摩大师的字体吗?”吴畅嘲讽地问。
苦行僧说:“我要这么笨也不必去少林寺了。达摩手笔乃世间奇珍,哪能轻易得到,能捞回抄本就不错了。我的运气还不坏,多少弄回来一些,可我并不全懂上面的经文。”
吴畅笑道:“你可以给钦正大师看吗?”
“那当然。可他看了许久,也不知上面说的是什么,太玄了。”
也许你们该用脚去思考,那脑袋别要了。”
“不,我们是聪明的,经卷上根本没有字。”
吴畅笑了起来:“你真会挑选,那时你不是个瞎子吧?”
“我现在还是个瞎子呢。”
吴畅一惊,不由细看了他一会儿,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他是个瞎子。他不想与苦行僧周旋下去,把话岔开:“钦正活佛到底在何处修行?”
“这只有一个人知道。”
“是谁?”
“他自己。有时你碰上他,也不会知道他在哪里的。”
吴畅说:“只要我施展一下手法,我想你一定也会知道他在哪里。”
苦行僧嘿嘿一笑:“你太看得起自已了,我是软硬不吃的,这就是我的名字。”
“世上能有人让你开口吗?”
“有,就是我自己。别人想强迫我就范,他只会白费劲的。”
吴畅伸手欲让他知道厉害,又改变了主意,他不想为难一个陌生的无仇人。他两眼四下观看,欲找点线索。
苦行僧转身而去,与敌人在一起是危险的。
忽然,一个宏大深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在诵经文,声音绕着禅房飞流,久久不散。
吴畅侧耳谛听,是咒语,有些他是能听懂的:阿汉,阿汉,别怨,千重山烂,五洋也干,念罢十万八千遍,功力自现,阿汉,阿汉……
吴畅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阿汉”指的是什么。
他寻声而去,走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念咒人。这可怪了,难道对方是在作弄自己吗?
他正在迟疑,一群和尚涌了过来,呼啦围上了他。一个老僧指着他的脑袋问:“这是可以随便游玩的地方吗?”
吴畅笑道:“到这里来往可以吗?”
“更不行!”老僧怒道:“我看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快滚!”
吴畅一拍老僧的光头说:“别火,那样这玩艺儿就更不长毛了。”
僧大怒:“狂徒,拍我光头,让你活不成!”他侧身飞掌冲吴畅的头打过去。
吴畅微步轻移,灵巧地问到一边去。老僧的飞掌走空,一拐弯,打到另一个老僧脸上。
吴畅哈哈大笑。被打的老僧古怪地翻了吴畅一眼,陡地以双倍的速度去向吴畅,掌出无声息。
吴畅不料对方会向自己寻晦气,一怔之下,连陀急闪。
老僧没打着吴畅,深吃一惊,同时亦暗骂白挨了一下。两个老和尚本想用苦肉计分散吴畅的注意力,以达到击碎吴畅的目的。怎奈吴畅的身手太高,他们的计划唯有落空。挨了打的老和尚这时责骂起打他的老僧。
吴畅在一旁笑道:“你也不用恼,再打他一下不就扯平了吗?”
老僧说:“是这样。问题是你没有挨打,这才是我最关心的呢。”
吴畅说:“你既然没安好心,看来挨打不多。”
老和尚脸色怒红,双目射一出惊电一样的光芒,眼角旁跳动着杀人的恶意。受了不明不白的戏一弄,他很透了吴畅。
吴畅觉得这样下去于已不利,轻笑道:“两位大师,我们都是朋友,这样僵持下去会伤了和气的。我们换种方式相处如何?”
“呸!”挨打的老僧说,“我们与你根本没什么和气好讲,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吴畅叹道:“几百年一过,料不到这里全变了模样。想当年达摩东去,受的是何等的招待。我吴畅西来你们怎么这副样子对我,两下差别也太大了吧?”
“达摩是得道高僧,你是什么东西?与他相比,你不是有点儿太矮了吗?”
吴畅笑道:“达摩无拳无勇,只会念些破经文,而我神功位鬼惊神,岂会比他矮呢?”
这下激怒了众僧,他们叫喊着要群殴。
忽然,一个身材高大,但十分枯瘦的黑面老僧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声音宏亮地说:“你们退到一边去,我要见识一下这位当代高人的手段。敢胡吹海谤,想必有两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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