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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冰雪初融(2)

青木暗自忖道:“三十年前思师和东海珍珠岛主‘破竹剑客’徐熙彭在兰州城外苦口婆心渡化这五大魔头,结果仍是不免一战,先师和徐老前辈各自拼废了二十年功力,用‘玉玄归真’和‘百节剑法’险胜了五人,从此五人依诺出家为僧,面壁苦修,三十年不准出山半步,今日……原来限期已满……”

那居中的和尚摸了摸一胡一 子,笑道:“小道士,你师父曾说,三十年后如果我们还没有死,就来找你较量较量,他曾夸言,魔教外门功夫永远无法超过玄门正宗,而且愈练到上乘,相差愈远,他预料他的弟子中以你小道士最是聪明,三十年后造就必然犹胜他当年,是以若是俺们不服,就来找你印证印证。”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道:“你那死鬼牛鼻子师父必是以为俺们再过三十年,必然早就是五堆黄土的了,哈哈,那晓得俺们五个魔头当了和尚,深得佛家上乘一精一理,竟是愈活愈长,这叫做‘臭命蛇又臭又长’,哈……”

他愈说愈得意,最后指手画脚,江湖话也出了口,哪里有一丝和尚的模样,其他四人也似听得不胜有趣,一齐捧腹大笑起来。

青木道长想到他还说什么“深得佛门至理”,不禁哑然。

“喂,小道士,照你师父那等说法,你必是厉害极了,你要挑俺们那一个?”

右边第一个和尚长得一脸凶相,他忽然从背囊中取出一包东西来,呼的一声掷向青木,大叫道:“小道士,你且先瞧瞧这个!”

那个东西似乎甚是沉重,被这凶脸老和尚随手一掷,竟带着呜呜破空怪响疾飞而至,到了青木面前,却陡然一旋,在空中停了一停,“噗”地落在地上。

青木见他这手内劲,心中不禁暗骇,付道:“三十年前,这些人就是六十开外,现在怕不有九十多岁了,那分内力自然不提啦,我——我可不成。不过,幸好我有先天气功。”

他伸手虚空一抓,那包东西呼地飞入手中,五个老和尚互相点了点头,暗自喝彩。

青木道长抖手打开布包,陡然脸色大变,双手一阵颤一抖,那布包中之物事骨碌碌滚落地上,骇然竟是一个人头!

青木强抑悲痛,沉声道:“敝师兄谦和有道,不知前辈何以竟下毒手?”

那凶脸和尚漫声道:“我千里迢迢跑到终南山寻你,这牛鼻子却大刺刺地推说不知,我一发脾气,就把他宰了。”

他答得好不稀松平常,青木道长强忍满眶热泪,怒极反倒冷静下来,一字一字地道:“贫道就挑你一战!”

那和尚哈哈长笑道:“正要你如此!”

青木道:“粪土之墙,其何可活?先师一番渡化心血算是白费了!”

那和尚毫不在意,大叫道:“小道士,看招!”

起手一拳捣来,劲风律律,拳势却飘忽已极。

青木道长双目凝视着地上师哥的头颅,脑中像是烧红一盆烈火,但是手脚却是冰冷。

直到强劲的掌风袭近,他才陡然仰天长啸,双手一分,十指外弹,十缕劲风反击敌人胸腹!

那凶脸和尚一声冷笑,单臂一沉,猛然外移三寸,霎时满天都是掌风袖影,青木道长如游鱼般倒退三步!

他暗忖道:“这恶和尚既施出‘飘雪缤纷’掌来,必然是昔日魔教五雄中的第三‘人屠’任厉了。”

果然那凶脸和尚大喝道:“小道士,再接我任厉一招!”

话声方落,身形已如一阵旋风般卷了过来,“飘雪缤纷”掌发招收式之快,端的神鬼莫测,青木虽称天下第一高手,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功夫,一面展开师门“大北斗七式”力守,一面暗暗心惊:“怪不得师兄会死在这魔头手下,这魔教五雄端的穷害无比,青木呵,今日便是你苦练成绩的考验!”

“人屠”任厉三十年前就凶名满天下,这三十年来虽说守诺削发为僧,其实哪有一天是在做和尚,终日苦练绝技,打算一雪当年恨事,这时他见青木施出“大北斗七式”,心中暗笑:“当年这小道士的死鬼师父夸称玄门大北斗七式是天下第一守式,哼,那牛鼻子(他是指青木的师兄)还不是几下子就给我宰了。”

当下左掌一记,右掌三变,暗道:“小道士你非往左不可。”

果然,青木被迫得住左跨出半步。

任厉在心中狞笑道:“好,和你师兄一样,再往右退三步……”同时手下呼一呼发出三记怪招。

青木道长果然勉强破解着往右退三步。

任厉心中的狞笑浮上了脸孔,他暗叫道:“好,这招——你死!”

敢情青木师兄就死在这一招上。

电光石火间,青木再度十指暴张,任厉猛觉手肘一麻,他骇然退后三步,沉声道:“好个金刚指,嘿!”

青木道长心中暗忖:“看来这魔头专门练了这套怪招为对付‘大北斗七式’的,怪不得师兄——”

任厉怒气勃勃地摸了摸长髯,大声喝道:“小道士,快施出‘玉玄归真’的功夫,不然,你敌不住!”

青木见他白一胡一 籁籁,双目暴射异光,心想这老魔不知道要用什么古怪外门功夫了,当下暗提其力,双掌微扬,掌心逐渐由肉红色变为玉白色。

观战的四个老和尚相对骇然,暗道:“小道士功力只在他师父昔年之上!”

蓦地里,“人屠”任厉大喝一声,双掌轻轻往外一吐,颔下白须根根直竖。

青木道人猛觉一股无形潜力袭上身躯,那劲力好不古怪,柔和中夹有刚韧,似一温一 厚又似偏激,甚至袭击的究竟在哪一个方位也弄不清楚,直如天地间一切矛盾冲突之事齐集此劲风之中。

青木大吃一惊,低嘿一声,数十年岁月一性一命一交一 修的“玉玄归真”功夫已然发动!

宫门圣功发出另有一番威势,只见青木道人如泰山稳立,顾盼之间,气吞万里如虎!

“人屠”任厉猛觉一股一陽一刚之力悄然透入自己所发劲道之内,直传上身,他不得不“噔噔”连退两步!

他心中暗暗发出绝望的呼唤:“完了,完了……三十年……三十年啊!”

然而当他定眼一看,那对面的“小道士”长须飞扬着,身躯左右轻晃着,地上骇然两个寸深的脚印。

他的精神一振,暗叫:“你也退了两步,嘿,小道士!”

青木道长胸中正如干涛万澜汹涌着:“我赖以和天一天师一拼的‘王玄归真’,竟胜不了这老和尚,青木啊,你非施出先天气功不可了!”

那“人屠”任厉呆望苍穹,像是对青木说,又像是哺哺自语:“小道士,你比你师父强,小道士,你比你师父强……”

青木道长见任厉脸上那等古怪神色,不禁低声道:“任老前辈,你——你没有输呀?”

任厉摇了摇头,退回原位。

朝一陽一照着,五个高大的影子整齐地排在一边地上,另一旁,只有青木一个修长而孤单的影儿。

静……

蓦然——

“喂,师兄,师兄……”

一条人影似飞鸟般奔上山来,那身形之快,的属一流身手,只是在五个老和尚心中暗自评判:“轻灵有余,沉稳不足!”

青木缓缓朝呼唤处转过脸去,朝一陽一正好照在他清瘦的脸颊上,红一润的神采飞扬,宛如龙行虎跃。

那人轻功委实快极,一眨眼间,已自奔到眼前,只见他腾身而起,身形在空中如流星般划过,正是全真的轻功绝技“凌空步虚”。

那人身在空中,口中大叫道:“师兄……别跟他们打,会吃亏的。”

青木心里面沉沉地回答:“已经打过了……不,只打过了一场,还有哩……”

“刷”的一声,那人落了下来,地上灰埃都没被卷起。

只见伦剑眉星目,好一个英俊的中年道士!

青木微扬了扬袖子,问道:“青筝,你怎么来啦?”

青筝扬着手中一封发黄的信笺道,“师哥,恩师有遗命……我在大师哥身上找到的。”

青木紧张地恭敬接过,但见封皮上写着:“魔教五僧若寻来时,一交一 青木手启。”

那字迹,虽然旧了,变色了,但是那是恩师的手笔,一点也不错!

青木含一着热泪拆开了信封,里面信笺上密密写了一整张。

青筝道人和五个和尚看见青木的脸色一陰一晴不定,最后,看完了信,脸色变为苍白。

青木沉重地自忖道:“恩师雄心如山,慈怀比佛,唉,可惜我,我只道那‘飞龙十式’是蜕自少林神拳,对付天一必然无益,是以不曾一精一研,否则,照着先师遗策,百招之内,必能突破‘魔教五行万罗阵’,唉………

“难道说,苍天冥冥之中要这五个魔头重行人世作孽吗?”

茫茫中,他陡然看见云霓中出现了恩师的慈容,坚定的声调,像天籁一般飘送入耳:“青木,不要畏缩,你一定胜的!‘魔教五行万罗阵’虽则霸道无比,照我的战法,你一定胜的!”

青木的脸色变了,他喃喃仰呼:“可是,师父,我没有好好练过那‘飞龙十式’啊……”

旁边的青筝道人隐约听见青木的自语,他俊美的脸上流过一丝惊诧的面色,他转了转充满智慧的眼珠,心中猜到几分。

青木的脸色又变为沉着而坚定,他低声道,“师父,不要紧,我不会辱命,我要用先天气功……同归于尽!”

他的眼光轮流地落在五个和尚的脸上,青筝道人颤声道:“师哥,你要以一敌五?”

青木道长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师父的遗命!”

青筝只能缄默了。

五个和尚居中的开口道:“小道士,下一个你挑谁?”

青木指着左面第一个,然后,手指移向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五个人齐声大叫:“什么?你挑五个?”

青木仍是那句话:“恩师的遗命!”

五个盖世大魔头征了一怔,居中的眉开眼笑地叫道:“好小道士,有志气!”

青木长揖及地道:“先师遗命,贫道想拜领‘魔教五行万罗阵’!”

五人闻言耸然动容,齐齐道:“你要以一敌五?”

青木稽首道:“正是!”和尚道:“当年你师父和‘破竹剑客’双战吾阵,犹自拼废二十年功力才能破阵,小道士你可有把握?”

青木朗声吟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贫道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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