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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惊涛裂岸(5)

公孙惠龙暗思,本来在此打斗一番也无甚要紧,然而此“一陰一陽一秘笈”出世的风声不知何时传入江湖,现今四下高手如云,尤其许多海内外隐居已久的魔头也闻风而至,虽然自己未必斗不过他们,然而今后无穷追踪血斗在所难免,心中飞快打个圈说道:“姑娘既有比武夺秘笈之意,俗语日:‘见者有份’,我公孙惠龙,别无他法,说不得只好要领教‘武仙’高招了。”

“然而当今魔踪四处,待机而动,实不宜在此打斗,还是由姑娘另决定地处,作为决胜之场吧!”

上官清见他竟要以比武夺此本科文,不禁大喜,对他所说也点赞同。

她想到,现今武林人士都聚在一江一 南,不如回至北方去决斗,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不是更为佳妙。

“公孙大侠既然如此大度,小妹只好奉陪了,那么小妹不客气就决定在狼山挂月峰上。”

于是两人约好日子待期比斗。

狼山涉临瀚海,此地正适盛夏,平地上暑气腾腾,只有山岭,尚有稍微凉爽些。此日在峰顶突然出现了一男一女,当然即是公孙惠龙与上官清了。

真的公孙感惠龙愿意将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秘笈,随就给与别人一半的机会获得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当时情况又不容许他不如此作,如果他是一个言而无信之小人,那也好办,只要骗走上官清一时,寻个隐僻地方躲起来,就一切都无事故发生。

就因为公孙惠龙是个堂堂大丈夫,所以一言九鼎,虽是不得已说出口之诺言,也要至死守约。

两人来至一块奇险之处,也即是此书开头所叙,忆君目睹黑白二人搏斗地方。

公孙惠龙朗声道:“我公孙某指天发誓,在此期中绝未曾翻阅‘一陰一陽一秘老’一下,如言有虚假,必遭天遣,姑娘信得过否?”

上官清连忙道:“公孙大侠神威震撼大一江一 南北,言行如一,我上官清怎敢对大侠心生怀疑。”

敢情她已得知公孙惠龙即是传言之武神,并已还是与她同属一脉的“只手伏魔”传人。

“如此甚好。”公孙惠龙说着从怀内摸出白玉盒子,小心地捧在手中。

上官清心猛一跳,双眼紧张地瞧着他,看他慢慢将盒盖打开。

“这是两件天池宝衫,既然见者有份姑娘任选一件吧!”公孙惠龙从盒中提出两袭似锦非锦的长衫,握在拳中尚觉得不足盈握。

上官清清看那天地宝衫,晶光浮动,轻柔一滑软,不禁喜一爱一得紧,微笑一声:“不敢当。”手仍伸出选了件白色的。

公孙惠龙自己拿了那件黑色的,又“嗑!”地关上玉盒,步行到场中一巨石旁。

“咱们先将此秘灰埋藏于此石下,胜者能得之,败者须即刻离去,永不再觊觎,姑娘同意否?”

上官清连点头同意,公孙惠龙朗朗一笑,两臂持着巨石一侧,运气行动,“嘿!”一声,万千大石竟被他抬得高高竖一起,只见他脚尖轻轻一拨,白色玉盒就滑一入石下,公孙惠龙缓缓放下巨石,转过身来,面不红气不喘,仍是一派从容不迫。

上官清此时心中惶惶不安,以公孙惠龙举万千巨石来说,自己内力实在逊其一筹,然而现在势成骑虎,不斗不行,只好要随机应变利用恩师所传奇妙的轻功身法与之周旋了。

且说上官清面上慷容一闪即逝,仍带笑赞道:“公孙大快好深内力,不愧为雄踞大一江一 南北之第一高手,我上官清只能自叹不加了。”

上官清本来极其厌恶公孙惠龙的狂妄态度,但自从得知他是南派传人后,反而对他心生好感,谈话间也减少了许多火药气。

公孙惠龙一听上官清赞他,哈哈一笑道:“姑娘过奖,这点微末技巧在‘武仙’眼中还不是雕虫小技吗?”想是他仍对上官清存着敌机心理,出言甚是不恭。

上官清虽然对他有些愧疚心理,然而高傲个一性一仍不容别人恶意中伤,闻言也自怒火渐升,冷笑道:“想不到我上官清一片好意,却换来一连串恶言,早知如此我上官清也不会轻易出言夸一个不设格举之人。”

公孙惠龙哈哈狂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完大笑不止。不知他这话是指上官清呢?还是他自己?上官清看他愈来愈狂,大喝一声:“少说废话,看招!”右手一挥当先出手。

清朗的山巅上,两条人影,闪电突击着,这情形不是四十年后凌云跟凤霞的情形一般吗?公孙惠龙胜在内力深厚,招式威猛,举手投足俱如出槛猛虎,锐不可挡。

上官清凭其绝世轻功,合身如蝶影翩翩绕着惠龙轻翩曼舞,挥手蹴足间一股一陰一柔掌力奇妙地化解了惠龙凌厉的攻势。

两人由拳脚打至兵刃仍不分胜负,上官清八尺金鞭使得出神火化,尽得乃师玄冰老人绝技,再加上自己多年钻研厉练更得心应手,如玄冰老人仍在世,可能已被她青出于蓝了。

公孙惠龙手中创名“青霞”,虽然刻刃连一柄一尚不足三尺。“青霞”刻是“玄机子”所练,传给了“只手伏魔”,不但剑身锋利,不下“龙泉”,“太阿”,而且尺许剑芒,更会随着用人,本身内力而伸长缩短,寻常兵器,只要捺着芒尾一点边儿,也得折断。

公孙惠龙的“伏魔二十四”与上官清的“灵蛇鞭法”相互克制。两人使出这天下罕见的剑式与鞭法,俱兢兢业业,不敢丝毫大意。

且说他俩剑来始往,飞快地一交一 击着。

惠龙雄浑的内力已由剑身发出,剑芒暴一涨两尺,加上原来二尺余,几乎长了一倍,只见他左挥右砍,看似凌一乱无章,然而却包含一着绝大凶险。每出一招即呼喝一声,附近山石被他如电般剑式,括得碎石籁籁,漫天飞审。

上官清在他凌厉的剑招中,出手丝毫不减先前速度,仍是轻灵快捷,指东打西闪闪金鞭,犹如金蛇乱抖,突破对方严密剑阵,飞晃的鞭梢,时刻不离公孙惠龙身一体要一穴一友近。

两人在挂月峰顶剧战三日三夜,仍分不出胜负,经过长期不眠不休的打斗,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也禁受不了。

上官清与公孙惠龙仅手足酸一软相对坐着运气调神,长久的消耗内力使他们在短期内功力全失。

又过了一个时辰公孙惠龙睁开巨目,冷声说道:“姑娘,还要打吗?”

上官清上官清也缓缓睁开竖闭的双目,在她清澈如潭的眼光中露出愤怒,悲伤,还有稍许的赞佩。

因为从没有人敢像公孙惠龙般如此冷言冷语对待她,并且还能跟她战成平手。

只见她慢声说道:“别充大话,你自认还能再斗下吗?”语气中稍微还带点撒娇的意味。

惠龙苦笑道:“那么姑娘准备怎么办呢?一本书总不能分给两人呀!”

上官清精神已回复大半,懒懒地站起道:“以我俩目前功力算来,即使再过二、三十年可能仍辎妹并较,不分上下。这样吧!咱们四十年后,仍在此见面,再决一胜负以定‘一陰一陽一秘笈’谁属。

公孙惠龙一想也是,只好签应下来,于是寥寥一交一 待数句,就各自下山,重归天山与峨嵋苦练师门绝艺而去。

虽是短短几句话,然而却决定了两人的一生。江湖豪客素重信诺,不能与官一场中人相提并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不轻易失信,这正是他们特色。

上官清回至天山,重隐于百冰崖,在这悠长的四十年中,不但“天一陽一正气”练至极高,并且钻研出更多新招式,针对着破解“伏魔二十四剑”而设,原先“灵蛇鞭法”只有二十六招,现在被她另创出十三招,真是苦思绵绵,到头来仍是不分轩轻。

上官清隐居的四十年中,江湖上也渐渐淡忘这名震武林的“武仙”。而她的秀长黑发,也因终日苦苦思索,变得银也似白。偶尔出山灵游一番,管管世下不平,结果被人改称为“白发婆婆”,竟没有人知晓这白发婆婆老妇就是数十年前,狠辣的“武仙”呢!

上官清自从被人称为“白发婆婆”后,才惊然感觉到自己老了,逝去的青春年华再也不能回来,这不全是公孙惠龙所赐吗?“哼!公孙惠龙啊!这四十年的青春你要如何赔偿我?”上官清暗自呼喊着。她没有把这些责任任杜在自己头上,而全背在惠龙身上,这正表现出她的自私和无可理喻。

虽然上官清再次出山,“白发婆婆”的大名立刻又响澈了整个武林,较之四十年前“武仙”的名头,更宏亮百倍,然而她并不欢喜,常年幽居多少还是使她名利之心磨掉了些,地暗自决定,一待她与惠龙的公案了断后,就从此退出江湖,收一位徒,渡其剩余无几的岁月。

当她再次登临挂月峰,公孙惠龙早在上等待着。游目四顾,景物依稀,场中万千巨石不仍巍巍地压在玉盒上面?笔直山崖上,伤痕犹在,虽经过四十年的风吹雨浸,还依稀辨别得出,这是剑刻,那是鞭斑。

唯一不同的是,公孙惠龙也老了,跟她一般鸡皮鹤发,除了双眼仍神光湛湛犹如往昔外,其余的一切一切都变化太大了。

上官清不敢想像自己面貌如何,从前娇一嫩而美艳的花容,不知颠倒许多人?然而红粉骷髅,正是天经地义,永恒不变的。

公孙惠龙一见她奔来,仍是哈哈大笑道:“老冤家,咱们不见不散,来!再大战三千回合。”

上官清微微一笑,像这种话如果在四十年前有人胆敢对她说出,怕不即刻就赏他一掌,而今火气消了许多不复当年一性一情,更何况是说出自惠龙口中。

上官清默默念道:“老冤家老冤家,如果四十年前我们就是一对冤家该多好。那么‘一陰一陽一秘笈’也不会变成你争我夺的目标。”

上官清思至此陡的脸红不已,想不到自己六十开外人了,还会有这种念头,简直要笑掉大牙,抬头一看公孙惠龙“嘿!”不是正愕愕地看着自己。

其实与其说上官清现在才生出此种造思,不如说她早在四十年前就对公孙惠龙暗生情意,而公孙惠龙又何尝不如此,只因两人平时都是独行独往,不易与别人一交一 友相处,并且两人俱太过高做矜持,再加上利害冲突的关系,以致他俩反而成为敌对形势。

蓦然上官清又忆起消逝的四十年青春,无端地愤怒起来。

“老鬼,想不到四十年还未死,算依命长,让我试试你‘开天神功’长进了多少?”

说着遥遥一掌击去,公孙惠龙哈哈一笑也单掌相迎,各使出内家真力,在空气中荡起大气涡,雄厚悠长的掌力,震得四壁籁籁着响。

上官清因天生体质及不上惠龙,身形被激得一晃,虽是些微的一点点,然而像他们般高手,差这点点可就差了许多啦。

惠龙大喝道:“好个‘白发婆婆’,真是名不虚传,未来来!先比兵刃还是先比拳脚。”

上官清不得不赞叹他耳目灵通,“白发婆婆”的名号刚传入江湖,他就料到是自己。

白发婆婆和笑道:“老鬼别慌,五天五夜可能还打不完呢!先兵刃,先拳脚不是一样。”

惠龙再不答话一伸手“毒龙吐焰”,斗大拳头如山船沉重,像流水般轻灵,向上官清胸膛打来。

上官清冷笑一声,振手如爪,四指尖尖对准惠龙拳上四筋攫来。

这掌如被抓到,惠龙的手就得废了,只见他口中赞道:“好招!再接我这式‘金线锁骨’。

惠陇原手不变,五指陡张,避去上官清尖尖长指,叩向她手腕脉胳。

上官清怎肯让他摆着,纤掌一缩竟从惠龙指隙中滑一出。

两人电光火石间一交一 换了两招,各自惊于对方变式神速,而暗自警惕。

惠龙喝道:“再来!”随着又当先动手,变掌连挥,两足连蹴,施出了混身解数。上官清当然也不甘示弱,一拍手也以快打快起来。

两人经过四十年苦练,功力已堪称举世无匹,尤其是一上手就尽力而为,那声势还小得了。只怕如果有人在旁窥视,即刻就得被两人内家真力一逼一下断崖。

惠龙仍是以前一般打法,龙腾而虎跃,喝叱之一声 不绝于耳,斗得有声有色,只是‘开天神功’更为一精一进,已上臻至刚至猛的境界。

上官清见他内力太过凌厉,一时间只能采取守势,一个躯体,直如乱絮飘风,摇荡于层层气一浪一中,晃眼看似乎也居于劣势,然而内行看来似却大谬不然,这正是她聪明之处。

要知“开天神功”虽威力绝大,可是却最费真力,就连公孙惠龙这高功力,也不能连续使用多久。而“天一陰一正气”刚巧与之相反,只要适度使出,不但不损真力,反而有助长内力之功。然而此时上官清必须尽力与惠龙周旋,多少也得花费些真力,自然又当别论,不过也比惠龙好得多。

于是两人又黑夜战到天明,天明斗到黑夜,情况较上回更惨烈百倍。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五天也可能六日,公孙惠龙与上官清都战至筋疲力竭,尤其是惠龙更是形容樵伴,两眼深凹,失神而充满血丝的倦眼,盯着上官儿,好久好久才能蓄气攻出一招。

上官清也好不了多少,疲惫不堪地挥动双手,从她黯然失色目光中,可以觉出她已拚出了最后一口真力,如不是“天一陰一正气”的特殊效用支持着她,早已不支败仗焉。

两人无终止的比斗,大约总不下万招,真是由兵刃换至拳脚,又由拳脚改至兵刃。

此时他们都空手着,因为他们连握兵刃之力也没有了。

在这漫长的打斗中,可以用的天下奇妙招式,都被他俩用瞽,而其本派绝技又因用了好几遍不敢再行使出,生怕对方已悟出破解之法,以他们绝世身手,只须些微缝隙,就能置对方于死地。

只见上官清和公孙惠龙默默相对坐着沉思,凭其高绝智慧,要随时悟出新招随时动手。

这正是最危险之时,因为只要一方稍聪慧些,先悟出一招,那么在对方尚未想出前动手的话则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连两人天赋资质都不分轩轻,每次不分先后地各自攻守一招。随即又陷入冥冥苦思中。

又经过一大段时间,两人同时攻出一招又回复静坐,然后又同时攻出一招,又回复静坐。

在这段时期中,他们所悟出的招式,可说一精一妙绝伦,变化万千。因为人们往往在生死关头时机智特别超然,平时想不出的难题,忽然间豁而融会贯通。公孙惠龙与上官清正是此种情形。

可是像这样一时间绞尽脑汁,却最花力心不过,不一会两人俱满头大汗,静坐的时间愈来愈长,出手的把式愈来愈少,就像跑马拉松般越至最后速度越慢。

渐渐地高下分出来,原来公孙惠龙的智力尚较上官清高出一线,出手间,已比上官清快了一步。

上官清心中大急,那知不急还好,一急之下更形不敌,墓然公孙惠龙哑哼一声,双掌扬起巨目陡睁,久已不见的神光又暴射而出。

这招“云龙探爪”可大异江湖上一般招式,两掌一上一下,一抓顶,一捣胸。

上官清闭目一叹,脑中可木讷讷再也想不出任何招式来破解这惠龙尽力而为的攻势。

眼见惠龙手掌濒隔上官清不足一尺,一场决斗就要云消两散,而且“神行无踪”这一脉也要从此断绝了传人,蓦然上官清变掌合胸,本能地使出由“灵蛇鞭法”化出掌法的起手式“玉女分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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