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6)
当静下来的时候,我偶然也会分析到少女的个性和脾气,我觉得实在很微妙,我们常常会错觉女孩子是非常害羞的,这也并非不对。不过我以为,她们只是在很豪爽直率的男孩面前害羞的,如果她们遇到一个本身就有些“害羞”的男孩时,那么有时候,她们却不十分害羞了。
这女孩转动了一下眸子,而照夕那滚动的眼波,就像两股电流似的,在她脸上看看。
她不得不把眼光降低了一下,看到照夕那零乱不整的衣服,觉得也不是好的浏览之处,随着又移开了。
照夕拉了一下衣服,尴尬地道:“我说的是真的!”
少女笑了笑,抬起头道:“我也没问你是真是假……”
照夕不由脸又一红,道:“方才我问你的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呢!”
女孩用手把前额的乱发,往上掠了一下道:“我叫丁裳!”
然后她脸又红了一下,遂斜眼小声道:“你呢?”
照夕把自己名字说了,这时东方已出现了红霞,太一陽一已快出来了,丁裳忽然啊呀一声道:“我真糊涂,光顾和你说话,竟忘了师父还在等着我呢!她不骂死我才怪!”
她说着话,倒像是真的急了,匆匆把那捆好绸带子的树枝递与照夕道:
“你快帮帮我吧!”
照夕也忙站了起来,接过了那树枝,往上摇了摇道:
“是这样吗?”
丁裳点了点头道:“对了,可是你千万记住手不能停,手一停它们可就要下来刺你了!”
照夕连连点头道:“我知道啦!你呢?”
这时丁裳已由篮内取出一件黑色软皮衣裤,匆匆穿了起来,话像是一个大猴子,她红着脸笑了笑道:“你别净看着我,要是蜂子刺了我的手,我可怪你!”
照夕笑了笑道:“不会!不会!”
说着把那长枝举了起来,果然有少数墨蜂飞来,数目一多,嗡嗡之声就大了,眼见那大蜂巢之中,“轰”的一下,弥天盖地地飞来一片黑云,围着照夕的白绸转来转去。
照夕虽是日日身受蜂刺,可是那顶多也不过百十黑蜂,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不由吓得啊了一声。
丁裳这时正一手提篮,一手提着一柄晶光四射的小钻子,方要纵上蜂巢,闻声回头一看,不由格格笑道:“傻子!你不用害怕,只要你手不停,保险它们不会飞下来刺你的。”
照夕只好双手用力地摇着,一面笑道:
“这玩意倒蛮好玩呢!你怎么想出来的?”
丁裳这时身形微矮,猛一长身,已用“金鲤探波”的轻功绝技,跃到了那大蜂巢的面前。
只见她用手中的钻子,向前一按一拨,已开了一个大可进人的穴门。
照夕这时不由颇为惊异,心想:
“原来这蜂巢也是她们预先特制的呢!”
想着,丁裳已弯身钻了进去,仍有不少黑蜂扑着她身上飞。
可是她那件看来虽不十分厚的衣裳,却是不怕蜂刺,只是她却机灵地防着她的脸面和手,因为这两个地方是露在外面的!
照夕口中叫着小心,丁裳回头笑道:“知道了!”
说着就爬进去了,照夕这边仍是加紧摇动着,那漫天的墨蜂只管嗡嗡地振着翅膀,向那散着奇香的绸带了上偎去,可是它们始终也没办法往绸面上落脚,只管不停地飞着涌着。
看过去,就似一大片黑云,围着一条匹练似的长虹,煞是美观!
约有盏茶时间,丁裳已由巢内探身而出,她飞快地在四面纵着,把跟随她的少数墨蜂摆脱了,才一路纵驰到了照夕身前,笑嘻嘻地道:
“你就紧摇吧!只要你不怕累!”
照夕闻言脸一红,方要停手,丁裳忽然惊叫道:
“不要停!用力丢出去,再用力!”
照夕闻言,力贯右臂,一声长啸,单臂一振,这条长枝,连着丈许的绸带,就如同一支箭似的,直穿出了百丈之外。
那漫天的蜜蜂,“轰”地一声,齐向那掷出的绸带追了上去。
霎时之间,已消失净尽,照夕不由感慨地笑了笑道:
“真好玩!”
不想这时那丁裳却睁着一双大眸子看着他,脸上带出一种极为钦佩的表情,道:
“看不出,你有这么大的力量。真吓人!”
照夕不由红着脸笑了笑,他搓着手道:“哪里……”
丁裳一跃至前道:“真的,有一次我和师叔来采蜜,他用尽了力量,还没你丢得远呢!你力量真不小!”
照夕心中不由欢喜十分,他笑了笑道:
“我还没有用出全力呢!要不然丢得更远。”
丁裳这时就像审察怪物似的,仔细盯着他看,半天才眨着眼笑道:
“你这人真了不起……”
照夕这时笑着看了看她,只见她全身上下都是粘粘的蜂蜜,不由问她道:
“你采了蜜没有?”
丁裳这时把篮上的布掀开,笑道:“你看!”
照夕这时往其篮中一看,只见篮中全是如同黄腊似的浓蜜,同时鼻中已可嗅到阵阵清芳,丁裳眯着眼睛笑问道:“你要不要尝尝?”
照夕以手指沾了些,放在嘴中一尝,不由猛力的往外啐了一口道:
“好苦!”
丁裳不禁格格地笑了出来,直笑得前俯后仰,照夕不由又气又笑道:
“这有什么好笑的?”
丁裳忍着笑道:“怎么不好笑?谁叫你馋嘴的,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蜂蜜吗?”
照夕奇怪道:“为什么它是苦的呢?”
丁裳笑眯眯地道:“并不是苦,只不过是太甜了罢了,其实少取一点,用水冲开,你再喝,就觉得很可口了。”
照夕不由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正在说话之时,忽听得远处传来一片当当之声,声音细尖刺耳,丁裳不由一惊道:
“啊呀!我师父在叫我呢!都是你!我走了!”
她说着正要转身而去,此时照夕心中充满了好奇,暗忖这大雪山上,原来还隐藏着她们一对师徒,我倒要看看她师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么一想,照夕不由笑道:
“我也和你一块去好不好?”
丁裳这时已经纵出数丈以外,闻言回身笑了笑道:
“我回去,你干嘛跟着?”
照夕不由脸红道:“我很想见一下你师父,我想她一定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
丁裳看着他,摇头一笑道:“她是一个怪人,你还是不要见她为好。”
照夕这时已走到了她身前,闻言更是惊异道:“为什么呢?”
丁裳似乎急着回去,闻言皱着眉,一面摇着头道:
“她从来不见生人的,而且最讨厌生人,假使她要是知道你和我一块来的,不但你倒霉,我也要跟着你受连累,你又何必呢!”
照夕不由低下了头,心想:“听她这么说,她师父脾气,倒和我师父是一个样子,这倒是奇怪!”
想着不由愈发想见她师父了,当时皱眉道:
“那么,我就跟在你后面,你可假作不知就是了。”
丁裳低头想了想道:“那要是师父发现了你呢?”
照夕笑了笑道:“要是令师发现了我,一切由我处理就是了,反正绝对连累不上你。”
丁裳皱了一下眉道:“其实我并不是怕我被连累,而是担心你。”
照夕笑了笑道:“那你倒不用管,我只是想看看你师父,其实并没什么别的意思。”
丁裳略一低头,然后才叹了一声道:
“她老人家已走火入魔达十年了……如今形同一个废人一般,又有什么好看的?”
照夕不禁吃了一惊,当时怔了一下,正想要问问清楚,却不想,后山又传来一阵当当之声,似乎比方才更形紧促!
丁裳一听,不禁变色,啊呀了一声,拔脚就跑,照夕忙追上道:
“什么事?什么事?”
丁裳花容失色道:“不好!我师父有急事相召,我回去了。再见!”
她说着倏地脚下加劲,一连几个纵身,已跃出了十数丈以外。
管照夕这时心中奇怪万分,又因听师父急事相召,不由更是心中存了好奇之心,想要看上一看。
这时丁裳在前飞驰,他也就一声不哼,用轻功提纵之术,紧紧蹑着丁裳身后数丈以外,紧逼了下去。
不多时已翻出了百十丈以外,丁裳突然发现身后有人,猛然转过身来,皱了一下眉,无奈这时云板之声又起,较之方才更急。
丁裳用力跺了一下脚道:“你……”
说着又转过身来跑了,那样子仿佛是拿他没有办法之意。
照夕也就毫不掩饰的一路随了下去,这时只见不远处枫林内,似在冒着白烟,并像是有些红红的火光,同时空中传来阵阵枯焦之味!
前行的丁裳这时口中已大哭了起来,她大叫道:
“啊……啊……可怜的师父……怎么会起火了呢?”
说着已由一道细小的山路上转了进去,照夕这时心中也吃了一惊,他由路旁奋力拔下来了一株小松树,扑到了丁裳身前道:
“姑娘,你不要哭,我来帮你扑火,先把火救灭了才好。”
丁裳这时也失去了主张,她一面哭着,一面道:
“你拔树干什么?”
照夕皱眉道:“打火呀!”
这时二人已扑进了起火之处,只见那起火的地方,却是在山根之下,由于风向,那火苗全是吹着卷向山根,阵阵浓烟弥天盖地。虽只是局部的火势,可是也看来却也是惊人。
这时丁裳已哭了起来,她只围着这起火之处转来转去,却是无处可人。
照夕这时不由急道:“你住在哪里呀?”
丁裳用手向山下指道:“在那里……都被火围住了。”
说着干脆更是放声大哭了起来,照夕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来!我帮着你。”
说着抢动手中小松,扑到火堆中,左舞右抡,一时倒给他打灭了不少。
丁裳见这法子有效,也不哭了,当时放下小篮子,也找了一株小松树,扑身至前,两株松树,啪啪哗哗,颇具声势。
所幸这时风势一转,火势向反方向烧起来,山根处空出了一块地方,却为白色的烟遮住了。
丁裳丢下了小树,一面用手拂着脸上的汗,半哭道:
“我要过去看看!”
这时火势虽小了许多,可是因风向的关系,却向着二人立身处卷来。
照夕不由拉着丁裳道:“你不能过去,火还没灭。太危险了!”
丁裳尚还哭着,挣着不依,正在推拉之际,忽听到一声冷笑道:“这火,是你们打灭的么?”
二人不由忙一转身,这才见有三个人站在身侧不远。
这三人一高两矮,都穿着半灰不白的长衫,长衫下摆,都拉起来掖在腰带上,岁数都不小了。
三人之中,身材高的人,岁数有六十多了,一条花白的小辫子,盘在脖子上,两袖高高卷起,正是他在向二人发话。
尤其怪的是,三人背后都背着一个圆筒一样的东西,用青布包着筒子,一端尚有拉手。其中一人,尚不时弯腰,用手拉着,发出叭叭之声,同时由筒子内射出一枚枚通红的火弹子。
这种火弹是以硫磺制成,一落下地,立刻火星飞溅,碰着什么马上就可烧起来。
二人不由一怔,丁裳立刻大怒道:
“你们三个人是哪来的?为什么放火……我师父她老人家还在里面,你们不知道呀!”
那身高的老人哈哈一阵大笑,遂道:
“她要不在里面,我们还不烧呢!”
说着猛一晃身,已蹿到二人身前,厉叱道:
“你们还不闪开,否则大爷火了,连你们两个小东西也给烧了!”
说着猛然向丁裳一掌推去,丁裳这时一听,这三人原来是有心向师父下毒手的,不由又惊又怒,当时尖叱了声:“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和你们三个鬼贼拼了!”
说着一闪身,已躲开了老人一掌,同时娇躯下塌,猛然双掌齐出,用“排山运掌”
的掌力,直向这高个老人当胸劈去!
这时那两个矮子,见同伴居然打了起来,不由各自呼叫了一声,一齐朝丁裳扑去。
照夕这时既忧心那火势未灭,更为丁裳着急,此时见三人齐向丁裳下手,不由把手中小松枝往一边一丢,大吼了声:“姑娘闪开了!”
这时丁裳已为后来二矮之一,一掌伤了右腿,踉跄出了五六步之外,此时闻声,忙向一边拼命一纵,照夕已蹿至三人身前,用手一指三人道:
“你们三个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放火?说!”
三人见少年这一声吼,真个是山摇地动,不由俱是大吃了一惊,当时已为照夕先声所夺!
那高个子冷笑一声道:“你是干什么的?莫非你也想死么?”
那二矮之一也挺了一下胸道:“娘的!小杂种,你也要管闲事吗?”
照夕冷笑了一声,使他自己不解的是,这一刹那,他竟会觉得全身血管都暴涨了起来,同时两掌掌心,阵阵发痒,直痒得连连互搓着。
他抖声道:“你们不要跑,我来对付你们!”
正巧三人之中,已有一人不耐,腾身而来,在空中施一口剑,直向照夕咽喉上点来。
丁裳这时惊叫道:“当心!”
可是管照夕喉中,已发出了一声连他自己平时也不知道的声音,那声音极为尖厉,如同夜枭也似,随着他这声尖吼同时,右掌已张开如箕,猛的向当空击去。
只听见一声惨叫,那空中扑来的人,已如同一个弹珠似的,倏地弹了起来,跟着“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下,众人低头看时,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这种掌力发出后,自己也大大吃了一惊,他做梦也不知道竟会有这种功力,当下怔了一下!
同一霎时,似有一种声音,在他脑子里继续喊道:
“杀得好!杀得好!还有两个,也把他们干掉了吧!”
那一旁一高一矮二人,这时见状,脸都吓白了,忽见那高个老人,倏地大吼道:
“并肩子!快爬开,这是‘蜂人掌’,慢了就没命了!”
那矮子一听,面无人色,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可是这时照夕,就如同一只出笼的猛虎一般,他狂笑了一声道:
“朋友!你们还想走么,这火场也就是你们二人埋骨的地方!”
说话之间只见他双目一张,厉叱道:“回来!”
倏地双掌平着向外一推,十指箕张,说也奇怪,那一高一矮二人,本已跑出了丈许,竟似突遇阻力,不由震了一下,转过身来。
这时二人吓得一阵颤抖,那高个老人发抖着道:
“小朋友……你掌下留情……留情!”
要按平日性情,照夕万无再杀害他二人之心,可是这时他那发痒的掌心,真恨不能立杀二人而后已,同时也不知一种什么力,倏地起自丹田,贯之全身,他竟是再也控制不了。
当时他扑前了一步,又是一声怪啸道:“去!”
说着掌心向外一推,力发掌心,这一双掌心向外一展,只听见两声惨叫,再看二人,早已横尸丈许以外!
同时,二人身上硫磺火筒也爆开了,熊熊的火,燃烧着两具尸体,一阵腥焦之气随风四散。
这种手法可谓是快到了家,三人霎那之间,俱已各自横尸就野。
照夕那沸腾着的热血,也不禁慢慢的凉了下来,那双掌心也不再感到发痒了,他微微笑了笑道:“你们总该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那一边看着的丁裳,这时张大了眼睛,几乎都要吓呆了。她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掌力,同时照夕杀人时的那种厉雷之声,也令她胆战心惊。
她痴痴的看着照夕,正要说什么,照夕重拾起了地上的那棵小松树道:
“你还不帮着救火,你师父要烧死了!”
丁裳这时才想起,当时又直想哭,由于那火势已转了方向,所以二人只要把附近的残火打灭了也就行了。那转了方向的火,烧到了石头边,由于无物可燃,也就灭了,只是还往上冒着烟。
丁裳哭着,朝一处地方扑了进去,她手中还提着那个采蜜的篮子。
照夕见她进到一个凿在山壁上的石洞之中去了,当时也跟着进去。
他猜想着,可能那残废的老婆婆,一定是死在洞中了,那洞中集满了浓烟,把人熏得直咳嗽。
照夕一入洞中,就见正面靠着石壁,坐一个白发如银,瘦骨鳞峋的老太太。
她下半身,用一床厚厚的红毯盖着,只露出穿着黑色宽大绸衫的上身,一双眸子更是闪闪放光、炯炯有神。
那丁裳这时正哭倒在她的怀中,她却面带冷笑看着照夕,想是因为被烟火熏烤得太久之故,喘得很厉害。
照夕见状,忙弯腰行了一礼道:“弟子管照夕,叩见前辈,不知前辈受惊没有?”
这老太太嘿嘿地笑了几声,道:“你就是方才在门口,杀死那三个人的人么?”
照夕点了点头,方要说话,只见这老婆婆,倏地脸上神色一变,猛然一伸右手,骈二指向照夕隔空点了去,只听“哧”的一声,照夕只觉得身上一麻,倏地打了一个冷颤!
当时不由大吃了一惊,只以为被老婆婆隔空点了穴道,不由抖声说道:
“前辈你……”
方说到此心中一动,暗忖:“不对呀!我要是被点了穴,还能说话吗?”
想着不由更是惊异不止,正在狐疑费解,老太太已冷笑了一声道:“洗又寒是你什么人?”
照夕不由吃了一惊,道:“是……家师!”
这老婆婆忽然冷笑了一声,遂自语道:“这就是了!”
她说了这句话,才又把一双眸子回到了照夕的脸上,厉声道:
“你回去给家师说,就说我老婆子曾经对他说过,这个世界之上,我只容许有一个极恶之人,绝不容许有两个……”
她叫着,连声音都有些抖了,遂又叹了一口气,冷笑道:“不过,我并没有说不容许有一个半……”
她翻了一下眼皮,哼道:“所以我才能保全你一条活命,可是你要想继承你师父的秉性,却是万万不能了!”
她说着猛然尖叱道:“快滚!”
照夕不由大吃了一惊,心中又疑又气,暗道:“好个不讲理的老太婆,要不是我帮着你把那三个人杀了,只怕你此刻早已被烧死在洞中了。你非但不谢我救命之恩,却反而对我如此无情!”
当时一怒之下,真想骂她几句,可是看到旁边的丁裳哭成泪人似的,他的心就软了。
当时叹了一口气,道:“既如此,老前辈大名如何称呼,弟子也好禀知家师。”
这老婆婆一睁眸子,怪笑连声道:
“你只一提我姓蓝,他就知道了。”
说着手一挥道:“快滚!快滚!”
照夕气得面色一青,冷笑了一声,一跺脚道:“好!我走!”
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转身走了,他耳中仿佛听到了丁裳一面哭,一面在说:
“师父!是他救你老人家的!”
老婆婆却一陰一森森地冷笑道:“下次要是我再见你和他来往,你就休想再入我门中,我决不要你这个徒弟!”
照夕耳中听着这句话,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一时心中真是又怒又伤心。
当时一句话也没说,就出去了,他走出洞外之后,仍是愤愤难平。
这时太一陽一已高高的升了起来,这一带湖光山色,景致绝佳,只是方才那一阵大火,烧了数十株松树,留下半坡焦土,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照夕一个人垂着头,一边走着,一边心中暗自想着,这真是一个世间最怪的老太婆,我对她明明有恩,却反被她奚落一番,真是岂有此理!
他又想到了老婆婆对自己所说的话,更是心中不解,他想:“听他口气,似乎已用隔空点穴之法伤了我,只是我却为何一点也觉察不出来呢?”
想着不由又站住了脚,皱着眉头,仔细运行一遍气,也是通行无阻,运了运力,更是出发由心,他更是费解了,暗忖:“管他的!反正回去见了师父再说吧!”
他猜想那老太太,既知道师父名字,而且只一看我,就知道我的门路,想必和师父认识。说不定他们或许是仇人,否则她又何故如此对我?
他脑中这么不停的想着,不一刻已到了原先蜂巢的地方,看了看蜂子,也没有心情再练那功夫了,便匆匆回了家。
谁知才一进门,那洗又寒却早已坐在蒲团之上了。
他深深的皱着眉,冷冷地道:“你回来了,到哪去了?”
照夕先向师父行完了礼,这才长叹了一声道:
“师父,原来那墨蜂,是人家养的,哪里是野生的呀!”
洗又寒不由一怔,他紧张地问道:
“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会知道?”
照夕见他如此,不由心中暗道:“原来他早知道!”
当时便把方才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只是不敢把自己和丁裳之事说得太清楚。
那洗又寒听完之后,一时呆若木鸡,他连连点头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照夕不由忙问道:“师父,这老婆子是谁?她干嘛这么不讲理?”
洗又寒微微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能自她手中逃了活命,这已是万幸,你还不知足么?”
照夕听师父这么说,不由更不解,当时又不敢多问,只是翻着眼睛看着他。
洗又寒以一双炯炯光瞳,注目看他道:
“她就是二十年前江湖中闻名丧胆的鬼爪蓝江!”
照夕对“鬼爪蓝江”这个名字,虽十分生疏,可是由师父说话的态度上判来,这“鬼爪蓝江”,确是一个骇人听闻的人物。
当时不由皱眉道:“你老人家莫非和她……”
洗又寒斥道:“不要多问!”
他走下蒲团,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照夕的手臂,苦笑道:
“来!我看看她怎么伤了你?”
照夕怔怔的凑了过来,洗又寒哼了一声道:
“你坐下来,闭上眼睛!”
照夕如言而行,心中知道师要以本身真元,把自己全身一百零八穴通行一周,看看病在何处。
当时怀着惊惧的心,忙把眼睛闭了起来,洗又寒一只手已按在了他的头上了。
由他掌中贯下了一股热流,就如同是一只小长虫似的,一会儿钻上一会儿钻下,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洗又寒才把手放下来。
照夕忙睁开眸子,惊慌问道:“师父,伤在哪里?”
却见洗又寒雪团似的眉毛,紧紧的皱着,半天才道:
“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呀!”
他又伸出双手,在照夕两膝以及后颈“琵琶大筋”上按了按,摇头道:
“真怪,她要是把你废了,除了这几个地方,又能在何处下手呢?”
照夕不由喜道:“也许没有什么,她只是吓着我玩罢了!”
洗又寒冷冷的笑了笑道:“绝不会,这老婆子个性我最清楚,绝不可能是和你闹着玩的!”
他皱了一下眉又问道:“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照夕又把那鬼爪蓝江的话重复了一遍,洗又寒脸上变色道:
“不错,这句话她是说过,这……”
他咬了咬牙,到底是忍不住,在照夕肩上拍了一下道:
“来,你跟我出来!”
照夕不知究竟,忙跟着洗又寒出了房子,洗又寒却直向山里走去,因为白天,这一带虽是僻野,到底还住有人家,所以二人都不肯施展轻功。
洗又寒一直把照夕带到一个无人的山坡边上,才停住了脚,他愤愤地道:
“我苦心苦意的把你造就出来,要是叫她轻易就把你废了,我实在是不甘心!”
照夕问道:“师父领我来此做什么呢?”
洗又寒冷冷地道:“我方才察你奇经八脉,各处穴道,都无异处。只是这老婆子手法高绝已极,有时也许连我也看不出端倪,所以,我要你试试功力才放心。”
他说着用手指着一株四丈以外的松树道:“你用掌试试。”
照夕答应了一声,猛力双掌齐出,劈空朝着那株树上击了过去,只听见“喀嚓”一声暴响,一时树断技扬,连根下的土都翻起了好些。
洗又寒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
他说着又用手指指一座岩石道:“这里!”
照夕一抡双掌,只觉丹田起了一股热气,直贯双掌,当时怪啸一声,双掌齐出,那岩石轰的一声巨响,一时石溅灰飞,竟被照夕掌力,整整打碎了数尺见方的一块岩石!
洗又寒皱了皱眉,心中暗忖道:“看样子,这管照夕分明武功未失,只是那蓝江既有此说,怎会是一句空话呢?”
这时,一只羚羊走过,洗又寒用手一指道:“打它!”
照夕又是一掌过去,那羚羊哞了一声,顿时横死在地!
洗又寒点了点头道:“很好……由此可见,你没有受什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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