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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青豆 这不过是个开端(2)

  “不是有什么事由想隐瞒,就是想借这种隐藏营造神秘气氛。”
  “要不就是长得太丑。”
  “也有可能。说不定是世上少见的丑八怪呢。”亚由美说着,像怪物般低吼一声,“不过这些先不管,其实不光是教主,这个教团里深藏不露的东 西太多了。上次在电话里我告诉过你,拼命抢购房产的行动也是其中之一。公之于众的仅仅是外观。漂亮的设施,英俊的公关,充满知性*的理论,精英出身的信徒,清心寡欲的修行,瑜珈和心灵的平静,对拜物主义的否定,采用有机耕作法的农业,新鲜的空气和美味的素食生活……这些东西都是精心算计好的造型照呀。和报纸的周日版里夹着的高级度假公寓广告一样。外壳非常漂亮,然而在背后,却散发出-陰-谋诡计的气味,恐怕有些部分还是违法的。这就是查阅了种种资料后,我得到的坦率的印象。”
  “但眼下警察还是没有动作。”
  “也许在地下有一些动作,只是我不清楚。但是,山梨警方好像正在某种程度上关注这个教团的动向。从那位和我在电话里交谈的负责人的口气 中,也多少能感觉到。不管怎么说,‘先驱’毕竟是那个闹出槍战事件的‘黎明’的母体嘛,而中国制造的卡拉什尼科夫的流入渠道,也只是推测可能来自朝鲜,还 没有弄清楚。 ‘先驱’恐怕也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监控。不过对方是个宗教法人,不能随便动手。何况已经进去搜查过,大致查明了他们和那场槍战没有直接关系。只是治安当局 如何动作,我这边也搞不清楚。因为他们搞的是彻底的秘密主义,而且长期以来警察和治安双方一直摩擦不断。”
  “关于不去小学念书的孩子们,有没有查得比上次清楚点?”
  “这也没查清楚,好像那些孩子不去上学后,就再也没有走出高墙外。对这些孩子,我其实也没办法调查。假如发现了虐待儿童的具体事实,情况就大不相同啦,可眼下又没有这样的东西。”
  “那些脱离了‘先驱’的人,在这方面有没有提供什么消息?总会有几个对教团感到失望,或者忍受不了严格的修行而退出的人吧?”
  “当然,教团里有进有出。有人入教,也有人感到失望离去。脱离教团基本上是自由的。但是入会时作为‘设施永久使用费’捐赠的高额钱款,根 据当时签订的合同书,是一分钱也回不来了。只要你肯接受这一点,就可以只身离开。有一个由这些退会者们组织的团体,声称‘先驱’是个反社会的危险邪教,在 实施诈骗行为。他们发起诉讼,还出版了一份小小的会志。但他们人微言轻,在社会上几乎没有影响力。教团集中了优秀的律师,在法律方面筑起了滴水不漏的防御 体系,就算有人起诉,他们也纹丝不动。”
  “退会者们有没有提起过那位领袖或信徒的孩子呢?”
  “我还没有读过他们的会志,不太了解。”亚由美说,“不过从我粗粗查阅的材料来看,这些退会的不满分子大多是下层信徒,是小人物。‘先 驱’这个教团宣扬否定现世的价值观,其实在某些地方是比现世还露骨的等级社会。干部和下层信徒划分得一清二楚。要是没有高学历和专业技能,别想当上干部。 而能够面见领袖仰承指教,参与教团体系中枢的,只限于当干部的精英信徒。至于其余的大多数信徒,就只能捐献相应的钱款,在清洁的空气中刻苦修行,致力田间 作业,在冥想室中沉湎于冥想,过着这种经过杀菌消毒的生活。和羊群没有差别。由牧羊人和狗管理着,早晨被领到牧场上去,傍晚再被带回宿舍里,就这样送走和 平的每一天。他们盼望着在教团内的位置得到提高、能面见伟大的老大哥的那一天,但这样的日子大多不会来临。所以普通信徒对教团体系内部的实情几乎一无所 知,就算脱离了 ‘先驱’,他们也不可能有可以提供给社会的重要信息,甚至连领袖的脸都没看过。”
  “精英信徒里面就没有人退会吗?”
  “据我调查,没有这样的例子。”
  “会不会是一旦了解体系的秘密,就不允许退出呢?”
  “如果到了那一步,也许会出现相当戏剧性*的变化呢。”亚由美说,随后短短地叹了口气,“青豆啊,你上次说起的强||奸少女的事,究竟可信到什么程度呢?”
  “相当可信,但现在还没到可以证实的阶段。”
  “那是在教团里有组织地进行的吗?”
  “这一点也没弄清楚。但牺牲者的确存在,我还见过那个孩子。境况非常悲惨。”
  “你说是强||奸,那么,的确插入了吗?”
  “的的确确。”
  亚由美撇着嘴,在思考什么。“我知道了。我会更深入地查查。”
  “不要太为难。”
  “我不会为难的。”亚由美说,“你别瞧我这样子,我其实属于那种相当细心的性*格哦。”
  两人吃完饭,服务生撤走了盘子。她们没有要甜点,继续喝着葡萄酒。
  “哎,你上次说过,小时候从来没有被男人干过怪事,是吧?”
  青豆瞧着亚由美的脸庞,然后点点头。“我的家庭宗教信仰特别虔诚,从来不会提到关于性*的话题。周围的人家也都是这样。性*,是不可触及的话题。”
  “可是啊,信仰虔诚不虔诚和性*欲强还是弱大概没什么关系吧?
  神职人员里面有很多色*情狂,这可是社会常识呢。实际上,因为卖|婬*和调戏妇女之类的事被警察抓住的家伙中,就有很多宗教人士和从事教育的人。”
  “也许是那样。不过至少在我的周围,没有丝毫这样的兆头。也没有人干坏事。”
  “那可太好啦。”亚由美说,“我听了好高兴。”
  “你不是这样吗?”
  亚由美犹豫地微微耸肩,然后说:“说老实话,我被人干过好多次怪事,小时候。”
  “比如说是谁呢?”
  “我哥哥和我叔叔。”
  青豆稍稍皱起了眉。“是被兄弟和亲人?”
  “就是。他们现在都是现役警察。叔叔前不久还得了嘉奖,优秀警官。说是连续三十年警龄,为地方的社会安全和环境进步做出了极大贡献。因为救助困在铁道口的蠢头蠢脑的母狗和小狗,还上过报呢。”
  “他们对你干了什么?”
  “摸摸那儿。或是叫我舔他们的鸡鸡。”
  青豆脸上的皱纹越发加深了。“哥哥和叔叔?”
  “当然是单个儿来的。我十岁,哥哥大概十五岁吧。叔叔是在更早之前,到我家来留宿的时候,有过两三次。”
  “这件事你跟谁说过吗?”
  亚由美缓缓地摇头。“没说。他们吓唬我,说绝对不许告诉任何人,如果敢告状就要给我颜色*看。其实就算他们不吓唬我,我也觉得如果告状,恐怕他们会没事,倒是我可能要挨骂,要倒霉。这让我害怕,不敢告诉任何人。”
  “也不敢告诉妈妈吗?”
  “尤其是不敢告诉妈妈。”亚由美说,“妈妈从小就一直偏爱哥哥,总是对我失望。说我为人粗笨,又不漂亮,长得还胖,学习成绩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妈妈想要的是另一种类型的女儿,长得像个洋娃娃,身材苗条可爱,可以去芭蕾教室学跳芭蕾的那种。完全是妄想啊。”
  “所以你不想让妈妈更失望。”
  “没错。我觉得如果去告状,说哥哥对我干了什么,恐怕她会更加憎恨我讨厌我。她会觉得原因在我这方面,事情才会变成这样。而不会去责怪哥哥。”
  青豆动用双手的指头,把脸上的皱纹拉平。十岁时,自从我宣布放弃信仰后,母亲便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必要时,就写在纸条上递过来,然而不说话。我已经不再是她的女儿,仅仅是个“抛弃了信仰的人”。然后我离开了家。
  “但是没有插入?”青豆问亚由美。
  “没有。”亚由美答道,“再怎么样,也受不了那种痛呀。他们也没要求那么干。”
 
  “可是,现在你还跟哥哥和叔叔见面吗?”
  “我工作后离开了家,现在几乎不见面。不过终归是亲戚呀,况且还是同行,碰面是免不了的。这种时候嘛,我也只是随着他们嘻嘻一笑,不会无事生非的。那帮家伙只怕不记得有这种事了。”
  “不记得?”
  “那帮家伙嘛,会忘掉的。”亚由美说,“但我忘不了。”
  “那当然。”青豆说。
  “和历史上的大屠杀一样。”
  “大屠杀?”
  “杀人的一方总能找出乱七八糟的理由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还会遗忘,能转过眼不看不愿看咱勺东西。但受害的一方不会遗忘,也不会转过眼。记忆会从父母传给孩子。世界这个东西,青豆啊,就是一种记忆和相反的另一种记忆永无休止的斗争。”
  “的确。”青豆说,随后轻轻地皱起眉。一种记忆和相反的另一种记忆永无休止的斗争?
  “说老实话,我本来以为你也有类似的体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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