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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除夕(3)

今天已经是二十九日了。妻子一点出门的迹象都没有。莫非磨磨蹭蹭地不准备去水户,要留在东京吗?自己再三要求,她却置之不理,脸皮也太厚了。越想越气,出牌也不管不顾地乱扔,越输越多。

最后,一夜共输了近三万日元,玩到快四点才结束。

不管妻子采取什么态度,风野已下了决心,三十一日自己走。妻子若想跟孩子留下,就随她们去。

一边走,一边想,到家已过五点了。风野倒头即睡。睁眼时已经十一点了。

好好睡了一觉,疲劳感似乎没有了。但是还不想起来。

楼下有电视和孩子们的声音。风野正似睡非睡地打盹,小女儿跑进屋。只见她身上穿着外套,手上拿着帽子。

“爸爸,我们要出门了。”

“去哪里呀?”

“奶奶家。饭放在饭桌上了,你一个人吃吧。”

“真的是去水户吗?”

“是啊,坐一点半的快车去。”

妻子居然只字不提此事。风野连忙下楼,妻子正做出门的准备,坐在镜子前梳头。

“喂,去哪儿呀?“

妻子对着镜子说:“在这儿碍你的眼,我们出去。”

“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妈妈来电话了,这才决定去。”

“出去就出去呗,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昨晚上想说,你早上才回来,一睡就睡到现在。”

如果现在还没睡醒,妻子会怎么做?孩子是把自己叫醒了,可是临到她们动身,自己居然一无所知,这也太过份了。

“那,我们就走了。”

妻子梳完头回到客厅,检查两个孩子的行李。

“你明天就去京都吧?”

“碍…”

“多保重。”

“咱们走吧。”

两个女儿牵着母亲的手,担心地看着风野。

“爸爸,工作干完了快点来埃”

小女儿似乎是觉得对不起爸爸,穿好鞋后又挥挥手“拜拜”,也出了门。

突然,一种被遗弃的感觉袭上心头。不过,终于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风野总算放了心,走到餐厅一看,饭桌上放着两个饭团子和鲑鱼片、咸菜。风野原本不饿,但还是把一个饭团子塞进嘴里,就着咸莱吃了。

看来,妻子到出门都一直不高兴。

体会了一阵一个人获得解放后的感觉,风野给衿子拨通了电话。

“干什么呢?”

“搞卫生。房间虽然不大,快过年了,总得彻底扫除一下。”

“那我过去帮忙吧。”

“少来这套。”

“怎么?”

“是不是明天没时间,只能今天过来呀?”

“不对,我从今天就……”

话只说了一半,风野觉得一下都说了怪可惜的,就没往下说。

“反正除夕跟你一起过,放心吧。”

风野收拾一下饭桌,把过年期间要看的书塞进提包皮。然后,开始关闭门窗。给窗户上了锁,放下防雨板,又在信报箱投递口下面放了个桶,还附了一张便条,让投递员在信箱装满后,把信件放在桶里。

最后,关灯、关空调。从今天起,过年期间家里没人了,必须仔细查点一遍。

风野又扫视了一遍光线变得暗下来的屋内,从厨房门出了屋。回头看了看门窗紧闭的家,正门竟然没挂标志着过年的草绳。

“煞风景碍…”

与妻子间的肃杀气氛竟然也在家的外观上表现出来。但是,此时的风野心情欢畅,一想到眼下的自由,就兴奋难捺。

风野吹着口哨进了-子的公寓-子穿着毛衣、牛仔裤正在用吸尘器吸尘。架子上、壁橱里的东西好像都翻了出来,厨房、客厅里到处都是纸箱子、啤酒瓶。

“哎,把这纸箱放在壁橱最里边。”

风野刚把纸箱推了进去,又被指派扔垃圾,然后又是擦桌子、书架。

“哟,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埃”

“一年到头,也就让你帮这点忙。你在家天天干倒没意见。”

“没那回事嘛。”

风野真就没帮助家里打扫过卫生,可-子却不相信。

“你家扫除都完了吧?”

“不知道。”

“明天真能和我一起过年吗?”

“我不是说了可以嘛。”-

子半信半疑地看了风野一眼。

“那我可以准备年饭了吗?”

“当然可以,做得好吃点埃”

“你家过年都吃什么呀?”

“很平常,大路菜。”

“那么,火锅一定是关东风味的了?”

“什么味都行,你随便做。”-

子一直是一个人过除夕,这次与风野在一起,似乎多少有些紧张。

“元月能陪我几天呢?”

“三日必须出去一趟,这之前没问题。”

“就是说,从明天到三日咱们可以在一起了。”

“从今天开始也可以呀。”

“太高兴了。”-

子放下吸尘器,猛地抱住风野。

“怎么了?瞧你。”

风野拍拍-子的肩膀,也紧紧地搂住她。

不过是说了一句,从月底到元月三日可以在一起,-子就高兴得什么似的。

可是,如果换了妻子,准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没有任何感激的表示。不仅如此,过年那几天睡点懒觉,妻子就会让自己出去走走,觉得自己碍手碍脚的。

同样是女人,如此鲜明的反差,是由于妻子与情妇的地位不同造成的吗?

“来,再加把劲,我来帮你。”

风野放开-子,搬运起其余的纸箱。在家从未这样浑身是劲地干过活儿,简直快乐得无以复加。

大扫除后,风野休息了一会儿,就去新宿。约好了和三个以前公司的同事开个小小的忘年会。

几个人在新宿西口的咖啡店到齐后,去附近一家小餐馆吃了饭。然后,又绕到厚生年金会馆旁边的一家酒馆。回到-子公寓时已是半夜一点了-

子已经睡下了,可还是只穿着件睡衣起来了。

“你真的回来了呀。”

“那当然,我说过要回来的。”

风野带着几分醉意,脱了衣服就钻进被-子睡热了的被子里。

“哎,我要一直住下去,不走了。”

风野说了句醉话,便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风野十点来钟醒来时,-子已经起床,在厨房里忙着。

只见砧板上放着海带,旁边的一个锅冒着热气。一股饭菜香味扑鼻而来。

“啊,别碰!这是做海带卷用的。”

“噢,那个你也会做?”

“当然。以前我没人可招待,不想做。”

风野仿佛有了意外发现。实际上,两个人从未一起吃过年饭,所以,可以理解风野的惊奇。

正午时,-子煮好了黑豆,风野拈起一粒尝了尝,味道很不错。

“不行,我这是晚上要配菜的。”-

子风风火火地出去买了趟东西。一回来就切萝卜,剥大虾皮,烧热水……忙而不乱。

风野躺在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不时看一眼干活儿非常卖劲的-子-

子也偶尔看着风野笑笑,不断送上咖啡、茶水。

到了下午,-子问道:“你不回家行吗?”

“没关系。”

“你家里没人了吧。”

“昨天都回老家去了。”

“别人都走了,你一个人不回去行吗?你妈妈还等你呢。”

“过些天,等到一月底,我一个人回去看看。”

“可对不起你妈妈了埃”-

子有些同情地说道。不过,好像根本没想到对不起风野的妻子。

黄昏时,两人一起出去买东西。

年终岁末,站前的商店、街上人多得几乎挪不动步。今天是营业的最后一天,所有店家都在大声招揽客人-

子要买的东西好像很多,从过年荞麦面条、茶碗蒸蛋的材料到年糕、鲱鱼子等等。风野跟着走也帮不上忙,所以,两个人分了一下工,由风野去买过年用的草绳,三十分钟后在站前咖啡店会合。

现在,住公寓的人多了,因此,买门松的人少了。但是,草绳还是比较普遍。风野走到站前露天商店,去买草绳和小门松。

“这么一点就够了吗?”

店员的问话使风野想到了生田的家。

那是一处独立房舍,却连草绳也没挂。风野有心再买一份在家里,又怕-子知道了不高兴。再说,既然妻子什么也没做,自己也没必要去装饰。

于是,风野只买了一份,就去了站前的咖啡店。

还不到约定的时间,-子不在。看着店里拥挤的人群,估计-子也快来了。

风野要了咖啡,吸着烟,一边看着窗外的行人。

还是主妇居多。但是也能看见中年男子,手拉手的年轻夫妇。看着这些人,风野想到自己在水户的老家。

这会儿,妻子和孩子们在干什么呢?

每年除夕的老家,除了弟弟夫妇之外,风野一家加上姐姐、姐夫等十来个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母亲喜欢人多,为了除夕夜,总是一个劲儿地准备饭菜。

母亲可能正在切凉拌用的萝卜丝,或者在给甜辣鱼干调作料。妻子肯定在一边帮忙,两个孩子也在跑来跑去地忙个不停。

小女儿或许正在向奶奶说:“我爸来了多好呀!”这时,风野忽然想起该给老家打个电话,就走到收款台的公用电话前站住了。

“喂,喂。”

小女儿接的电话。她立即听出风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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