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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回京都(4)

迪子说道,但阿久津毫不顾忌地解开迪子的衣襟。

“呃,我去关上啊!”

“让它去……”

阿久津把挣扎着想要起身的迪子压倒在床上,急切地拉开她背后的拉链。阿久津如此火挠火镣是罕见的。明知她愿意,却偏偏急得好象错错过机会就会被她逃走似地。也许三天的空白,使阿久津饿慌了,迪子想起浴池里还放着水,只是此后几秒钟的事。

水和浴池都在幽远的沉静中消逝,迪子在无边无际的波浪中飘福

时间漫长无际,又短暂如逝,若徜祥在体内的余韵,茫昧而虚无,片刻,迪子从深渊里缓缓醒来。一时间飘渺的感觉徐徐消失,同时,手和脚,一个个指头,都终于渐渐恢复了知觉。

清醒时,迪子发觉自己已经赤身裸体。

她记得在他刚开始脱她的衣裙时还微微抵抗,后来宁可说是她自己在帮着脱了。在形式上有渴求和被渴求之分,但那只是在开始时,以后便倾盖如故了。

迪子惭诈地慢慢抬起脸。眼前是瘦瘠的胸膛,上面有一张胡须微兴的下颚。没错,是阿久津的脸。也许睡着了,他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作爱以后,阿久津照列要紧紧地搂着迪子入睡。

清醒时,迪子躺在他的臂膀里,有时她也曾一起入睡,虽感到时间不长,还不到十分钟,但有一段虚无飘眇昏昏欲睡的时间,迪子在半年以前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有的人不管午休,还是在巅簸的车上,都能安然人睡,但迪子却做不到,何况作爱以后,她怎么也不能若无其事地和男人一起睡觉,不知从何时起,现在她已经能心平静气了,近来有时并不感到累却也和他一起入睡。

也许在无意之中,迪子渐渐地习惯了阿久津的习性。

迪子发现自己还赤裸着身体,她将被单掩上肩头,这才想起浴池里还放着水。

浴水刚刚浸没瓷砖,发出潺潺的流水声,迪子挪开搭在左肩上的阿久津的手,从他的臂膀里爬起身,于是,阿久津也许有些惊动,翻了个身。迪子赶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然后捡起扔在边上的贴身衣服走进浴室。

水不知何时从浴池里溢出来,把地上的瓷砖淹了有几厘米深,迪子拿着贴身衬衣踮着脚尖走近浴池,关掉水闸。浴室里水气氲氤,连在高处的窗户也看不清楚,一片浑纯。

关掉水龙头,调好水温,将贴身衣服放进洗衣筐里,接着迪子泡入浴池呈。

满溢的浴水随着身体的下沉而漫出,又发出一阵哗哗的水声。迪子深深地浸泡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尽情地伸坦着手脚,在水中映出的四肢,因水的折光而变得很短。

迪子的身体,外表显得清减但不瘦削,光着身子便显丰盈却不臃肿,父母和姐妹,迪子家里的人都是这样的细挑身材,阿久津喜欢苗条而娇小的女人,在这一点上,迪子正合他的胃口。

第一次委身于他时,阿久津很珍惜地紧紧搂着地那纤细的身体,不停地呢喃道;

“我喜欢你这择的女人。”

迪子挣礼着,不久便松下劲来半推半就着时,阿久津突然想起问道,“你,是第一次吗?”

迪子闭著眼睛没有回答。她想反间他,若是第一次,就放开我,否则就要占用我吗?如果不在乎她怎么回答,只想要占用,那么不问她不是也能占用吗?

阿久津犬溉对迪子的缄然兴味素然,愣了片刻,叮嘱道:“来吧。”

想起那时的情景,迪子便觉得可笑。

初次交孽的前一个月的一天夜里,迪子受阿久津的邀请去吃饭时,向他坦言了与秋野的事。虽然没说有肉体关系,但听了迪子的话,他就应该察觉到有过那样的事。迪子说和秋野一起去过东京,从而认为有肉体关系是极自然的。但是,阿久津偏偏认真地刨根究底地追间那些事。

如此想来,供出真情的一个月后委身于他,说是喜欢阿久津,不如说迪子有一种释然的感觉;若是他,他知道她的一切。倘若谈不上什么欣慰感,那么至少迪子也有着一种娇情,要用阿久津来弥补抛弃她的秋野。

“占用”,这是男人的说法,女人有时决不会这么认为,即使暂时性抵抗,但在默许的一瞬间,有时宁可说是祈望被男人占用的。至少,在阿久津时是这样。但是,不知道阿久津是否真正理解迪子的心。

此后,已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迪子渐渐地,然而确确实实地和阿久津溶合了。也许是年龄的缘故,和秋野相比,阿久津更能使迪子感到满足。

适逢其时地想解解闷的,却不知不觉地真心起来,玩世不恭却变得真心诚意。“真怪吁。”

迪子躺在浴池里,再一次看着自己的肌肤,呢喃道。五

几分钟后,迪子从进旅馆前在路上迎面而过的丑阝个男子的回患中谅醒,从浴池呈站起身。

与浴池相连接的更衣室里,嵌着映出上半身的太镜子,镜子前放着化妆水和发刷。迪子在镜子前戴上胸罩,穿上长衬裙。

衣箱里有浆过的睡衣,但迪子从未用过。且不说若是雅敛而合身的浴衣,睡衣是为了睡觉才穿的,有着这样的感觉,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况且迪子体态娇小,白色的长衬裙更适合她的身材,阿久津也喜欢她这样的打扮。

迪子穿好长衬裙,对着镜子梳理着蓬松的头发,用毛巾擦去额头微渗的汗珠。镜子里那张刚出浴的脸庞红润润的,虽有二十四岁,但她那张脸还是不化妆显得更年轻。

仔细地端译,迪子的脸上井无显著的优点,鼻子滚圆,鼻尖隆起,那张嘴下唇比上唇稍稍突出眼睛是双眼脸水泡眼,笑起来时因眼外角的缘故显得色迷迷的,那些都是阿久津所指责的,迪子也自觉如此,怎么看,也不是美人儿具有的那种秀整的脸蛋。

“这样的脸有什么好?去找一个漂亮的吧。”

受到他毫无顾忌的评论,迪子愤债地抱怨道,但阿久津丝毫没有慌乱的神情。

“不,我喜欢你不是美人。”

“怪人!”

“你的脸虽然不漂亮,但讨男人喜欢。一句话,是一张容易接近的脸。”

“所以你才趁机来了吧?”

“是埃”

“厚脸皮!”

“仔细看没有特别的优点,但整个儿看就很美了,有亲切感,用狗打比方,就是德国尖嘴犬。”

“尖嘴犬不好呀!”

“这种类型的人不会老,而且很耐看。”

“别说了!”

“我是在表扬你。”

阿久津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一把搂住了迪子。

阿久津明白无疑地说她不漂亮时,迪子感到一阵微微的哀伤,但又说她讨男人喜欢时,她觉得轻飘飘的。一开始就断定自己不是美人,所以只要听说能讨男人的欢 心,她就心满意足了。听说“笑起来色迷迷的”时,她颇感惊讶。据阿久津说,迪子的眼睛一笑,眼外角就变得细长,眼眸内侧就象扭曲的勾针似地凹陷着。

迪子一边对他连那些乏味之处都看得如此细致而感到吃惊,一边重新审视着自己的脸,自己也感到确是那样。

这是男人们感到好色的眼睛吗?她端详着,但对作为女人的迪子来说,她仍然不解。

说起不解,就连阿久津说的“甜”她也不能领悟它的含意。

无论脸庞还是身体,迪子都是娇小玲珑的,但没有干瘪之感。正因为显得瘦小,所以因圆的感觉而毫不形销骨立。阿久津说那是因为骨格小,说正因为骨格小,所以适当地长些肉,整个儿体态就有一种甜感。

“甜”是一种味觉,却使用在体态表现中,这很滑稽。

然而,带着那样的感觉看着出浴后自己那面颊红润的白嫩的躯体、迪子仿佛觉得能理解他的话了。从长衬裙的肩纽窥露的胸脯,和把头发盘结在脑后显露的耳朵,都散发着“甜甜”的韵味。暂且不说这是否阿久津说的“甜”但镜子中映现的身体和脸庞都很和畅,进旅馆之前的那种肉刺已经消失了,说这是洗澡的缘故,不如说是因为得到了阿久津的滋润,光是出浴后的裸体,在家里的镜子里也不是没有看见过,但没有这样地柔和。虽同样的润红满面,但决没有象现在这徉带有一种悠然自得的情态,虽也心情舒畅、欢悦,但没有全身溶化般的感觉。

迪子只在这张柔和的素脸上扑了些化妆水,便离开了镜台。她只穿着长衬裙走出更衣室,回到房间。阿久津在那里。他穿着旅馆里的睡衣,坐在桌子前,吸着烟。

“怎么啦?已经起来了?”

迪子在阿久津的对面坐下,用毛巾又轻轻地抹着颈脖。

“很热啊,喝点啤酒吧?”

迪子从斜后边的冰箱里取出啤酒,拔掉瓶盖,给两只酒杯斟满啤酒,将其中的一只杯子推到阿久津的面前。

“很可口啊,只是开头第一杯才确实感到很可口。”

迪子一口气喝了半杯,但阿久津连酒杯也不碰一下,只顾抽着烟。

“你不想喝?”

于是,阿久津端起酒杯,只啜了一口便放回到桌子上。

“洗了澡怎么样,我去换浴水。”

“行了,不用了……”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迪子端起啤酒将杯子斟满。

“我想要不要回去。”

“回去?……你要回家……”

阿久津端着酒杯点点头。

“刚才你清楚地说要住下的。一开始就想要骗我吧。”

“没有那回事,刚才我确实想住下的。”

“那么为什么要回家?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

“也不是改变主意。只是,现在想要住下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这……”

阿久津欲言而止,喝了一口啤酒,“果然是害怕吧。”

“不……”

“完事了就回家,这是卑怯呀,不象一个男子汉!”

男人也许房事结束后就神致清醒了。以后只是两个人睡觉过夜,有没有都一样,但是,这不是太自私了吗?好像只是为了寻欢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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