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冷云仙子
麟儿与宝琉,也随著师妹,跟踪而进,岩头上莺罗遍布,下有青苔,稍不小心,即一滑而下,龙女体态轻一盈,武功卓绝,对眼前危险,似乎毫不在意,倒是麟儿以师妹几番受惊,不敢任她忽意行一事,暗中叮嘱宝琉断后,略抖双臂,如燕子穿云一般,朝她身旁落来。
小师妹,微露皓齿,展然笑道:
“干嘛不和宝姊姊断后,却来缠我,小心我不理睬?”
麟儿笑道:
“你关心琼姊元弟们,行动举止,已略见慌乱,再不理我,我真为你担心呢?”
霞儿回眸笑道:
“我确实有点心慌,说不定这是预感。琼姊元弟们,如在有差迟,我真不想活了?”
麟儿正容劝道:
“对方神出鬼没,武功之高,为生平仅见。目前,我们处处落在下风,出人意料之事,所在难免,以韩老前辈言,武功经验,终致绝命于片刻之间,死于非命,逆事之来谁可预料?师妹得恩师绝传,佛道深远,凡事所为,必须多加考虑。”
霞儿在他耳边低声细语道:
“我之所为,必须多作考虑,你那轻举妄动的腻人行为,已把我气死了?”
宝琉已掠近身旁,最后两语,听得清楚,不由粉脸通红,娇羞万分,龙女把他朝后一推,却挽著琉姊,故作娇嗔道:
“我和姊姊先走,留你断后,不使唤,绝不准挨近身来。琼姊元弟等人,就在附近,必须留神?”
麟儿对这位赛似仙姬的师妹,自然无限倾慕,只好跟在后头,耳闻龙女和宝琉,低声细语,还不时把头回顾,故作诡秘之状。
麟儿微-征神。
两女如同飞一燕一般,朝岩西跃落。
这一带,可算是乱石丛中,两步马车,在离岩下约五箭之地静静停放,拖车的马已不在旁边,松潘二义,更不见人影。
嘉麟暗吃一惊,知道事情恐不寻常,细看两女已在乱石丛中,不住张望。
突闻宝琉招呼:
“麟弟快来?”语音中,似乎略显抖动,龙女已奔雷掣电朝石边纵。
嘉麟不敢怠慢,一耸身,掠近宝琉,瞥见龙女静悄悄的立在一声大石之前,似在发愣,石上却刻著大字数行:
“乱石之前,网罗大张,谕彼狂且,弃剑速降,一陰一山至道,一震遇荒,敢再违背,自取灭亡?”
底下,虽未落款署名,却划著一条双索舌箭,字如龙飞凤舞,似用一种奇异之力,随手划成。
霞儿唤了一声:“师兄,这是什么人,不自量力,擅发狂言,小妹真想和她单独斗斗?”俏妮子,也卖弄功力,疾伸柔荑素掌,朝碑上轻轻挥去。一阵石屑,应手而落,竟把石上字迹,全部毁去。
麟儿知道事情要糟,正直朝霞儿身前纵落,突闻有人冷笑道:“贱婢狂妄,自己找死?”
这声音,冷峻无比,细听,似是女人所发,音向迷乱,东西南北,游一移莫定,而且有一种慑人心神使人胸腹间,似受重压,气血直朝上冲,难受已极。
麟儿武学集数家一精一华,忙用天运神功,暗把力道化去,并还朗笑答道:
“既以江湖长辈自居,偏生行一事却如此鬼祟,季某绝不佩服还未讲完,一道白光,如电闪雷奔,疾朝麟儿胸口袭来。乍看,此物似从麟儿对面发出,但附近无一人。美麟儿惊叫一声,朝左避开,不料暗器太快,提脚时,来物已到,一下中个正著。
宝琉和龙女,平素不少小娇憨,早已落下泪来,姊妹不约而同,朝著麟儿身前扑去。
又是一枝双尖蛇舌箭!
此物不上不下,正插在麟儿胸口下方,露出部份,不过两寸长短。
龙女惨叫道:
“麟哥哥,碍不碍事?”伸手就想把箭拔一出,双眸热泪,不断长流,宝琉赶忙喝阻,道:
“霞妹不可鲁莽?”驰疾伸玉腕,把麟儿扶住,正待察看伤口,眼前紫光一亮,突从西北方一石笋之后,闪出一位妇人。
宝琉倩霞暗中叫苦不迭,知道来者不善,绝非寻常。暗中详细打量,这妇人,确实生得别致,芙蓉面,柳叶眉,凤髻龙纹,紫眼锦带,衣著奇古,论年龄,只看得四十开外,背上所负,紫光夺目,细看,原是一面铜盾,左肩上,却搭著一张黑亮奇弓,箭袋却在右助之下。
这位中年美一妇,论人材,确是十分。但仔细看去,却使人有一种一陰一森森的奇怪感觉。
龙女似觉此人面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不由皱眉思索。
陡闻那妇人一陰一森森的冷笑发话道:
“你们两人,总该觉悟了,还不把季姓狂童,身上所背之物,面缴老身,随我同返一陰一山,一同纳福!否则,双尖蛇舌箭,厉害无比,眼前所见,便是榜样?”
麟儿身一子,业已抖动,箭链深入胸腹,自然伤及五腑,如果用力拔一出!说不定更使人伤上加伤,一陰一山谷每种武功兵刃暗器,莫不与毒一药互有关连,如不及时取出箭镞,毒伤逐渐扩大,对病者更不相宜,两人不由芳心大乱。
霞儿突然忆及。
“这妇人,和袁素涵有七分相,明是他的母亲追踪到此?”
不由更加著急。
果然,她一步一步,一逼一近身来,两眸一精一芒乱闪,注视霞儿,点头冷笑道:
“你大约是昆仑派司马一子一陽一之女,怪不得素儿经常在我面前一味称赞,果然娇姿绰约,明艳一照 人,和素涵在一起,确是天造地设,而且童贞未失,更属可取,来,还不和我亲近,有什么好等?”
她愈说愈为得意,但全身却蓄满功劲,防范之念,丝毫不苟。
宝琉拿手朝霞儿轻轻一推,暗中促她设法抵御,不料这妇人哼了一声道:
“那些欺师灭祖的一婬一婢,如敢在我面前,来耍花样,老身可要让她吃尽苦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霞儿见她辱骂琉姊,玉郎更受伤惨重,不由五衷如焚,娇一声怒叱:
“你骂谁?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两度暗施毒手,卑鄙无一耻,可恶已极,看我不教训你?”
对方粉脸一沉,衣裙带风,往前便扑,五指微张,朝龙女胸前,狠狠便抓。
这一式,分寸拿捏至及,五丝透骨寒风,兜胸而至,龙女只觉呼吸间,闻到一抹微香,还夹一著几分腥味,知道厉害,忙把麟儿往宝琉身上一推,右手疾朝上搭,蓦地一翻腕,手臂一圈,十指如钳,朝对方肋下扣去,这是扶桑姥姥传她进步飞环之术,“翻云问路”,为蚩尤宝录中独门秘技,招式奇险,还配合昆仑派灵猴幻影之术,身法掌式,综邪正之长,而且她知道来人为一陰一山玄风道人嫡配,武功狠辣,一招出手,变化随之而来,娇一躯欺近,招式不断。。
冷云仙子绝未想到一位十四五岁的娇一弱少女,会有这种奇招,吃惊之余,前扑之势,立被人家封住,当即撤招后退。
那紫色大盾,被她旋身疾转,朝外一撑,一阵佩玉呛鸣之一声 ,点点碧芒映目,朝四方激射,来势疾快,竟有意想不到之奇。
龙女本拟用欺身跟从而进,一见来势不对,立把娇一躯朝上一跃,技空不过三尺有奇,左臂一挥,立掌如刃。掌带寒风,疾若奔雷,目标正是对方百汇要一穴一,而且绰约娇一躯,似乎沾附在对手衣缘之上,轻灵快妙,难以言表,掌法却是诡秘险绝。
冷云仙子,一声怒啸,衣缘立落,双手朝前一圈,臻首微仰,避开龙女攻正面,那身一子转似陀螺,往斜刺里跃落。
她退下左臂铁弓,搭取囊中乌箭,并喝令龙女取剑,一决生死。
霞儿反手一带,骊龙出鞘,光闪闪,刺入双目。
冷云仙子却不断注视这宝剑,满面诡秘之状。
霞儿遽喝道:
“我你年长,就请发招?”
对方慢条斯理冷笑道:
“我这弓,原系九顶神物,你可小心?”
人随声起,晃身之间,不退反进。弓响处,一支如飞利箭,猛射龙女右边太一陽一要害之处,这女人,果不愧是一陰一山掌教魔宗,武功奇高不说,单是这一箭,来势之快,以龙女武功之高,竟迫得无法预防,骊龙神剑,才划出一道银光,双尖蛇舌箭已一逼一到胸口。
这时,宝琉惊叫一声,欲待出手救援,业已不及。
眼前龙女就得惨伤箭下,一阵龙吟啸声,发自麟儿口内,胸腹之内,所中利箭,竟如闪电奔雷,斜飞而起,嘟的一响,箭尾撞著来箭,双箭一交一 叉之咎,立把方向打斜,反朝冷云仙子所立之地,反弹而去。
紫光连晃,冷云仙子,将手一抄,立把利箭收回,麟儿也从宝琉怀里,一攒而起,大眼睛朝著硫姊妹,眨了一眨。龙女早已扑近身来,握著麟儿手臂,一双妙目紧注胸前,见他连衣服也全未伤,不觉大喜过望,连声笑道:
“麟哥哥,你真行?”
宝琉则倚立身前,满脸欣慰之状,一双妙目,却凝注著冷云仙子,凝神蓄势以待。
对方虽然出手失利,但形色上给未带有半点慌张,依然怀抱铁弓,手搭利箭,背上盾光闪烁,如半面金球,受一陽一光一照,使人眼花撩一乱。
她粉脸微沉,目视麟儿冷笑道:
“你倒学会诈死,那三个老鬼,别的本领未传,这大约就是他们压箱绝技?”
麟儿见她辱及恩师,立大声疾喝道:
“你也只学会用暗器袭人的本领,对付你这种毒恶妇人,惟有以诈应诈?”
冷云仙子,慢不为意,哼了一声,慢吞吞地继续说道:
“借肌肤蠕一动之力,能攫取暗器,装死欺人,倒也不是什么新奇本领,下次自然不会有人上当,不过我还会各式厉害煞著,摆在后头,你是能抵挡到底,只恐眼前仍无法断定吧?”
麟儿突然想到:
“琼踉蘅春和惠元等人,身受奇伤,待药治疗,眼前灵药到手,人又失掉。莫非这妇人做了手脚。”遂大声问道:
“季嘉麟身入江湖,饱经奇险,早打算把这条命和那些害人群的恶徒。同归于尽,不但我本身如此,同行的兄弟姊妹,无一人不作此想,如果你挟人以待,迫我违背初衷,那是梦想!”
妇人怔了一怔道:
“我也不愿多作无谓之言,你身上既然拿著惠妖道的紫云扇,倒要接你几招。但是话在前头,有什本事,只管施为,发暗器也不必招呼。谁胜谁负,均无怨言,即此为定?”
麟儿答一声“好”,还道了一句“有僭”。纵身往上一跃,立欺斯近对方跟前。
冷云仙子,也展开身法,但见一一团一 紫影,侧闪而出,当的一响,那长约两尺五寸,宽逾一尺五六的铜盾,已拔取在手,神盾护身,光芒滚滚,借著她那奇快身法,竟从麟儿侧面疾攻。
寒风疾掠四周,把麟儿紧紧裹一住,铁弹弓,如毒蟒出洞,配合神盾一守一攻,同一时间,使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手法兵器,虚实莫测,变化离奇,便直使人摸不清来路。
宝琉和龙女,担心夫婿失手,四双妙月,不离麟儿。这位俊绝人寰,一代武林奇花,刚上手,即被对方用快招缠住,不由心中陡生怒意,立把拂云扇朝神盾一挥,用罡风往对方封去。
冷云仙子把手中神盾一侧,一道乌光,直指而出,时腰身疾转,疾卷而来,一甩之势,竟含著内家真力,那衣帛似有弹一性一,疾伸竟有八尺以上,朝麟儿腿上狠腧。
龙女叫:
“麟哥哥,这是一陰一山派毕罗挥星的奇异身法,可得留神。”
语音未落,金光朝上一闪,麟儿身一子已冲空而上,不到一丈,又折身直下,、“黄鹤穿云”与“河汉飞星”。两式奇招,几乎混而为一,快得使人眼花,紫羽拂云扇更是不闲,真力微注,扇风潮涌,当头疾罩。
宝琉和龙女,不由脸露笑容,暗付:这是元妙恩师,嫡传心法,倒看对方如何破解?
冷云仙子将手中神盾,朝上一翻,把头顶护住后,人从罡风里倒纵而出,衣角飘风,玉佩锵鸣,所使身法,比扶桑姥姥,似乎更快更诡。
陡闻麟儿朗笑道:
“神盾果然高明,再接一招?”
不容对方出语,身形暴缩,羽扇前驱,疑如脱弦之箭,朝冷云仙子猛扑。双方相隔,不到三尺,手上拂云扇,挥洒之间,幻成一片紫影,把对方目光迷住,左手骈食中二指,疾扣期门。
不料冷云被他奇快身法,激起一片杀机,神盾起落,把麟儿指势封往后,趁势一转,硬接拂云扇飞来一击,双方都是十成力道。
但闻震天价一声巨响,如铁锤打在墩上,云翻雾漠,山谷齐鸣,冷云后退三四步,才勉强定住身形。麟儿徒把双肩微晃,身一子未移动。
这孩子心存厚道,未继续再施辣手。
陡闻臾数响,三支利箭,划空而来。
龙女叱道:
“妖妇无一耻?”
娇一躯往上一跃,手挥七宝金幢,将麟儿护住,三支利箭,都被金幢击落。
冷云仙子,不发一语,身躯微晃,往东北一跃,乱石如林,几个起落,便失去踪迹。
龙女忙道:
“师兄,这妖妇虽然未曾得手,但尚无败徵,撤身而逃,是否有诈?”
麟儿双眉微蹙,叹息道:
“我心头屡起危兆,事情是否如我所料不得而知,说不定你我又将受敌挟持……”
龙女惊道:
“你是说她挟人为质?”
“目前情况很有此可能?”这孩子,回头望了宝琉一眼,朝她搭讪道:
“宝姊姊,你说是不?”
宝琉含羞笑答道:
“从速追踪,实地观察,是与不是,便知分晓,何用多言?”
三人几于同一时间,往冷云仙子所逃方向追去。
林木乱石,层层密布,四周却悄无人踪。
突从一株老松之上,飞落一段松枝,无巧不巧,却朝著麟儿头上,疾落而下。
这孩子,眼明手快,一式“绿芸擎天”,把树枝打斜,如风吹落叶,往石笋之下飞去。
枝叶内,突然冒出一个人手,乌木杖和那特长的叫化脑袋,几使麟儿叫出声来。
老化子大声嚷道:
“死约会,不见不散?”
一式鲤鱼打挺,竟飞落一根石笋之上,复双眼一瞪,朝麟儿喝道:
“此处已布下天罗地网,而且一陰一山掌门夫人,已亲自出马,如果你能重施狡诈,逃出罗网,老叫化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
麟儿笑道:
“鹰愁涧牲毛不浮,尚无法把我困住,太乙迷宫之术,也不过尔尔,你有何法把我圈困住?”语罢,身一子一翻,从十来丈的岩上,直泻而下,还未落地,乱石丛中,突闪出冷云仙子,纵声喝道:
“狂徒,还不弃剑受缚?”吆喝之后,行若无事的往一块岩石之旁退去。
麟儿急于知道对方怀什么诡计,纵身往前一扑。
冷云仙子,朗笑一声,把手朝石后一招,突闪出一位形容猥琐,怀中抱人的老道。
龙女宝琉一见,不由愕在当场。
这道人,正是一陰一山派的六盘老道,怀中所抱,却是多灾多难的陈惠元。
果然伤者被人劫取,复埋伏高手,以人为质,迫使投降,手段之辣,无出其名,麟儿和两女,又气又急,但一时却又发作不得。
冷眼默察惠元,他面貌黧黑,已不成一人 ,身一子软一绵绵的,被人搭在肩上,那情形凄惨之极。宝琉龙女,疚意重重,可不敢在敌人面前示弱,只好假装不睬。
六盘老道,把鼠眼一眯,头部一缩,朝著冷云仙子怪笑道:“小老道背著死人,静候夫人吩咐?”
冷云仙子,连正眼也未瞧他一下,却朝麟儿喝道:
“你降不降?”
“降又怎样?”
龙女故意和她拖延,静候时机!
“降则抛刃弃剑!”
“不降呢?”
这一问,立又激起对方怒火,抬腕挥掌,朝惠元头上狠狠拍来,冷笑道:
“不降者便以此为例?”
龙女哦了一声,粉脸变色,正待扑身相救,但见麟儿和宝琉,却端立不动,只好隐忍。
这一场来势极凶,还未接触,六盘老道立耸身纵开,媚一笑道:“夫人,暂时留他一死,不怕他们不降?”
岩后,又爆出一阵银铃似的娇一笑,香风飘指间,突现一位玄衣女人,头挽盘龙髻,体态轻一盈,绰约多姿,一双妙目,可以镊魂夺魄,这女人正是六妙一婬一姑。崆峒一战,锻羽而逃,不料此次竟又倾巢而出。
她朝老道做了一个笑脸,嗲声嗲气道:
“师兄,你怎能背著别人逃跑,不让掌门夫人,惩罚这班无知孽徒?”随著一浪一笑,身一子一闪,径往惠元头上便拍,这一婬一女,一向毒手辣心,动作奇快无仑。
麟儿怒叱连声,纵身而出,卧云丐隐,立把身一子往前一横,遥空劈出一掌,立时,风啸雷鸣,罡风四起,把麟儿攻势一逼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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