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冷云仙子(2)
眼看六妙一婬一姑,掌招立落在惠元头上,不料,突从斜刺里,飞来一块巨石,直往一婬一姑右胸打来。石势疾逾流星,力道奇大,加以这女人又是前扑之势,自然更猛更快。一婬一姑惊叫一声,咬碎银牙,皓腕疾招,立把来石一托,但因势猛石重,几乎立足不牢,石压前胸,喉头一股血味,扑鼻而出。
事变起于俄顷。就在此时,一条白影,突从石笋之后,飞驰而出,掠近六盘老道身前,顺手一抄,竟捞著惠元身躯,往龙女跟前便跃。
因为来势太快,连冷云仙子,也迫不及防,眼睁睁的看那少女把人夺去。但她攻于心计,虽然已吃大亏,却还是不动声色。一见卧云丐隐,须面皆动,正待挥杖疾击,遂故意招唤道:
“道友,暂且勿动,听我一言?”
卧云丐隐虽然桀傲不驯,但冷云之言,却是如奉圣旨,立把身一子朝后一跃,双手微拱,含笑道:
“愿听夫人吩咐?”
那女人颔首笑了一笑道:
“我之为人,一向考虑极周,本门绝毒手法,伤人素来不留痕迹,适才,那顽童,原是崆峒弟子,不知何时被百衲秃驴收归门下,竟敢与本门为仇作对。麟儿恨他入骨,我也早有除他之心,这一次,天其便,竟落在我的手中,原本以他为饵,而今人已入壳,却也无须再费手脚了?”
麟儿见她话语有因,而且那帮助自己夺回元儿的,正是蛇女,不由一怔神,赶忙朝她身前扑近,细看时,见他已折磨得不成一人 形,不由热泪如线簌簌自落。
蛇女粉脸低垂,愁容满面,抱著人不肯擅作-语。龙女对她又怜又一爱一,已扶著她的香一肩,姊长姊短,叫个不停。
宝琉却笑慰道:
“妹一子含兄丧之戚,不计前嫌,进来助阵,复又救出元弟,这种思德,实使我没齿难忘?”
陡闻冷云仙子喝道:
“明人不做暗事,他已中了百毒蛇掌,你们还想他可以活么?”
麟儿一怔神,还未答话,蛇女已恨道:
“你这妖妇,将我哥哥害死,我和你实有不了仇恨,今日不见真章,谁也别想下山?”
她一时气愤难忍,就想出手和敌人比划,瞥见麟儿望著伤者发愕,忙道:
“我赠你的药物,正好把他治疗,何不给他服食?”
麟儿喜道:
“你是说百毒胆汁?”
蛇女微微颔首。
宝琉龙女,喜孜孜的把瓶子取出,喂了两匙,让惠元吞服后,立请蛇女代护伤者,好让三人出手,制一服 来人。
一陰一山派除冷云仙子以外,其它的人,都往四周散开,这一来,无形之中,已成了一种严密包围。
美麟儿,把眼神往四周一看,反手拔一出轩辕剑,猛可里一声怒喝:“这一次,也轮到你们受骗了?”指手之间,剑划十彩流光,朝正南方一棵大树之内穿去。
人影带剑,竟从枝叶之中倾泻而下。
那是一位矮小而貌相醜恶的道人,细看正是六盘老道。
他原已散开,却偏仗著身材细小,复又返回,无意之间,竟被麟儿看出,就此赏他一剑,六盘老道,血染当场,立时气绝。
冷云脸已变色。蓦地,这女人从囊中取出了一十二支双尖舌箭,觑准麟儿,张弓待发。
蛇女立把惠元让龙女持抱,空著一双手,缓缓走出,并朝麟儿招呼道:
“季公子,不须你动手了,一陰一山派和我无怨无仇,偷去灵药尚还不说,却把我哥哥和一乳一母杀死,这笔帐,我得问问他们找还?”
麟儿递过宝剑道:“赶快接住?”
就在这一刹那,冷云仙子发出一陰一恻恻的一声冷笑,弓弦连响利箭如雨。
这一次,蛇箭划空之音,与前两次遇然不同,麟儿来不及拔取双钹,只好朝上疾跃。
一支利箭,正射一向他的胯部,他原可利用蠕肌攫箭之法,把箭把住,但对方这一次,正是用的十成力道,不敢大意,只好闪身。箭贯长裤,挨肌而过,就在大一腿之上,划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虽然伤口不深,出一血也少,但立觉腿上一麻,知道箭蕴奇毒,忙用闭一穴一之法把全身封住,拔取背上双钹,准备和敌人一拼。
蛇女和宝琉,都用剑护住全身,被闹得手忙脚乱。不料六妙一婬一姑,突从一石笋之上闪身而出,竟飞出一根蛟索,手法之快,如怒龙旋空。
蛇女只注意到把利箭击落,绝未料及敌人有这种巧著,略一以分神,黑影盘头而至,一圈立把脖子套个正著,那身一子便如秋韆一般,朝左飞去。
麟儿不由大感吃惊,人在空中,双臂一抖,身一子一侧,疾如鸢旋,朝左一掠。不料对方狡诈无比,把蛟筋一抖,蛇女武蓉的身一子,往上一弹,这力道奇大无比,蓉儿立即昏迷,手中剑一松,光华缭绕,直泻而下,立被麟儿顺手接住,但蛇女竟为六妙一婬一姑所获。
六妙一婬一姑朗笑道:
“我囊中如果没有这根蛟索,你狡计如何得逞?”
这话对掌门夫人而言,未免过份骄纵。但六妙一婬一姑,依恃自己得一宠一 ,在一陰一山五老中,左右逢源,一向不把别人看在眼中,连冷云仙子也不例外。在一陰一山玄风掌教过份专横,冷云仙子不好发作,一味隐忍不发。但此时,她当著别人前出此口吻,不由逗发怒意,当即冷笑道:
“好,算你有功,把这贱婢一交一 给我吧?”边说,边将盾牌往前一挡,将麟儿一逼一退之后,翻身朝后跃来。
六妙一婬一姑,粉脸一沉,取下蛇女项上绳索之后,立朝林中疾退。
冷云仙子也跟踪而进,丛林之中,树林极多,蓑草没胫,一阵响声过后,立感人迹沓然。
陡闻龙女惊叫:“师兄快来?”
麟儿关心惠元,但也放不下蛇女,一时倒也无法决定,只好先顾眼前,晃身之间,已扑近龙女,就著惠元脸色细看,眉目之间,业已渐现白色,知道这百蛇胆液,确是解毒圣品,不由放下一重心事。
忙著师妹,把惠元放在自己背上,用丝条扎紧,待他醒转,并著手找寻松潘二义,以探明琼一娘一蘅春下落。
宝琉缓缓说道:
“一陰一山派已大批涌现江湖,劫运已临,我们必需小心谨慎,以免偾事?”
龙女笑道:
“难道姊姊就眼前情况,已看出有什么蹊跷不成?”
宝琉反问道:
“你如不看出事实真相,如何会有此问?”
龙女笑了一笑,突闻麟儿:
“武蓉之兄,是否冷云仙子所杀?”
“可能另有他人?”
宝琉忆道:“既然我们都有如此推测,前途愈发不能大意了,琼蘅二妹,处境极危,伤毒危险之期,也就是在一两天,如不能将人找出,所拥灵药也无用途?”
东南方,突传来一声佛号,音虽细微,几不可辨,偏生这男一女三人,却听得极为清楚。
龙女忙道:
“我们快追踪此人?”立循著那发音方向跃去,这一带,树木特多,找人之难,几和大海捞针,没有两样。
三人都觉心情沉重,尤以麟儿龙女为最。攒行一阵,毫无所有。
一株树干之上,竟有人刻了一只蒲一团一 ,还在中间划上一根箭镞。
麟儿心中已有所感,上下细细瞧了又瞧,突朝一株松树之上跃去。
两女已知他有所见,略事迟疑,突闻麟儿惊呼道:
“霞妹宝姊姊快来?”
这是一株千年老松,枝浓叶密,上树之后迫使两女几乎不相信自己双目。
原来靠近松梢枝桠之处,正坐卧琼一娘一和蘅春,虽然面著黧黑,毒气直透华盖,但心头尚有余一温一 ,而且还在跳动,麟儿正在向蘅春施用解药,双眸里也落下泪来。
龙女宝琉,已分别持抱二女,又悲又喜。
麟儿笑道:
“这真是上苍见怜,不知是那位佛门高僧,把她两人救出,这一来少费我们多少心力!
霞妹和宝姊,赶紧施展佛门绝学,助药力运行,不到一时半刻,说不定她们即可脱离险境了?”
两女不敢怠慢,忙施展佛门灭魔绝学和大般若功,纯一陽一热力,源源输出,直往伤者丹田之内输去,惟有麟儿,将惠元放在腿上,行若无事。不须臾,点点汗珠,竟从伤者身上迸出,这种以神御气,为内家至境,效用之奇,实出人想像之处。
就在三人用功疗毒之时。
绝顶山麓南坡,冷云仙子与六妙一婬一姑,业已发生事故。
原来一婬一姑将蛇女背跑之后,冷云仙子勃然震怒,遂也施展奇快身法,从后追来。
陡闻树林之中,簌簌作响,似有人在林中走动,冷云仙子,不由大疑,遂闪动身形,躲在一株大树之后,暗道:
“如果是这荡一妇所为,我得好好治她?”
枝叶抖动之一声 ,业已临近,冷云仙子,一晃而出,出手便是一记百毒蛇掌,一阵腥风,往前穿去。
对面行来的人,也大声喝道:“何人敢施暗算?”也挥手劈出一掌。
由于树木太密,双方动作,都疾快异常,来不及分别对方为谁,先想把人制一服 再说。
一阵狂风厉啸之一声 ,尘土四起,树折枝扬,冷云仙子,心头微微一震,对方却狂叫道:
“何人懂得母亲这种掌力?”
这一句,把冷云子,叫得一颗心,直欲跳出来。忙从断枝之上,纵跃而过,大声唤道:
“来者可是涵儿?”
“一娘一,你还在这儿作什?”
树后突闪出一紫服少年,全身武生装束,身后未背宝剑,却带著一银光夺目,式样奇古的利斧。少年双眉上挑,面容俊美,但生就一付三角眼,使人感觉到他一陰一险狡诈之极。
冷云仙子,早已跃上前,拉著他的手,不住关怀道:
“适才一娘一不知是你,故使出七成以上的掌力,没有伤你么?”
袁素涵未作正面回答,却反问道:
“一娘一,你想打谁!”
“昆仑派那姓季的狂徒,正潜迹此山?”
“你还没有把他捉住么?爹曾说过,对付敌人,可以择手段,毒一药、暗器、一陰一谋、恶兽、奇攻、巧袭,只要能克敌致胜,无一不可使用。”
冷云仙子嘿然笑道:
“你父亲的话,我岂有不知之理?他离此不久,也许就要返回,此山业已四面包围,敌人插翅难飞。季姓小子,迟早在我掌握,急他作什?”
“山上豢蛇的人,还有那百蛇胆汁可曾获得?”
“灵药全获,豢蛇的人已被你父亲用掌击毙?”
袁素涵惊叫道:
“那不是兄妹两人么?女方在最近五六年,才逐渐出现江湖上,见到她的人,无一不认为是绝色丽妹,难道统统都把他们用掌击死?如果这样作,又何必叫孩儿们赶来?”
冷云仙子笑骂道:
“论你父亲原意,却须把蛇文武蓉打死,但我把你心意说出之后,他才未再坚持已见,仅道了一句:
‘朱家小妮,绝不能轻轻放过。’……”
“那蛇女呢,是否仍在山上?”
冷云仙子嗔道:
“你可找一婬一姑要人?”
袁素涵一听,竟不再管母亲,迈步就朝前走去,冷云仙子怒喝道:
“站住?”
袁素涵俊脸一沉,冷冷答道:“怎么啦,你连路也不让孩儿走了么?虽是我一娘一,但也不能过份将我束缚?”
“那女人,明和你搅和蜜里调油,如胶似漆,暗地里却在嫉妒你,更不让你好好结婚。
朱云英的变心,就是她毒计得逞。蛇女中计被缚,她却不愿把人一交一 出,一走了之,一娘一气愤不过,才追了来。遇上你,还以为是那践人呢?以一娘一所见,最好是……?”
袁素涵一脸气愤之色,恨声道:
“干脆,我和一娘一把她毁了,只要造成既有事实,爹虽然气愤不过,却也不能把你我怎样,而且他和她不干不净,暗往明来,你说出来,他总得有点顾忌?”
冷云仙子笑道:“世间上,如你父子的人,可以说绝无仅有,为了这么一位烂污女人,连长幼尊卑之序也皆忘了?”
袁素涵装作未曾听到,心中却在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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